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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縣 第一六六章 文 / 舍人

    第一六六章

    省裡的農業技術指導組要撤離南平縣了,本來按計劃,是南平商品糧基地晚稻插秧後就撤的,但是南平縣的領導提出還需專家們指導農副業的栽培養殖技術,還需要加強縣農業技術員的培訓,就破例多留了近一個月。

    先是增開了一期農業技術講座,重點培訓各鄉鎮農技站的水稻病蟲害防治技術員。在楊陸順的要求下,帶隊的范所長介紹了幾名省裡比較有名氣的魚類養殖技術權威和生豬養殖技術權威到南平來指導。縣裡派專人專車領著談水魚養殖專家實地考察南平水產情況,組織各鄉鎮的水產養殖個體戶聽講座,學習新型的養殖技術,縣裡撥出專款扶植。

    對於生豬養殖,專家建議縣裡組織專人去武漢學習新型生豬種的養殖技術,徹底淘汰本縣的劣質肥豬種,只是鑒於環境制約不能大規模養殖,只能是農民家庭少量餵養,一旦養殖技術成熟、開拓到穩定的供肉市場,楊陸順還想縣裡重點扶植大型的養豬專業戶。

    對於南平縣、特別是分管農業的楊縣長如此重視農業生產,范致源還是很滿意,也十分欣賞楊陸順縣長的務實態度,不過對南平重點種植水稻,始終有微詞。他也看出楊陸順縣長是一心想利用上面的各種有利政策使縣裡農民的生活有所改善,但他很清楚政策是善變的,特別是針對農村制定的短期政策,都只能解燃眉之急而不是長久之計。通過小半年的接觸,他也看出楊陸順縣長原則性強,有些話都不好向只有三十多的年輕人講,覺得楊陸順在政治上的成熟與年齡太不吻合,更不知道他肚子裡的權宜之策會不會招來楊陸順縣長的嗤之以鼻。

    楊陸順在送別宴上,滿懷感激地謝謝了專家組對南平農村、農民做出的貢獻,熱情洋溢的致辭配上香醇的美酒,范所長就覺得有必要提醒楊陸順縣長,不能讓真心愛農的年輕領導好心辦砸了事,他以前有二十多年的農村工作經驗,知道農民得了利益就會真情感激黨和政府,要是付出了辛勤汗水沒有收穫,跳起腳來罵領導幹部的娘也是極為乾脆的。

    范致源總還是有忌諱,不想把個人干預南平縣農業既定方針的事搞大,就拉著楊陸順,兩人把腦殼湊在一起悄聲說話,在桌的其他人見慣了飯桌上談私事,也都沒去干擾。

    范所長憂心忡忡地說:「楊縣長,老朽知道你勤政愛民,從申請商品糧基地到現在,我知道你是一心想為南平人民好,可你也疏忽了南平縣的具體情況,農業縣光靠水稻怎麼行?得主業副業齊頭並進才行,生豬養殖搞得好,可以提高農民收入,但三、五頭豬收效甚微,加大談水魚養殖,合理利用水資源,收益就比種田強,當然風險也大,可水產只能使很小部分農民得利,真正的大頭,還得指望田土。手裡有田的農民是主流嘛,前期種植的柑橘等水果,成不了規模,都只是給農民家添點醬醋錢,不能根本解決問題。現在國家在糧食緊缺的情況下,才不得以指定臨時措施,提高收購價,激發農民的種糧熱情,可楊縣長你想過沒,糧食是物價基準,糧食漲價勢必帶動其他物價漲動,你看看今年的農藥化肥,是不是節節高攀呀?糧食永遠漲不贏其他的,等糧食市場平衡了,甚至供求關係倒置了,怕又將出現農民賣糧難的問題喲,我可以斷定,一旦糧食豐產,國家就會把糧食市場再次開放,讓市場決定價格,遭罪的是不是那些被迫把所有田地種糧食的農民呀?我不是干涉貴縣的農業政策,是見楊縣長一心為公善意提醒,農民很可憐的,他們有這名義上的土地權,卻連自主種植權都受到限制,全指望當地政府了。論年紀我足可以當你叔輩兒,我們倆還算談得攏,還是想你未雨綢繆,多給農民留點退路,莫一條路走到黑。」

