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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四百一十四章 皇帝要幹什麼 文 / 雲和山的此端

    第四百一十四章皇帝要幹什麼

    劉延元得了一個發放犒賞的好差事,下了朝,就坐著馬車,直奔外城,那裡,是製衣廠的所在,已經有數萬件棉衣製作好了,等著他一聲令下,開拔往甘肅、寧夏鎮送呢,想想自己手裡發下去八十萬套的棉衣,劉延元就覺得幸福,當點官,能做出點成績,可不容易,做出點值得說道的事可不容易,這八十萬套棉衣,確實是一件可以值得稱道的事,這八十萬件即便是號稱百萬件棉衣也是無可厚非的,百萬件,想想,多麼不可思議的一個數字……

    ……

    一座裝修得典雅的茶樓上,顯得很安靜,幾個看上去頗有官威的男子正在這座茶樓上悠閒的喝茶。

    上茶館喝茶,在北方,遠不如南方盛行,北方更習慣的是上館子,不過,自從傳說能在茶館裡遇到微服的皇帝,這茶館就一下子火爆起來,不少地方紛紛冒出一座座茶館茶樓,有裝修得高貴典雅大方的,也有圖個人氣熱鬧的,反正,京師中大大小小的茶館算是三步一館,五步一樓,相當的火爆。

    這座裝修得很典雅的茶樓上,很安靜,除了幾個喝茶的男子,就沒有其他人了,這幾個人,都上了年紀,最年輕的也在四十多歲,上了年紀的,雞皮鶴髮的也有。如果是對官場有瞭解的人就會發現,這些人,來頭可不簡單,都是一些朝中的大臣。

    「今日之日,諸位如何看?」一個聲音忽然問到。

    「那四百萬兩銀子?」一個正在窗邊,朝著外面觀察的男子應聲答應道,邊說,邊回回頭。

    「是,也不是。」剛剛問話的這個男子抿了口茶,隨意的道。

    「要說這四百萬兩銀子嘛,只能說,陛下好大的手筆……」站在窗邊的那個人很快就回答道。

    「哼哼,四百萬兩銀子,陛下也捨得拿出來分了,當真是出乎意料啊!」剛剛這個抿茶的男子哼了聲,說到。

    「幾位可知這些銀子從那裡來?」坐在中間的老者,忽然笑呵呵的插口道。

    「張大人,這銀子不是從那些個勳貴手裡弄的麼?」站在窗邊的那個人開口問道。

    「呵呵,不錯,其中有一百萬兩是琉璃齋的分紅,有三百萬兩是那些勳貴入股的銀子,這裡面的名堂,呵呵,陛下所謀不小啊!呵呵呵……」這名姓張的老者,眼中帶著一絲複雜,笑呵呵的說道。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此乃人之本性,陛下好手段,看得很準啊!唉……,世道要變了喲……」剛剛坐著抿茶的那個男子感歎道。

    茶室裡沉寂了一陣。

    「劉延元這小子運氣好啊!今日得了如此一個好差事,賣乖做好人的事,讓他一個人做了,看吧,這邸報,少不得要在頭版頭條上大肆宣揚他了……」站在窗前的這個人,掀開簾子看著外面,已經很長時間了,忽然發出如此的感歎。

    「呵呵,李大人,你就不要羨慕劉延元了,他是帝黨的人,陛下有好事,自然是要照顧他的,嘖嘖,八十萬套棉衣啊!就這樣要發出去,這個人情,這個面子賣的,那姓劉的,怕日後是要死心塌地了……」旁邊另外一位喝茶的男子插口說到。

    「哼……,散錢財以拉攏民心,發軍服以收軍心,陛下這是要幹什麼?要做……,唉……也不知道稚繩是怎麼教的,居然教出了如此奇怪的陛下,當真是……」一直坐在一旁的一個老者,忽然相當不滿的說道,本想說出那個詞來,不過,這個詞到了嘴邊,又縮回去了,這個詞,可不是個好詞,一出口,萬一成真,那可不知道是多少人人頭落地的事。

