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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縣 第四十四章 文 / 舍人

    第四十四章

    聽到老謝的聲音,楊陸順眼前不由自主地就浮現出那看不到眼神充滿了陰險的笑臉,頓時就信心大減甚至萌生了退意,可事已臨頭是無路可退,暗暗感慨是冤家路窄,對自己懼怕老謝很不滿意,心說他再怎麼陰險也管不到我了,如果再一味軟弱,怕衛書記這事就辦不成,從今往後也莫再想在老謝面前套頭做人了,念及於此,他深吸了口氣,竭力把老謝想成不共戴天的敵人來激發鬥志,抖擻精神跟著江主任進了劉書記的書房。

    也許是江主任事先就約好的,劉書記書房的門並沒關,好像就是在專門等他們倆一樣。所以老江略帶著謙恭的笑容打招呼時,劉書記笑著揚手說:「等你們有一會了。」老謝難得笑得真誠,站起來等老江楊陸順與劉書記握手後,才極其熱情地說:「江主任楊主任,你們好、你好。」

    老江笑著說:「謝書記你好,我們貿然來,沒打擾你跟劉書記匯報工作吧?」楊陸順只是略微沾了下老謝的手,目光灼灼地說:「謝書記你好!」老謝不明白楊陸順為什麼這神態,但來不及細想,笑著跟老江說:「江主任,鄉里事雖然多,但在劉書記為首的縣委班子的正確領導下,我遵照指示執行,簡單輕鬆啊,剛才是有些情況跟劉書記匯報了,一時半會哪說得完?可我知道縣委辦的事是頭等大事,我就先到客廳裡坐會吧,你們說完了,我再接著匯報。」說著就用徵求地眼光看著劉書記。

    老江心說我這算什麼大事喲,就謙虛著說:「別這樣,我們也沒十分重要的事,劉書記,那我和楊陸順先等等吧?」

    劉書記坐在大火桶上就發話了:「老江,你也別推讓,天怪冷的,先坐下來烤烤火熱乎熱乎,還有小楊,你也坐,呵呵,你個後生子穿著個軍大衣,文化人就是身體單薄喲,也坐下來烤烤。」

    在家的劉書記顯然沒有在外面那麼嚴肅,甚至還有點長者風範,讓楊陸順心裡暖暖的,給老江遞了把椅子,自己則欠身坐在旁邊稍遠的地方,說:「謝謝劉書記關心,我穿得厚實,剛才急著走來,身上還稍稍冒汗,我就不烤火了。」他還算有分寸,雖然是副主任,可萬萬不敢與劉書記等人平坐,甚至有必要保持點距離,畢竟他跟劉書記接觸少,千萬別大意惹得看法又差了,好像曾經在本什麼雜誌上看過,與不熟悉的人最友好的距離是五步左右,太近了給人侵犯感,太遠了又讓人覺得防範心太重。

    老謝見老江坐下了,就對劉書記說:「劉書記,那我先去客廳跟老嫂子說說話去。」楊陸順就巴不得這人趕緊消失,可老江一把拽住老謝說:「別走啊,我沒機密工作要匯報,我的原則是做好劉書記的大內總管,有要緊事必須在上班時間匯報請示完,絕對不在劉書記休息的時間再囉嗦小事。但你們鄉鎮一把手就不同了,你們不像我天天跟劉書記在一塊兒,來一趟就要辦一趟的事兒,劉書記關心下面鄉鎮的工作,我怎麼好意思搶你謝書記的時間呢。你只管放心地坐,我和楊副主任的事幾分鐘就完,不會耽誤太久功夫,也就一根煙的時間。」老謝哈哈一笑就沒再堅持,只是拿眼睛看著劉書記。楊陸順就欠起身上前敬煙,說:「劉書記,剛才都忘了給您敬煙,我是有點緊張了。」

    劉書記接過煙就著楊陸順遞上的火點燃吸了口,笑著說:「老江,你的小助手居然怕我,這那裡成呢?你老江是縣委的大管家,他小楊也是小管家嘛,我都歸你們管呢!既然這樣,老謝你也坐下,一根煙的時間嘛。再說你剛才說的事,有必要請江主任聽聽,歸縣委辦管嘛,坐坐,烤火。」老謝有了領導指示,也就坐了下來,稍微歉意地沖老江笑笑,捏著楊陸順敬的煙卻不抽,謝絕了遞上來的火說:「這屋子空間小,三個人吸盡煙霧,我等煙散些了再抽。」

    劉書記笑著說:「你個老謝就是講究多,我和老江少說都有三十年煙齡,三個只有你不到五十,偏生就你怕死。我家老婆子還有醫生都喊著嚷著叫我戒煙,我革命了一輩子,見了馬克思也照樣離不開這煙喲。」說得大家哈哈一陣笑,只有楊陸順在一邊笑得含蓄,也勉強:偏生衛書記去了,這笑面虎賴著不死!