    楊陸順聽一次不覺得、聽二次有印象,聽多了自然就警覺起來,何況范所長臨走還刻意叮囑,倒讓他心裡犯了難,認真地問:「范所長,您老的話我早就牢記在心了。可我也有難處啊,商品糧基地首先要確保稻田種植面積、要上繳一定數量的儲備糧,南平總共就這麼大塊地,無非就是水田改旱土,我盤轉不過來啊。」

    范致源還蠻喜歡楊陸順的不會變通,他很反感基層搞什麼「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可有些事情也不能生搬硬套上級指示去蠻搞,要靈活變通走一條利於基層又不與上級指示衝突的新路子,難度是大了點,甚至需要的勇氣,所以說當個稱職的基層領導,也不是開會發發言、下鄉走走看那麼簡單了。范致源說:「你是分管一縣農業的主官,那就請開動腦筋,看如何既要圓滿完成商品糧基地的指令性計劃任務,又要確保治下農民不遭罪了。」

    楊陸順深以為然,送走范所長一行,他就回了辦公室,反覆琢磨范所長的提議。回顧改革開放後十幾年的糧食產量情況,楊陸順認為范所長算是吃透了國家的調控政策,缺糧食了,就臨時制訂優惠政策來激發農民種糧熱情,同時用行政指令驅使基層縣確保糧食任務的完成,等糧食豐產節餘了,就順應改革,輕易地就把糧食統購統銷政策廢除,推入市場,誰都知道供大於求,商品貨物就要降價,可農民種田的成本卻沒因為市場而減少,農民該投入多少就是多少,等糧食市場價格低於了農民的成本價,那農民還種什麼田?而且糧食流通渠道太多,手續費用也高,收購資金也不穩定,造成農民賣糧難。當初大力號召農民種糧的基層縣政府部門也措手無策,只能撒手不管,就嚴重挫傷了農民的積極性。等農民不種糧食了,市場又不能解決糧食問題了,國家再度缺糧時,又只能用優惠政策收攏農民的心,又把進入市場的糧食納入計劃指令,還真是范所長說的「解然眉之急」的短期調控,真正等糧食飽和了,難免不會再出現損害農民利益的撒手政策。可真正要想出既要圓滿完成商品糧基地的指令性計劃任務,又要確保治下農民不遭罪的高招,著實有難度,楊陸順就決定先深入農民家庭,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何況是走新路子呢。

    為了收集真實的情況,楊陸順乘夜去了新平鄉的二姐家,二姐家十四畝多水田,父子三人為主勞力耕種,農忙時兩女婿也會突擊幫忙,還算比較清閒的。到了二姐家,幾年沒來,家裡陳設依舊,只是換了台小彩電,老大分家出去了,老二沒分家,住一起。

    二姐夫五十五歲了,身子骨很硬朗,去年當了村主任,迎來送往比較多,穿著上沒怎麼變,但說話就不像從前那麼磕巴了,看見一輛小車停在自家禾坪,也沒看清楚人就大著嗓門迎了出去:「哎呀,歡迎領導到我們谷豐村視察工作啊!」

    見是自家小舅子,就笑得更歡暢了,那嗓門直讓楊陸順耳朵發震:「是楊縣長,婆婆子,你滿老弟來了!」兩隻手就抓著小舅子一通猛搖,笑聲連連,惹得鄰舍都出來看熱鬧,二姐夫見圍來了些小娃子,手一揮說:「小屁崽子竄一邊去耍,莫吵著縣上的楊縣長。哦,司機同志,你好你好,請屋裡坐。」

    楊陸順進了堂屋,旁邊的外甥昆子帶著堂客娃娃來見縣長舅舅,一家人親戚不像親戚、上下級也不像上下級,叫的叫舅舅、叫的叫楊縣長,二姐喊著老弟就直問爹娘好不好,忙亂一陣才敘了親情,小周坐在一邊只是微笑看著。

