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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01章 更畢 文 / 江潭映月

    楚瀟瀟敲開白惠的門時,已是夜裡九點鐘了,白惠一直是躺在床上的,身體的虛弱讓她的體態更顯羸弱,她披了衣服過來開門。看到站在門口處的楚瀟瀟時,眼睛裡亮了亮。

    「瀟瀟?」

    楚瀟瀟穿著很休閒的衣服,一雙朗目凝視著她,客廳的燈光明亮,他看著她一張白皙,卻是靜美的臉。

    「沒有打擾你睡覺吧?」他說。

    「沒有,我正睡不著呢。」白惠說溴。

    楚瀟瀟走進來,高大的身形在她的沙發上坐了,深眉朗目卻是若有所思的神情。

    白惠披衣坐在了他身旁,她的小臉依然如天山的雪一般,白得厲害。幾個小時前的暈倒,好像又抽乾了她身體裡的力氣,她說話的時候,聲音裡都透出無力來。

    「你怎麼了,瀟瀟?」她問禱。

    楚瀟瀟便將一張漂亮的,卻是眉宇深擰的臉看向了她。「我沒什麼,就是一個人睡不著,所以過來看看你。你怎麼樣了?今天可好些?」

    「嗯,我好多了,」白惠如靜水深流的眼睛看著他。

    楚瀟瀟也看著她,那張臉,那雙眼睛總是那麼那麼能夠打動他的心。

    他的眼神變得很深,若有所思地凝視著她,白惠輕聲問了出來,「你有心事,瀟瀟?」

    楚瀟瀟扯了扯唇角,他何止是有心事呢?只是他的心,她可曾知道?

    「時間不早了,你休息吧。」他輕啟薄唇。

    白惠哦了一聲。

    楚瀟瀟的手臂便伸過來在她的肩頭輕攬了一下,「我走了,晚安。」

    楚瀟瀟離開了,白惠從窗子裡看過去,直到他的車子開走,她才轉身上床。

    徐長風坐在客廳裡慢慢地,若有所思地吸著煙,房間裡很快就是煙味繚繞。他坐了好久,才躺下,然而夢裡卻是夢到了兩個可愛的孩子,糖糖和豆豆。他痛苦地醒來,兩個八個月的孩子,就那樣沒了。他的腦子裡好像能聽到一對寶寶咯咯的笑聲,可是腦中又一下子躍入了在停屍間看到的死嬰的樣子,頓時間一陣心如刀絞。

    他再無了睡意,穿上了衣服,驅車去了白惠住的地方。

    夜色深沉,初冬的寒意帶著細雨後的寒蕭讓人心頭如覆陰霾。

    他的車子在她的樓下停了好久,直到晨曦微露,他仍是沒有去敲她的門,只是心裡頭反反覆覆,復復反反地難受。

    今天就是她的水晶姐去英國的日子了,白惠想去送送她,可是她知道,林爸爸林媽媽一定會去送女兒,而她,卻是有一種見親情怯的感覺。

    她的心裡有多麼懷念那段幼年的時光,有多麼思念曾經的養父養母,她就有多麼地怕見到他們。不知為什麼。

    她看著鏡子裡那張蒼白的臉,微微攏起秀眉,慢慢地梳理著長髮。當她穿著厚厚的棉衣從樓上下來的時候,看到了停在樓下的車子。

    銀色的一款賓利。

    這是一輛新車,不知是什麼時候買的,而且就停在她的樓下,他在做什麼?