    說笑了幾句,劉書記問:「老江,你們主任副主任一起來,究竟什麼事呀?你說事不緊要,你們大小管家齊出馬,我看這事小不了,說說看,我這根煙差不多了哇。」老江笑了笑沖身後楊陸順偏了下臉。

    楊陸順知道該是自己上了,心裡未免有點慌,舔了下嘴唇說:「有這麼件事專程來請示劉書記。衛書、衛家國同志不是遭遇車禍去世了麼,按照您的指示,還有江主任調擺,我與機關工會的同志們一道,依照您的指示按照政策制度操辦了後事,明天就該出葬了。」

    劉書記看了老謝一眼,老謝唉了聲說:「說起老衛,我這心裡就不是滋味,我不應該背後說人,更不該說個故去的老同事老朋友,可總得實事求是吧,老衛就是太狹隘了,不能正確對待錯誤,不能正確對待組織決定,真要當初聽劉書記的教誨,何至於此喲。老衛在工作上是很有能力的,說來真是可憐復可悲喲。」

    劉書記抬手指了指禿了大半的腦殼說:「衛家國同志這裡有問題,聽說還進了縣精神病院吧?我也曉得那人怕是有點不正常,行事急噪、說話聲音打雷一樣,明顯就是躁狂症嘛。早兩年硬是把南平掀翻了半個天,我是看他曾經在戰場出生入死為黨和國家貢獻不小,也本著一個正直黨員幹部的修養不去與他計較」

    楊陸順沒想到衛書記死了,卻在劉書記心裡還是這個評價,如果再任他們發揮下去,怕什麼都完了,顧不的上禮節,插口道:「劉書記,南平好多人都敬佩您胸襟如海,能容萬物,都把您無私無畏『共產』黨人風範當做自己學習的榜樣。同樣您的大度也感動了衛家國同志的家屬,當她愛人孩子知道是您不計前嫌、以德報怨,都流下了悔恨的眼淚,只是礙於身份,不能當面向您表達歉意。知道我是在縣委工作的幹部,他們孤兒寡母跪求我一定要把這些道歉的話捎給您聽,讓您知道他們現在的心境。」

    劉書記什麼奉承話沒聽過,當個縣裡的一把手成天被人供著捧著,越是話說得好聽越是有名堂,見楊陸順表情激動熱切,必定是有求而來,就不想沾這個邊,笑著說:「小楊,看你這話說得,他們不背後罵娘我就千恩萬謝了,還指望他們感謝我?」

    老謝下午在靈堂慪了何醫生的氣,這下找到發洩的機會了,笑著說:「以德報怨,這是《論語》上的一句話吧?古人云半部論語治天下,劉書記,早幾年您還是副書記的時候就指導過我的論語,諾,楊主任高中時我曾經是他的教導主任,算得上是他的老師,今天我這老師想考教一下昔日的學生,當然也想請劉書記看看你在本科生有沒把老師教的東西忘記了。」劉書記點點頭:「是啊,那我就考你這大學生了。」,饒有興趣地望著楊陸順。

    楊陸順心裡大罵笑面虎不是東西,他當然知道《論語》裡「以德報怨」的原意,可不得不老老實實地回答:「劉書記,這本是孔子學生的問話『以德報怨,何如?』意思是別人對我不好,我對他好,怎麼樣?孔子說『何以報德?』那麼人家對你好,那以什麼來對待他呢?孔子學生問:「那怎麼辦呢?」孔子說:『以直抱怨,以德報德』,『直』就是該怎麼樣就怎麼樣。『直』就是正直的直。他對我不好,我不擴大也不縮小,該怎麼樣就怎麼樣。我認為直也是很有道理的。」