    楊陸順對二姐夫說:「今天來,是想瞭解點村裡的情況,你是村主任又是我姐夫,我相信你會跟我說真話的。現在莫把我當縣長,是你舅弟。」

    二姐夫說:「六子,到了屋裡沒了外人,當然是親戚了,這我曉得,莫看我沒文化,規矩還是懂的,你看剛才在外面,我都是稱呼職務。」

    楊陸順說:「姐夫,今年你家多種了幾畝水稻啊?」

    二姐夫就有點臠心打鼓,按說他要退五畝旱土的,不過因為他身份特殊,村裡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強求,他從前一直的普通村民,鄰里關係也還處理得不錯,當了村主任也沒作威作福,即便有意見的村民也看在楊縣長的面子,沒鬧騰,他也不想費工,何況棉花比種穀稍微要好點收成。這突然一問,他還真緊張了,磕巴著說:「啊、啊按鄉上規矩呢,應該是退五、四畝的。一共有十四畝水稻,搭幫有省裡的技術指點,早稻基本都上了千斤,是這些年產量最高的一回哩。」

    楊陸順笑著問:「姐夫,那今年全種了水稻,收成比去年要高還是低呢?」

    二姐夫眨巴眼睛癟著嘴想了想,沒夾煙的左手還掐著決,半晌才說:「六子,按目前谷的收購價來算,刨去農藥化肥,是比去年光種穀多三、四百塊錢。總就是不如夾種棉花、苧麻收益高,我聽說今年皮棉又提高了收購價,唉,要是都種棉花,累是累點,就要多進兩、三千塊呢。」瞥見六子也在思索,忙加上句:「其實今年種田也蠻不錯,比起前幾年糧食堆在屋裡賣不出去,好得再也好不過,我們農民還是知足的,留下口糧,手裡有點活錢就快活了。」

    楊陸順笑了起來,說:「姐夫你跟小周聊下閒,我去昆子屋坐坐。」

    昆子是二姐家的滿崽,二十三歲,前年才結婚,因為有個在縣裡當官的舅舅,娶的堂客家境也還不錯,只是兩人都是屋裡的老滿,懶慣了才不願意分家,有了孩子就更巴願有老人帶孩子了。

    楊陸順敲門進去,外甥媳婦就請舅舅上床坐,這習慣是晚輩對長輩比較敬重的禮節,其實年輕的後生男女結婚家裡都添了蒙布、蒙人造革的沙發,就是自家爹娘也不見得引床上坐,這樣無非是顯得客氣。

    楊陸順當然不得坐床上,笑著客氣了下徑直坐在沙發上說:「你們小兩口還蠻會享受啊,電視機都對著床鋪的。」

    昆子堂客就紅著臉笑,昆子說:「舅舅莫笑我了,有時候下田累了,哪裡還願意坐著看電視呢,躺著看就睡著了,省得起身沒了瞌睡。」

    楊陸順抱著才歲把的舅外孫逗了逗遞還昆子堂客,就問:「昆子啊,你跟舅舅講實話,是種水稻收成好,還是棉花苧麻一起上好?」

    昆子說:「當然是一起上好了,種幾畝吃飯田,就是上繳公糧不夠還可以折現錢抵,要是都種了谷,不講多了,少進兩、三千塊。而且糧站打白條,供銷社收棉花有現錢給,苧麻更好,販子上門來收,運費都不要。」昆子堂客就在邊上拽她男人的衣服角,似乎有什麼事要講。

