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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七十七章 一網打盡(上) 文 / 殷揚

    第七十七章一網打盡(上)

    血性,是軍人的基本素質,沒有血性的人不能成為軍人,即便成為軍人,也不會是好軍人。說起血性,秦漢時期,中國人的血性得到全面激發,創造了無數的輝煌。

    漢軍,最不缺的就是血性。此戰雖然一波三折,因為周陽處置得宜,卻是非常順利。仗打到現在這份上,就沒有和匈奴進行正面較量,沒有血性的碰撞,真的讓人遺憾。

    「大帥,此言也對!」趙破奴對周陽的話大加贊同:「想想當年的長城大戰,我們誓死破敵,那時,雖然情勢危急,可是,與匈奴大戰,讓人格外懷念。此戰雖然順利,卻是少了這種碰撞,少了那份激情。匈奴在最後關頭,要奪回冒頓老賊的墳墓,這不是讓我們舒暢一回?」

    漢朝沒有「爽」的說法,不然,趙破奴肯定用這個詞。

    匈奴激起了血性,漢軍與之硬碰硬,此戰就再無缺失,那就是完美了。

    有這想法的不僅僅是趙破奴,正在追殺軍臣單于君臣的張通,打量著在匈奴叢中奔跑吼叫的軍臣單于,不由得雙眼放光,手一揮,道:「停!」

    張通奉命後,一路猛追猛殺,無奈匈奴實在是太多了,他們殺不勝殺,殺一個,來一雙,殺一雙,來四個,是以到現在還沒有追上軍臣單于君臣。

    「將軍,停什麼停?我們趕快殺過去,把單于做掉。」有兵士望著軍臣單于,萬分不甘心。他們奉命來追殺,卻是到現在還沒有建功。

    「他跑不了!」張通眼中光芒閃爍:「傳令:馬上回撤,去冒頓老賊墓前候敵!」

    「將軍,為何要撤呀?在這裡殺敵,和在冒頓老賊墓前還不一樣麼?」兵士緊握著手中的陌刀,赤紅的眼中紅光閃爍。

    「他們妄圖奪回冒頓老賊的墳墓,誓必不要命似的衝去,我們在那裡殺,才叫一個痛快!何必如眼下這般,四處追殺呢?」張通明亮的眼中掠過一抹熾熱之色:「在冒頓老賊墳前殺光匈奴,不是更妙麼?」

    冒頓單于是漢人最為痛恨的匈奴單于,要是在他的墳前打掉匈奴的血性,殺光匈奴,那是對冒頓單于的莫大諷刺,是對冒頓單于的最好報復!對這提議,將士們沒有人有異議,在張通的指揮下,迅速回到冒頓墳前。

    「張通,你怎麼回來了?這裡,我守得住!」周陽有些意外。

    「大帥,不是守不守得住的問題,是我們要舒暢一回!」張通的聲音很高,特別亢奮:「在冒頓老賊墳前殺光匈奴,打掉匈奴的血性,還有比這更讓人歡心的事兒麼?」

    「有理!有理!」周陽大是贊成,眼中厲芒閃爍:「那就等著殺!要放開了殺!」

    「諾!」將士們轟然應諾,殺氣騰騰。

    在另一邊,李廣虎目中精光閃爍,打量著精神見長,鬥志高昂的匈奴,不由得歡笑起來:「呵呵!我與匈奴打了一輩子的仗,終於發現匈奴有些可愛了!」

    「飛將軍,你這話何意?匈奴怎麼會可愛呢?」立即有兵士不解的問道。

    「仗打到眼下,雖然順利,卻不過癮!」

    李廣碩大的頭顱不住晃著,闊口巨嘴張開,氣勢威猛:「匈奴不敢拚命,我們沒有好好打上一場!匈奴終於血性上來了,我們可以硬碰硬一次。匈奴妄圖奪回冒頓老賊的墳墓,我們就把匈奴趕到老賊的墳前殺光,用匈奴的屍身來填空老賊的墳墓,用匈奴的鮮血來染紅老賊的墳墓!你們說,還有比這更開心的事麼?匈奴是不是可愛呀?」

    經過他一通解釋,將士們明白過來,大是歡喜,不住附和:「匈奴是有那麼一點點可愛!」

    「傳令:把匈奴朝冒頓老賊的墳墓驅趕!」李廣虎目中厲芒閃爍,大聲下令。

    漢人痛恨冒頓,想方設法要折磨他們,這種良機自然是不會錯過,無不是響應李廣的號召,將士們把匈奴朝冒頓墳墓驅趕。

    有這想法的,不僅僅是李廣,還有程不識、衛青、公孫賀、公孫建他們。這可是報復冒頓單于的良機,誰願錯過?

