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殤宮遺恨 第52章 煉獄1 文 / 林朗
第52章煉獄1
「可臣妾卻不能看著罪人逍遙法外。」
「你真是如此想的?」他冷笑著,將她猛地甩開,斜靠在木雕床簷上,久久不再出聲。這是他發怒前的徵兆,這世間沒有幾人能輕易承受。
之前的幾人,不是已經死無葬身之地,便是滿門抄斬不留活口了。
「皇上怕是已經猜到了吧!」她愀然一笑,淒慘得躲過他探究的目光,將手腕慢慢藏在了身後。「容妃,便是的主謀。」
「穆蝶舞,你真是如你所表現的一般單純嗎?」他幽暗地凝視著她的面容,絲毫沒有錯過她的緊張不安。
正如他所想的,她沒有那麼善良,這一次不論是否證據確鑿,她都要把弒君謀逆的罪名砸到那個女人的頭上。
「皇上說如何,臣妾便如何。」
「你當真要挑戰朕的忍耐力。」
「臣妾不敢!」
「就因為她害死了你的奴婢?朕倒是想不到,蝶昭儀竟然還有護僕之心。」
一句話便定了她的罪名,甚至不等她說完真相。這世間根本沒有所謂的天長地久,尤其是君王的寵愛,她終於知道了,一切的華麗不過是表象,即使他給了她最珍貴的御龍指環又如何?帝王的權勢是她一介女流根本比不上的。
「雪漓臨死之時,留下了遺言。臣妾也從未當過真,不過此刻事實擺在眼前不是嗎?」她的目光逐漸變冷,不再巴望著可以依靠寵愛來拯救自己。
「死無對證!」他冷笑著,望著她的眼睛充滿了複雜的含義。
「雪漓的死卻是不爭的事實,若非如此,她何必要置雪漓於死地?」她的淚終還是不爭氣得流下,劃過蒼白的臉頰落在衣襟上。
「為了一個低賤的宮女,值得嗎?」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憐惜,卻短暫得恍如流星。他越來越弄不清眼前的女人,究竟什麼才是她最想得到的?
「她並不低賤!在我眼中,她的地位和皇上無異。」
碎裂的聲音傳入她的耳膜,震得她心頭發慌。可她卻依然站在原處,等著那急如暴風般得懲戒。
「你拿她和朕比?怕是在你的心裡,朕還不如那一介小小的宮女!」
「臣妾並無此意。」
欺近她的身子,一雙冷眸盯著她的眼睛,冰冷的指緊緊地扣著她的下巴。那力道大得驚人,硬是摁出青紫的痕跡。
「朕似乎從未瞭解過你,看不透你究竟在想些什麼。」
「你可知嫁禍妃嬪是重罪!」
「臣妾說得是事實!」
「不管是事實也好,嫁禍也罷,朕說的話便沒有人可以推翻!來人!」
幾名侍衛急忙衝進殿內,等待南容恆的命令。
「蝶昭儀言行不規,造謠生事禍亂後宮,辜念其尚知悔改,暫且打入天牢另行定罪!」他一聲令下便將她推入煉獄,往日的情意便也不復存在。
一聲慘笑,讓他的心不禁扯出一絲痛意,糾結著無法整理的混亂思緒,他目送著侍衛將她遠遠地帶離。
他不知,那心底的撕扯為何這麼疼,卻在瞬間淹沒在冰冷的心底。女人而已,何必在意,女人和天下相比,是絕對無法比擬的。
這是她第二次來到宮正司,比起第一次的焦急擔心,此刻便多了幾分從容就義的豁然開朗。她,終是要親自嘗一下這天牢的滋味,才能夠明瞭雪漓曾經承受的痛苦。只是……那如花一般的少女,便似風一般湮沒在腥晦的牢獄中。
她,也會有那樣一個結局嗎?若是如此,諾該怎麼辦?
此刻,她竟還是無法放下他,明明知道彼此的身份根本不允許這段禁忌的愛戀,可她卻無法拗過自己最真實的心意。
望著陰暗的牢房,蝶舞暗自苦笑,與其說是被南容恆關進來,不如說是她想自己走進來。擺明了就是自己找死!
她很清楚,自己逃不過這一劫。她對南容恆的試探不過是肯定了自己內心的想法罷了,作為一個玩物,她逾矩了。
「這就是那個狐媚下作的賤人嗎?」沙啞的聲音從牢門外傳來,伴隨著鐵鏈撞擊的響聲,彷彿來自幽冥地獄一般地陰冷。
蝶舞抬頭看到一個藍灰色的人影,昏暗的牢獄裡看不清那個面容,直到淡淡的光線順著高處的窗欞射下,一張蒼老枯皺的臉才落入她的視線。
想必,這便是名震後宮的秦嬤嬤吧?狠辣陰毒,無人可以與她相比。見慣了後宮的陰謀殺戮,她的心怕是早就已經硬成一塊鐵了。
看到一旁的人點點頭,秦嬤嬤冷笑一聲,刺耳的聲音讓蝶舞忍不住想要摀住耳朵。可還未等她作出任何反應,已經被秦嬤嬤抓住了一頭的秀髮,勒得頭皮生疼。只是一瞬間的動作,便讓她覺得疼痛難忍。
「呃……」
聽到蝶舞的呻吟,秦嬤嬤滿意得笑了,下手更是狠辣無情,抬手便勾起她的下巴,仔細端詳著。
「呦——真是我見猶憐的美人,只可惜長了一雙狐媚惑主的眼睛,真是勾人啊!」尖細的指尖輕輕拂過蝶舞的眼睛,只消再一分的深度就可以將她的眼睛捅瞎。沙啞的聲音有些激動,破碎而生冷。
秦嬤嬤把她當作玩物了吧?一個心靈扭曲的女人是怎樣以凌虐為自傲的本錢,她今日終是見識到了。
雪漓就是死在她的手中嗎?
想著那個單純善良的女孩,在生命的盡頭承受的卻是無盡的凌虐和折磨,蝶舞的眼前只覺得一片模糊,酸澀情緒的無法抑制。
「瞧瞧我們這位寵冠後宮的佳人啊!怎麼就哭了?莫不是把老身當作國主一般誘惑了?在這宮正司裡,最不缺的就是眼淚!」
「啪——」一巴掌打在蝶舞的臉上,深深的五個指印劃出了五道血痕。
的確是久經煉獄的老人,打下的力道絕對可以讓人痛得生不如死,還留下難以磨滅的傷痕,這樣的力度怕是已經毀容了。
蝶舞撫過臉上的傷痕,反倒覺得輕鬆了,毀掉這張臉她便再沒了可以吸引人的理由,在這後宮裡永遠改變不了色衰而愛馳的律條,沒有美貌便也沒了可以爭風吃醋的本事。於她來說,算是一件好事吧?
「秦嬤嬤下?蝶妹妹怎麼能承受得了?」又是一陣清香襲人,優雅的語調與著煉獄全然融合在了一起。
妖冶的身姿,冷艷的容顏,落入所有人的眼眸,看到的卻是丰姿綽約的華麗與隱藏在深處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