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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可怕的三天


  一輪紅日從布滿“蓬亂”——這是确切的字眼——霧气的海平線上噴薄而出,說明天气狀況沒有什么大的變化。相反地,正吹著的西風似乎有几分明顯變涼的趨勢。
  此外,這些云彩立即蔓延到天頂,看樣子,一整天都將是陰雨天气。這場雨要是帶不來陣風,興許會使風力減弱。這种天气正是韋爾·米茲所擔心的。
  不管怎樣,迂回航行到黃昏,可以推測,机靈號向安的列斯群島方向前進不了多少路。因此晚到在所難免,到底晚到多少時間尚無法估計。應該懊惱的是風在東邊刮的時間很短,沒有超過二十四小時。
  因此,机靈號在哈里·馬克爾的指揮下駛离巴巴多斯島時,貿易風對它的航行已經构成了阻礙。要是沒有這种情況的話,机靈號駛入茫茫的大西洋海域已經有百十海里了。可現在,机靈號就得逆著風才能回到去安的列斯群島的航路。
  路易·克羅迪榮早晨六點再見到韋爾·米茲時,開口就問:
  “有新情況嗎?……”
  “沒有,路易先生……”
  “您估計風向會變嗎?……”
  “我說不准……要是風不變涼,我們挂這張帆航行不受影響……”
  “這會耽擱我們的行程嗎?……”
  “耽擱一點……不過不要緊……我們怎么都會到的……我算定會看到船只……”
  “您有信心嗎?……”
  “信心很大!”
  “您想不想休息一下?……”
  “不休息……我不累……過一會儿,我要是想睡覺的話,也就是睡上一兩個小時,我不需要睡很長時間。”
  韋爾·米茲之所以這么說,那是因為他不愿意讓乘客們感到不安。其實,他那海員般的敏銳不會使他感到害怕。只要仔細觀察以下他的舉止表情,就發現他覺得海好像有些“不對勁”,巨浪排空,翻騰得比有風刮著還厲害。
  可能西邊的天气比較惡劣。在六七月份,這种天气就持續不了二十四小時或者四十八小時。但是在春風時期,這种天气說不定會持續一周?……這難道不就是安的列斯群島曾經遭受旋風帶來可怕災難那個時期嗎?……
  就算是大風不會演變成暴風,那么這些年輕學生怎么能頂得住夜以繼日操船的勞累呢?……
  快七點鐘時,帕滕森先生來到在甲板上,走到韋爾·米茲面前,握著韋爾·米茲的手問:
  “陸地還是看不見?……”
  “還是看不見,帕滕森先生。”
  “陸地始終在這個方向嗎?……”帕滕森先生指著西邊又問。
  “始終在。”
  帕滕森先生要的就是這個定心話。他過于激動的想象力還是讓他隱約感到會有巨大的延誤?……假如輪船不能駛抵巴巴多斯島,或者安的列斯群島的其他任何島嶼,假如輪船被風浪拋回大海,假如暴風雨發作,沒有船長,沒有船員,輪船會成什么樣子?……這個可怜的人會不會被一直卷到海角天涯……拋上非洲荒無人煙的海岸……几個月,甚至几年無人知曉呢?……帕滕森夫人在好好地傷心落淚一番之后,确信自己成了寡婦……是呀!這些撕心裂肺的假設就出現在他的腦海里,可他并不是在賀拉斯和維吉爾那里找到減輕他痛苦的言論!……他甚至不再考慮試著翻譯托尼·雷諾引用的拉丁語名言警句。
  上午的來臨沒有給風向帶來任何變化。中午十二點,韋爾·米茲決定駛向另一道海岸。但是由于海浪比較大,机靈號不能頂風轉向,只好順風轉向。
