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戲英豪

第7頁 文 / 韋伶

    「你該不會想否認那名黑衣人是你吧?」

    「什……什麼黑衣人?我……我不曉得……」

    「我說的黑衣人,就是在寶穆出閣的日子,膽大包天將她帶走的人。這名黑衣人與寶穆交情匪淺,一起計劃劫親,就連逃走也不忘彼此掩護。妹妹行徑如此妄為,身為親王府二媳的姐姐,應該也難辭其咎吧?」

    「不關姐姐的事……啊!」她及時掩口,剎那間不打自招。「夠……夠了!我不想再聽你沒憑沒據的指控,你不是請我進來看大夫的嗎?大夫在哪裡?沒大夫的話,我回宋府了!」

    她掉頭就要走,卻被他迅捷抬起的右臂截斷去路,無奈地困在他的鐵臂與亭柱之間。

    「頭又疼了?」

    「是,光聽你說話我就頭疼。」

    「怎麼,惱羞成怒?」所以轉而人身攻擊?

    「誰惱羞成怒?」

    他呵呵地笑了。「那我就放心了,否則我這大夫真不知該從何治起,心病不能藥醫,至於頭疼嘛……」他放肆的目光在眼前這張冶艷花容上細細逡巡。「讓我想想該怎麼做,才可以治療你的頭疼,順便讓你毫無防備地說出更多事。」

    他燙人的視線、氣息、低喃,無一不令她微微顫抖,怕得不知如何是好。

    「南募,你在忙什麼?」

    天降救星,玉桐驚喜地循向聲音來源。「老奶奶!」

    是襲簡親主府的太上老君出現了,南募只好無奈的歎出一口氣,放她衝出自己的臂彎,賴進老福晉的跟前。

    「玉桐,你和南寡在那裡忙什麼?」她是二孫媳的妹子,自是識得。

    「我們進屋談,奶奶,我有一些話想同您說。」

    玉桐刻意迴避南募的視線,垂著眼簾,乖巧地攙著老福晉移駕屋內。

    「鬼丫頭!」南募冷冷地評道。

    第四章

    花廳裡,玉桐嬌弱的身子斜倚椅背,先抽出帕子揉弄一下,接著一聲哽咽,轉眼便飄飄灑灑哭了一地眼淚,樣子煞是淒憐。

    但先決條件是——對南募難纏、看好戲的嘴臉視而不見。

    拭著小臉上的淚水,她刻意不去看他,逕自對老福晉低述:

    「我聽說寶穆被雲燕子綁走的事了……在這之前,我便勸過她千萬別做傻事,可她偏不聽,砸了自己的終身大事,就這樣拋下一切與雲燕子走了。」

    花廳裡其他的女眷們傻眼。「照你這麼說,外面傳的流言,全都是真的嘍?」

    玉桐輕輕地點了點頭,帕子始終未離開過臉龐。

    女眷們更慌了。「不會吧?那雲燕子是亡命之徒,怎比得上勒郡王府二公子的榮顯,寶穆跟他走,未免太傻了!」

    「再說,若真是如此,事情傳進勒郡王府,還了得?」

    老福晉敲著手上的枴杖。「寶穆啊,你聰明一世,怎麼糊塗一時?」

    「是啊,寶穆太傻了!」

    「諸位,我是寶穆的姐妹淘,她有很多心事都直接對我講。與勒郡王府訂下親事之前,她總說今生最大的願望是嫁位商賈,隨良人雲遊四方;但與勒郡王府的親事訂下後,我想,她的心碎了,夢碎了,所以最後索性跟雲燕子走了……」

    「奶奶,您說這事該怎麼處理?」女眷們問。

    「外面到處是流言蜚語,不僅寶穆名聲不保,怕勒郡王府亦有所耳聞。」

    「這……」

    玉桐擦乾眼淚,勾著帕子說:「老奶奶,玉桐以為既然寶穆不願嫁至勒郡王府,倒不如先把這門親事退了,親事退了,威脅沒了,說不定她就回來了。」

    「這門婚事是皇上指配的,哪能說退就退,況且勒郡王府不一定願意退。」

    「皇上是明理的聖君,將寶穆的心意說給他聽,他會明白的。」

    女眷反駁。「玉桐,事情沒這麼簡單,雲燕子畢竟是名盜賊,即使有心成全,咱們也無力袒護。」

    盜賊哪能與王公之女共結連理?