    果然昆子話一轉說:「舅舅,你在現上當縣長,幫我們倆個解決工作要得不嘍?種田實在太辛苦了,一年忙上頭,還沒鵬子軍子在南邊一個月賺得多。」

    楊陸順的笑就淡了些:「那你也可以學鵬子軍子到外面打工賺錢啊,不熟悉,就先去鵬子那裡學手嘛。」

    昆子氣憤地說:「他們不要我,說我沒文化水平。他們不也都高中沒畢業啊,我好歹還讀了兩年高中呢。」

    楊陸順就好笑,鵬子軍子居然嫌自家老表沒文化,他們兩兄弟在廈門搞了個公司叫佳美化工,似乎生意蠻好,招的工作人員都要有文憑,鵬子還把堂客孩子的戶口都搞去廈門了,軍子也找了個大學生妹子做對象,就說:「你看看吧,現在知識多重要,以前叫你們好好學習,就是不聽,連去打工都沒份。不過在家務農未免不是正途,兩口子勤快點,多養豬載果樹,一樣可以不離開家鄉就致富的。昆子,這要你有擔負,舅舅介紹你當養豬專業戶,養上百口肉豬,管理好了照樣發財!」

    昆子有點動心,可昆子的堂客就情緒有點低落,楊陸順算算大姐、二姐、三姐家大小六七個男娃,都是成人了的,要是解決了一個,不解決其他,還不會被老爹娘煩死?盡量利用合理的政策引導這些外甥致富,才是正道。

    楊陸順說:「昆子,你考慮好,想清楚了就去縣裡找我,資金技術都幫你配套。這事先撂下。昆子,村裡人怎麼看待今年種水稻啊?」

    昆子沒他爹那麼懂規矩,笑著說:「村裡人都罵鄉上的幹部是豬腦殼,退旱還土,勞民傷財,搭幫今年上繳的公糧給了現金,要是象去年那樣打白條,保證農民們會吵到縣裡去。」

    楊陸順就聽得臉發燒,問:「昆子,你家有去年的白條沒?」

    昆子說:「我家沒有,都曉得楊縣長是我家的血親,糧站的人明的打白條,晚上就派人到家用錢把條子換走了。其他的就沒這麼好了,估計白條子到現在還有。」

    楊陸順皺起了眉頭問:「昆子,那村鄉要的上統籌提留款,是不是找農民要現錢呢?」

    昆子說:「基本是現錢,去供銷社賣皮棉,鄉上的人就卡在財務上按戶子劃錢,誰要不交,連棉花錢都拿不到呢。我剛才不是說今年幸虧是糧站兌了現錢,不然棉花少了,苧麻沒了,農民拿著白條子怎麼辦?遲早要鬧事的。」昆子堂客見楊舅舅臉色不好,拽了昆子一把說:「你胡說什麼呢,舅舅只是問你收成好不好,你扯這麼多話,寶氣吧!」

    楊陸順就知道昆子這話才是農民們真實的情緒反映,平素前呼後應一群人去問農民,誰敢說實話?鄉村幹部不往死裡整,他自己也在鄉鎮呆過,只是八十年代風氣好些,干群關係也沒現在這麼緊張。就笑著寬慰道:「外甥媳婦莫緊張,我這舅舅在外甥這裡都問不到實話,去別的地方就更是一抹黑了。你們村今年外出打工的多不?」

    昆子說:「打短工的年年都有,這不雙搶後就走了些勞力到開縣那邊挖煤炭,那傢伙辛苦是辛苦,來錢快,還是按噸位算錢的。就是要的人有限,開縣的幹部先讓本地人搞,實在是搶進度才招外鄉人,我也想去的,又怕吃不消。長工嘛男的少,妹子多,這兩年走了好多,只喊南邊的錢好賺,四組有家大小四個女,老大大前年去深圳沒半年,就把老二、老三也叫去了,老四聽說初中畢業就準備去,年紀小了好像不合適吧。」

    昆子堂客說:「我不是生了崽,也想去的咧,到工廠裡上班,一個月賺得五百多,幾多好!」

    楊陸順就覺得女人出去到工廠上班不錯,家裡勞力務農,堂客在外面賺錢,不要幾年就富裕起來了,不過他也聽說南邊黃毒又似乎死灰復燃,就怕鄉里出去的沒什麼文化的女性也走上賣『淫』的路。要是能讓家鄉的農民都富裕起來,也不至於遠走他鄉賺血淚錢了。從二姐家出來,他又去了三姐家,問的情況大致相同。不過楊陸順覺得,兩個姐姐家多少要受村裡鄉上幹部的照顧,不能真實反映情況。