    「大人還是輕點聲,以免隔牆有耳,如今這錦衣衛、東廠雖然做事如以前那般招搖了,但是聽說,本事卻比以前厲害了……,別的不說,就說如今草原上,誰是跟著韃虜的,誰是真心跟著我大明的,他們都分得一清二楚,要血洗那家都由他們說了算,如今的草原上可是一片腥風血雨啊!不知道多少蒙古人因他們而死,嘿嘿,大人還是不要以為他們比以前斯文了……,嘿嘿……」站在窗邊的那名男子嘿嘿直笑著提醒剛才那個出言不遜的人。

    那個剛剛不滿的人,並沒有因為別人的警告而放棄,轉而道:「某的意思,相信大家也都是知道的,諸位就沒有一點看法麼?任憑陛下這般胡鬧?這還是大明的天下麼?」這個老者一臉不屑與氣憤的說道。

    「唉,話不能這樣說,想我陛下乃是天縱之才!聰明絕頂,絕世僅有,所作之事,雖然時常讓人匪夷所思,但是,卻件件是明智之舉,說是五百年一出的聖君也不為過……,更何況陛下如今尚不及冠,如此下去,一個中興大治可期,一個盛世可望啊……」坐在中間的張姓老者忽然說到,語氣充滿了感慨,充滿了一絲絲的可惜和無奈和矛盾。

    「哼……,五百年一出的聖君?諸位可別忘記了,二百年前的那為聖君是怎麼辦的,哼哼,諸位可是想試試剝皮充草是個什麼滋味,看陛下如今的作為,砍權閹,練新軍,收軍權,更是自己賺銀子養軍,如今已經到了發銀子收買民心,聯絡勳貴,發犒賞收買軍心了,哼哼,這不是明擺著,會有大動作麼?哼哼,陛下雖然聰明,但是做的事,也是瞞不過別人的眼睛的!照這樣下去,我看,諸位都可以享受一把剝皮充草是個什麼……,老夫在這裡就擺明了說,陛下要做獨夫……」這個老者忽然將底細掀開,說出一番讓在場諸人心驚膽顫的話來。

    皇帝的一切,基本上都是透明的,生活在一個萬眾矚目的紫禁城裡,有什麼秘密,是保守不住的,只要有心,願意揣摩的人,都會揣摩出很多東西來。

    這個老者的話,讓在場的人都低下頭來,裝作沒聽到,這個話,埋在心裡就行,說出來就不好了,搞不好甚至會被當作大逆不道。不過這個老者說的也是實情,種種跡象表明,皇帝的動作越來越大了,有著相當不好的苗頭,這種苗頭相當的危險。

    在場的人都當作沒聽到,靠在窗戶邊上的那個更是把目光對準了街上,街上的人不少都是往外城跑,看得出神之際,忽然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邊上一直坐著沒出聲的一個比較年輕一點的道:「諸位大人,依我看,不如先找點實惠再說,如今儘是北方得實惠,得陛下照顧,改日,某也要上份奏疏,為我南方找些實惠,呵呵,陛下可有的是銀子……,至於那什麼不什麼的,我看,未必,陛下是個聰明人,如此動搖國本的事,陛下是不會做的,更何況如今內有災荒,外有強敵,陛下如此聰明,怎麼會做如此糊塗的事?」

    「哼……,諸位就在這裡和稀泥就是,他日,待那位羽翼豐滿,必定釀成大禍,某就先把話撂下了。」說完,這個老者就氣沖沖的走了。

    茶樓裡沉默下來,這個話題明顯的相當危險,雖然壓制皇權,限制皇權他們士人一直在做,和皇權的爭鬥一直沒停過,並且屢佔上風,但是,情況也遠不如當今這位皇帝這般複雜,很多人都懷著複雜而矛盾的心情。

