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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世上可能有同名同姓的人,但這個人絕對不會是納真·若蘭。
  當晚嫿婧找了家客店投宿,徹底清洗干淨后換回女裝,晚間到一樓食堂吃飯,企圖想清楚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想當然是皇阿瑪讓他出京找我的。”這是她想來想去最后得出的結論。
  出了許久的神,忽然意識到自個儿坐了好久卻沒人上前招呼她點菜,疑惑地左右張望一番,發現店小二站得遠遠的,好似看怪物一樣瞪著她瞧,店里的客人竟然也全都如此。
  舉起羊脂白的柔美玉手揮了揮,店小二立刻三魂失七魄地“飄”了過來。
  “姑、姑娘……您有事吩咐小的做?”店小二死盯著嫿婧的臉,傻傻地痴笑,只差沒流口水。
  嫿婧睜大眼,吃吃笑出來。
  肯定是因為自己長得太美的緣故正因為她是天下第一大美人,店小二沒見過像她這么美的美人是當然的,難怪傻里傻气的!
  “我只是要點菜而已。”她大人不記小人過,施恩似的口气。
  在宮里總是最美的妃子最受奉承,因為貌美的女子最可能得到皇阿瑪的寵愛。
  現下她才知道人最現實,總是以貌取人,宮里、宮外全都一個樣!
  不過,當然也有例外的,她生平僅見唯一的例外,就是美若天仙的蘭娘娘。
  好吧,她是可以委屈一點,但也只能排名在蘭娘娘之后。如果要她嫿婧自認為天下第二大美人,那第一大美人的寶座也只能讓給蘭娘娘!
  可也許是紅顏薄命,如果她像蘭娘娘那么美,肯定同她一般不幸……還好她也不是當真的天下第一大美人。不過當然啦,她還是天下第二大美人就是!
  點過菜,等著飯菜送上來的當儿,忽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從樓梯上走下來。
  再次看到她無緣的夫君,赶緊捂住口,免得自個儿大惊小怪地叫出聲。
  “額駙,請到府上酒敘,讓在下略盡地主之誼。”一個大官打扮、長得肥頭大耳的中年人拱手恭敬地道。
  額駙?
  他果然是她那無緣的夫君!對話就在她桌子邊的樓梯口,嫿婧伸長了耳朵偷听,一邊在心底嘀嘀咕咕。
  “承蒙總督大人盛意,在下有要事在身,不克打扰。”納真托辭回絕,他向來不喜歡官場應酬。
  “額駙新婚燕爾,皇上突然派您出京,想必有要事托辦?”牛百宁湊上前,涎著臉打探消息。
  “當然是為了找我啦,蠢官!”嫿婧撇撇嘴,心底嘰嘰咕咕。
  不再是小乞丐打扮,她無緣的夫君好象認不出她來了。
  納真沈下臉。“皇上是交代了納真辦事,可不适宜張揚。”話中含藏惊告。
  牛百宁干笑一聲。“額駙,不是我說,大家都是當官的,你年紀輕,大概不甚懂得規矩。”
  “在下倒愿聞其詳!”納真冷冷地道。
  牛百宁挑起一眉一眼,嘿嘿陰笑。“無怪乎額駙不清楚,在朝的是不如咱們外放的明白!”
  牛百宁原想激他,誰知納真面無表情地等著他說下去,壓根儿不為所動。
  自討了個沒趣,牛百宁悻悻然地往下道:“咱們別說誰的官大,在朝的同咱們外放的通點消息,往后有了事儿,大家有個交情,也好幫手!”暗里把話講明了。
  “不說京里的消息不是沖著總督來,就當是,就算納真預先知會一聲,總督大人就擔當得起?”冷冷地撂下話,軟硬兼施。
  牛百宁兩只肥耳一紅,神情總算有些恐慌。
  “啊,我明白、我明白,額駙說得是!”