    另一女眷附和。「當初他若直接上門提親,向大家招認他的身份,或許大家還能替他想辦法瞞一瞞,可他現在這麼一搞,事情已經沒有轉圜餘地了!」

    玉桐著急地說:「但是……但是他是雲燕子,人人得而誅之,他當然不能出面。」

    別馬上就放棄他!每個男人的背後都有個女人在作主,這些女人不點頭,襲簡親王府的男人們就更不會點頭,男人不點頭,婚事沒有撤回的一天,她的危機就沒有解除的一天!棄雲燕子於不顧,就等於棄她於不顧,別這麼殘忍啊——玉桐在心底暗自吶喊:

    「他大可不必說自己是雲燕子!」

    「一言以蔽之,他是個只會做見不得人勾當的小人!」

    「不、不是的……」

    怎麼會這樣?誤解越來越深。

    「到親王府搶婚就算了,竟然還以寶穆的性命為要脅。實在不是什麼英雄好漢。」

    「你們別這麼說,他……」

    「稍安勿躁,各位。」南募揚起嚴凜嗓音,鎮住七嘴八舌的女眷們。「也許他並非真的雲燕子,只是個盜用雲燕子名號的冒牌貨。」

    不提還好,一提全場皆傻眼。

    「不是雲燕子?」

    「那寶穆不就遇上騙子了?!」

    他從容不迫地挑起茶碗蓋,應道:「可能。」

    「會不會是人口販子?哎呀,你們都忘了,搶婚的那天,寶穆被那人捅了一刀,他如果愛寶穆又怎下得了手?完了,完了,寶穆要被賣到洋人國去了!」一位嫂子呼天搶地亂叫一通。

    玉桐早嚇呆了。怎麼他一發言,話題一徑兒地全轉了個奇怪的方向?

    讓親王府的人懷疑寶穆是否被賣到洋人國,不是她來的目的呀!

    「你別出來搞破壞!」玉桐猛地抗議,高八度的音頻頓時怔住大夥兒,她自己也呆了,但隨即趕緊柔聲改口:「我是說……事情尚未查證清楚,胡亂猜測,只會徒增大家的困擾。」

    聞言,老福晉重拍案面。「玉桐,衝著你這句話,無論對方是誰,我都要南募把這只縮頭烏龜揪出來,當面問他個清清楚楚!」

    「啊?!」

    玉桐的眼睛瞪得都快凸出來了。怎麼事情忽然間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粒?完了、掛了、慘了!

    南募輕聲呵笑,眼底平和,聲音不高不低。「我正好有此打算。玉桐,你既然是寶穆的好姐妹,常聽她說三道四的,想必關於這位雲燕子的下落,也有些線索吧?」

    「沒有!沒有!」她嚇白了臉,矢口否認。

    南募一徑地充耳不聞。「我需要你來告訴我這些線索以便揪出人犯,你願意幫我一把嗎?」

    玉桐被他犀利的視線看得四肢發軟,急忙站起。「老奶奶……我……我頭疼,先告辭了!」

    ,

    「玉桐?」

    「後會有期!」

    她不顧眾人挽留,扔下一句話,飛也似的逃了。

    「來匆匆、去匆匆的,玉桐這孩子今天是怎麼了?」老福晉不解的嚷嚷。「好廠,好了,人老體力就差,今天寶穆的事已經夠讓我勞心勞神的了,你們扶我回房休息吧!」

    「好的,奶奶。」

    女眷們依語簇擁上前。

    「南募,你做事我一向放心,這件事交給你辦,別讓我失望,知道嗎?」

    「沒問題,奶奶您慢走。」

    陰沉的視線隱去,展顏一笑,南募得心應手的扮起乖孫子,體貼地送奶奶老人家出花廳。

    ***

    京城街道上,人車喧囂,廣場上新來了一攤江湖賣藝的,耍刀要槍吸引了不少人圍觀。蒸餅店今天的生意也不錯,一群人點了餐食,便聚集在一起討論最新得來的消息。

    東斜胡同的老蘇,一遍一遍舀弄著清粥,皺眉道:「雲燕子這回麻煩大了,惹毛襲簡親王府的老福晉,使出殺手鑭要揪出他。」

    「怎麼著?怎麼著?」萬吉西巷的劉嬸好奇地問著,她住得比較遠,沒聽到這則流言。

    「老福晉派出自己的孫子,誓要把雲燕子揪回親王府親自審問。」

    「那雲燕子的麻煩真的大了。對了,是哪一個孫子呀?」

    「就是那個侍衛內大臣,南募大人。」老蘇隨口應道,把一大塊蒸餅塞進嘴裡,津津有味地嚼著。

    婦女們喟歎。「勒郡王府要捉人、襲簡親王府也要捉人,再加上衙門,看來雲燕子這次是在劫難逃了。」

    「他禍闖大嘍!」

    老蘇調侃的接道:「不對,不對,應該說,他是京城最炙手可熱的盜匪!」

    ***

    環著一圈光暈的燭火,隨著進進出出人員的走動而搖晃起來。

    宋府資歷最深的老嬤嬤將最後一桶熱水倒進碩大的檜木桶裡後,便對內房的玉桐叫道:「格格,熱水備妥,可以沐浴了。」

    「你出去吧,順便替我把門帶上。」坐在梳妝台前的玉桐柔聲說道,把髮髻上最後一支簪花拆下,小心收進珠寶盒裡。

    「好的。」

    嬤嬤退下,玉桐正好解了髮髻,從內房走出來。怎知才剛兜出內房的月亮門,就看見南募倚著門柱悠悠衝著她笑。

    玉桐頓時怔住,訝異地瞪大了眼。「你怎麼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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