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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李其明強拉著她步出茶樓,腳步之急切,似乎深怕那男人會尾隨而至似的。
  舒妤跟著他走到停車場,終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气憤。“其明,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不自在的寬松領結,想藉此讓呼吸順暢一點。“別理他,他是個瘋子!”
  “他除了聒噪點。我看不出來他有任何瘋狂的傾向”舒妤不斷盯著他多變的神情。“他分明認識你,而且正确無誤的喊出你的名字,他甚至知道我,而且看過我……”
  舒妤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幅畫面,突然頓悟的她忍不住失聲叫了出來。“李其明,你好卑鄙!”
  “小妤,你听我解釋……”
  舒妤躲開它的手,以极端輕視的眼神瞪著他。“你竟然想得出如此下流的手段,找人調戲我——枉你衣冠楚楚,一派斯文,竟然是滿肚子污穢的伎倆、邪惡的念頭;你根本枉為人!”
  “小妤,我是做得過分了點:但我這么做無非也只是希望能引起你的感激,希望能贏得你的芳心。”他不知悔改的替自己找借口。“我安排得很妥當,你根本不會受到任何的傷害;那晚我就躲在樹叢后面,隨時准備沖出來保護你——根本不需要姓徐的那個小子強出頭!”
  他最后一句話几乎是從齒縫里迸出來的:舒妤忍不住搖頭,對他的輕視更甚于對他的怒气。一個永遠不知認錯、不懂自省的人,實在可悲得教人不值得花力气去跟他生气。
  “小妤,我知道你生气,但請念在我之所以如此做,完全是因為我愛你,原諒我,好嗎?”
  舒妤的嗓音冷若冰霜。“我可以原諒你,因為你根本不值得我花費一絲一毫的心力來恨你,只希望我再也不必見到你。”
  “小妤——”李其明緊緊地抓住她的手,深恐她會消失似的。
  “放開我!”她再次甩開他的手。“我忍不住想告訴你一件非常諷刺的事情,你所使的下三濫手段只會將我推得离你更遠,將我推進另一個男人的怀抱里。那夜;在無知的狀況下破坏你全盤計划而對我伸予援手的男人,現在不但成為我的上司,而且更是我真心交往的對象。”
  不給他反應的時間,舒好象風似的鑽進路旁的出租車內,將李其明遠遠拋在身后。
  她搖下車窗,讓冷風吹拂她因怒气而脹得通紅的雙頰,心中的忿怒似乎也隨風飄逝了大半。
  緣分實在是不可言喻、最最奇妙的一樣東西。李其明的卑劣确實該遭天譴,但若不是他,她和紹亭又怎么可能相識,進而相知、相愛呢?
  一抹輕柔的微笑不自覺又浮現她唇形优美的嘴角,連日來籠罩在心頭灰沉沉的迷霧,這時竟奇跡般的豁然開朗。
  她何需自尋煩惱?
  愛情雖美麗得像個夢幻,卻也現實得絲毫無、勉強;人可以掌握命運,卻絕對無法強求不屬于自己的命運。
  上天既藉由李其明之手,締結了她和紹亭之間一段奇妙的緣分,她怎能不好好珍惜呢?
         ※        ※         ※
  “跟我走,我們必須談談!”
  徐紹亭佇立在舒妤的桌前,再也不在乎其它同事好奇的眼光,態度之堅決似乎就算天塌了下來,也休想阻止得了他。
  舒妤只猶豫了一秒,便毫無异議的跟著他离開公司。
  漫步在紅磚道上,他那雙總是以無比深情凝視她的黑眸,如今卻是一片蕭瑟;臉色之沉郁,更像是夏日午后大雷雨降臨前灰蒙蒙的天空。
  “你是不是終于決定要告訴我,這几天到底是什么事在困扰著你?不但下了班避著我,連公事都盡可能的透過別人傳達,究竟這是怎么一回事?”舒妤決定由自己來打破這种壓得教人透不過气的沉默。
  “你呢?”他藏在褲袋中的手,不由自主的緊握成拳。現在的他,好比身處在万丈的懸崖邊,生与死、快樂与痛苦,必須立刻做出抉擇。“這陣子你不也總是心事重重,徘徊在我和“他”之間猶豫不決?”