    關外的糜爛,內部的災荒、烽火,已經讓這個大明朝有了幾分末世的模樣,這位皇帝一上台,就動作頻出,所做之事,超出太多人的認識,硬生生的將一個有著末世味道的大明朝,拉回來了,如今,說四海清平也算是可以,陝西如此的天災,也未釀成什麼大禍,甚至有殺官不造反這種傳奇般的事,這在以前,根本無法想像,關外,更是罕見的主動進攻東虜和蒙古人,從目前的狀況來說,還是略佔上風,起碼把蒙古人殺得夠嗆,這些動作,每一樣都是需要大筆的銀子,這位皇帝基本上都是自己解決的,順帶著,還讓不少人從中撈了不少。朝廷的政務上,這一位也不太管,很多事,都是直接交給他們這些朝臣做,甚至沒有絲毫過問,如此看來,這位皇帝,也是一個比較好相處的皇帝,不是一個斤斤計較的皇帝,在他手下做事,也還算輕鬆自在。但是如今,皇帝的動作已經越來越明顯了,雖然不一定就是往那方面去做,但是,總之,有人已經聞到了危險的味道。皇權和士人之間的爭鬥,從來就沒停止過。

    種種情況,讓這個茶樓上的人各有各的心思。

    「哼……,李大人說得沒錯,諸位都為了那點利,把眼睛都蒙蔽了,根本不想想當今的陛下想幹什麼,哼,怕不少人買了不少股票吧,在等著股票漲吧……,哼,告辭……」又一位在場的官員告辭。

    茶樓裡又沉默起來。

    「其實,陛下還是很好說話的,也未必像李大人,張大人說得那般恐怖,呵呵,如今新軍還不是孫稚繩在掌控著,如滿桂,趙率教等猛將還不是得聽孫稚繩的?移民這樣大的事還不是交給了徐子先,移民官可全是今年的恩科進士外帶國子監的監生們……關外和東虜正面對峙的,還不是袁自如?朝中,大多還不是諸位說了算?依我看,諸位也不必過於驚慌……,反而把事情搞的不可收拾……」靠著窗戶的那名男子,開口笑到。

    剩下的幾個人,有的點頭,有的依舊漠然著不置可否。

    ……

    鎮江堡。

    毛文龍正召集著部將們整理戰果,總結經驗,討論功勞的大小。

    「張參謀,就請你先說說今日的戰果和損失吧。」毛文龍說到。

    「遵命,大帥,今日,我鎮江堡估摸著殺敵在兩千以上,但是,實際所獲的人頭不多,才三四百顆人頭……,另摧毀了韃子的大炮七門……」

    「……我鎮江堡傷了上千兄弟,死四五百,損失頗大,主要還是在那段殘牆上損失過於嚴重,另外,消耗手榴彈近萬枚,炮子,火藥無數……其他的一些刀,盾,弓箭就無算了……」張恆平靜的介紹到。

    「好!今日之戰,多虧了各部拚死力戰,特別是那段殘牆,更是彰顯了我東江男兒的風骨,死,也要拉著韃子一起死……,我毛文龍要的就是這種不怕死的人……,另外,也多虧了張參謀的果斷,讓本帥及時的放棄那兩段殘牆,而沒有繼續往哪裡添兵,否則,還得死傷更多的兄弟……,這次,多虧了張參謀……」毛文龍誇獎著。

    「大帥過獎了,為大帥出謀劃策乃是下官的本職,下官也是有失誤和不足之處的,遲遲未能將韃子的大炮打掉,導致我鎮江堡的城牆被轟垮了很長一段,才導致了如此多的兄弟死傷,下官也是有責任的……」張恆心中對於這一點,一直是耿耿於懷的,自己的大炮比韃子厲害,自己的炮手比韃子的精銳,可是,在這場生死之戰中,沒有發揮應有的作用,居然讓韃子的大炮一直安安穩穩的轟塌了鎮江堡的城牆,還順順當當的離去,這簡直就是無法原諒,張恆相當的自責。