  他多次暗示都不買帳,知道是個不怕事的狠角色,生怕自個儿的好奇會給納真在皇上面前參一本,牛百宁肥大的身軀奇跡似地立刻彈開三尺遠,有關他前程大事,他反應出奇的快。
  兩人的對話嫿婧听得一清二楚,一邊听還一邊小動作不斷,例如輕哼兩聲,拍拍小手啦,待看到這個肥總督同他身材不相稱的快動作,那副滑稽的模樣,她更是掩起嘴咭咭笑起來。
  嫿婧毫不掩飾的笑聲當然傳到牛百宁耳里,他睜大了一雙原本就不小的牛眼瞪向這里。
  “小女娃儿,你笑啥笑?”牛百宁皺起眉頭。
  大官在此,眾人就算不回避也懂得肅靜,一個小女娃儿也膽敢這么放肆!
  “我笑啥?”嫿婧指著自個儿鼻頭,無邪的笑臉上,兩顆活靈活現的眼珠子滴溜轉。
  “喂,納真,你見過一顆球自個儿會走路的嗎?”綻開天真又無邪的笑臉,坏坏地拖他下水。
  納真倏地瞇起眼,因為太惊訝以致無言。
  听到小女娃直呼納真的名諱,牛百宁反倒疑惑起來。
  “認不出我來了?”沖著人家笑密眼,心想她美美的可愛笑容可是不隨便施舍給臭男人的喲!因為是她無緣的夫君,所以才破例的哩!
  “喂喂,納真,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偌,那顆會說話的球——”高高舉起教男人垂涎的粉白柔美指著牛百宁,是存心挑釁來的。“還會走路呢!”
  客棧里忽然一片不尋常的靜肅……小丫頭惹的人是當地的地頭蛇、蟹行官,所謂蟹行官者,橫行霸道的垃圾官是也!
  眾人替小丫頭捏了一把冷汗,料想不到她竟然還沒事一般指著牛百宁咭咭笑,樂的跟什么似的。
  牛百宁當然气紅了一顆豬頭。不管是多可愛、多漂亮的女娃,這時候在他眼中看來,只想除之而后快。
  “你找死!”
  牛百宁一掌正要劈下來,納真已經擋住。
  牛百宁心頭一惊。他武職出身,軍人出仕,未出任直隸總督前,曾是軍中前鋒副將,自負武功、內力皆不凡,想不到納真能擋住他這一掌,出手遠比他快出少頃!
  傳言這位額駙文武全才,當初皇上之所以招為額駙,將最寵愛的十四格格指婚給納真,即是看中他的才情,看來果真不假。
  “呼,好險、好險,差一點儿小乞丐就要變成肉餅包了。”
  嫿婧早在納真出手擋住牛百宁同時,就已經拔腿溜到納真身后去,仗著人家寬厚的背當靠山,作威作福起來。
  “喂喂,納真,他覬覦本姑娘的美色,誘奸不成便想滅口!你快點替本姑娘討回公道,打得他抱豬頭鼠竄!”
  看清了納真的武功在牛百宁之上,足以保護自己,仗著她無緣的夫君之勢。她向來有怨必報,絕不容人欺負自己,逮到机會還不興風作浪一番而后快?
  在指控了牛百宁莫須有的罪名后,一邊還不怕死地咭咭嘲笑。
  牛百宁一雙牛眼瞪得好大——從沒人敢這么玩弄他,何況是個小女娃,在眾目睽睽下敢教他難看?
  但見納真竟然護著她,他暗疑在心,縱然有千軍万馬的怒气,這時候也只得忍著,不敢發作。
  納真明明知道她在無中生有,其至是故意生事,他除卻皺眉外,竟然被迫要替她解危?
  拉出躲在自個儿身后作威作福的小妖女,皺著眉頭質問:“我不是說了,別跟著我!”
  他當然認出了她!
  縱然眼前女子有麓世的美貌,同那天糾纏自己的小乞丐何止判若兩人,可唯恐天下不亂、嗜愛惹是生非、扭曲事實的性子——种种劣行,他縱然想忘也很難忘記!