  “誰?”她眨一眨那雙盈滿疑惑的眼眸。
  “我都看到了,你不需要繼續隱瞞我。”他那張俊挺剛毅的臉龐,剎那間了無神采和活力。
  “紹亭,你究竟看到了什么,為什么不一口气全都說出來?”她忍不住苦笑起來。“照這种方式談下去,我想今晚誰都別想回家。”
  舒妤的笑,看在紹亭眼里如今卻變成了嘲謹和諷刺,刺激得他再也按捺不住,
  “那天晚上我看到你和一個男人從廣東茶樓里走出來,由他緊摟著你看來,我想你們之間的交情應該不淺。”
  舒妤終于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定定地看著眼前的紹亭,竟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覺。
  誤將她一時的沉默當做心虛,紹亭咬著牙繼續說話,但每說一個字,心痛便多一分。
  “是我介入你們之間嗎?如果是,你根本不該給我机會,讓我追求你;如果你不將我們之間的承諾當一回事,又情難自禁的受他吸引,那么我希望你干脆明快的告訴我,我不喜歡被蒙在鼓里。”
  “就因為看見我和一個男人走在一起,你就認定我是個用情不專、違背愛情誓約、喜歡周旋在兩個男人之間,那种隨便、毫無品德的女孩?”她再也了無笑意。
  他真想听從內心霸于情感的聲音——舒妤絕不會是那种女孩——但偏偏他標榜自己理智;他愈是在乎舒妤,心中的結便愈經愈緊。
  他煩躁的撥亂一向整齊的頭發。“這一陣子,你總是顯得愁眉不展,心不在焉,任憑我一再追間原因,你也總是含糊以對:當我撞見那种場面,自然而然會做起那樣的聯想。”
  “這种事不能靠想象!”舒妤因為他輕率的怀疑而傷心。“如果你怀疑,應該直截了當的來間我。”
  徐紹亭終于鼓起所有勇气,定定看進舒妤的眼眸深處,在其中,他看到了她的委屈、傷心和不平。
  她的雙眸滋潤了他心中逐漸萌芽的希望——難道他錯怪了她?否則她怎么會表現出一副理直气壯、忿怒不已的模樣。
  “我駭怕,駭怕從你口中得到我所不能接受的答案。”他放棄偽裝,不再隱藏因愛而變得軟弱的心。
  傷心和怒气在瞬間如泡沫般消失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對他深深的感動和心疼。她比誰都了解那种脆弱的矛盾和不安;愛情本來就讓人陶醉,卻也容易使人受傷害。紹亭因她而失去了一向的穩重內斂,代表他真的在乎她。
  “現在,你是決定自以為是的判定我的罪,或者靜下心來听我說?”她強忍住想替他拂開掉落在額前的發絲的沖動;雖然對他的怒气已消逝了大半,但他輕率的怀疑卻傷了她最真切的情感。
  “告訴我……”他輕聲要求,仍藏著猶疑和不安的深遂眼眸卻也有著絲絲溫柔。
  “他叫李其明,他和我的關系就有如你和芷菱。我們兩家是世交,從小我們倆就玩在一塊儿:我承認,雙方家長有意要撮合我們,但我對他絕沒有半點感覺。”
  她看向他,他卻低頭不語,突然不安的情緒自心底竄升了起來……
  “紹亭,我并沒有騙你:那晚我确實和我媽一塊儿出去吃飯,只不過李其明和他母親也在座。最后,兩位老人家非常有“默契”的找借口离開,有意替我和他制造獨處的机會……”
  招亭經經抬起頭來,他凝視著舒妤那澄澈如水的雙眸,連日來積壓在心頭的陰霾漸漸散去;此刻他的心情,猶如在荒郊野外歷經過一個漫長寒冷的冬夜,而今曙光微露,一切又充滿了生机。
  “還有一點,我必須嚴正的向你提出抗議。”舒妤幽怨的看向他,眼里全是委屈和不平。“我跟他絕不是极親熱的摟在一起,那天根本是他強拖著我走。事實上,一避開人群,我恨不得用力的賞他几個耳光;當然,我沒有真的這么做,但我還是忍不住指著他的鼻子,把他罵得狗血淋頭,然后拂袖而去。”
  “他對你做了什么?”紹亭激動的握住她纖弱的雙肩,深怕她遭受傷害而抑不住擔憂的上下打量她。
  “沒有!”她反握住它的手,柔聲安撫,繼而露出一抹頑皮的笑靨。“你破坏了他邪惡的計划,將我從他手中解救了出來。”
  他茫然的搖頭。“我?——”
  “就是我們相識的那一晚。其實那兩個在公園里騷扰我的人,是李其明唆使的。”
  忿怒的火花瞬間燒紅了它的雙眼,一股暴力沖動無法壓抑的自心頭泛起、渴望痛揍那無恥之徒的強烈欲望教血脈僨張。“他實在太可惡,太下流了!帶我去找他,我要替你討回公道。”
  “你已經做了,你救了我。”舒妤輕柔的替他拂開凌亂的發絲,唇邊綻開一抹令人心醉神馳的笑容。“雖然李其明那种卑劣的手段不值得原諒;但如果不是他,我們又怎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彼此呢?”
  她的話,有效的安撫住他激動難平的情緒。“我真不知道是該感謝他的愚蠢?或是狠狠教訓他一頓?”
  “什么都不要做,只要將他遠遠的拋在我們兩個人的世界之外就行了。”
  當一切的不安、猜忌及忿怒相偕消失之后,繼之而來的便是慚愧与自責。“舒妤,對不起——我真的是既愚蠢又盲目,就算你不肯原諒我,這也是我咎由自取的,你真的肯真心原諒我這個大傻瓜嗎?”
  他眼中強烈的自責教她心軟,她決定原諒他,而且對他的愛不再猶豫。“如果這一切全因為你對我的愛,教我怎么忍心怪你!”
  星光下,舒妤臉上散發出柔和、圣洁的奇异光芒,他甘愿永遠膜拜在她的美麗之下,發誓再也不任意怀疑她的忠貞。
  “舒妤,我究竟何德何能,竟能得到上天如此的照顧,把你這么美好的女孩賜給我!”他用著能融化冰雪的嗓音柔聲輕訴:“我對你的愛,絕非三言兩語就形容得完,我要用一輩子的時間來向你證明。”
  她的雙眸燦若星辰,她對他的愛廣如浩瀚蒼宇,永無盡頭。“一輩子不夠,我要生生世世……”
  毫不在乎路人好奇的注目,他們情不自禁的緊緊相擁,兩顆心沉醉在彼此濃得化不開的款款愛戀中。高挂在夜空中的咬洁明月,也為他們而綻放出更柔和的光芒:閃爍耀眼的星子則為他們至死不渝的愛情,做下最美麗的見證。
  舒妤戀戀不舍的离開他溫暖的怀抱,輕啟紅唇:“你想不想知道。我究竟為什么事而心煩。”
  他忙點頭,渴望能為她分憂解愁。
  他拉她坐下,舒妤才幽幽的開口:“紹亭,其實介入我們之間的并不是李其明,而是芷菱!”
