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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七十七章 一網打盡(中) 文 / 殷揚

    第七十七章一網打盡(中)

    不得不說,匈奴在血誓的衝擊下,打得異常英勇頑強。他們沒有人害怕,沒有人後退,前面的死了,後面的馬上補上去。

    如此頑強的匈奴,儘管周陽與匈奴打過不少仗,仍是沒有見到過,就是昔年的長城大戰,軍臣單于祭起了血誓,匈奴的英勇仍是不如眼前。

    讓匈奴如此悍不畏死的原委,主要在於冒頓單于在匈奴心目中具有不可替代的神聖地位。對於匈奴來說,冒頓就是上天,不容褻瀆,周陽站在冒頓墳頭上指揮作戰,激起了他們的恥辱之心,發誓要奪回冒頓的墳墓。

    為此,匈奴死傷無數,山道上的屍體已經疊了數尺之厚,匈奴仍是踩著屍體在衝鋒。也幸得匈奴沒有戰馬,而是靠兩條腿,要不然早就無法衝鋒了。

    可以這樣說,這是一場聖戰,古代的聖戰。也只有聖戰二字,才能道盡匈奴眼下的心情。

    匈奴的氣勢、鬥志,都是空前的。若是在正常情況下,漢軍要幹掉他們,還真不容易,畢竟最可怕的就是拚命的人,數十萬匈奴人懷必死之心,那是非常可怕的。

    可惜的是,眼下並不是正常情況,匈奴餓得前心帖後背,有氣無力,體質虛弱不堪。

    周陽站在冒頓墳頭上,一眼望去,很是詫異,彷彿在看《生化危機》電影似的。匈奴餓得皮包骨頭,乍一看,還真像骷髏。要是把他們身上的裘衣皮帽去除的話,拍《生化危機》不用化裝了。

    如此虛弱的體質,在消耗巨大的戰場,匈奴哪裡經得起消耗,打了不到小半個時辰,匈奴就沒有力氣了,衝鋒的速度慢了下來,劈砍無力了。

    這是給餓的,肚中咕咕直響。匈奴果斷的吃人肉,此時的戰場上,到處是匈奴的屍體,屍體還未冷卻,還是溫熱的,匈奴用彎刀割食,比起啃冷硬的屍體要好受些。

    「嘩嘩!」戰場上的血水匯成血湖,匈奴淌著血水沖鋒,帶起陣陣水聲。這讓飢渴不堪的匈奴立時有了解決口渴的辦法,用手掬起血水,猛喝起來。

    吃了人肉,喝了血水,溫飽問題草草解決了,匈奴精神大振,又開始衝鋒了。此時的匈奴,一張血口,大聲吼著「把鮮血獻給偉大的冒頓單于」,那形象很兇惡,就像來自地獄的惡魔,張開了血盆大口一般。

    周陽看在眼裡,大是詫異,要不是周陽親眼所見,根本就不相信,匈奴竟然頑強若斯,到了眼下這地步都不退縮。

    匈奴的溫飽是解決了,可是,他們的體質太虛弱了。在冰天雪地裡,又凍又餓一個多月,就是強壯如軍臣單于都變成了瘦狗,這些匈奴沒有軍臣單于那般強壯的身體,他們能活下來,已經是個奇跡了。

    要想恢復正常的戰力,沒有長達數月的將養,那是不可能的。豈是區區一點人肉,一點血水就能解決的,匈奴的鬥志雖然高昂,卻是力有不逮,衝鋒依然不快,揮刀無力,他們已經到了強弩之末。

    反觀漢軍,個個身材健壯,好像鐵塔,在戰場上衝鋒起來,就像泰山一般,具有無堅不摧的威勢,與匈奴瘦骨嶙峋的樣兒恰成鮮明的對比。

    自從城牆築成以後,漢軍就過起了天堂般的生活,有吃有喝,日子過得逍遙自在,要他們不經久耐戰都不行。

    陌刀手高高舉起陌刀,狠狠劈下,把匈奴劈成了碎片,匈奴毫無還手之力,這就是漢匈兩軍實力差距的最好證明。

    軍臣單于看著漢軍任意屠殺匈奴,心中陣陣撕裂般的疼痛感襲來,讓他頭腦發昏,幾欲暈倒。他不惜一切激勵起軍心士氣,就是為了這最後一戰。他知道,這最後一戰,匈奴沒有取勝的希望,哪怕是一點點。可是,他並不奢求能取得勝利,只是讓匈奴死得有些尊顏,要讓匈奴殺死更多的漢軍。

    由於實力差距太大,匈奴不可能殺死多少漢軍,這打算不可能實現。唯一讓軍臣單于欣慰的是,匈奴在最關頭沒有人退縮,沒有人懼戰,哪怕是一個,匈奴即使死,也死得轟轟烈烈,死得像大匈奴的勇士。

    這是他唯一能做的,這是匈奴眼下能得到的最好結果了!

