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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雛鷹展翅 第六十章 西河郭太 文 / 草牛

    第六十章西河郭太

    西河郡,離石縣。

    西河郡位於黃河晉陝峽谷的兩岸,北有朔方、五原、雲中、定襄,西有北地、上郡等郡。

    清晨,在深秋的原野上,厚重的露水已經完全浸潤了大地,尤其是那些已經枯黃一片的野草,雖然渾身濕漉漉的,疲塌、萎蔫、稀疏,瀕於死亡,可清婉的陽光盡情地將暖息普照在它們身上,它們在苦苦的掙扎中顯得有些生氣了,宛如迴光返照。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數萬頭裹黃巾的漢子,正在振臂狂呼。他們都穿著破爛的衣裳,其中有的人面黃肌瘦,有的人鬚髮皆白,有的人年幼體弱,手中的武器大多數是釘耙、鐵鍬,還有削尖的木棍。

    可這些並不影響他們的情緒,他們依舊有著高昂的士氣,因為他們剛剛攻破了谷羅縣城,在城中大肆殺戮搶奪,剛開始只殺那些富人家的,只搶那些富人家的,緊接著那些紅了眼的士兵們,連平民百姓家也不放過,整座縣城在黃巾軍的腳下顫抖,滿城都是火光、殺戮聲、婦女們的尖叫聲、呼喚親人的慘呼聲……

    黃巾軍的士兵們如蝗蟲一般,將谷羅縣城糟蹋得一片狼籍之後,他們的帶頭大哥--郭太,將手中寶劍一指,便蜂擁地準備去攻打西河郡的郡治離石縣。

    此刻,站在隊伍最前頭的幾匹馬上,最中間的那人是郭太,他的身後一面黑色大旗迎風獵獵作響,上有「白波軍」三個大字,郭太的兩邊,分別是楊奉、李樂、韓暹、胡才等戰將,個個身披戰甲、精神抖擻,一看俱是能征慣戰之將。

    郭太轉身對身邊眾將說道:「各位將軍,想我們自白波谷起兵,歷經磨難,大家艱苦作戰,方有今日之威勢。天公將軍雖然已經仙去了,但他的精神還在,我們要完成他未竟的事業。命令!」

    眾將拱手大聲回道:「末將們在。」

    郭太用手遙指不遠處的離石縣城,下令道:「楊奉將軍率本部兵馬攻打東門!」

    「末將得令!」

    「韓暹將軍率本部人馬攻打西門!」

    「得令!」

    「胡才將軍率本部兵馬攻打北門!」

    「末將遵命!」

    「李樂將軍率本部人馬埋伏於南門外的樹林中,見縣城中的人逃出,即刻斬殺!」

    「好勒!末將即刻便去!」

    四人各引本部兵馬,大聲吶喊著,如四條黃龍一般,直撲離石縣城而去。士兵們腳下踏起的浮塵飄飄揚揚,將整個戰場籠罩得如同在一層黃霧之中。

    離石縣城牆上,守將面色鐵青地看著無數的白波軍士兵攻殺而來,聲勢鋪天蓋地,雙腿不覺微微地戰慄起來。

    洛陽,北宮。

    新近登基的劉協孤獨地坐在御書房內,窗外秋雨潺潺,滿園的綠葉均被沖洗得如碧玉一般,望著天邊滾滾的烏雲,劉協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他才九歲,就被推上了這世界上最高處不勝寒的位置。

    登基熱熱鬧鬧,然而,還未等劉協從興奮中冷靜下來感謝董卓,一切就改觀了。董卓控制了朝廷,也控制了他這個新皇帝。他不過是個空頭的天子,無權、無勢、無力,不要說重整祖業,就連起碼的尊嚴也不能保障。

    劉協的身邊連個可以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親生母親王美人在劉協年幼時便被何皇后毒死,撫養他長大的董太后也被何進派人殺死。原來在宮內的黃門小內侍都被袁紹的士兵殺了個乾乾淨淨,倖存的幾個也都心有餘悸,對劉協不敢交心。

    內廷的事情總得有人來處理,於是董卓以獻帝的名義賜公卿以下至黃門侍郎家各一人出任郎官,使其補宦官所領諸內署。靈帝時,諸內署令悉以宦者為之,自袁紹盡誅宦官至此復以士人為諸內署令、丞。

    原來劉辯在時,兄弟倆的感情很好,有了人陪伴在身邊,孤獨感就減少了很多。現在何太后被董卓派李儒用毒酒給毒死了,劉辯被廢為弘農王,與唐姬被軟禁在一處破舊的院落內。二人雖同在洛陽,卻無見面之時。可憐劉協小小年紀,被董卓掌控於股掌之間,除了在朝堂之上當當傀儡外,大量的時間他一個人獨處,足跡出不了南宮、北宮,本是天真爛漫的年齡,卻享受不到童年的樂趣,只能每天數著星星睡覺,伴著噩夢入眠。

    董卓的權勢更加地大了,他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相,實際上享有的待遇卻遠超皇帝,這幾日,他又逼迫劉協同意了他可以享有「贊拜不名、入朝不趨、劍履上殿」等特權。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自己加官進爵後,董卓還利用自己手中的特權,大肆加封董氏家族成員。他首先封自己的母親為池陽君,越禮配備家令和家臣,地位與皇家公主相當。同時,董卓又拜弟弟董旻為左將軍,封雩侯,另外還封自己年幼的孫女為謂陽君。更有甚者,「卓侍妾懷抱中子,皆封侯,弄以金紫。」