  “芷菱?”他激烈的搖頭否認。“原來你也誤會了我和她之間的感情!舒妤,相信我,芷菱就像是我的親妹妹,我和她之間沒有一絲男女之情……”
  “我相信你确實是將芷菱當作自己的妹妹看待,但問題是,芷菱并不想將你視為哥哥。紹亭,芷菱對你忖出的体貼及不尋常的關切,任誰都可以一眼看穿她對你的情系絕不是兄妹之情,你難道一點感覺也沒有嗎?”
  “我以為那只是小女孩對兄長的一种尊敬以及崇拜的心情,我以為隨著年齡的增長,那种虛幻的崇拜心態會自然消失……”
  舒妤眼中的否定,教他不得不面對這個事實。“好吧!我承認自己并不是毫無所覺,只是潛意識一直告訴我要假裝不懂,這樣才好逃避芷菱的感情,因為我知道我將永遠無法回報她同等的情意。我一直希望有一天,她命中真正相屬的男人能早日出現,好結束她對我不該存有的愛慕。”
  “芷菱對你的感情,顯然比你知道的還要深……”她輕柔的嗓音有著一絲無奈。“芷菱對你的絕不是小女孩的迷戀,她因為怕失去你,曾經私下找我談過。”
  “它是不是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才會讓你這么困扰?”他急切的詢問,對舒妤的愛再一次泄露在眼底。
  “沒有!除了傾訴她對你真摯的深情以外,她并沒有說出任何傷害我的話。”她內心深處有著揮不去的感傷。“只是每次一想起,我們的愛將建立在她的痛苦上,那股遺憾和無奈總是深深地困扰著我。”
  看著她眼中真切的苦惱,他心中的愛意更是悄悄的滋長。“舒妤,我知道你善良,又能真心的替別人設想,但我不要你因為我們相愛而感到罪惡。你放心,為了芷菱,也為我們自己好,我會盡快找机會跟她談談。”
  “答應我,一定要盡量婉轉!愛一個人會讓自己變得好脆弱……”她將心比心。“比起芷菱,我太幸福了,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的傷害。”
  他將舒妤當作最珍貴的寶石一般,緊擁在怀里。“遵命!我最善解人意的女孩。”
         ※        ※         ※
  “紹亭!”一進門,芷菱便立刻笑盈盈的迎向他。
  溝通的机會比他預期中更早來臨,使他感到畏縮。“這么晚了,怎么還沒回宿舍?”
  “我在等你!”她就像個体貼的妻子,自然的接過他剛脫下的外套,忙著噓寒問暖。“春天的腳步雖然漸漸近了,早晚溫差也就愈來愈大,你早上出門時最好多帶一件外套。”
  他凝視著眼前這個在印象中极端害羞、文靜的小女孩,哪時候開始,她早已經是個亭亭玉立的小女人了?她清麗的容顏。嬌柔的气質,有著一股不同于舒妤的美;兩地溫柔的性情更是男人心目中理想的妻子人選,只可惜,他無法強迫自己去愛她!
  這個想法甚至帶給他一种被褻瀆的感受,玷污了他和芷菱之間純洁的感情。兄妹怎么可以談情說愛?雖然他和芷菱毫無血緣關系,但在他的心目中,芷菱就像是他的親妹妹。
  “芷菱,你別老是關心我,這樣會讓我覺得汗顏;應該是我這個做大哥的照顧你才對。”他暗暗祈禱,希望芷菱能听懂他話中真正想要表達的意思。
  她的小臉沉了一下,隨即又刻意堆上開朗的笑容。“紹亭,我替你做了消夜,是我媽最拿手的皮蛋瘦肉粥,也是你最愛吃的,我替你盛一碗!”
  “不用了,芷菱。”他喚住她。“我剛和舒妤一起吃過消夜。”
  “是嗎?”她再地無法掩飾心底的落寞和心傷。
  “來!”他拉著芷菱一起坐進柔軟的沙發里,然后以兄長般關愛的眼神看著她。“好象才一眨眼的工夫,你就由一個清湯挂面的小女孩變成一個含苞待放、美麗可人的少女。”
  “我已經是個成熟的女人了。”她深情的迎視著他,心跳也因為他的話而逐漸加快。他終于肯正視這個事實了!他終于注意到一直默默等待他的自己了!
  “我相信,你身邊一定有不少的追求者。”
  “沒有!”除了他,她誰也不要。
  “別害羞不肯承認,像你這么溫柔甜美的女孩,除非是不懂得欣賞,不然他們不可能會放棄追求你的机會!”這些贊美完全出自肺俯。
  芷菱忍不住在心里自問:若果真如此,你為什么不懂得珍惜呢?