  風帆挂好了,韋爾·米茲就累癱了,在羅經盤旁的后甲板上躺著。路易·克羅迪榮在掌舵開船。
  睡了一個小時以后,韋爾·米茲被前甲板傳來的喧鬧聲吵醒了。羅杰·欣斯達爾和阿克塞爾·威克本當時在前甲板上值班。
  “輪船……輪船……”丹麥籍學生阿克塞爾·威克本伸手指著東面,一聲又一聲喊著。
  韋爾·米茲聞聲就往右舷吊艇柱跑去。
  在舷海面上确實有一艘輪船,行駛路線与机靈號相同。這是一艘汽船,現在還只能看見它煙囪冒著黑煙。汽船速度很快,不大一會儿功夫,船身就在海平線上出現了。兩個煙囪冒著黑煙,想必爐膛火苗正旺。
  汽船漸漸駛近,年輕乘客們的激動心情可想而知。他們也許即將走出持續逆風的极其嚴重的困境。
  所有的小型望遠鏡統統對准了那艘汽船,不放過它任何一個動靜。
  韋爾·米茲最擔心的是向西行駛時的航行。但他同時也觀察到,如果不改航行繼續行駛,汽船不可能會切斷机靈號的航道,并從机靈號旁邊不足四海里處駛過。為了与机靈號交錯而過,于是他決定讓汽船更接近机靈號,以便他的信號被對方發現。兩個中帆和前下帆轉了桅橫,后尾帆的下角索和船首三角帆已經放松,机靈號從好几個方位處逆風駛了過來。
  過了半個鐘頭,汽船距离机靈號只有三海里遠了。根据它的形狀和大小估計,這艘船大概是法國或者英國的干線遠洋客輪。如果它搶風行駛時不改變航速,兩艘輪船就不可能取得聯系。
  根据韋爾·米茲的命令,托尼·雷諾把藍白色引航旗升上前桅頂端,英國國旗同時在后桅頂上舒展開來。
  一刻鐘過去了。机靈號此時船尾受風,不能靠汽船太近,于是就在汽船北面三海里的水面上航行。由于對方沒有對他們的信號作出反應,路易·克羅迪榮和羅杰·欣斯達爾就取來艙室擱架上放的兩杆卡賓槍,對空鳴放了好几槍,風恰好往鳴槍方向吹,槍聲想必是听到了?……
  毫無疑問,哈里·馬克爾、勺翰·卡彭特和其余人都明白發生了什么事。机靈號變速度行駛,不再想剛才那樣靠逆風航行了。接著,船上砰砰開了几槍。
  有艘輪船出現了,机靈號試圖与它取得聯系……
  這伙歹徒自以為他們完蛋了,竭盡全力想從底艙逃跑。劇烈的槍聲傳到船艙口返回來,在艙壁上產生了回響。憤怒的喊聲伴和著劇烈的槍聲。韋爾·米茲一槍讓首先探出來的腦袋瓜開了花。
  不巧,机遇并不向著机靈號上的年輕乘客。人家根本沒有看見他們發出的信號,沒有听見他們放出的槍聲,半小時以后,已經遠去五六海里的汽船在海平線上消失了。
  韋爾·米茲又繼續逆風向西南方向搶行。
  整個下午,机靈號都在迂回曲折航行。走的路程并不多。天空的外表并不能使人放心。云彩在夕陽西下時變濃了,海風變涼了,海浪變大了,波浪開始涌上前甲板。要不是海面上突然出現暫時的平靜,威爾·米茲若不減少帆數就無法迎風操舵。因此他一面掩飾內心的恐懼,一面越來越感到不安。路易·克羅迪榮和羅杰·欣斯達爾神情极為嚴肅,一感覺到了他內心正在發生變化。當他們看著他,用目光詢問他時,韋爾·米茲把頭轉了過去。
  漸漸降臨的夜晚有變坏的危險。收回前下帆和后桅帆勢在必行。和這些臨時拼湊的船員大白天收帆不順當,黑燈瞎火收帆更困難。因此收帆既要人不知,鬼不覺,又要抵抗大風加狂風的襲擊。