    在漢軍的驅趕下,匈奴開始朝龍城西北角湧去。

    其實,不需要漢軍驅趕,匈奴也會朝冒頓的墳墓趕去。軍臣單于揮著彎刀,不住劃出一道道漂亮的刀花,大聲吼叫:「大匈奴的勇士們:把我們的鮮血獻給偉大的冒頓單于!」

    彎刀從額頭劃過,鮮血流了出來,他竟然再度祭起了血誓。

    血誓,軍臣單于在數年前就使用過,在血誓的驅使下,匈奴打得很是勇猛,可是,依然遭到長城大敗。如今,走投無路下,他再次祭起了這利器。

    「把鮮血獻給偉大的冒頓單于!」匈奴高聲吼叫著,彎刀劃過額頭,發起了血誓。

    匈奴的吼聲很高,很響亮,不論男女老幼,皆在吼叫!這是匈奴的最後關頭,巨大的危機感讓匈奴再次爆發出了驚天的鬥志,血誓才能表達他們心中的仇恨與血性。

    血誓過後,匈奴的氣勢達於頂點,是該出擊的時候了。軍臣單于手中的彎刀沖龍城西北角一揮,怒吼一聲:「奪回偉大的冒頓單于的墳墓!」撒開兩條腿,率先衝了出去。

    「奪回偉大的冒頓單于的墳墓!」匈奴嗥叫著,揮著彎刀,握著勁弓,義無反顧的朝龍城西北角湧去。

    男女老幼,只要能吼的就在吼叫,不能吼叫的,也是張著嘴巴,在響應軍臣單于的號召。跑得動的,撒開兩條腿,使出吃奶的力氣衝鋒,跑不動的,就在地上爬。無論是跑,還是爬,他們眼裡閃爍著餓狼般的厲芒,極是駭人,匈奴的憤怒已經達於頂點。

    望著海潮一般朝冒頓墳墓湧去的匈奴,中行說一臉的惋惜之色,不住搖頭。他可是個明白人,匈奴雖然氣勢如虹,鬥志高昂,可是,戰場上拼的是實力,不是有了高昂的士氣,不懈的鬥志就能取勝的。

    匈奴的士氣不錯,鬥志不賴,可是,他們有取勝的實力麼?別的不說,匈奴連戰馬都沒有了,匈奴能取勝。

    「哎!」前塵往事湧上心頭,萬萬沒有沒想,一向強橫的匈奴竟然落到眼下這般地步,背叛漢朝,是對還是錯?在這最後關頭,中行說不得不再次捫門心自問?

    匈奴湧來,把中行說給裹挾進行,身不由主的朝龍城湧去。而中行說卻是扭過頭,望著南方,那裡才是他來的地方,那裡的實力已經不再是他當初離開的那般弱小了。

    軍臣單于揮著彎刀,扯著沙啞的嗓子嗥叫不停,衝在最前面。在他身後,是數十萬憤怒的匈奴,好像海潮一般對著冒頓墳墓湧去,波瀾壯闊,周陽站在冒頓墳頭上,一眼望不到頭。窮極目力之處,全是匈奴,揮著彎刀,勇猛衝鋒的匈奴。

    「哈哈!」張通指著蜂湧而來的匈奴,笑得特別歡暢:「你們瞧,快瞧,匈奴什麼時候變成了兩條腿?」

    「匈奴的馬呢?」有兵士反應快,率先接過話頭,調侃起來。

    匈奴是馬背民族,號稱自小生長在馬背上,可以在馬背上過一生,他們的衣食住行,還有行軍打仗,有哪一件離得開駿馬的?

    眼下的匈奴,不是沒有戰馬,而是少得可憐,比起周陽對漢軍進行改革以前的駿馬還要稀少,稀少得太多。一萬個匈奴,能有三五匹戰馬就不錯了。更搞笑的是,這些駿馬雖然倖存下來,卻是瘦骨嶙峋,不再是膘肥體壯的可愛模樣。

    匈奴愛馬成性,對馬的鍾愛勝過了對老祖宗的鍾愛,他們的駿馬,幾時如眼前這般不堪入目的?

