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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哮月山庄”雖僅為邵風于蘇州的一所別業,其規模卻已非柳府可比擬。柳家雖為杭州富豪,堪稱家大業大,与此一比,壓根儿及不上百一。
  迨到賀壽時,壽堂上居主位的仍是邵風,可見他口中的“四叔”并非親叔,必然只是甚為尊重的長輩。
  賀壽過后,眾人皆被留住在山庄內做客數日,柳府眾人自然地不例外。
  薛家女眷同薛子平四人抵達哮月山庄已第二日,四人分別由山庄總管安排住進三方處所,薛寶寶同女儿柳湘毓住進山庄西苑,薛子平被安排在前苑,湘柔則住進了內苑后的渚水閣。
  自住進哮月山庄,湘柔已有二日見不著邵風,事實上,她并未參与拜壽盛況,且邵風在柳家人出發約三日前,已先行离開柳府,習琴之事固然中斷,每夜必行的療傷与恩愛自然也暫時休止。
  据邵風离去前那一夜所說,她身上的毒即將清盡,事實上只須再一次拔毒便可大功告成,只不過這最后拔毒之根的過程較為費時費力,恐須耗去竟夜時辰,故而不便在柳府施行。
  身上的毒湘柔其實是不在意的,反倒是數日未見到邵風,她心底愈來愈沒來由約慌亂……畢竟不明了自個儿在他心中究竟有何意義,他……可有一絲為她懸念?而她,卻是想他想得心都疼了。
  在她居住的渚水閣內悶坐了兩日夜,只為了等他到來,可滿心的期盼卻仍是盼不來他的身影……愁悶使得湘柔步田幽靜窒人的渚水閣,沿著閣前一條碎石漫成的小徑恍恍惚惚地且行且止,腦子里載滿了紊亂的臆測。眼前忽爾出現一處遍植紅梅,且梅林中口立一所雕梁畫棟、考究精致的樓閣,梅林深處傳來陣陣淫聲浪笑刺入耳中,湘柔依舊听而不聞,直到熟悉的男聲驟然間喚醒了她所有的注意,奪了她的呼息……湘柔呆呆地尋著那似嬉如戲,顯然是一對男女正尋歡銷魂發出的淫語浪笑,而那湘柔再熟悉不過,早已深深嵌入心版的低沉男聲正發出比平時更為低抑的男音,夾雜著喉盼含欲的低笑,以及女人格格嬌笑,嗔呢的吟哦……“不是他,不會是他……”喃喃說服自己,失魂的安慰著即將被螫傷的靈魂。
  自欺或可為將至的痛苦延得緩刑,一旦真相人目依舊是触目惊心。
  丰腴半裸的女体緊緊攀纏住的古銅色健碩体魄,是她無數個夜晚与之裸里交貼,虔心以唇舌与雙手膜拜取悅的偉岸身軀……如今那曾經緊緊擁住自己身子的有力雙臂怀抱了另一具丰盈誘人的恫体,那曖昧的交疊姿態已無言的道盡桃源交渡正值云雨……視覺因沖擊而驟起自衛,淚水模糊了眼前的一切,隔絕了那令她痛苦欲死的交歡影像。因何而心痛?最初……他便言明了与她歡愛是答應醫治爹爹的代价。
  既如此,此時此刻她有何資格心碎?她該如來時一般不被察覺的离去,不該踰矩打扰他的興致……決然的轉過身,邁開簸躓踉蹌的步子,欲遠离去,卻在被石子絆滑跌倒的剎那間,徹底淪失了如薄翼的尊嚴!
  “啊——”女人的尖叫因湘柔扑跌在地所發生的聲響而漫開。
  猶如在傷口洒監,注定難堪的處境教湘柔僵住了身形,忘了手肘和膝上与滿是碎石尖刺的路面,摩擦后刻骨的劇痛。
  “這女人怎么稿的,躲在那儿鬼鬼祟祟的偷瞧咱們!”嬌嗲的聲音連嗔罵亦甜如香蜜。“討厭,說不定是你的老相好吧!”