    老江趕緊笑著說:「嗯,不錯不錯,解釋得很完整嘛,看來小楊也在學習劉書記,認真讀了《論語》的,劉書記,你這下又有個可以坐而論道的小朋友了喲。」

    老謝見劉書記果然很感興趣,連忙把話題又扯了回來,說:「其實這麼些年來,劉書記早是以德報怨了,就憑衛家國的所做所為,沒開除黨籍公職已經是劉書記法外開恩了的。難道他們這會才明白?」

    這話說得連老江也頻頻點頭,說:「老謝說得好,這足已體現了劉書記的高尚品德和博大胸懷,可惜衛家國同志執迷不悟才落了個如此淒慘的下場。唉,人死如燈滅,死了死了,一死百了。」話是這麼說,終究還是向著楊陸順的。楊陸順就接著道:「是啊,他都死了,陽世上的什麼罪孽功過都算一筆勾銷嘍。」

    劉書記見他們一老一小一唱一合,乾脆地道:「小楊,是不是衛家國的家屬有什麼要求啊?嘿,生事盡麻煩,死了還不放,你說來聽聽,只要不違反原則,盡量滿足,什麼給子女招工婆娘換單位就不要開口,照顧不過來。」

    楊陸順見劉書記儼然很不情願,心裡早就沒了底蘊,結結巴巴地說:「劉書記,倒不是要招工什麼的,衛家國的兒子大學畢業分配在廣州,滿妹子還在讀高中」

    老謝又插口道:「咦,老衛的兒子不是分在縣鞭炮廠麼,那小青年也跟他爸一樣牢騷大的很,聽說還到北京搞了什麼串聯,嘖嘖,怎麼又混到廣州去了呢?現在的青年人啊,腦子裡不知道想些什麼,追求的就是高檔享受什麼自由啊,看這也窮那也落後,學得有成就拍屁股出國留洋賺美金,沒有一點責任心沒有一點信仰,想當年我們還是二十多歲時,一門心思只看怎麼讀好書學好本事報效祖國,為社會主義奮鬥終身呢。」劉書記顯然也很緬懷當年熱血沸騰的年月,仰靠在沙發上,摸著稀疏的頭髮說:「改革步子大了點喲,人心都亂了,年輕人到底禁不起花花世界的誘惑,還是你萬和說得對,沒信仰,沒精神寄托。」

    楊陸順惱怒地瞥了老謝一眼,接著說:「劉書記,這事說來,還跟您有關,衛家國的家屬想請您明天主持追悼會。」

    劉書記摸著頭的手頓住了,再坐直身體時已經是面沉如水,領導的威嚴震懾得楊陸順連氣都喘不過來:「什麼?他們真是什麼要求都敢提啊!他衛家國究竟為南平縣做了什麼天大的好事,值得我去主持追悼會啊!」

    老謝撇著嘴巴說:「我看他們也跟衛家國一樣成神經了,你去主持了追悼會,事後怕還得要求追認烈士呢,真是荒唐!」

    本來楊陸順已經噤若寒蟬,要打退堂鼓了,至少他已經盡心去辦,算對得衛書記的,卻被老謝那惡毒話語激起了憤怒,心想你這笑面虎處處跟我為難事事跟我作對,今天我非要爭個輸贏不可,揚起臉就說:「劉書記,於情於理衛家家屬都不該提這麼過分的要求,衛家國生前也確實給縣委添了許多麻煩,人人都知道衛家國是根刺,他死了也沒幾個人同情,天作孽由其可,人作孽不可活,真實地應了這句話,卻也沒什麼好可惜的。但《論語》裡還有『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不欲人之加諸我也,吾亦欲無加諸人』即言仁又言恕,孔聖人常已恕釋仁,恕,推己以及人也,此乃儒家所強調用之實施仁政。劉書記,您是前輩領導,您對這些應該會有比我更深刻的理解,我只是照本宣科、人云亦云。實屬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了。」

    劉書記是下工夫鑽研過《論語》《中庸》,並是他好學,而是想從中學得為官之道亦。他能對衛家國四處告狀而泰然處之,卻也暗含了儒家的寬恕仁心,這下正被楊陸順無心之語戳中了癢癢肉,還沒有個人能這麼明白地闡述他的心境,不由一拍火桶被,感慨道:「說得好,想不到你楊陸順年紀輕輕居然通古博今,老江沒說錯,以後我們得閒多交流啊!」

    楊陸順見話奏效,便急著趁熱打鐵,不等江主任開口,就忙說:「劉書記,您的意思是答應明天主持衛家國同志的追悼會了?」老江本想借這機會再緩和緩和劉書記的情緒,誰知道楊陸順還是嫩了點,實則不宜逼得過緊,步步為營才塌實。