    車子裡一道模糊的身影似乎在望著她的方向,好像在吸煙的樣子。她收回了視線,往著小區的外面走去。

    徐長風的車子滑了過來,雖然一夜沒睡,但是見到她,他的眼睛裡又浮現出了幾分希翼來。

    「上哪兒去,我送你。」車窗滑下來,他對著她說。

    白惠停了腳步,她看到車窗裡那張臉,神色間一種憔悴的神色籠罩。

    「謝謝,不用了。」她淡聲說著收回了視線,邁開步子走了出去。

    他斂眉,一直看著她的纖瘦的身影,裹著厚厚羽絨服的身影一點點地消失在視線裡,他才發動了車子。

    白惠打了輛出租去了機場,林水晶所乘的班機,一個多小時之後就要起飛了,她下了出租,向著候機樓緊走了幾步。

    到了門口時,她的頭暈了一下,不由伸手扶住了那自動門。

    「小姐,你沒事吧?」身後有聲音傳來,溫和而且醇厚。

    她不由回頭,這一刻卻是一下子呆了。

    眼前是一張中年卻俊朗的面容,眉宇之間流淌著溫和而關心的神色。

    白惠的唇動了動,一聲爸爸,幾乎是顫顫地叫出來。

    林若謙微微挑了眉,眸光在白惠的臉上定了定,而白惠看到他微微疑惑探詢的目光,忙低了視線,「謝謝,我沒事。」

    林若謙喔了一聲,就從她的身邊走了過去。

    白惠看著那道依然高大的身形走進了候機大廳,她忽然間就沒有了走進去的勇氣。

    九點一刻,林水晶乘坐的那架航班已經起飛了。白惠站在機場跑道外面,遠遠的看著那架大型客機在地面飛快滑行,又一下子衝上雲霄,她的心,變得悠悠遠遠的。飛機越飛越高,越飛越遠,漸漸變成了很小很小的一個點最後消失在她的視線裡。

    雙胞胎早產,又死亡的消息,徐賓是在幾天前才聽說的,徐長風一直沒有告訴他,就連自已出車禍的事情也是現在才說。胡蘭珠的事情已經讓徐賓焦慮不已了,此刻一聽到兩個從未見過面的孫兒一落地就死亡的消息,好半響沒有說話。人像呆傻了似的坐在那兒,好半天才老淚縱橫。

    徐家做了孽了嗎?

    兩個孩子呀!

    怎麼說生就生,說死就死了呢?這樣的打擊比從他的身上割肉那還疼呢!

    徐賓當晚就病了。人一下子衰老下去。六十歲多歲的人,原本是精神矍鑠的,一夜之間,兩鬢之間遍生華髮。

    而胡蘭珠早已經出院,傷口拆了線,行動不便,但也是恢復階段了。聽說了兩個小孫兒生下來便死亡的事,也是當時就呆在那兒了。

    再一聽說,是楚喬代接了白惠的電話,又故意氣她早產的事,心頭倒抽一口涼氣。她恍似想起那日,她手術剛過,兒子的手機響起來,楚喬便說要給他送去的的事。

    那時,她麻藥勁兒未過,暈暈呼呼的,身體上又疼,連楚喬有沒有再回來,她都不知道。

    而她竟是在接完白惠的電話後,就去刺激她了嗎?

    這孩子真的就這麼狠毒嗎?哎,兩個孩子呀!

    胡蘭珠雖然不待見白惠,可是兩個孫兒終是自家骨血,心裡頭登時一空,也是難過的掉下淚來。

    徐賓道:「蘭珠啊,等你能走路了,去看看白惠吧,那孩子不知受了多少罪!」

    胡蘭珠擰眉,心裡頭不待見白惠,但也還是點了點頭。

    白惠一個人簡單地燒了個菜,默默地吃著,她的身體現在並不好,她自己能感覺到。體虛,乏力,而且時常會頭暈,是以,她並不想吃飯,但還是做了。

    可是坐在餐桌旁,往口裡送著飯的時候,她總會想到,懷孕的時候,她時常是這樣,一邊吃,一邊跟兩個寶寶說話。

    寶寶們,你們要不要吃這個,你們要不要吃那個?

    她經常這樣念叨著的。

    可是現在,她的兩個寶寶,小糖糖和小豆豆,他們都不在了。一個出生便夭折,一個……

    她的手捂在腹部的位置,突然間就泣不成聲了。

    門鈴響起的時候,她擦了擦眼睛,走過去開門。看見徐賓,她的臉上沒有驚喜。

    徐賓道:「白惠呀,身子好些了嗎?」

    「好了。」白惠不知道該如何稱呼眼前的男人,是公公,可是又好像不是了。

    徐賓道:「好了就好。」他說話的時候,眸中帶了關切地打量白惠,斂眉道:「你臉色不好,想是血氣不足,吃飯別忌口,多休息。」

    「謝謝。」白惠黯然道。

    兩廂一陣沉默。

    徐賓又道:「你婆婆腿上有傷,走路不方便,等她好了過來看你。白惠呀,別恨著她。她就是嘴上厲害。」

    「沒有。」白惠對徐賓的話有些感慨。

    對於胡蘭珠,她並沒有恨過,以胡蘭珠的角度來想,她或許,真的就是怎麼看怎麼都不好。

    徐賓又道:「別跟長風嘔氣了,過些日子就搬回去吧。楚喬所做的事情,長風並不知情。他現在也很痛苦。白惠呀!你們兩個的關係越是淡薄,不越是親者痛,仇者快嘛!」

    徐賓的話語重心長,但是白惠的心頭,卻沒有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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