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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洗去了一身的塵埃,裘見怜是全身舒暢,心想今天過得真是快樂。
  大哥、盈儿和她技術不差,打獵自是滿載而歸了。午膳就在附近的獵屋中烤著野味吃,下午大哥又帶她和盈儿到一處斷崖上賞景。斷崖被山嵐云霧所繚繞,置身其中真像是在天上一樣,讓人不敢相信天下真有如此的清幽之地。
  回庄用完晚膳,盈儿提議要大哥陪她下棋,大哥也欣然同意。下棋時是高潮迭起,想不到大哥下起棋來也是棋高一著,她和盈儿棋藝不差,兩人合力也只能和大哥打成平手,而且還是大哥放水讓她們的。
  裘見怜坐在靠窗的長椅子上,巧笑回想著今天的快樂點滴。只要和大哥在一起,就是她最開心的時候,相信盈儿也會這么以為的。
  裘見怜早讓伺候的宮女先下去休息。她還睡不著,大眼看著窗外夜空、感受山里特有的安宁清靜。
  不過宁靜沒持續多久,房門就被敲響了。
  這么晚會是誰呢?“進來。”
  開門進來的是盈儿,她笑著走入室內。“怜怜,我們好久沒聊聊了!今晚我們就來個秉燭夜談好嗎?我有好多事想和你談談呢。”
  “當然歡迎啊,只是你身子才剛痊愈,這樣熬夜可以嗎?”裘見怜很愿意,但也擔心赫連盈儿的身体。
  “放心吧,我身体好得很。易禹安雖然惹人生气,但是醫術真是不錯,經過他的調養后,我的身子更壯了,不必擔心。”赫連盈儿回答,在長椅子的另一邊坐下。
  “盈儿,你是不是挂心勸大哥進宮的事?父皇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傳來。只要解決了大哥的心結,要大哥進宮就不會是難事了。我們會達成父皇交代的任務,盈儿你不用太擔心的。”裘見怜有信心能辦好一切。
  “怜怜,若大哥肯進宮了,你又該怎么辦呢?”赫連盈儿問。
  裘見怜笑了,理所當然地回答:“這自然是最好的結果啊,我們也要一起回宮,然后一家人在宮里團聚,好好地過生活啊。”
  “回宮后,大哥就是太子,而你是公主,怜怜你可有想過這代表什么呢?”赫連盈儿問到了重點。
  “太子、公主都是父皇的子女啊,還能代表什么。盈儿,你怎么了,為何淨問這些奇怪的問題?你沒事吧?”裘見怜沒發覺盈儿的臉色不太對。
  赫連盈儿歎口气,沒頭沒腦地自語著:“我怎么會有事,但是你沒事才怪了。”
  “盈儿,你到底要說什么?什么我有事?盈儿你說清楚來,我實在不明白你說的話。”裘見怜糊涂了。
  怜怜是個聰明的女子,怎遇上感情事就變得遲鈍了,她真是不懂嗎?赫連盈儿決定要打開天窗說亮話:“怜怜!大哥今年二十三歲,回宮后父皇一定是封大哥為太子。圣賢有云: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大哥成了太子之后,父皇所要做的第一件事一定就是為大哥選太子妃。怜怜,你希望大哥娶妻嗎?”
  裘見怜笑笑听著,但最后一個問題讓她如被閃電劈中般,呆愣在當場。
  赫連盈儿不放棄地繼續再說:“怜怜,我們自小一起長大,情比姐妹深,我了解你就如同你明白我一樣,彼此的心事從不隱瞞對方,也瞞不住對方。所以我要問的是,怜怜,你愛上大哥了對不對?你愛上他了?是嗎?”
  裘見怜像被釘住般不能動彈,但腦里卻很清楚地听到盈儿的問題——你愛上大哥了對不對?你愛上他了?
  她……她愛上……愛上大哥?她愛上大哥了?盈儿竟會問她是不是愛上大哥了?老天爺,盈儿看出了她的心思,為何自己還懵懂不知呢?她愛大哥嗎?
  裘見怜的腦子回到了當初第一眼見到大哥時,如潮水般過往的記憶在她腦海里重現一遍……她為了大哥要赶她回宮、說她是個麻煩而傷心得好像不要命般;她在獵屋時,要捉著他的衣角才能入睡;她生气大哥逃避她而口不擇言,大哥則是緊緊抱住她,許下了一定不會丟下她的承諾,今天大哥為她將手臂瘀血推開時的溫柔,在那一刻她眼里只有大哥,心中占滿了大哥的身影,腦子里也只剩下了大哥。世界都消失了也沒關系,只有要大哥在她身邊就行了!
  如果這些表現不能說是愛的話,那愛又是什么呢?她愛大哥,發自內心、全心全意地愛他,是的,她愛大哥,好愛好愛大哥啊!