  假如机靈號被風刮到了東邊海面,到底會什么情況發生?……連續狂刮數天的暴風到底把它帶到什么地方?……除了机靈號在較靠東北方危險的北慕大群島遭遇惡劣天气被迫順風倉丘開走外,這一帶海域難道就沒有一塊陸地?……机靈號駛出大西洋會在非洲沿岸触礁遇難嗎?……
  必須堅持下去,只要輪船能夠保持在附近水域航行,不管是搶風行駛甚或是頂風低速行駛都可以。暴風雨一過,貿易風會卷土重來,机靈號必將挽回延誤數天的路程。
  韋爾·米茲對此作了如是的解釋。當風帆像數門大炮般發出巨響時,首先收回前桅中帆,然后在收回主桅中帆。馬格努·安德斯、托尼·雷諾、路易·克羅迪榮、阿克塞爾·威克本遵照違爾·米茲的吩咐爬上桅桁,注意抓牢桅橫不松手,等把風帆拉動到手頭后再系好束帆索。
  他們上去下來以后,准備大家一起拉動吊索,將帆桁升上桅杆頂。
  艾伯塔斯·勒文,休伯·佩金斯扶住舵輪,韋爾·米茲在一旁指點他們該怎么做。
  系索工作開始了。經過大家的共同努力,兩條收帆帶已經系在前桅中帆上,從從底下綁牢扯緊以后,前桅中帆就被定在側頂風航向位置上。
  主桅中帆被做了類似的處置。至于船尾斜桁帆,沒有必要將其升上尾帆杆頂,只要把下半部分絞系在帆杆上就可以了。
  關于前桅斜桁帆,即使挂上了,如果風力在黎明時分減弱,一收就沒有事儿了。
  現在,机靈號就靠著這面帆在洋面上航行,有時嚴重的側傾一下,就被層層趁勢騰起的上浪由前甲板一直漫到后甲板。韋爾·米茲鵠立駕駛艙,手握舵柄,在年輕學生中這一個或另一個的協助下,用力把船身扶正。
  這种航速可以保持一整夜。韋爾·米茲甚至認為日出之前不必掉轉船頭。減少風帆數量以后,韋爾·米茲采取了向東北方向進發的曲折航程,并一直繼續到天亮。
  當曙光重新出現時,韋爾·米茲若不离開甲板,年輕學生們四小時輪換休息一次四小時輪換休息一次之后,就已經休息了几個小時。
  海平線上風弦則一清朗,韋爾·米茲就騁目遠望。危險源可能就在那里。看到這种天象,他沒有理由感到滿意。要是夜里海風沒有變涼,仍然保持著疾風狀態,就沒有任何跡象表明海風近期會平息。此外也應該把下暴雨刮狂風的可能性預料到,考慮將來所要采取的某些預防措施。為了更好地抵御暴風雨,讓輪船頂風行駛恐怕是很有必要的。机靈號非但沒有駛入正确航道,反而所走的冤枉路將會比它向安的列斯群島方向赶回來的路程還要多。
  不久狂風大作,吹得桅杆嘎巴響,大有將桅杆撕成碎片的危險。帕滕森先生出不了艙室門,其余人穿著雨衣,戴著雨帽,呆在甲板上听從韋爾·米茲的調遣。在机靈號因為逃避暴風雨反被拖向茫茫大海的情況下,這种瓢潑而下的大雨,他們在海上肯定會遇上。
  上午,韋爾·米茲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搶風向西南航行了一段路程。根据他的估計,輪船目前位于安的列斯群島緯度區,巴巴多斯群島中部一帶水域附近。
  他希望能夠保持目前的雙索中桅帆、后桅帆和三角帆,在下午海風刮得更猛時,風向會轉向西北。
  机靈號有時產生的傾側特別厲害,以致主橫桅頂端掠到了浪尖,排排陣浪騰涌而起,覆蓋了大部分甲板。
  哈里·馬克爾以其同伙呆在船艙里,想必在想甲板上情況不妙,輪船正与狂風暴雨較量,韋爾·米茲會操不穩船舵……當他遇到沉船危險時,恐怕必須得來向他們請求援助吧?……
  他們大錯特錯了,机靈號就是挂著風帆沉沒,人船雙失,也不愿意落入這伙歹徒之手!……