  “芷菱,現在這段青春歲月正是你人生最多彩多姿的時候,不要將太多的心力花在照顧我和紹熙的身上:你應該擁有更多屬于自己的空間,盡情享受生命,多交几個朋友,再從中挑選一個最适合自己的……”他的聲音充滿感情。“我這個做大哥的私心認為,你這個好妹妹配得上全天下最棒的男人。”
  “我不喜歡你這么說……”她的心被一股极端無奈的情緒緊緊纏繞著。“好象我是一個需要被告誡、永遠長不大的小女孩似的。”
  “我知道你已經是個亭亭玉立的小女人了;但在我的心目中,你永遠是需要我保護的小妹妹。”
  芷菱條然起身,依窗而立,久久無法言語。她的心正扭絞得發疼,隱忍不住的淚水企圖瓦解她偽裝已久的堅強,几乎要她徹底崩潰。
  “舒妤告訴你了,對不對?”
  “對!”
  芷菱勇敢的轉身面對他。“既然你已經了解我對你的心意,那么你就該正視我已經長大的事實。”她因激動而脹紅了臉,淚水也毫不留情的流了下來。“我不是你妹妹,我是一個偷偷愛了你好久好久、一個有資格和舒妤公平競爭你的女人。”
  愛,讓芷菱變得大膽,變得積极;但徐紹亭卻絲毫不以此自得,他的心口宛如壓了一塊千斤大石般的沉重。
  “芷菱,我們從小在同一個屋檐下長大,我一直把你看成是自己的親生妹妹,除此之外。我對你不可能再有別的情栗。”他的話真誠而且感性,渴望能撫平她的痛楚。
  但是這些安慰卻使她的心結愈纏愈緊。“你為什么不肯給我一個机會?不要再以兄妹之情對我,就純粹以一個男人看女人的眼光注視我。紹亭,我比任何女人都要了解你,我知道你一切的喜怒哀樂,我比任何女人都愿意遷就、配合你;如果你肯調整對我的心態,你會發現我才是真正适合你的女人。”
  她以渴切的眼神凝視著他,希望他能真心接受;但是,他卻再一次搖頭,拒絕了她最真的深情。
  “芷菱,愛情目一种無法解釋、极為抽象,卻發自內心深處、相知相契的一种感覺,它不能只憑相處時間的長短,或者一方無條件的忍讓、遷就所能夠促成的。”
  “你對我難道沒有一絲絲那樣的感覺嗎?”淚水似斷了線的珍珠,一古腦儿地洒落在她蒼白無血色的雙頰。
  “芷菱,你是個恨好的女孩,只是我……”
  失去了僅余的自制,她激動的哭喊著:“你不愛我,對嗎?”
  看著她滿臉的淚痕,他想象得到她的悲傷和心痛,但是他的心情比她更沉痛;因為,他不能欺騙自己,更不能欺騙她。
  “我愛你,是像親妹妹一般的疼愛。”
  “我不要……”
  痛苦徹底粉碎了她血淚斑斑的心,使她再也無法忍受這种椎心的苦楚,于是芷菱像瘋狂似的奪門而出。
  “芷菱——”
  紹亭正要追出去之時,在大門口撞見了紹熙;紹熙臉上毫無迷惑,只有懊惱的神情,足以證明他完全了解發生在紹亭和芷菱之間的一切。
  紹亭和紹熙一望了一眼,然后說:“我去追她!”紹亭一心只想追上芷菱,以防她在情緒失控下發生任何意外。
  紹熙攔住他。“如果你無法給予她所渴望的,再多的安慰部是枉然。”“……”紹亭無話可說。“大哥,這不是你的錯!我去找她。”紹熙安慰的輕拍他的肩,轉身闊步而去。
         ※        ※         ※
  紹熙騎上它的重型机車,緊跟在像游魂似地圭在路上的芷菱。
  “上車!”
  芷菱隔著淚霧茫然看了他一眼,又毫無反應的繼續往前走。
  “該死!”他忍不住低咒,突然將車一打橫,擋住她的去路。芷菱一時來不及反應,便像個娃娃般硠滄跌進他伸出的雙臂中。
  “放開我!”她歇斯底里的尖叫,發瘋似的拼命捶打他。
  他默默承受芷菱使盡全力落在他身上的拳頭;讓她盡情發泄一陣子之后,他便半推半拉地將她抱上机車后座;不料芷菱仍不順從,就在她意圖跳下車時,紹熙只好硬聲威脅:“你再動,我就載著你一起去撞牆!死亡難道就比失戀容易?”
  “你以為我還在乎?”她激烈的回嘴,但終于停止了掙扎。
  紹熙猛加油門,机車便像陣風似的向前狂飆而去。
  如果痛苦、心傷真能隨風飄逝,那么,他愿意載著芷菱追逐著風,就算走遍天涯海角,他也甘之如飴。
  “你是赶來取笑我的對不對?你一向最善諷,最喜歡嘲弄我,現在干嘛不說話?你笑吧!我什么都不在乎了!”
  “如果真的不在乎,就別裝出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樣。”他違反心意地加以刺激,不敢流露出心中真正的感情。他知道,芷菱現在需要的不是同情,如果他愈是溫柔,她愈會抗拒。
  “我恨你!我妤恨你!恨你們所有的人……”
  她終于將心中難忍的痛楚,藉由怒气傾瀉而出。
  “為什么我總得不到我所想要的?如果我注定將一輩子失落、痛苦,那么老天爺為什么又要讓我存在?是為了要懲罰我嗎?我究竟做錯了什么?”