    果然劉書記剛舒展的眉毛又蹙了起來,老謝沒想自己本想皆「以德報怨」來提醒劉書記封度楊陸順的嘴,卻沒想那楊陸順確實肚子裡有東西,竟然就說動了劉書記,可惜那楊陸順還是雛兒,不知道領導喜歡自己做決定而不是被人逼著趕著,誰樂意被人指揮呢?他就微笑著說:「是啊,劉書記,你看楊主任說得儘是聖人之言,頭頭是道哩。」

    老江也覺得老謝太不像話,怎麼能把楊陸順頂到牆上呢,但旋爾明白這兩師生的恩怨怕是還沒全然化解,有心想幫幫楊陸順,可又犯不著得罪老謝,更不知道劉書記的真實意圖,乾脆就看熱鬧了。

    而楊陸順還懵懂不知,繼續猛拍劉書記馬屁:「劉書記,您真要去主持了衛家國同志的追悼會,勢必全縣人民都知道他們的縣委書記多麼寬宏大度,對一個屢次冒犯的人都既往不咎,這樣的胸襟怕是無人可及的。」

    老謝微笑著說:「小楊的話是沒錯,可到底影響不怎麼好,還怕給人造成錯覺,難道告狀還有功了不成?」

    楊陸順當即回敬道:「我看絕大多數人只會稱頌劉書記的高尚品德,海納百川的胸懷,君子坦蕩蕩啊。即便是以直報怨,完全可以把衛家國同志生前的事跡一分為二,有何不可呢。」老謝的笑就尷尬無比,可惜眼裡那道狠毒的眼神沒眼鏡片遮掩得乾乾淨淨。

    劉書記心裡同樣大為不滿,本來他是動了心的,可被楊陸順話套得死死的,真要就這麼同意了,實在有失尊嚴,徵詢地問了句:「老江,你看呢?」

    老江聽劉書記這麼一問就明白意思了,卻摸著嘴巴邊上的胡茬,顯得深思熟慮後才得出的結論:「劉書記,我說說個人看法啊,其實是可以去主持的,怎麼說衛家國是正科級幹部,曾經的鄉黨委書記,又是慘遭車禍罹難,著實令人可憐,俗話說死了死了,一死百了,生前哪怕再多罪孽,也都不復存在,何況是人家孤兒寡母跪求組織的唯一願望,就當是可憐他們孤兒寡母了做善事了。小楊提議追悼詞用一分為二的方式,我覺得可行,而且還要把鄉鎮行局的頭頭腦腦請到追悼會上,給他們上一堂深刻的思想教育課,這衛家國的下場就是與我們縣委組織對抗的悲慘結局!」

    劉書記這才緩緩地說:「我明天上午沒什麼重要安排吧?」老江暗暗抑住好笑,說:「明天上午沒重要工作安排。正好利用這機會把鄉鎮書記會開了吧?也就提前幾天。」劉書記說:「那你去安排,明天上午十點開追悼會,各單位在家的一把手必須到,那悼詞就由你小楊寫,你滿腹經綸,這點小材料應該難不倒你。」

    楊陸順喜孜孜地出了劉書記家,呼吸著外面冰涼的空氣,分外精神,這次與老謝的對抗,終於是他完全勝利了,看來該硬的時候還得硬,一味軟弱懼怕根本不足成事,原來以為多強大的笑面虎終究也不過是只紙老虎!他笑呵呵地敬江主任一支煙說:「江主任,多虧你最後幾句話,才定了下來啊。您請抽煙,我總算給何醫生爭回了面子。」

    老江藉著光亮看了看楊陸順喜笑顏開是臉,心裡默默歎息著說:「你啊,熟讀了論語,說話間可以信手拈來,獨獨忘了句『小不忍則亂大謀』,你還是不知道收斂,我是看在你心地好做善事,也是想替我孫子積點陰德,得幫你幾句。你又何苦再去加深跟老謝的恩怨呢?老謝那人,唉你得趕緊著通知各單位明天派人參加追悼會,還要寫悼詞。這悼詞,還是我幫你寫算了,難得劉書記答應去參加追悼會,真正叫你一分為二去寫,怕是你忍不下心去寫喲。」