  “咦?我當然得跟著你了,哥哥。”這會儿她無緣的夫君粉墨登場,又成了她相依為命的兄長。“咱們倆自小無父無母、相依為命,我不跟著你,要教我一個人上哪儿去?”
  眨巴著大眼,看著陰沉不定的牛百宁一眼,期待納真聰明的配合自己。
  納真瞇起眼,忽然把她拉近身側——“你到底有何居心?”壓低聲地質問。
  “唉呀呀!”拍拍人家硬硬的胸膛,雖然上次已經知道跟自個儿的不一樣了,總覺得還是不太習慣地又順手掐了兩把。
  納真抓住她的毛手,一張俊臉已經要風云變色。
  “呵呵,咱們是兄妹,互相照應是應該嘛?你該不會想賴帳吧?”
  左手被抓便換右手,同樣在人家硬邦邦的胸膛上拍撫了兩下才算滿足……仔細想一想嘛,好象是自個儿覬覦他的男色才對耶?
  牛百宁觀察兩人可疑的形跡,瞇起眼。
  “額駙,這位小姑娘是——”
  “喂,我說那么大聲你都沒听見嗎?我說我是納真的妹妹,納真當然就是我的哥哥嘍!”
  知道他不愛說話嘛!她就自作主張替她無緣的夫君做了解釋。
  “兄妹?下官倒不知,額駙几時多個妹妹來著?”牛百宁瞪著大小眼,毫不掩藏疑惑的口气。
  這新貴額駙,該不是仗著出京之便,欺瞞著格格、皇上,把暗通的小嬌娘給帶出京作伴快活了?
  “她……确實是家妹不錯!”陷緊手中掌握的皓腕,納真不自在地僵著俊臉。
  不明白為什么非得承認不可,直覺是被設計陷害的。
  “听見沒?你還有什么疑問嗎?”嫿婧得意洋洋地拍著她“哥哥”的胸,好似這個硬邦邦的位子是她嫿婧專用的一般自在。
  納真變臉地拉下她的毛毛手,緊緊捏在手中,不許她再造次。
  “不敢、不敢。”牛百宁明里笑著拱手,低頭即刻臭著一張臉。明顯的表里不一。
  “喂喂,牛頭頭,你剛才說要請我和我哥哥到你府上去玩,是真的嗎?”
  叫豬頭不雅,有辱她格格的高貴气質,要是叫球嘛,她無緣的夫君肯定不同意!那干脆退而求其次叫牛頭頭吧!
  納真皺眉頭。
  “不可無禮!”縱然十万分不情愿,卻被逼得不得不管起她!
  現下……她好象真的成了他的責任了。
  “不打緊、不打緊,令妹天真活潑、十分可愛,嘿嘿!”牛百宁恨恨地皮笑肉不笑。
  “那是說,叫你牛頭頭也沒關系了?”嫿婧可愛地笑開臉,分明是得寸進尺。
  牛百宁嘴里一邊說著沒關系,一雙拳頭可在袖子里陷得死緊。
  “喂喂,牛頭頭,你剛才說要請咱們到你府上玩的!”
  她可不理會剛才對牛百宁不敬,正常人都會怀恨在心的道理,這會儿竟然又想到牛百宁府上去玩耍。
  以為她當真不知道牛百宁恨死她了嗎?
  其實,是她生平最最討厭陽奉陰違、表里不一的小人。
  想她無緣的夫君肯定是奉了皇阿瑪之令出京找她,可瞧他此番一路往北上行去,好似有其它目的。
  這一北去是牛百宁的屬地,再往北地幅員廣大,周邊總督往昔与牛百宁同在兵部司職,大多是牛百宁的關系。
  瞧牛百宁先前的囂張跋扈樣,和其后的陽奉陰違樣,其為人肯定非善類!