  徐紹熙沒有回答,只是任由她在風中嘶吼、吶喊。他知道,芷菱并不需要他的答案,她所需要的只是一個發泄的空間。
  她的吶喊愈來愈低沉無力,哭泣也隱逸于風中;漸漸的,她完全安靜了下來,似乎清冷的夜風真有療傷止痛的功效。
  空虛的心靈教芷菱徹底崩潰,她緊緊環著紹熙的腰,彷如緊抱著求生浮木一般,教他感到些許疼痛。
  不知道為什么?在這么痛苦的時候,紹熙的存在竟帶給她一种不可言喻的安全感,在他的怀里,似乎可以盡情宣泄、盡情哭泣。
  她知道,紹熙會守著她,任她的淚水浸濕他的衣衫。
  這個感覺并沒有停留太久,芷菱又立刻提醒自己,徐紹熙和安全感是兩條永遠不會相交的并行線。
  徐紹熙就像她那自私的父親,他們總會有溫柔的時候,但他們的耐性有如曇花一現;很快的,他們會在轉眼間忘記了承諾,忘記了責任,只知率性的追求自己所想要的。
  她不會錯看徐紹熙,更不會冀望自己真的能從他的身上尋覓到依靠,她只准自己暫時沉醉在他片刻的溫柔里。
         ※        ※         ※
  舒妤靜靜地坐在小溪畔,全心全意地觀察正在身旁專心作畫的徐紹熙。
  今天的紹熙和她心目中的紹熙簡直判若兩人。此刻的他完全不苟言笑,變得內斂而沉郁;這樣的他卻和紹亭更為相像。
  看著畫布中的涓涓流水,舒妤忍不住贊歎起他在繪畫方面的才華。他為這晝中的山水賦予生命,生動得可以融進四周自然的景物中,她甚至听得見自晝市中傳出來的潺潺流水聲。
  一直到紹熙放下畫筆,舒妤才打破兩個人之間良久的靜默。“你晝得真美!”
  她的贊美只得到一閃而逝的笑容。“隨便涂鴨而已。”
  “你太謙虛了!我很喜歡,而且也常有机會欣賞到一些曠世名畫,雖然你還不到那种水准,但我看得出來,在這方面你擁有极高的天賦。”她為他感到些許惋惜。“為什么不加以專研?你絕對有嶄露頭角的本事。”
  他聳聳肩,似乎不愿多談:沉吟了半晌,才幽幽開口。“我只是從小就喜歡畫畫。每次一拿起畫筆,我就能暫時拋卻所有的世俗雜念,心境一片澄明。心煩意亂時,它是我唯一的朋友。”
  “本來我以為你要求我瞞著紹亭陪你出來,是要我當你的模特儿,但是,現在看起來,我是猜錯了!”她眼中閃著慧黠的光芒。“說吧!為什么心煩?想必是跟我有關!”
  舒妤的聰慧以及干脆的作風,給了紹熙坦白的勇气。“你有多愛我大哥?比芷菱更甚?”
  “我不知道該如何比較我和芷菱之間,究竟是誰愛紹亭較深;我只知道,自己是用整顆心在對待紹亭,失去他,我可能一輩子再也不會有快樂可言。”她誠實的表白。
  她的坦白讓他心情更加沉重。“你似乎并不怎么惊訝我這個极為突兀的問題。”
  “确實,我一點也不惊訝!”她澄澈的變眸直視著他。“你只是證實了我心中的猜測!那本來只是猜測,現在,我确信你對芷菱也有著不一樣的情愫,你不只是單單將她當成自己的妹妹,或者青梅竹馬看待,對嗎?”
  “有這么明顯嗎?”或許是舒妤雙眸中的溫暖使他卸下心防,所以他沒有否認。
  “雖然你一直在壓抑——在芷菱,甚至在任何人面前偽裝,但我還是隱隱約約地察覺到一些;在某些方面,我确實擁有較為敏銳的觀察力。”她淡淡的說。
  “舒妤,或許我無權過問你和大哥之間的關系,但我還是忍不住要說——芷菱比你更需要大哥。”他終于直言不諱。
  她搖頭,不知道該如何響應……
  他卻執意趁著勇气還沒消失之前,一古腦地將心中的話說完。“你比芷菱堅強獨立;失去大哥,或許你會痛苦一陣子,但芷菱如果失去大哥,她恐怕連生存的勇气都沒有。芷菱太脆弱了,所以她比你更需要大哥的呵護。”
  “這絕對不是一個能讓我放棄紹亭的好理由:“舒妤眼中沒有一絲怒意或責怪,有的只是滿心的誠摯。“紹熙,你對芷菱深切的情意教人動容,但愛情絕不該基于同情而讓渡。你有沒有想過,這對紹亭和我是否公平?難道我們倆的幸福對你而言一點也不重要?芷菱呢?你确信她真能因勉強得來的愛情而感到快樂?”
  “對不起!我根本不該找你出來。而且又跟你說這些愚昧可笑的話……”他沮喪的垂下雙肩,眼里有著深切的悔意。“看到芷菱傷心欲絕的模樣,我方寸大亂
  舒妤,原諒我,忘記我剛剛對你所提出的無理要求,好嗎?”
  “我不怪你!相反的,你對芷菱所做的一切教我感動。”她柔聲安慰。
  “只可惜,我無法為她做任何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因愛而心碎。”一思及此,他的心也因她的心傷而破碎不堪。
  “你可以的,紹熙!”舒妤眼中有著激勸的火花。“你可以用你的深情為她療傷止痛!放下一切偽裝,向她坦白你的愛意,你對她這种只求付出、不問回報的深情,任誰都不可能無動于衷的。”
  紹熙勉強擠出一絲自嘲的苦笑。“我們都知道,愛情是不能勉強的;以你的敏銳難道看不出來,芷菱對我有的只是厭惡?”