    這是一場一邊倒的大屠殺,在漢軍四座強大軍陣的絞殺下,匈奴由數十里範圍,迅速減少到十數里範圍,再減少到數里範圍,最後只剩下三五里範圍,十來萬匈奴了。

    一天之中,漢軍屠殺了五六十萬匈奴,這是一個驚天的數字。不要說做到,就是想想,都讓人震驚。可是,漢軍就是做到了,這是一個了不起的成就!

    十來萬匈奴給二十萬漢軍重重包圍,擠壓在狹小的空間裡,連轉個身都很困難。

    仗打到現在這份上,匈奴的士氣鬥志再次低落下來了。雖然冒頓單于對匈奴來說,極其重要,具有神聖的地位,也是無法再次激起匈奴的鬥志,匈奴一臉的驚惶,打量著象泰山般壓來的漢軍,發出了絕望的叫聲。

    「隆隆!」漢軍氣勢如山如岳,不可阻擋,對著匈奴湧來,陌刀寒光閃閃,環首刀光華耀眼,強弩宛如遠古凶獸一般。這些利器,任何一種,匈奴看在眼裡,就如見到惡魔般可怕,連大氣都不敢出。

    「崑崙神啊,你快顯靈,護佑我啊!」匈奴絕望之下,只得向偉大的崑崙神求助了。

    至於偉大的冒頓單于,對於眼下的匈奴來說,已經沒有什麼可寄托的了。為了奪回冒頓的墳墓,匈奴付出了數十萬人的代價,偉大的冒頓單于竟然冷血的看著,就是不保佑他們,誰還會向他祈禱?

    可惜的是,偉大的崑崙神和偉大的冒頓單于一般冷血,不顯靈,不佑護他們,他們得到的只有漢軍無情的屠殺。

    「漢軍威武!」

    沖天的戰號聲中,漢軍手中的陌刀高高舉起,狠狠劈下,地上多出一地的屍體。此時的匈奴,躲無處可躲,打又打不過,唯有引頸受戮的份,陌刀每次劈下,都會多出無數的碎肉、破碎的內臟、還有湧動的鮮血。

    此時此刻,若是從空中望去,只見數十里方圓都是紅的,不時泛起紅色的巨浪。

    五六十萬人的鮮血給放干,那會融化多少冰雪,要不積水如此之厚都不行。

    血湖上漂浮著碎肉、破碎的內臟,說不出的恐怖。一眼望去,就像一個紅色的巨大發光體,在發著妖異的紅色光芒,說不出的詭異。

    就是這樣,漢軍依然是殺氣騰騰,揮著武器,屠戮匈奴。匈奴數十年壓著漢朝打,不知道多少漢朝百姓死於匈奴之手,要漢軍不痛恨,不報復都不行。

    李廣騎在烈焰駒上,一雙虎目四下裡搜尋,彷彿獵人在尋找獵物似的。

    「飛將軍,你在找什麼呢?」丁雋正好在他身旁,一身是血,有些奇怪的問道:「殺呀!管他是誰,殺便是!再殺下去,匈奴就絕種了呀!」

    「殺?」李廣搖頭道:「我眼下對殺人不感興趣,對抓人倒是特有興致!」

    「抓人?抓誰?」丁雋不解的問。

    「仗打到現在,匈奴不過剩下十來萬人了,再殺他們不過是捏死螻蟻,我沒興致。」

    李廣搖著碩大的頭顱,一副興致缺缺樣兒:「要是能活捉匈奴的大官,我倒是挺樂意。你有沒有發現,打到現在,我們還沒有活捉匈奴王公貴族呢。他們肯定躲在裡面,一抓一大把。活捉他們,可比殺死有意思得多。」

    「對呀!」

    經李廣這般一提醒,丁雋大是來勁,猛點頭:「雖說匈奴可恨,可是,殺了這麼多人,我也覺得再殺沒多大意思了。要是能抓些活的,我們慢慢收拾他們,那才叫有趣呢。」

    「單于在哪裡呢?我要活捉他!」李廣一雙明亮的虎目在匈奴叢中掃來掃去。上次,軍臣單于從他手中溜掉,讓他後悔不已。如今,單于是插翅難逃,活捉是遲早間事。可是,自己活捉的話,那是無上榮耀之事,誰不願意?