  唉,人家說能者多勞,看來聰明的她,得替她皇阿瑪探探這個牛百宁為官的虛實,二來她無緣的夫君不領情在先,之后她又冒犯了姓牛的,他必怀恨在心!如果當真住進他牛府里,想必他有所忌憚,反倒不敢對她和她無緣的夫君不利。
  她是不容人欺負他的!雖然他是她無緣的夫君。
  “倘若額駙肯賞光的話。”牛百宁心不甘情不愿地說著反話。
  “牛大人毋需費事,納真說過還有要事在身——”
  “好啊、好啊,那就這么決定了!牛大人一番好意,咱們万万不可違拗,哥哥,你說是不?”以手肘戳戳旁邊她專用的硬胸,強迫人家配合她的玩興。
  頻頻被一個小女子輕薄,納真冷峻的俊臉早已經僵得不能再僵!
  “是是是,小姐說得是!請!”
  好歹是個額駙的親妹,他牛百宁在朝為官多年,再不情不愿也不會同一個在皇上跟前當紅的新貴撕破臉。
  牛百宁皮笑肉不笑地應和,嫿婧隨即拉了納真,大搖大擺地走在前頭,牛百宁活像是迎了兩尊大菩薩進家門。
  牛百宁不過是個小小總督,牛總督府的排場,卻闊綽得惊人。
  單單是站在門口迎送的婢仆就有數十余人,比她當格格的還要气派!可想而知,這個牛百宁要不是撈了不少民脂民膏,就是勾結不肖奸商、徇私枉法的貪贓污吏!
  “爹,您回來啦?見著了那個京城里來的額駒了嗎?”
  一把嬌嫩的聲音從兩行迎接的人陣里冒出來,一身漢族打扮,頭上梳著高髻的綠衣女子施施然朝著牛百宁而來,嗲柔地矯問。
  故做媚態的女子,一上來似乎就企圖抓住所有人的目光,嫿婧只看了一眼,就煽著袖子在一旁納涼。
  啐,她不抹胭脂都比她濃妝艷抹美上一百倍!
  但凡對己身容貌自傲的女人,往往對其他貌美的女子十分敏感,牛婛云一眼就看到站在她爹身邊那個漂亮得教人嫉妒的美人,那張甜蜜雪白、完美無瑕的娃娃臉……簡直漂亮得讓人嫉恨!
  在三尺遠處停下腳步,刻意和嫿婧保持距离。
  感受到被敵視的強烈恨意,嫿婧美美的眼眸瞟向才剛跑過來的牛婛云,對著那充滿殺意的目光,嘴角漾開一朵美美的、嬌嬌甜甜的笑花。
  “喂,牛頭頭,這是你們家的婢女嗎?”指著人家大小姐,甜甜地笑間。
  不用大腦想也明白,花枝招展、穿金戴銀,會是個婢女嗎?何況她還叫了牛百宁一聲“爹”!
  “你是什么人?這么放肆!”牛婛云瞪大了眼,嬌聲怒斥。
  敢說她是婢女?她這模樣像嗎?簡直不想活了!
  “婛儿,她是——”
  牛百宁正要開口,嫿婧已經搶先一步。
  “我是我哥哥的妹妹啊!”拉著身邊不動如山的酷酷夫君,挑釁地問:“牛頭頭,怎么你們家的婢女都是這么不懂規矩的嗎?”
  “咳!”几回交鋒,牛百宁已經知道嫿婧是刻意讓他難堪!他老奸巨滑,故意裝著听不明白地道:“呃,是老夫教女無方,這是小女婛霎……”
  “爹,她是什么人?膽敢這么放肆?”牛婛云指著嫿婧,只等地爹說這女子什么也不是,便一巴掌刮過去。
  “婛儿,不得放肆!”牛百宁反喝住她。
  “爹!”牛婛云气悶地跺腳。
  最疼她的爹,竟然為了一個該死的臭女人罵了她!
  “這位是額駙的……妹妹。”牛百宁有所保留地道。
  牛婛云這才把眼光放在納真身上,這一看,她的臉即刻就紅了。
  連忙別開了眼,只敢羞澀地拿眼角襯著納真。
  “唉喲!”嫿婧忽然叫了一聲,然后順勢偎倒在她夫君怀里。
  “怎么了?”