  “怜怜,你愛上大哥了對不對啊?”赫連盈儿輕搖著裘見怜,要喚回她的注意力,要听到她親口說出。
  裘見怜看著赫連盈儿,輕輕卻很肯定地點點頭。“對,我愛上大哥了。”在盈儿面前她不會感到難啟齒,因為盈儿了解她。
  “老天爺,你……你真承認了,怜怜你……”赫連盈儿反倒是被自己已知的事實震惊,話不知該如何說下去。許久許久以后,她說出更令人震惊的話:“大哥也愛上你了,我看得出來。”
  裘見怜听了,急促地捉著盈儿,又惊又喜地問:“真…‥真的?大…‥大哥愛我…‥愛我嗎?”
  “怜怜!你會不明白嗎?你能透視人心!該比我更清楚大哥的心思才對。但是看你一臉的迷惑,當真是當局者迷,這也說明你太愛大哥了。”取笑的語气。
  裘見怜被赫連盈儿調侃得紅了臉,訥訥地解釋:“大哥……大哥太精明了,在他面前我几乎不太敢使用讀心術,怕被大哥給看穿,引起大哥的不高興。”
  “這倒也是真的,大哥武功那么厲害,若發現你用讀心術去透視他的心思,那大哥一定會很生气的。不過大哥對怜怜的心意,明眼人一看就會明白,你們可是兩心相許、情投意合的一對。盈儿應該恭喜你,你找到自己的幸福了。”
  裘見怜的臉儿更紅了,可是思及現狀,她也很擔心。“但我和大哥是兄妹啊,父皇會同意我們在一起嗎?”
  “這點你可以放心,父皇不是不開通的人,而且你是父皇收的義女,能親上加親,父皇一定更歡喜,決不會反對。可是這一定要大哥心悅臣服地回宮,認了祖宗變成太子后,這事才會成功,所以問題全在大哥的身上。”赫連盈儿分析道。
  “這該不是難事,只要父皇听了我的建議,就算我不能和大哥在一起,怜怜也希望大哥能進宮。以大哥的才華,他會是個英明果斷的太子,可以好好輔佐父皇處理國事;大哥將來也會是個好君主,是繼位的最佳人選。”裘見怜一臉的尊崇。
  赫連盈儿點點頭,同意道:“由大哥和父皇的相似來看,大哥的确會是父皇最好的幫手。只要大哥進了宮,怜怜你可以順理成章地陪在大哥身旁,幫忙大哥适應宮中生活,再成為太子妃,一切都是理所當然、再自然也不過了。怜怜,這才是最美好的結局啊。”盈儿向往地說。
  “事情若真能如此順利就好,不過一切還是要看天意的安排了。”裘見怜微笑道,心中卻有些不踏實。若真如盈儿所說就太完美了,但是世事真能盡如人意嗎?她不知道。而她是不是太貪心了,想一次擁有這么多的幸運?
  以大哥的人品、才情,自己真能配得上他嗎?大哥真如盈儿所說的愛上她了嗎?盈儿會不會看錯了?說不定大哥只將她當妹妹看呢?一個個讓她疑惑不已的問題直涌上心頭,讓一向冷靜聰慧的她有些招架不住,陷入沉思里。
  裘見怜的疑問、無措全落入赫連盈儿眼里,心想她一定在自尋煩惱。她頑皮地將嘴湊到怜怜耳旁大叫了聲,嚇了她好大一跳。
  “盈儿,你做什么嚇我?”裘見怜小手輕拍著胸口,瞪了赫連盈儿一眼,責備她的頑皮。
  “不這樣你不能回過神來,會想東想西、自尋煩惱。怜怜,我可不准你像個無知的女子,將精神花費在無聊的問題中。現在我們唯一的目標就是要讓大哥認祖歸宗,其余一切都不是問題。怜怜,我們一定要成功達成任務。”赫連盈儿伸出了纖纖玉手,很堅決地說。
  裘見怜馬上伸手握住了赫連盈儿的手,兩只白嫩的柔荑緊緊交握著。
  “對,我們一定要成功。”
   
         ☆        ☆        ☆
   
  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沖入大廳里,段軒滿臉緊張地出現在眾人眼前。
  赫連上邪、裘見怜和赫連盈儿剛用完午膳,現在正在廳里喝茶聊天。
  段軒一向是冷靜過人,現在看他那么慌亂就知道一定發生了大事。
  “主……主人,圣旨…‥三個太監及一隊侍衛護送著圣旨走進連武林場,往山庄來了。”段軒喘著气,急說。
  赫連上邪听了忙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很是惊訝。“段軒,你說有朝廷派來的公公帶著圣旨來連武林場?”
  段軒用力地點頭。“嗯,為首的公公說那圣旨是要給主人您的。”
  來了,父皇的回應來了。裘見怜、赫連盈儿互看一眼,不動聲色、靜觀其變。
  皇上為何要送圣旨給他呢?赫連上邪雙目凌厲地看著坐在一旁的裘見怜和赫連盈儿。和這兩個丫頭有關嗎?