    董卓除了在中央各部佈置親己勢力外,還通過任命太守、刺史等手段安插地方爪牙。這樣,董卓通過層層安置耳目,基本上已經控制了中央和地方的主要政治力量,只要是不滿他的官員稍有動作,他便毫不留情地予以徹底剷除,殺雞駭猴,威懾朝野。

    幽州治所薊縣。

    幽州,漢室在北方的重鎮,與匈奴、扶余、鮮卑等民族所在的地域接壤,下轄代郡、上谷郡、涿郡、廣陽郡、漁陽郡、右北平郡、遼西郡、遼東郡、遼東國、玄菟郡、樂浪郡等十一哥郡、國,共九十個縣。

    秋日的陽光燦爛而不刺眼,暖暖地照在一張普普通通的木床上,此刻,幽州牧劉虞正躺在床上假寐。

    劉虞字伯安,東海郯縣人,是東海恭王之後,漢室宗親、漢末名臣,長期駐守幽州,有著很高的威信。

    雖然和袁氏兄弟、劉璋等人一樣同屬**,劉虞卻沒有倚靠祖輩的蔭蔽,而是從基層做起,早年舉孝廉,擔任戶曹吏之類的小官,任內「治身奉職」。後來又當過博平令,「治正推平,高尚純樸,境內無盜賊,災害不生」。

    當時甚至出現過這樣的傳說:時鄰縣接壤,蝗蟲為害,至博平界,飛過不入。這個傳說雖然不足為信,但也足以說明劉虞的傑出才能已經是廣為流傳。

    由於政績顯著,後累升至幽州刺史、甘陵相,漢靈帝時歷升尚書令、光祿勳、宗正等要職,靈帝末年,以宗正復任幽州牧。

    董卓專權後,他對劉虞也是極力拉攏,拜劉虞為大司馬,進封襄賁侯。

    劉虞深知董卓的為人,不想與他發生任何的聯繫,因此對董卓的任命不予理睬,專心治理自己屬下的幽州。

    一個家丁匆忙進門,將假寐的劉虞驚醒,忙問道:「何事擾我休息?」

    那家丁回道:「秉大人,奉武將軍公孫瓚有事向大人稟告。」

    「哦,」劉虞翻身坐起,說道:「先請他到會客室小坐,我這就來。」

    劉虞起床整理自己的衣服,他天性節約,衣服俱為麻布所做,穿的鞋子也是用麻繩編製的,但劉虞氣質高雅,即使是這樣普通的衣裳,穿在劉虞的身上,卻也顯得從容有度。

    會客室內,公孫瓚一身便服,正坐在一旁喝茶。

    公孫瓚,字伯珪,遼西令支人,出身貴族。因母地位卑賤,只當了郡中小吏。他貌美,聲音洪亮,機智善辯。涿郡太守劉基很賞識,將女兒許配給他。後來跟盧植於緱氏山中讀書,粗通經傳。後又被舉為上等郡吏。

    公孫瓚後被舉為孝廉,做了郎官,被任命為遼東郡附屬國的長吏。

    公孫瓚之後靠自己的才能逐步作到中郎將,以強硬的態度對抗北方少數民族,作戰勇猛,威震邊疆。

    由於劉虞上任後,對鮮卑、匈奴、扶余等少數民族採取懷柔的政策,劉虞上報朝廷撤掉駐防邊境的軍隊,只留下公孫瓚統領萬餘步兵、騎兵屯駐右北平。

    劉虞穿戴好後,逕直穿過迴廊來到會客室,公孫瓚見劉虞到來,忙上前施禮道:「屬下公孫瓚見過州牧大人。」

    「呵呵,公孫將軍不必多禮。」劉虞微笑道。

    「瓚今日來見州牧大人,實有要事相告。」公孫瓚雙目直視著劉虞說道。

    「公孫將軍請講。」劉虞態度依舊淡定。

    公孫瓚微咳一聲,說道:「職屯兵右北平,以護幽州。近日得報烏桓遼西部大人丘力居率兵侵略我邊境,大肆掠奪財物,擄我邊民。丘力居還揚言要將青、徐、幽、冀四州均納入他的地盤。大人,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們一向對他們這些蠻夷採取懷柔之策,然他們並不領情,我們該反思反思,改變策略了。」

    「這……」劉虞遲疑著說道:「公孫將軍,你所說的可是屬實?」

    「軍情緊急,豈有虛假。」公孫瓚有些不悅。

    「以我的判斷丘力居應該不會這麼做啊,他自中平五年被公孫將軍你擊敗之後,深懼不敢再犯邊境。我對他也一直採取懷柔之策,向朝廷上表正式任命他為遼西烏桓將軍,並不時地賞賜他些美食和財物,他也多次表示臣服。前不久,我剛剛派人送了些財物給丘力居,他這麼這麼快就背叛了呢。」劉虞分析道。

    公孫瓚聽劉虞如此說,知道劉虞還不知道是自己派兵將劉虞送給丘力居的財物劫持了,便說道:「蠻夷之人,自古毫無信義,見利忘義,對付他們,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殺戮,直到殺得他們不敢再判。」

    劉虞忙反駁道:「此話不然,烏桓、鮮卑、扶余等民族,久居塞外,以遊牧為主,盛產良馬,武裝部隊也都是騎兵,來去如風。我大漢精兵以步卒為主,騎兵為輔,對付他們的騎兵,大多只能擊潰,無法全殲。而他們潰散之後又可復聚,嘯聚而來,呼嘯而去。因此殺戮不是根本的解決方法。」

    公孫瓚還待反對,但還是強忍住,說道:「那劉大人看該如何解決呢?」

    劉虞想了一想,說道:「我看還是派個使者前去丘力居處,再次曉以利害,詳細地瞭解瞭解他的想法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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