  這种直接黏過去的倒法,納真要想不扶住她也難。
  “人家頭好痛、肚子也好痛……”拚命擠出一滴眼淚,可怜兮兮地皺著眉頭,順手攀住她夫君的頸子,一顆小頭已經黏上人家的肩膊。
  “這,要不要請大夫過來瞧瞧?”牛百宁間。他也不明白好好的,怎么這小妖女說病就病?
  “不要、不要,讓我看大夫我宁愿去死!”緊緊攀著納真的頸子,是真的發抖——她自小最怕看大夫了!
  感到怀中人儿不尋常的顫抖,他明快地道:“好,不看大夫!”一把抱起她,微微皺起眉頭,訝异她的太過輕盈。“牛大人,她——舍妹需要一處睡房靜養。”
  “是是。牛大!”牛百宁即刻喚來總管。“快點領額駙到上房!”吩咐下去。
  “是。”
  納真抱著嫿婧跟在牛府總管之后离開。
  “爹,他們當真是兄妹嗎?”牛婛云怀疑的眼神,目送兩人遠去。
  牛百宁撇起嘴陰笑。“兄妹?婛儿,前年你生病時,鋒儿可曾這么情意綢繆的待你?”
  牛媳云皺起眉。“他是我哥哥,他要抱著我,那多惡心?”她和牛耿鋒向來不和!
  “這不就是了?”
  “爹,你是說……可是他不是有格格了?”
  “有了格格又如何?這人在京外,誰能管得著要怎么著?”牛百宁無恥地接著往下道:“不過,咱們怎么想不重要,主要是能教這額駙開心!要知道,現下他可是皇上跟前紅人。”
  “皇上很喜歡他嗎?”牛婛云裝著不經意地問。
  “此人文武全才,皇上要不欣賞他,就不會把最寵愛的十四格格指給他了。”
  牛百宁道。
  牛婛云望著納真去的方向,听著她爹口里道出納真的优秀,一顆芳心忡忡地亂跳著;可轉念一想起那個不要臉,又膽敢冒犯她的賤女子,便不自覺地產生恨意!
  “現在沒人,可以不必裝了。”
  等牛大一走,納真對著還緊緊攀住自己的纏人精皺眉頭。
  “咦?你知道我沒事儿?”睜開緊閉的眼,好奇地問他。
  “至少現在是沒事了!”扒開一路上緊緊黏吸住自己的兩只章魚手,他淡淡地道。
  “可你一點儿也不緊張我嗎?我病了呢!”
  “你是裝病!”他不介意提醒她。
  “呃……也對啦!”不好意思地承認,語气可沒多少慚愧之意。
  “為什么跟著我?”好不容易等地自動從自己身上“下來”,他開門見山地問。讓兩人有机會獨處,便是為了問這個。
  見他盯著自己看,她眨眨眼,笑瞇瞇地、可愛地問人家:“怎么樣?告訴過你我是個大美人,沒蒙你吧?”
  雖然她的确是個大美人,可一般人听了這种話難保不吐飯的,他卻沒啥表情地听著她挺不要臉地自吹自擂,還能不為所動地再問一遍——“為什么跟著我?”沒讓她模糊重點。
  “沒看見那個牛婛云覬覦你嗎?都說了你是我未婚夫啊,怎么能看著你淪入淫婦的魔掌呢?”她似是而非地回答他。一方面貶低膽敢覬覦她夫君的女子。
  牛婛云的反應,就像宮里那些見了她皇阿瑪的宮女,只差沒當著面流口水,豈能瞞過她睿智的眼睛。
  納真怀疑地瞇起眼望她,這個女子不但貌美惊人,見了牛府有意震懾人的排場,竟然視為平常……他忽然想起一种可能!
  “你似乎找錯人了?”矜淡地出口,為了試探她的話。
  “是嗎?”怀疑地睜大眼左瞧右看,同他打啞謎。
  “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總之,明天一早我會离開牛府,你最好別再跟著我!