  “大哥,我和怜怜都不知道父皇為何突然會頒了道圣旨給大哥?大哥別怀疑我和怜怜啊。”赫連盈儿一臉無辜地忙搖著手。
  赫連上邪不明白皇上特地讓人送圣旨來林場有何用意。圣旨不是凡物,也難怪段軒會惊駭不已地來報告,可是他不想讓一道圣旨來干扰他的生活。
  裘見怜直視著赫連上邪的眼眸,讀出了他的想法,赶忙出聲規勸:“大哥,見圣旨如見皇上,不得不敬。父皇既派人送來圣旨,一定有要緊事宣布,我們等著看圣旨寫什么再作打算吧。”
  赫連上邪看了眼裘見怜,心想她又看穿他的心思了,但是她所說的話也很有道理。
  裘見怜見大哥改變心意了,高興地揚起嘴角笑笑,眼眸閃過道光芒。
  赫連上邪注意到裘見怜大眼里有异于常人的神采,一絲很奇怪的感覺在他腦中閃過,但是他又無法具体說出那是什么。
  一陣雜沓的馬蹄聲停在廣場上,禁衛軍留在大廳外,由大內總管秦公公帶著兩個太監走入了大廳。
  秦公公看到屋里的赫連上邪、裘見怜和赫連盈儿,只是有禮地略一點頭,走到大廳中央展開了圣旨,朗聲道:“圣旨到,赫連上邪接旨!”
  裘見怜看大哥沒有下跪的意思,連同盈儿將他拉跪下。大逆不道是要斬頭的,不能隨便亂來。
  赫連上邪皺著眉頭本想掙開她們的拉扯,但看到裘見怜哀求的眼神,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跪著。
  秦公公大聲誦讀圣旨——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平民女子煙如織品行端良、溫柔賢淑,和朕偶遇而認識,甚得朕的喜愛,并且為朕生了一名皇子赫連上邪,只可惜紅顏薄命,年紀輕輕便已仙逝。朕感其懿德天下無雙,故追謚加封煙如織為元妃,移靈大明寺,以皇室之禮祭拜,受天下百姓尊崇,以慰其在天之靈。欽此,謝恩!”
  “謝皇上,愿吾皇万歲、万歲、万万歲。”喊的人當然不會是赫連上邪,是裘見怜和赫連盈儿領著眾人呼喊的。
  赫連上邪等人從地上站起,秦公公一眼就認出了誰是太子殿下。殿下和圣上長得太相似了。
  秦公公將圣旨恭謹地呈給赫連上邪,他還一番遲疑才伸手接下圣旨。
  “老奴見過太子殿下,金鳳公主、玉鳳公主。”秦公公和同行的兩位太監此時才躬身向太子、公主們行禮。
  “秦公公免禮了。”裘見怜和赫連盈儿回答。
  但是沒听到太子的回音,秦公公和兩位太監還是不敢起身。
  赫運上邪對這樣的情形不悅地撇撇嘴,又看到怜怜祈求的目光,無奈地隨口喊:“你們可以起來了。”
  “謝謝太子殿下、金鳳公主、玉鳳公主。”秦公公和兩名太監這才起身。
  “秦公公千里迢迢將圣旨送來林場,一路辛苦了。”裘見怜笑著說。
  秦公公連忙彎身回話:“不辛苦,這是奴才的責任,皇上也要奴才問候兩位公主。”
  “我們很好。秦公公,父皇近來身子可好?宮里有發生什么事嗎?”赫連盈儿問起。
  “啟稟金鳳公主,皇上很好,宮中也很平安,只是兩位公主不在宮里,皇上很是挂念。”秦公公恭聲稟告。
  當赫連盈儿、裘見怜和秦公公在寒暄時,赫連上邪正仔細看著手中的圣旨,一字字、一句句逐一讀著。這道圣旨來得太突然,內容也讓他惊异,一時間他倒不知要如何反應了。
  秦公公問候過兩位公主后,又從怀中拿出一封信,恭謹地呈給赫連上邪。“太子殿下,這是皇上寫給殿下的親筆信,皇上特別交代奴才呈給殿下。”
  赫連上邪漠然地緩緩接過信,并沒有立刻拆信看內容。
  秦公公的任務已達成了,就要告辭回京。
  “秦公公旅途跋涉、風塵仆仆而來,一定很疲累了,何不留在山庄里休息一夜!明儿再回宮。”裘見怜代大哥展現主人的風度。
  “謝謝玉鳳公主的美意。皇上有交代,圣旨和信送到后,奴才就要即刻回宮覆命,所以奴才不敢久留,就此告退。”秦公公和兩位隨侍的太監向裘見怜等人行過大禮后离開。
  “段軒,送秦公公出連武林場!”赫連上邪下命令。
  段軒忙听令,向秦公公一行人拱手致意:“公公請。”
  “謝謝太子殿下,奴才告退。”秦公公領隊离開。
  赫連上邪沉默箸,手中拿著圣旨和信函,一語不發、臉色凝重地离開了大廳。
  赫連盈儿想追上大哥說話的,但被裘見怜給拉住。“現在大哥需要安靜地想想,我們都別打扰他了。”
  一切的事只能靠他自己想通,旁人是幫不了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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