  “不,不是厭惡!或許有些不安,還有一些——我一時無法形容的感情,但絕對不是厭惡。”舒妤因專注的思慮而微磨起雙眉。
  “不論那是什么,反正不會是我渴望想擁有的。”他的落寞盡現眼底。
  “紹熙,別那么喪志!還沒嘗試,難道你就甘愿放棄?凡事經過努力總強過沒有付出心力來得實際些。嘗試看看,或許會有你意想不到的結局發生;如果就這么放棄,你將會抱憾終身,那也將會是芷菱的損失。在這世上她再也找不到一個比你更愛她的男人。”
  他以欣喜的眼神看著舒妤,聚然的笑容照亮了他那陰郁的臉色。“難怪大哥會瘋狂的愛上你!你不但擁有天使般的臉孔,還有一顆菩薩般的心腸!最吸引人的是你全身上下充滿了活力——一种能感染身邊所有人的活力。”
  “那么,我希望自己也能稍稍影響你!紹熙,別太悲觀,積极點!”她殷切的希望,紹熙和芷菱也能擁有她和紹亭之間那种相知相契的美好感覺。
  “你的話很有道理!”他終于堅決地說:“我會試試看的!”
  舒妤也綻開欣喜的笑靨。
         ※        ※         ※
  芷菱已經整整失蹤了一個星期。她辭去了幼儿園的工作,搬离了宿舍,也沒有回山上老家。紹熙心里明白,她是特意躲開所有的人,執意孤獨的哀悼受傷的心,將自己囚禁在痛苦的情网中。
  他花了三天的時間,放下課業,丟開一切事務,緊迫盯人的糾纏芷菱唯一較親近的朋友;終于,她在不堪其扰的情況下,將芷菱的下落告訴了他。
  原來她一個人躲在基隆海邊的一間小屋里。紹熙再一次确定地址無誤后,伸手按了門鈴。
  等了好久,屋內似乎一點反應也沒有。紹熙站在太陽底下足足兩個小時,他發誓,即使必須站上一整天,他也絕不放棄。終于,他看見芷菱的身影飄進了他的視線:她緩步朝他走來,即使隔著一段距离,他仍能一眼看穿她眼底無盡的哀愁与傷痛。
  她瘦了,原本就輕盈的身子變得更為纖細,她蒼白的容顏寫滿了憔悴;但在他的眼中,她仍然是唯一能教他心動的女孩。
  她終于看見他了!她遲疑了一下,但她沒有選擇逃避,緩緩的走到他的跟前。
  他們的眼神緊緊相鎖;她的表現鎮定而冷漠,卻令他感到沮喪,因為他明白芷菱又在他面前戴上冰冷的面具,不讓他有机會探触她脆弱的心。
  她開了門,無言的讓他尾隨入內。
  “為什么是你?”她坐在窗旁的木椅里,凝目遙望遠方的某一處天空,她失望的低喃,語調有如最哀怨的音符。
  他內心彈奏著比她更為幽怨的曲調。“我知道你希望來的人是大哥;但你早該認清這個事貿,大哥絕不可能像我一樣,為了你不惜拋下所有的事,而且還死皮賴臉的緊纏著你的朋友,為的只是打听你的下落……”
  “你不該來的!我渴望見的人不是你,你來,只會打扰我的安宁。”
  她的拒絕雖然傷人,但他不准自己輕易退縮。“我知道我來,對你毫無意義,但我就是無法讓自己不管你。”
  “你根本不該來!”她重复的說著,不肯對他敞開心屝。
  他拉開木椅,坐在她的面前,用最溫柔的眼神凝視她。“你記不記得小時候,每次你破人欺負,就會一個人躲在暗處里傷心哭泣;那時候,只有我才能找得到你,就像這次一樣……”
  ,她空白的眼神似乎因他的話而閃過一絲情感,但這絲情感卻短暫得教他無法确定是出自他的幻想?還是真實存在?
  他不放棄的娓娓輕訴:“那時候,我會默默陪在你身旁,什么話也不說,而你很快就會止住眼淚,依偎在我怀里熟睡。那時候,我們是那么的親近,你是那么的信任我……”
  她終于有了反應。“然后你會找出欺負我的人,狠狠的修理他一頓。”
  紹熙激動得握住它的手。“對,我無法忍受看你傷心,我總是极盡一切力量保護你。”
  “不!”芷菱宛如被火焚著似的抽回她的手。“你變了,你已經變了!”
  “我沒變!我還是那個最關心你的紹熙。”他柔聲哄勸。“芷菱,你看著我,我真的沒變!這几天我發瘋似的找你,就是不忍心讓你像小時候一樣,一個人躲著偷偷傷心流淚。”
  她一個勁儿的搖頭,嗓音几不可聞。“你變了!從我們來到台北的第一天起,你就變了!你忙著探索這個新奇有趣的世界,忙著交朋友——你不再有多余的時間理會我;當我忙著想家,忙著适應這五光十色的城市,忙著克服自己的膽小怯弱時,你總是不見人影,只有紹亭,他不斷的在我身旁陪著我、支持我、鼓勘著我。”
  “就因為這樣?這個過錯難道真的嚴重到無可彌補?它真的可以使你決然的將一度最親近你的我,毫無不舍的自你的生活中連根拔起?”他匪夷所思,他不能平,這一時的錯誤絕不足以抹煞他們曾經有過的一切!