    楊陸順卻全不那麼想的,他也沒得時間再去想其他,就目前的事還多著呢,感激地說:「江主任,我謝謝你,不代表任何人,是我真心謝謝你。」老江拍了他背心一板,笑著說:「我要你謝個鬼,還不趕緊去辦公室打電話,記得把下午鄉鎮一把手開會的通知著重傳達到啊!」楊陸順嬉笑著說:「我總得把您送回家吧,是我把您請出來的,得把您再安全地送還尊夫人啊。」老江呵呵笑道:「你個蠢小子,請什麼請,我又不是瓢大仙姑,真是亂說話!」

    且說老謝憋了一肚子火,等楊陸順一走,就開始上眼藥了:「這個楊陸順,到底是老衛生前提撥的幹部,熱心得很啊。」

    劉書記用小手指頭掏著耳朵,順口說:「那還算他有點良心,沒忘本。這楊陸順我幾年前就在一次展覽會上見過,怕是有個四、五年,沒怎麼變,其實那青年人還是有點本事,你怎麼就放過了人材喲?」

    老謝說:「我哪裡捨得放呢?老衛調離新平,楊陸順就吵著鬧著也要走,我自然捨不得放,他居然跟我出工不出力,我也慪著了,堅決不放,他居然連黨委委員的職務也不要了,硬是光身淨戶出門,你看看這年輕人,眼裡還有沒有組織,不知道黨性原則在哪裡。」

    劉書記哦了聲,沒再出言評價,他知道自己話的份量,好的倒沒什麼,壞的一但說出來就不好改變了,雖然今天顯得有點失態,但畢竟還是愛材,到縣委辦時間不長搞得有聲有色,寫的材料稿子很合口味。

    老謝見劉書記沒什麼表示,知道不用殺手襉是不奏效了,書房也就他們兩人明確故意湊近壓底嗓門神秘地說:「劉書記,這楊陸順操辦老衛的後事這麼熱心,怕是聽了枕頭風喲。」劉書記嘿嘿一笑看著他並沒說話,繼續掏耳朵,但也有點好奇。

    老謝說:「劉書記的養氣功夫真的登峰造極。下午有人這麼一說,鉤起好多人的好奇心,我也不例外,只有你就穩如泰山啊!下午我在糧食局老王那裡祭奠他癌症去世的愛人,就聽到有人說,楊陸順跟老衛的閨女有一腿!」

    劉書記自己本就愛搞三搞四,頓時來了興趣,說:「老衛的閨女,不還是個高中生嗎?」

    老謝就眉飛色舞地說:「是啊,好像高三了,十七、八的大妹子長得確實俊俏,我今天見了,莫看她老子死了,可還跟楊陸順眉來眼去的,點都不顧忌。是水利局的人說的,絕對真實,楊陸順幫水利局搞了先進材料,老鍾為了讓他安心寫作,特意配了間帶空調的房,就有人親眼見了,他們兩個在裡面鬼混,今天上午就有人看見他們進了房間,嘖嘖,那妹子也是不要臉,死了老子還不忘風流快活。那人還說,他們的關係肯定不是才開始,夏天裡就有人看見他們進進出出的,我說這楊陸順這麼熱心,便宜岳老子死了,當然得盡孝咯!」

    劉書記聽老謝講得有鼻子有眼的,不由得他不信,心裡除了絲羨慕楊陸順的眼福,更有種被欺騙了的感覺,之所以答應完全是被他那什麼《論語》中寬恕仁心的大道理打動,沒想到堂而皇之的大道理背後居然還有那麼齷齪不堪的姦情,不禁氣得血往上湧,可又不願意失態,哦了聲沒再言語。

    老謝跟了劉書記多年,哪裡還不清楚書記大人的秉性呢,知道卓有成效就不再嘮叨,有滋有味地抽起煙來。他這消息確實是從水利局的人那裡聽到的,可版本就完全不同。水利局招待所付所長,知道楊陸順在替衛家國操辦後事,連飯錢房錢都是按規矩付的,特別是見對老衛的閨女照顧周詳,就暗歎楊陸順是個大好人,這不下午代表水利局招待所給王局長送花圈,路過老衛的靈堂,很是冷清,再見王局長家靈堂賓客如潮,感慨之下就誇讚起楊陸順來,說楊陸順人好知道報恩云云,可巧就被老謝聽到了,這不就胡謅了這麼些東西,真真假假,他才不擔心劉書記會再找其他人求證呢。

    真是明槍不易躲,暗箭更難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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