    這事太搞笑了,讓人歡喜,漢軍將士們忍不住一陣嘲笑。

    周陽看在眼裡,也是忍俊不禁。匈奴強橫,就在於他們是四條腿,眼下的匈奴人數雖多,氣勢不錯,鬥志昂揚,就是沒有戰馬,周陽看在眼裡,那感覺很彆扭,有些不適應。看慣了騎著馬的匈奴,乍一見兩條腿的匈奴,還真是有些陌生感。

    「趕快點!」李廣騎在烈陽駒上,大聲吼叫:「睜大眼睛瞧清楚了,匈奴由四條腿變成了兩條腿!你們何時見過?」

    「沒有!」將士們齊聲回答,蘊含著喜悅。

    「讓匈奴跑斷腿!」李廣手中的環首刀狠命劈下,一道耀眼的刀光劃過,賽似驚雷閃電。

    「讓匈奴跑斷腿!」將士們齊聲吼叫,聲震長空,響遏浮雲。

    「把鮮血獻給偉大的冒頓單于!」

    奔馳中的匈奴齊聲吶喊,聲音之響亮,震得地皮都在顫抖。然而,他們的聲音很快就給另外一種聲音淹沒了,那就是「讓匈奴跑斷腿」。

    漢軍真會拆台,匈奴好不容易英勇一回,吼得如此有氣勢,他們硬是不給匈奴機會,要把匈奴的吼聲蓋下去。

    「殺!」軍臣單于率先衝到山腳下,手中的彎刀一揮,怒吼一聲。他的吼聲如同驚雷一般,極是駭人,可是,他卻停了下來,並沒有衝上去。

    他衝上去,肯定是送死。他可不願意現在就死了,一副威猛氣勢,指揮匈奴衝上山去。

    匈奴哪裡知道他的想法,給血誓激得頭腦發昏,無不是響應軍臣單于的號召,義無反顧的衝了上去。然而,迎接他們是的鋪天蓋地的箭雨,是守在冒頓墓地前的漢軍開始屠殺了。

    前面的被殺,後面的匈奴踩著他們的屍體,悍不畏死的接著衝鋒。當然,他們的接果是一樣的,給漢軍殺死。

    在軍臣單于的指揮下,匈奴前赴後繼,不停的衝鋒。無奈,山道並不寬,容不下太多的人,他們的威力太有限了,根本就撼動不了山頂上的漢軍。

    山頂並不大,卻是站滿了漢軍,他們先是用弓箭射殺。箭矢用光了,就用陌刀、環首刀砍殺。漢軍多,可以輪番上陣,戰力生生不息,無窮無盡。

    匈奴不停的用弓箭射殺漢軍,可惜的是,漢軍的防護力極好,箭矢射在漢軍身上,不過是清脆的撞擊聲罷了,根本就傷不了漢軍。

    軍臣單于望著在山道上艱難衝鋒的匈奴,鬱悶就大了,早知如此,為何不把山道修得寬些呢?修成康莊大道啊。

    周陽就在山頂上,若是能把周陽幹掉,說不定能扳回情勢。山頂不寬,不過兩三千漢軍,就算漢軍生猛如虎,也是好漢難敵人眾,架不住數十萬匈奴來堆。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良機,卻是因為山道太窄,展不開兵力,只能望而興歎。

    更讓軍臣單于鬱悶的是,周陽竟然站在冒頓的墳頭上,指揮漢軍作戰。冒頓,是匈奴最敬愛的單于,是匈奴歷史上最為偉大的冒頓,周陽站在他的墳頭上指揮滅亡匈奴的大戰,還有比這更具有諷刺意味的事兒麼?

    不可能有了!自盤古開天地以來,最諷刺的莫過於此事了!

    「咚咚!」周陽站在冒頓墳頭上不說,還叫兵士搬了一面戰鼓上去,周陽抓住鼓槌,狠狠砸在鼓面上,發出驚天動地的響聲,遠遠的傳了開去。

    每一聲鼓點響起,軍臣單于那感覺就像周陽不是敲在鼓面上,而是砸在他的心坎上似的。那可是在偉大的冒頓單于的墳頭上擂戰鼓,匈奴歷史上最為丟臉的事情,莫過於此了!

    與軍臣單于的感覺正好相反,遠處的漢軍聽著鼓聲,望著冒頓墳頭上依稀的身影,不由得精神大振,無不是使出吃奶的力氣奮力衝殺。

    敬愛的周大帥站在冒頓老賊的墳頭上擂鼓,還有比這更具有激勵之效的舉動嗎?沒有!就是千篇萬篇煌煌之言,也是不可能比得上此舉的效用!