  他不明白,他當然不會明白:她所感受到的是一种再度被遺棄的恐懼,就像她爸爸突然沉溺于美色和賭博,眼中再也沒有她們母女倆的存在一樣。
  “芷菱,當時我身邊确實圍繞著許多朋友,但那些女孩跟你是完全不同典型的;我承認,我對她們曾經有過短暫的迷惑,但在我的心靈深處,只有你才是真正永遠存在的。”他深情款款的凝視著她,渴望他的熱情能粉碎她冰冷的面具。
  但芷菱所響應它的,卻是更冰冷的拒絕。“我不知道你為什么要來?我也不知道你為什么要編派這些可笑的謊言?我親眼看見你樂此不疲的穿梭在花叢間,而且身邊的女人一個換過一個;你在游戲人間,玩膩了一個就毫無留戀的拋棄一個。現在你卻試圖要我相信,你心里長久以來只有我?徐紹熙,我或許并不聰明,但也不至于愚昧到會相信你的謊話。”
  “你知道我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嗎?是你!當我努力把脫一時迷惑的時候,你的拒絕深深傷害了我,是你把我逼得再度遠离你!”心中那股深切的無力感壓得紹熙几乎要喘不過气來。“我利用那些女孩子來讓自己忘了你,甚至強迫自己相信,這個世上根本沒有不變的愛情。但——我徹底失敗了!我尋尋覓覓卻找不到一個能讓我忘記你的女孩;我要自己別相信愛情,但我卻拋不開對你的痴心……”
  長久以來,他故意以善諷、嘲弄的態度在芷菱面前隱藏自己的真心;但此刻。他卻放下一切偽裝,在她面前剖白心意。他知道自己是在冒險——冒著可能再受一次打擊的風險,但他宁愿如此選擇。或許誠如舒妤所言,一旦嘗試過,無論結局是什么,至少能減去心頭几分的遺憾。
  他殷切的眼神,期待著她的接納。
  這眼神,的确有如一張綿密的网子,將她緊緊困住。
  她几乎也想卸下心防,奔向他的怀抱,尋求慰藉——但,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剎那間,她發現自己更加恨他,恨他擁有能讓她軟化的本事。
  她笑了!她笑得完全失去昔日的恬靜与溫柔;這個顯得极為嘲諷的笑容,根本是一個完全不适合她的笑容。“你是不是對那些慣于向你投怀送抱的女人生厭了,所以你渴望換种方式來玩你一向樂此不疲的愛情游戲?”
  她的話像針般刺痛它的心。他深情的表白卻換來她最無情的嘲弄,情何以堪@
  “找我的原因是什么?”她自問自答。“因為我不像那些女孩對你唯唯諾諾?或者是想在我受傷的心上再深深刺上一刀?”
  “我從來不知道,原來在你心目中的我竟是如此卑劣!”他感到相當挫敗,不知該如何才能宣泄心中那般深沉的無奈。“但我可以對天發誓,我對你所說的每一個字,全出自我的肺肺。”
  芷菱完全無視他的告白。“告訴我,你要如何才肯停止這种荒謬的游戲?得到我?看看我究竟和那些主動的女孩有什么不同?”
  芷菱只想藉由傷害他來擺脫自己心中的迷惘。“那好,如果這是唯一能讓你不再糾纏我的方法,我答應你,好讓你一償宿愿。我們該從接吻開始嗎?或者跳過這個階段,直接脫衣服?”
  “夠了!”紹熙的怒吼猶如受傷老虎的哀嚎,清晰地回蕩在小小的屋子里;高張的情緒更令他不自主的捏痛她柔細的雙肩。“不要這樣!這不像你——我不准你這樣貶低自己!”
  “不要嗎?你不想要我嗎?”但是她停不下來內心那股不知名的沖動。“或許我應該先吻你,好激起你心中的欲望?我撞見過你和一個不知名的女孩在陽台上熱吻,或許你喜歡那种調調?”
  所有的理智,在轉瞬間似乎部背叛她而离去。芷菱逼近他,直到兩人的臉孔几乎要相貼在一塊儿。紹熙猶如木雕泥塑般,僵硬的反應只是更加刺激她,她終于大膽地將她殷紅的唇吻上他緊緊掘成一線的雙唇。
  紹熙的內心,激動得猶如一座就要爆發的火山,但他還是費盡所有的自制力,強迫自己無動于衷;但,他還是無法阻止芷菱——她的雙唇生澀的在他唇上游移,以她所知不多的技巧渴望能征服他。
  “我物得不夠好嗎?”她貼著他的雙唇輕聲呢喃。
  他終于徹底崩潰,閃電般的將她擁入怀里,霸道的占有了她甜蜜的紅唇。他的吻是激烈,甚至是粗魯的,他原意是想讓她駭怕而心生退卻,但意外的是,她不但沒有逃,反而努力异常的迎合他。
  她的反應有如一絲火花,瞬間將他壓抑已久的熱情點燃成一片熊熊的火海。他的吻依然火熱卻不再粗魯,此刻,他滿心希望能傾盡最溫柔的情怀,帶給地永久的歡愉。
  他的吻令她顫抖,他激烈的欲望給了她一股不可思議的慰藉;她不能自己的只想就此沉淪,不去想未來,也不去想后果,她好想永永遠遠沉淪在他片刻的溫柔里。
  當他發現自己的雙手開始情不自禁的輕撫她玲瓏的身軀時,徐紹熙卻有如遭電擊般推開她,然后頹喪的跌坐在她的床邊,痛苦的將頭埋在雙股間。
  芷菱再次逼近他,跪坐在他的面前,紅唇輕啟:“你對別的女孩也一樣自制嗎?”