    正搜尋間,只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一身是血,躲在匈奴叢中,瑟瑟發抖,不是中行說還能是誰?

    匈奴這些年為禍日烈,就是中行說從中教唆的,漢人對中行說是恨之入骨,無不欲食其肉,飲其血,啖其髓,挫其骨,揚其灰,李廣乍見之下,怒從心起,大喝一聲:「閹禍,哪裡走!」一拍馬背,烈陽駒撒開四蹄,衝了過去。

    李廣一聲大喝,宛如焦雷轟地,震人耳膜,就是巨大的廝殺聲也是不能淹沒,清晰的傳入中行說耳裡。中計說扭頭一瞧,只見李廣手握大黃弓,正疾馳而來,威風凜凜,宛如天神。

    飛將軍的威名響亮之極,威震匈奴的名將,匈奴一提起李廣,就要豎大拇指。中行說乍見之下,嚇得臉上變色,不住往人堆裡擠。他是寧願死,也不願落在漢朝手裡,更不能落在李廣手裡。李廣和匈奴打了一輩子的仗,深知中行說為禍有多大,還不變著法子折磨他,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也不知道中行說哪來的力氣,不會武藝的他,竟然有著天大的力氣,硬是給他擠進了水洩不通的人堆裡,給驚惶的匈奴團團包裹著。

    李廣要想在短時間內抓住他,還真有些困難。好在,李廣並非沒有辦法,彎弓搭箭,對準了人群。

    「咻!」強勁的破空聲響起,李廣施用了他的絕技,一弓四箭。四枝箭矢打破空氣的屏障,閃電般飛掠而去,射死四個匈奴。

    「咻!」四個匈奴剛給射死,又是四枝大黃箭飛來,射殺四個匈奴。

    李廣飛快的彎弓搭射,箭矢不停的射來,匈奴給射殺不少。大黃弓在李廣手裡,不再是大黃弓,跟機關鎗差不多,對著匈奴突突,不愧是獨步千古的射技。

    李廣的箭矢跟銳利的鐵錐似的,在李廣的射殺下,匈奴紛紛中箭倒地,一條空隙就露了出來。

    中行說看著這條縫隙,彷彿看到世界末日似的,頭皮發炸,渾身顫抖,驚訝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他並非無膽,可是,在眼下這情勢下,他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會變成鼠膽。畢竟,兵敗如山倒,那種頹廢之氣可以讓世上最大膽的人變成破膽。更別說,他還是李廣志在必得的人,他為李廣的氣勢奪去了心氣,唯有驚懼的份。

    「咻!」就在這時,一枝大黃箭射來,正正射在中行說的大腿上。

    「啊!」中行說發出一聲尖細刺耳的尖叫聲,摔倒在地上。

    中行說身邊有很多匈奴,他一摔倒,就多出了空隙,匈奴湧上來,就要把這空隙填滿。只見一隻大腳,對著中行說當胸踩來,在這大腳後面,還有不少紅色的腳,若是給踩中,他必死無疑不說,還會給踩成肉泥。

    「想我中行說,竟然如此死法!」中行說萬分不甘心,卻是不得不閉上眼睛等死。在眼下這情形下,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他。

    然而,大腳並沒有踩下來,中行說等了半天,卻是沒有動靜,不由得睜開眼一瞧,下巴差點掉在地上了。

    原來是李廣救了他。中行說,是竇太后遺命要處死的人。按照竇太后的遺命,要活捉中行說,當著他的面,處死他的親戚朋友,再把他活剮了,這是非常殘酷的刑罰。依中行說所犯的罪行,這等極刑用於他之身,那是他罪有應得。