  韋爾·米茲沒有在險惡的形勢面前松勁气餒,另一方面,年輕的乘客們似乎對面臨的危險視而不見。當減少風帆數變得勢在必行時,他們有勇有謀地服從了他們接到的命令。
  主桅中帆落下綁緊了,后桅帆也落下綁緊了。机靈號現在挂著收了帆索的前桅中帆。此舉對配備雙桅桁裝置的輪船比較有利,韋爾·米茲指使在船首挂了一面的三角帆,船尾后桅上挂了一面風暴三角帆。這面風帆特別結實,抗得住強烈的颶風。
  天空海闊,曠寂依舊!……看不見海面上有一艘輪船在揚帆競發!……有可能靠近一艘船,放一條小艇下水么?……
  韋爾·米茲很快就明白了,必須得放棄与海風做斗爭。保持搶風行駛不可能,保持頂風低速航行也不可能。正如海員所說的那樣,机靈號是順航,因而不可能在它無法脫淺的海岸擱淺。展現在它面前的就是整個大西洋,在短時間內,它与西印度群島相距一千海里。
  下風向轉舵,輪船就打轉,震動特別厲害,受到澎湃海浪沖擊后,剛好是順風航行,很有可能偏离航道,不是沖向這個岸邊就是沖向那個岸邊。
  這個速度是最危險的速度,當輪船不能走在海浪的前面,當船尾受到了陣浪沖擊的威脅。舵柄這時极其不好使喚,舵手必須把自個綁住,以防從船上被陣浪卷走。
  韋爾·米茲不顧年輕乘客們的反對,硬讓他們進船艉樓里去躲避。假如他需要他們的幫助,他會叫他們。
  這間艙室的隔板嘎吱作響。隔板連著坐凳,不時被沖上甲板的海水漫濕,水浸透到了里面。乘客們只好吃餅干和罐頭。九月二十五日第一天是他們到目前為止所度過的日子中最可怕的一天!
  多么可怕,多么漆黑,多么動蕩的夜晚!颶風勃發,猛烈無比。抗拒二十四小時颶風,机靈號能頂得住嗎?……机靈號最后傾斜了,要把它扶正,假如必須砍斷桅杆,船員們到時候能辦到嗎?……輪船會不會被拖進深海?……
  韋爾·米茲單槍匹馬掌著舵。他的毅力馴服了他的疲勞。他駕駛著机靈號,同有將机靈號橫對海浪危險的搖蕩作著頑強的斗爭。
  接近半夜時分,一個陣浪竄到五六英尺高的船尾舷頂,重重地落到后甲板上,險些把后甲板打穿,接著迅速涌向前甲板,沖走挂在船尾的那條小艇后,又在經過時,遇上什么粉碎什么:所有的雞籠,兩桶拴在桅杆腳下的淡水,還撤下拴在吊柱上的另一條小艇,從船上再把它卷走。
  小艇就剩一條了,乘客們一度曾想乘這條小艇逃跑。小艇幫不了他們什么忙,這波濤洶涌的大海俯仰之間就把小艇吞沒了。
  听到讓輪船一直震顫到桅座的爆裂聲,路易·克羅迪和其他几個同學立即撤出船尾樓。
  這時呼嘯的狂風中響起了韋爾·米茲的喊聲:
  “回去……你們回去!……”
  “難道沒有獲救的希望了?……”羅杰·欣斯達爾說。
  “有……在上帝的幫助下有救。”韋爾·米茲說,“只有上帝可以拯救我們……”
  這時響起了一聲可怕的破裂聲。一种白乎乎的東西像一只被颶風卷著飛的巨鳥從桅杆之間穿過。前桅中帆剛剛從橫桁上被大風拔掉了,現在就剩帆邊繩子還在。
  机靈號可以說是不張帆在航行,而且舵輪失靈了,變成了狂風和海浪的玩物,被推著風馳電掣般向東沖去。
  黎明又來了。机靈號現在在距离安的列斯群島多遠的地方?……從它被迫順風行駛算起,這段距离估計不下數百海里了?……就算大風又轉到了東邊,可以挂上備用帆了,得多少天才能赶回這數百海里路程?……