    「大帥在冒頓老賊的墳頭上擂鼓呢!」漢軍將士們處於極度興奮之中,扯起嗓子叫嚷起來,這事太振奮人心了,讓他們的血液燃燒起來了。

    「漢軍威武!」沖天的戰號聲響起,漢軍進行無情的屠殺。

    「強弩,放!」

    「弓箭手,準備!放!」

    「陌刀,舉!劈!」

    漢軍中的號令聲不斷。弩矢、箭矢,像毒蛇一般躥向匈奴,無情的收割匈奴的性命。陌刀高高舉起,寒光閃爍,把匈奴劈成碎片,不論是死的,還是活的!

    此時此刻,若是從空中望去的話,極為震憾人心。

    二十萬漢軍與五六十萬匈奴,就是七八十萬人,攪在一起,進行屠殺,那是何等壯闊的場面,氣勢恢宏,讓人從心靈的最深處震撼!

    若是從空中乍一望去的話,數十萬人攪在一起,就像一個大粽子。粽子的核心,就是冒頓的墳墓,是周陽率領的兩千多漢軍將士。他們人數不多,與圍在山腳下的匈奴比起來,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可是,他們的作用是巨大的,像釘子一樣釘在那裡,任由匈奴千般衝擊,萬般碰撞,卻是不能撼動他們,哪怕是一分一毫!

    匈奴把龍城西北角團團包圍,前赴後繼,不計生死,為的就是要奪回冒頓的墳墓。可是,任由他們如何努力,都不能成功。他們的勇猛,卻是留下了不計其數的屍體,山道上的屍體厚厚一層。

    從山道上流下的血水,發出「嘩嘩」的聲響,一首紅色的泉水奔流而下,格外顯眼。

    為血誓激勵的匈奴,卻是淌著血水,踩著同伴的屍體,嗥叫著,揮著彎刀,好像餓狼遇到羊羔似的,朝冒頓的墳墓撲去。

    在匈奴的外面,是四朵巨大的火燒雲,那是漢軍的軍陣,把匈奴圍在裡面。漢軍的軍陣之所以是紅的,不是因為他們的軍服是紅色的,是因為他們身上給鮮血染紅了。

    四座軍陣,就是四架龐大的絞肉機,在無情的收割匈奴的性命。軍陣所過之處,匈奴不會有一個活的,就是屍體也會變成碎肉,不是給陌刀手劈碎,就是給馬蹄人足踩成肉泥。

    龐大的軍陣隆隆碾過,就是螞蟻,也別想活命,要是有的話!

    「騎兵,出擊!」在漢軍的衝殺下,匈奴雖是氣勢如虹,鬥志昂揚,卻是沒有一點還手之力,騎兵不用再護衛在兩側,得找些事讓他們做了。

    「隆隆!」漢軍騎兵握著手弩,馳騁起來。千軍萬馬馳騁的威勢不凡,聲勢猶如雷霆匝地,威猛不凡。

    「是漢軍的騎兵!快衝啊!」匈奴看見疾馳而來的漢軍騎兵,不由得嘴角一裂,大是不屑,大匈奴的勇士,天生就是騎兵,馬背上見高低,誰怕誰?

    可是,下一刻,他們的自豪之情就蕩然無存了:「我們的駿馬呢?駿馬呢?」

    「駿馬在肚子裡!哪有駿馬!」有匈奴率先清醒過來,做出了回答。

    「哎!為何不聽從大單于的號令,把戰馬宰著吃了呢?」匈奴後悔不已,差點把腸子都悔青了。

    「沒有了駿馬的大匈奴勇士,還怎麼打?這不公平!不公平!」

    「太不公平了!要是我們的駿馬還在,漢人休得猖狂!」

    匈奴極不甘心。可是,戰場上哪有什麼公平不公平之事,實力就是最好的公平!

    「快,抄木棒!」萬般無奈的匈奴,終於想起了,匈奴還有鐵心樹木棒,那是不錯的利器,夠長,可以對付漢軍騎兵。

    「木棒?早就不知扔到哪去了!」匈奴再一次陷入了悲哀之中。

    匈奴在不甘中,只有眼睜睜的看著漢軍騎兵手中的手弩發威,把他們射出刺蝟。緊接著,漢軍騎兵用弓箭射殺,又射死不少匈奴。然後,漢軍騎兵端著長矛,對著匈奴疾馳而來。

    望著不計其數的長矛,匈奴那感覺就像看見無數的毒蛇似的,對著他們撲來,把他們的身體刺穿。

    長矛過後,就是刀光閃爍,環首刀不停的揮動,地上的匈奴屍體疊了一層又一層。

    數十萬匈奴裹成的粽子,在漢軍的剝離之下,迅速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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