    眾部將沉默著,各人心裡都有一桿稱,這件事,不能怪張恆,只能怪韃子太厲害,敢把大炮拉到那樣近的地方。

    過了半響,見沒人說話,一位老將官忽然說到:「張大人,韃子挖的那個坑卑職也看過,確實是防禦咱們火器的好辦法,一般火器確實難以打進那個槽溝,卑職以前聽人談起過,說有一種開花彈,打中那裡那裡就會爆炸,端是厲害,卑職想,如果張大人的大炮能夠發這種開花彈,卑職想,遠比實心的鐵彈威力要大得多,即便他韃子挖了坑,挖了洞,只需幾炮開花彈,打在那溝槽周圍,就足以讓韃子的大炮無法開炮了……」一個老將見張恆對這件事似乎很在意,情緒一直不高,出於感恩的心思,提起了一件自己以前聽說過的東西。

    「開花彈?果真?」張恆吃驚的問到,為什麼韃子的大炮很難打掉,原因就是那溝槽,韃子的大炮首先就把城牆打跨了,這樣,鎮江堡就無法正對著溝槽開炮,這樣,大部分炮子只能打在溝槽上面的土堆上,或是直接跳開,或是陷進泥土裡,所以,遲遲不見戰果。如果有開花彈,幾炮就把那槽溝炸平,把大炮炸掉了,有這種利器,張恆怎麼能不吃驚!

    「確實,張大人,卑職記得,這開花彈的大名好像叫做轟天霹靂猛火炮,據說,炮彈用生鐵熔鑄,內裝一升、二升或三升火藥,以大炮射出,擊中則炸,其威力相當的大,乃攻城,破牆之利器。」這個老將說到。

    「果真!」張恆興奮的站了起來,如今他的炮彈全都是實心的,打這種有掩體的大炮相當吃力,如果有能爆炸的,則大炮的威力則要大很多,再打韃子那種有掩體的大炮則相當的容易。

    「大人,卑職只是聽說過,但是也沒見過,但是應該是有的,或許兵仗局裡會有人懂……」這個老將說到。

    「好!如此,就多謝黃將軍了,這回,你可是幫了大忙了,日後,定叫韃子好看,為今日死去的兄弟們報仇……」張恆心頭的事了了一頭,不知道有多高興,既然這個老將叫得出名字,那就好辦,有了開花彈,對付韃子的大炮再不是什麼難事。

    正說著,一個小校忽然在外高喊道:「報……」急速的進來。

    毛文龍聽到這聲大叫,立刻站起來,不是出了大事,傳令的校尉們不會如此緊張。

    「何事?」毛文龍喊道。

    「回大帥,韃子在大肆的挖壕溝……」這個傳令的校尉大聲的說道。

    「大肆的挖壕溝?」毛文龍驚訝的問到,挖幾個坑就可以讓鎮江堡吃大虧,大肆挖壕溝……,那……

    「走,上城牆……」毛文龍毫不含糊,立刻帶頭衝了出去。

    城牆上,已經有很多士卒在看,不時的指指點點,不用千里鏡,也可以很清晰的看到遠處韃子挖壕溝的場景。

    毛文龍吃驚的看著遠處韃子挖壕溝的場景,這可真的是大肆的挖,這挖壕溝的人,怕不少於一萬。

    毛文龍扯出千里鏡,仔細的觀察起來。

    過了一陣,才道:「韃子確實在挖壕溝……,好卑鄙的手段啊!」毛文龍說了句。

    親隨們,部將們個個氣憤得不得了。

    「大帥,這韃子忒不要臉了,幹起地耗子的事來了,打仗那裡有這般挖坑的?」一個部將氣憤的說道。

    毛文龍半天沒說話,心裡考慮的是挖壕溝對自己鎮江堡的影響。

    「定是韃子怕了我們的佛郎機,怕了我們的手榴彈,以為挖了地坑,可以躲在裡面不出來……」

    「大帥,韃子不是想挖地道到我們鎮江堡下面放火藥吧?」一個部將的臉色巨變的說到。

    毛文龍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差。

    「大帥,無妨,韃子這一招,下官自有應對之法,大帥不必擔心。」張恆看了韃子挖壕溝的場景,心中卻早已有了打算。

    毛文龍的臉色這才好起來,他這鎮江堡的人太少,靠的是手榴彈這個守城的利器,才敢以身在鎮江堡裡挑逗韃子,要是韃子從地下來,還真的是個麻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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