  女子含有暗喻的諷侃愈發令湘柔臉上的血色褪盡。這一刻,她希望他別認出她來,或者,她能就此死去……“你還要趴在那儿多久?”
  冷冷的聲音凍傷了湘柔。他在生气,她听得出那冷例的語調挾了刀口的鋒利。
  “我……我馬上就走。”她狠狠的自地上掙扎爬起,膝上的傷口使得她腳步微跛。
  “站住!你不知道紅梅林不得擅入嗎?”
  “我……對不起。”頓住腳步,她仍是背對著身后的他。他嚴厲的口吻令她瑟縮。
  “過來。”他口气一轉淡冷,有如君王般下令。
  咬緊下唇,湘柔在心中掙扎許久,終于低低垂著小臉,回身走到距他十步之遙的距离站定“唷,人家怕你呢!瞧那小身子抖得多厲害!”伏在邵風身側的女人低低竊,媚眼包藏敵意。
  “過來。”他重复一遍,話气冷例許多。
  湘柔已不能再命令自己靠近一步,甚至不能抬眼去看他擁著那名陌生女子,只能傻傻的定在原地,毫無反應。
  邵風甩開偎在身側的女人,無視袒裸的大步朝湘柔邁去。被甩開的女人則以妖媚的姿態臥伏在地,妍盞的臉上滿是看戲的幸災樂禍表情。
  “沒听到我說什么嗎?”邵風揚手粗魯的拉住湘柔的下顎,迫使她看著他。
  她雙唇顫抖得厲害,整張小臉已失去了血色,湘柔的胖子舖著傷害。
  邵風漠冷的臉無表情。條然俯首噙住湘柔失血的櫻唇,毫無怜惜地蹂躪兩片嬌嫩的唇瓣,粗暴的侵入她。
  “不要!”她想起了掙扎,悲哀的是他蠻橫的力气遠非她所能撼動。他怎能在方才交歡過的女人面前這么對她!為什么要這么傷害她……她的掙扎与不從讓他暫時放過她,卻反手擒住她雙腕,蠻橫地鉗制她。
  他半拖半扯的挾著柔前往梅林中的樓閣。經過仍臥伏在地上,滿臉訕色的女人時,只冷冷地丟下一字。“滾。”
         ※        ※         ※
  邵風無情地將湘柔甩在傲梅樓寢房的大床上,冷例的胖子硬如玄鐵。
  “你窺視我。”無高低的聲調象征風雨欲來的審判。
  窺視?她能反駁嗎?一開始雖是無心撞見,結局卻是有心醞就。無限的悲哀自心臆間漫開,她凝望床沿精繁的雕工,逐漸蒙隴成一片水霧。她用力的眨眼,泯去自怜的淚水,徒守重創的心,護持殘蔽的尊嚴。原是自己把持不住的陷入,豈能怨他……“為什么不說話?”他坐上床,將它的身子帶引向他,反身翻扑壓鎖在身下。
  “放了我吧!”她哭喊,偽裝的平靜已逸去無蹤。
  顫動的喉結有一剎那的滯澀,隨即蹦出傷人的縱笑。
  她不能言語,只是哭,無掙的心,從來不曾預想會有心慟加斯的一日,更料不到狠狠傷了自己的,竟是他。
  男性的手摩上了她布淚的頰,溫柔的手指一反先前的狂暴,親昵地畫過起伏的曲線。“噓。別哭,”他溫熱的气息噴拂在她耳畔,濁重的粗喘有著不可錯辨的欲望。
  她亦喘息著,卻是為了胸口沉窒的痛。“放了……我吧!”既不是非她不可,何以要教她一心沉溺,成了附牆而生的葛蘿,又讓她目睹他恣樂放浪的一面?