  風暴這時仿佛減弱了。气流馬上發生改變,即刻變成了熱帶海域十分常見的气流。
  韋爾·米茲首先對天气狀況感到大為震惊。從前一天開始堵在海平線上的大片烏云消散了,東海平線在近几個小時里變得既豁然又開朗。
  路易·克羅迪和他的同學重新出現在輪船甲板上。這場暴風雨似乎就要過去了。海浪确實特別大,一天時間几乎不足以讓掀起千層白浪的澎湃浪潮平靜下來。
  “是的……就是的……就快過去了!”韋爾·米茲一再說。
  韋爾·米茲沖天舉起雙臂,做了個充滿信心与希望的動作,年輕的乘客們立即效法,也沖天舉起了雙臂。
  現在就得毫不猶豫地折返西進。陸地在返途中一定能找到,不管它多么遙遠。
  況且,航程從机靈號不能迂回曲折前進,不得不躲避暴風雨那一刻開始就已經增加了。
  接近中午十二點時,風力急劇減弱,輪船可以解開縮帆帶,挂起中下帆航行了。
  風力持續減弱,風向轉南,机靈號只要松開束帆索就可以順利前進。
  現在換前桅中帆比較合适,換了以后再依次挂上主桅中帆,前桅下帆,后桅帆和船首三角帆。
  挂帆這項艱巨的活儿一直進行到傍晚五點鐘才結束。從后艙里取出新帆,再挂上桅杆的确費力不少。
  這時,有人在底艙里大聲喊叫,接著就听見砸艙壁的咚咚聲。哈里·馬克爾及其同伙試圖最后一次在艙壁上開個口子逃出去?……
  年輕學生們聞聲操起各自的武器,准備隨時用它對付首先露面的坏蛋。
  路易·克羅迪榮几乎与此同時大聲呼喊:
  “船里著火啦!……”
  果真有一股從船艙里出來的煙火開始蔓延到甲板上。
  毫無疑問,囚徒中某些家伙喝醉了白蘭地和杜松子酒,不慎讓火燃著了船艙里的貨箱造成的。貨艙里油桶燃燒后猛烈的爆炸聲已經清晰可聞。
  這場火災扑滅有可能嗎?……只要把艙壁開個口子,在底艙里注入海水,火有可能扑滅……這确實就使哈里·馬克爾及其團体行動有了自由……讓机靈號再次遭劫……歹徒甚至在設法扑滅大火之前,就先把乘客們殺死扔進滔滔大海。
  在一片不斷高漲的呼喊聲中,底艙內比較厚實的螺旋狀裝飾物正在甲板表面游動,柏油粘封的甲板縫隙開始破裂。
  与此同時,其他物品的爆炸聲震天動地,前甲板上爆炸聲尤其劇烈。那里存放著全部酒桶。囚徒大概有一半在几乎不透空气的底艙里窒息气絕了。
  “韋爾……韋爾!……”路易·克羅迪榮、約翰·霍華德、托尼·雷諾、艾伯塔斯·勒文向韋爾伸出雙手,异口同聲地大聲呼叫。
  他們不像是在他面前為哈里·馬克爾及其同伙求情吧?……
  不是!在事關大家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絕對不能心慈手軟,絕對不能有人道可言!……
  面對無法扑滅的大火,不容許有一分鐘的懈怠,況且大火很快會吞噬整個輪船!……必須放棄机靈號,讓机靈號和它的船員一起葬身大海去吧!
  第二條小艇和后甲板上的有槳快艇在暴風雨使虐期間已經不知去向,現在就剩右舷的大舢板了。
  韋爾·米茲現在心情沒有那么急躁了,看看海面……看看被一道火帘已經包圍了的机靈號……看看惊恐万狀的年輕學生,斬釘截鐵地大喊一聲:
  “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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