  “你不是別的女孩!”天知道,要他勉強自己放開她,几乎比登天還難口
  “我只想知道,你究竟想不想要我?”她晶亮的雙眸緊緊攫住他慌亂無措的眼神
  芷菱柔媚的嗓音彷如無形的愛撫,紹熙眼底的激情明白地顯示出心中的欲望。“我要你!但不是以這种方式。”
  “你只能以這种方式得到我!”她緩緩的解開衣扣,毫無怯意的在他面前裸露出一片雪白的胸部。
  “不!”紹熙以微顫的大手緊緊抓住她解開鈕扣的衣襟,困難的自緊縮的喉嚨中擠出拒絕。
  “抱我!”芷菱堅決的撥開他的手,繼續輕解羅裳……
  她的動作緩慢、优雅而且充滿挑逗,他的雙眸無法自己的在她美麗的桐体上游移。
  她毫不因自己的赤裸而感到羞赧,反而還大膽的偎進他的怀中,緊緊黏靠在它的身上。她的吻如雨點般紛紛洒落在他的臉和唇上,她复雜的心緒完全展現在急切又不純熟的動作上,她几乎是絕望得想抓住一些不知名的東西。
  他從不敢夢想會有這么一刻!此刻不是一場夢,而是活生生的呈現在他的眼前。芷菱軟玉溫香的緊緊貼著他——她柔柔的低吟是這世上最美妙的旋律;而她那自然散發出來的体香,也深深令他陶醉……
  紹熙脆弱的自制終于再度徹底瓦解,他溫柔的讓芷菱滿足在自己因強烈欲望而緊繃的身軀下。他的雙手貪婪地尋訪她姣好的恫体的每一個地方;它的唇則瘋狂的吸允她口中的香甜——難抑的火熱激情,使兩具糾纏的身軀繾臇得忍不住打顫。
  在紹熙的怀里,她感受得到一股奇异的安全和慰藉;在這個奇异的時刻里,沒有任何人能介入他們之間,他們得以完全擁有彼此。
  她原以為促使自己投怀送抱的是內心一种想自我毀滅的沖動;但奇妙的,在他溫柔的怀里,她卻首次感覺到自己是如此的被珍視,她也可以活得如此的完整。
  他的唇有她想象不到的溫柔,他的臂膀給予她從未曾感受過的安全,他的身体更使她產生從未有過的依戀。她感覺自己妤像是一只剛沖出牢籠得以翱翔在藍空中的鳥儿,貪婪的享受著從不曾夢想過的自由和歡愉。
  紹熙不得不暫停這個過于綿長的吻,好讓他們險些著火的肺部吸進一些氧气。他以愛戀的眼神凝視怀中的芷菱,她的美麗令他如此心醉神迷。雪白如玉的肌膚几乎是彈指可破;她那因激情而隱隱流露的紅暈;半閉的星眸猶如兩瀏清澈的深潭,在在都令他情不自禁的想沉溺于其中;尤其是那雙被他吻得微微開啟的紅唇,似乎在向他做著無言的邀請和誘惑……
  她的心也因深濃的愛意而悸動不已。
  “芷菱,我絕不愿如此輕率的對你!在我的心目中,你是特別而且唯一永遠存在的。相信我,我們之間發生的絕對不單單只是欲望,而是愛的結合。”
  “我不會傻得去相信你這些甜言蜜語的!你可以如愿以償的得到我,但是請你不必費心的假裝,假裝我們接下來的行為是源由于愛。”
  芷菱潛意識里想抗拒他的溫柔:眼眸中依然存有的激情和她口中极端無情的話語,卻形成明顯而怪异的對比。“只需將我看做是那些常圍繞在你身邊、陪你游戲人間、尋歡作樂的一般女人就妤。”
  她冷酷的言語,硬生生將他自美好如夢的幻境中搖醒,雖然他的身軀仍因欲望而燃燒,但他必須強迫自己离開她……
  “不!”芷菱裸露的雙臂緊緊摟著他壯碩的身軀,硬是不讓他抽身而去。“我不准你在這個時候棄而我去!”
  她近乎命令的語气中,隱藏著一股令他心疼的寂寞和空虛;加上她繼之而來的狂野且毫無保留的熱吻,更迅速地將他心中殘余的火花點燃成熊熊的欲火。
  他几乎是立刻棄械投降的,而且以更狂野的激情,將自己和芷菱卷進情潮洶涌的欲海中。無論她心中究竟如何看待他們這次的結合,他只知道,自己愿意傾盡所能,帶給她最大約滿足和歡愉。
  而芷菱是什么都不去想,只是盡情的付出自己,以及沉醉在他所給予的熾情烈愛中。
  她非常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或許當激情過去,她會因此而自責、后悔,但此刻,她無法讓自己停止這一切。她知道自己是在玩火,或許她終將引火自焚,但至少”她能擁有短暫的燦爛。
  此刻,她的世界只有他,重要的人是他,唯一存在的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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