  他自顧銜去她頰上的淚,如蝶般輕盈的物落在她頰上、眼、睫,灼痛了她的身子,邪魅的手則眷戀的撫愛著身下柔軟的嬌軀。
  “不要……”惊覺他蘇醒的欲望,她激烈的孺動身子欲抽身遁逃,有一刻她几乎以為自己會成功逃离,卻在下一瞬間明白他欲擒故縱的邪惡游戲,絕望的教他重又壓縛在身下,懲罰的大手進一步侵犯她的身子。
  “對自己誠實點。”他布著情欲的睬子凝入她抗拒的水眸。“你能說……不喜歡嗎?”邪肆的大手撩捺她抖顫的嬌軀,輕而易舉攻下一個城池。
  她貝齒狠狠的喀住下唇,身子雖已背叛,但不能再教心亦流亡迷眩。“為何不放了我……你并不需要我!”含淚的低泣間雜在字里行間。如今方知,她竟是這般脆弱。
  “誰說我不需要你?”灼熱的唇緊貼她耳畔喃語,多情的舔吮她頰畔不斷滑落的淚,痛啞的嗓音仍有那么一刻掠過心疼的微顫。“那些個夜里……還不明白我多疼你嗎?不然我何苦抑下自身的需要,忍受欲火焚身的煎熬只為取悅你?”
  “那……那是因為我身上有劇毒……”她臉紅了,仍不能習慣同他直言閨房之事。
  “說得不錯。”他邪笑,大手愈發膽大的探索。“但你可知強忍情欲是很傷身子的,更何況我夜夜如此……”
  “別說了!”她側首,回開了他逐漸氤氳闃黯的眼。“別再顧左右而言它,你……并不是非我不可!”她扭腰,避開他下移的手。
  “吃醋了?”他低笑。跟著走住她蠕擺不止的腰肢,啞著聲威脅:“別亂動!看來那几晚我調教得不夠徹底。你明白愈掙扎只會令人欲望更熾嗎?”連著几下粗喘。
  她瞬間僵住身子。
  “這才乖。”他俯首,戲謹的在她腰間卸下一吻。
  “你到底……是如何看待我的?”他一徑的戲謔,教她慌了心。她真的不懂何以他忽而暴烈,忽而溫存的待她?他是有意的嗎?有意折磨她!?
  “我以為方我已經說得夠清楚了。”修長的指徐徐撫過身下皎白嬌軀,闃黑的瞳自她清瀅的昨轉向誘人的玉体。
  “你……只在乎我的身子……”她失神喃語,宛若在瞬間沉墮深淵。
  “又胡思亂想了。”他擒笑,御吻她的唇。“不是才說過,心疼你的嗎?”熱唇緊抵她嬌軟的耳墜廝摩。“天下女子,能引我動情的,只你一人。”痛啞的告白未歇,已饑渴的御吭住她的嬌軟。
  是騙她的嗎?霎時間柔化的水眸急著尋触回開的黑瞳,心……無是相信他了。但在淚水崩陷那刻起,已任他擺布了呵!
  是騙她的嗎?邵風命令自己沉淪在欲望里,拒絕碰触答案……
         ※        ※         ※
  “這位公子您不能亂闖啊!王總管在大廳接待的可是得罪不起的貴客……”三、四名山庄男仆試圖擋阻一名身著紫袍的男子進入大廳,奈何來人橫沖直撞,滿臉倔拗怒气,硬是穿越人牆闖進廳內。
  “您是……薛公子。”王總管自座位起身,即刻認出薛子平。邵風曾特別交代,要他留意薛家家人的動靜。
  “王總管認得在下正好,”即使在生气當下,一向烙守禮教的薛子平亦記得先客套一番。“方才在下欲入內苑探望表妹,怎知貴府上几名男丁守在苑口,硬是不給放行,莫非這便是你哮月山庄的待客之道?”說到后來已忍不住動气出言相譏。
  王總管微一笑,眼角余光瞥見廳外漸漸圍聚了游園的客人,想來是方才薛子平一路上与家丁拉扯,引來了游庄的客人。“薛公子請見諒,若有失禮之處,王某在此陪罪,不過山庄內苑公子的确是不得進入,并非家人們有意為難。”
  “何以那內苑我不得進入!?”薛子平猶有余忿,直覺王總管言語顛倒,分明是沖著他敷衍。
  王總管輕描淡寫地答道:“這內苑乃是咱們家主子的居所,外苑的下人們向來嚴禁涉足,即使是我有要事稟告也得等內苑的下人通報方得進入。”一番話,端的是內厲色荏。
  薛子平臉上變了色。“既然內苑是邵大夫的居所,怎么柔表妹會給安排住了進去!?”一至山庄他便覺得不對,柳府來了四人,惊惶之余,顧不得出口的話是否极不妥當,沖口便問。
  “薛公子這可問倒王某了。”王總管刻意一頓,向在場圍觀的眾人現出一臉下人難為的苦笑。“王某不過是個做下人的,爺怎么安排,王某不過恭謹從是罷了。”
  這做壽之說原本就是個幌子,薛子平這么一鬧,反倒助長了邵風安排這場熱鬧的本意!