    是以,中行說必須活捉,李廣眼下要保得他的性命。若是換個人,肯定救不了中行說,好在是李廣要生擒他,李廣不停放箭,箭矢如雨,那麼多的匈奴要擠佔這個空隙,卻是不可得,給李廣射死。

    中行說當然明白李廣並不是真心要救他,是要他接受更加嚴酷的懲罰。他一旦落在漢朝手裡,他這個叛徒的下場會非常非常的淒慘,華夏歷史上最為慘烈的酷刑在等著他。真要那樣的話,他就是生不如死。

    與其受那樣的酷刑,不如自我了斷。中行說雖是萬分不甘心,也不得不狠下心了,手忙腳亂的抓起一把斷裂的彎刀,朝脖子上抹去。

    「噗!」沉悶的著肉聲響起,一枝大黃箭穿透了他的右手手腕,還連帶把他的左手手腕也給射穿了。身子一抖,彎刀掉在地上,濺起一篷血花。

    抹脖子不行,咬舌頭吧,中行說求死心切,嘴一張,就要狠狠咬下。就在這時,他腮幫上一疼,一枝大黃箭飛來,把他的嘴巴射穿,他再也咬不下去了。

    抹脖子,拿不起刀;咬舌頭,合不攏嘴;撞牆,又沒有牆可撞;求人踩死嘛,那些匈奴懼怕李廣之威,紛紛閃避,為李廣讓出一條路來。

    人活到這份上,只能說是遭了天譴,要不然,怎麼會有如此下場呢?怪只能怪中行說做的壞事太多了。就是因為他的教唆,不知多少漢朝百姓死在匈奴的彎刀下。

    中行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有眼睜睜的看著李廣疾馳而來。李廣來到中行說身前,以打量死狗的眼神蔑視著他,冷哼道:「閹禍,你也有今日!你教唆匈奴為禍時,可曾想過,你有今日的下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是天譴!」

    聽著李廣如雷鳴的吼聲,中行說頭腦中一片空白,嗡嗡直響,幾欲暈去。他千盼萬盼,盼著暈去,就是不能暈過去,反倒是在疼痛的刺激下,更加清醒。

    「你這閹禍,我饒你不得!」李廣大喝一聲,飛快的搭上四枝箭矢,猛的拉開大黃弓,寒光閃閃的箭矢對準了中行說。

    以李廣的性格,中行說落在他手裡,不給折磨得不成人形,就不是李廣了。這是中行說最怕的事情,他怕什麼,就來什麼。

    「咻!」強勁的弓弦聲響起,四枝大黃箭射進了中行說的身體,劇烈的疼痛感襲來,中行說慘叫一聲。可是,他的嘴給大黃箭射穿了,慘叫是慘叫了,卻是沒有一點聲音。

    「咻咻!」李廣不停的彎弓搭箭,對著中行說射去,大黃箭一枝接一枝的射進中行說身體。一口氣,李廣就把中行說射成了刺蝟。

    李廣箭術精絕,傲視當世,獨步千古,他要射哪裡就射裡,絕不會出錯。中行說空自給射成了刺蝟,卻是沒有一箭致命,中行說受的苦頭可就大了去了。

    「嗚嗚!」中行說不住扭動身子,想慘叫又叫不出聲,只能嗚嗚而已。

    「啪!」李廣抬起大腳,踩在中行說的頭顱上,把中行說一顆頭顱踩進血水裡,惡狠狠的罵道:「你這閹禍,你聞聞,這血水裡有多少大漢百姓的血腥?都是你!都是你!」

    聞著刺鼻的血腥味,中行說腸胃翻滾,幾欲作嘔。前塵往中,剎那間湧上心頭。回想當初,他自以為聰明不凡,雖是漢宮中的太監,卻愛處處出風頭,不把人放在眼裡,就是當時的竇皇后,後來的竇太后,他也是不放在眼裡,時不時的就要頂撞一番。

    久而久之,就引得竇太后不滿,這才把他送到匈奴去。中行說不願去匈奴,那裡太苦,發誓要與漢朝為敵。當初,漢朝弱小,不如匈奴強盛,他不把漢朝放在眼裡。可是,他做夢也是想不到,這才多少年過去,漢朝就強大若斯了。

    「天乎!命乎!」

    中行說在心裡大叫。他有委屈,卻無處可訴;他有不甘,卻無人相幫,他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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