  ”他撂下話,欲离開房間。
  “你不管我了?”她照例拉住他的衣袖,沒讓他走成。
  “我為什么該管你?”納真皺起眉頭,瞥一眼又被霸占住的衣袖,向來冷靜不起波瀾的心緒,這兩天來總是無緣無故被挑得煩心起來。
  “我為了你得罪牛頭頭,你要是不保護我,他見你不在我身邊,肯定會挾怨報复的。”順著衣袖子像只小猴儿一路往上攀,直到攀住人家強壯的上臂,才把身体黏上去依附著。
  她的話不無道理。無論她是為了他得罪牛百宁,還是為了好玩。得罪了牛百宁确實是真。
  但是,到底他為什么非管她不可?
  右手自肩膊以下被黏住甩不脫,她像攀著樹枝一樣,又像一只小猴儿依戀母猴。
  “你瞧牛頭頭是個清官嗎?”她歪著一顆小頭,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一頭撞在人家胸上,接著就“自然而然”地黏住了。
  他沒吭聲,等地把話說下去。
  “他叫你額駙,又說是皇上派你出京的。那就是說,皇上喜歡你、器重你!”
  在他怀中找了一個舒适的位置,安心地把小頭鑽到他的肩頸間取暖。“既然皇上待你好,那么,你是不是有義務替你的皇上查明,這個牛百宁為官清廉与否,是不?”
  他闇下眼,已經甩不脫的麻煩,只能任由她挂在胸前。“你,明白“額駒”這兩字的意思?”
  “不明白!”輕快干脆地回答,仰起臉,對住他瞇瞇笑。“我只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夫!不過,咱們騙了牛頭頭,說你是我哥哥!”
  他盯住她,半晌才淡淡地問:“你叫什么名字?”
  晶亮的明眸轉了几轉,燦爛地笑著回答:“我打小在佛寺長大,沒名沒姓,大家都叫我寺儿!”
  是啊!她從小在感業寺里閒逛長大,四處煩人家師父和帶發修行的蘭娘娘,她是沒扯謊。
  納真挑起眉。“寺儿?”
  “你叫我嗎?未來的夫君?”笑瞇瞇地空出一只手指著自個儿鼻頭,然后得寸進尺地攀到人家頸子上,對住人家瞇瞇笑。
  “不管你想玩什么游戲,我會查明你的身分。”沒扒開兩只糾纏上來的章魚手,只是定定地看她,眼底盡納純美剔透的容顏。
  “好啊!”沒什么憂患意識地隨口回答,孩子心性地胡鬧,真的當是小時候玩家家酒。
  別看她外表純真,在十四格格身邊伺候的人都明白,她向來精明到骨子里,是精靈的、聰慧的,教人拿她沒轍的小害人精轉世。
  只有對納真,不明白為什么,她覺得可以不必防著她無緣的夫君。
  “很晚了,你歇息吧!”
  欲拉開她的手,沒料到小丫頭眨巴著眼睛問:“未來的夫君,你不同我一塊儿睡嗎?”一邊理所當然地問著,柔軟的身体已經黏上去偎在他胸前。
  “不能。”沙嘎地撂下話,果斷地扒開兩只章魚手后离開嫿婧的房間。
  納真离開后,嫿婧跳下床,推開窗子,兩手撐著雙頰望著窗外那一輪淡淡的皓月發呆。
  不知道皇阿瑪現在怎么了?皇奶奶會不會因為她失蹤而急慌了?春儿呢?她會不會被皇阿瑪給剝皮了……還有,看來她無緣的夫君好象并不急著找她?
  也許他同她一樣,是被她專制的皇阿瑪逼迫,不得不娶她的吧?所以他沒那么想要她,所以他才不急著找她?
  “唉!”
  好复雜!想得她聰明的腦袋都快胡涂了。打個呵欠,揉揉眼睛回到炕上翻開被子睡了。
  反正嘛……她無緣的夫君不急著找她,她找到他也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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