  這般費心的安排——正是要讓湘柔的名節全毀!
  即使薛子平不沖動鬧事,山庄內的人就會自動“宣揚”,湘柔住在內苑之事。
  薛子平面色鐵青,想發作又自覺無余地,只得苦苦隱忍。
         ※        ※         ※
  將藥敷在她肘上与膝上的傷口,再經過長達三個時辰施針祛毒,湘柔已疲憊的軟倒在床,熱痛交攻下,眉問的愁結濃得叫人心疼。
  “累了?”邵風長臂一伸,將湘柔樓入怀里,几乎是柔情地細細吻化佳人眉間的濃愁。
  她柔柔笑著。他溫柔的舉止撩撥了她心湖的春水,她將自個儿給他,全然信任地偎依在他怀里。“我身上的毒全祛了?”纖手含情地拂開飄于他額側的几縷長發,心疼地發現他淌了一額的汗。“你辛苦了。”
  他笑了。“想補償我?”細吻滑下她兩眉,噙住她嫣紅的唇。
  湘柔明白他指的是什么,雪白的藉臂攀上它的頸子,化以往的被動為主動。而他能明白嗎?這都是因為愛他呵!問不出口的是……他會珍惜嗎?
  他眸光條沉,幽熾的胖光搜住她清斂水柔的眸子。
  下一刻,他翻身將她壓鎖在大床上,不給她喘息的机會,重又拉住她的雙唇,大手已揮上嬌軀,几乎是狂肆地掠奪著身下的嬌軟。
  意識因他狂野的撫愛而漸趨模糊,湘柔雖不明白他何以突然由溫柔轉為強索,仍是心甘情愿將自己給了他。縱然明知它的付出不會對等,奈何苦苦愛著的是自口。她會給他自己所有能給予的一切,換取他一刻交心的專注。然而……他能明白這樣銘心刻骨的相思嗎?
  邵風的不再溫柔,甚至是刻意的粗暴弄痛了她,可她下在乎自己,從他身下翻出反倚出在胸膛上,以勾情的溫存一點一滴取悅他,摹仿他曾經溫柔待她的方式,柔嫩的唇眷戀的吻遍他每一處熾熱的堅硬,纖手慰他鼓噪不安的灼熱,直到他再也耐不住,反身她壓在身下,欲釋放教她撩起的熊熊欲火……“不,讓我多要你一些……”她請求。
  他縱容了她,強抑住胯下緊繃的疼痛,不甚從容的笑容,說服自己這該死的縱容是為了驗收多日來勾引的成果。
  再次覆于他矯健的身軀上,柔軟的粉臀壓抵住他抽搐痙攣的下腹,香馥的菱唇,略顯生澀地舔吻他粗喘的熱唇,羞怯的丁香舌輕勾著他毫不客气驅人的舌,貝齒細嚼他灼燙的下唇,惹得他惱怒低吼,再一個反身將她壓鎖在身下。
  “我要你,現在!”他不再縱容她青澀的施為,弓身一記長而不留情的沖刺,完全填充了她——“我愛你!”混合著撕裂的痛楚与至喜約滿足,她低泣出聲。
  他頓停律動,幽遂的黑瞳直勾勾盯人湘柔漾水的睜底,一撇冷冽的笑凝上他唇色,惊心動魄地涼到她心坎底。“愛?省省吧!”他嘲諷一笑,再次刺入她体內,深深地、無情地、羞辱地……她如破碎的布偶承受他強勁的忍的沖擊,這一刻,她終于明白痴傻的一直只有自己。
  他,始終是冷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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