    第二天在碰頭會上,楊陸順就提出要下鄉幾天摸摸情況,不過這次與往日下鄉不同,楊陸順讓小周借了台五十鈴小貨車,後廂放兩輛自行車,到個村裡,楊陸順和小秦就騎車去村裡問情況,還是以為小秦為主,名義就是打著縣農技推廣中心的牌子,農民對農技員是很歡迎的。

    換上最普通的衣服鞋子,楊陸順和小秦年紀都不大,很符合下鄉技術員的外貌,為了防止被人認出,兩人都帶上寬邊大眼鏡,要不是很熟悉的鄉村幹部,猛一下還認不出經常上縣電視台的楊縣長。

    村民對上門搞調查是技術員是發自內心的客氣,尋出家裡最好的紙煙、最好的茶葉,當然也少不了煮荷包蛋,要是家庭情況好的,那就殺雞砍肉甚至去村外的飯館炒菜來招待,也都無一例外地嘲諷政府讓農民只種水稻是蠢人子的主意,對那些能承包水塘養魚、養烏龜王八的戶子都很羨慕,當然也積極響應政府號召,圈養生豬,房前屋後種點優質柑橘樹。

    但對楊陸順提出願不願意擔點風險接受政府扶植做養豬專業戶,絕大多數人都表示不願意,擔心發豬瘟虧血本,同時覺得哪有那麼多飼料來餵豬呢?有些膽子大的樂意試試,就是擔心政府發動群眾的時候調子喊得高,萬一找不到銷路,發財也是癡心妄想。

    幾天調查下來,楊陸順發現,南平搞商品糧基地,其實大大損害了當地農民的利益,這讓楊陸順感到了慚愧,他的本意是想通過國家制訂的一系列優惠政策,使得農民走上富裕道路,費了好大的勁卻是個相反的結果,難怪范所長當初要刷掉南平縣,爾後又再三強調主業副業要齊頭並進,這才是真正專家的正確決策啊!可既然已經承諾國家搞好商品糧基地,接受了專款資金、技術指導,就應該認真完成上級賦予的工作,但眼睜睜看這農民利益受到損失,他不能置之不理,說到底他是真正讓農民利益受損的始作俑者。

    懷著矛盾鬱結的心理,楊陸順找顧憲章匯報情況,還是單獨的,因為從一開始,他們兩個就是積極爭取商品糧基地的主力:「顧書記,縣裡愛國糧上繳已經結束了,通過我走訪幾十戶農民,得出個令我很沮喪的結論,那就是單一種植水稻,讓一戶農民平均減少三百多元的收入,農民們的反映不好,可」

    顧憲章笑著說:「陸順,既然順利完成了國家規定的上繳任務,我們的工作就算做得很好了,雖然與我們爭取商品糧基地的初衷不符,至少我們無愧於上級領導的期望,甚至可以超額完成任務,足以說明你這個農業縣長是勝任的,無話可說的。當然農民的利益我們要關心,今年就搞得很好,沒讓交愛國糧的農民領白條嘛。看到農民們笑容滿面地數票子,我也很高興呢。陸順,路要一步步地走,事情也要一步步地辦,你關心農民的心情我理解,你本就是農民家庭出身,我也一樣,我也是農民家庭出身,我們都有共同的願望,那就是讓南平的農民富裕起來。今年我們能圓滿完成商品糧基地任務,就有足夠的理由再去爭取更多的資金和補貼,再去彌補為全國糧荒做出犧牲的農民,就更加體現我們南平縣委縣政府關愛農民了。」

    楊陸順說:「顧書記,我覺得還是要想辦法,解決農民的後顧之憂,真要農民都不種田跑出去打工,完成任務就是句空話了。」

    顧憲章說:「我們允許農民外出打工,就連機關幹部都鼓勵他們停薪留職去外面闖。農民在外面賺錢了就回寄回家鄉,沒糧食上繳,可以折現金嘛,這不需要擔心的。當然了,你是農業縣長,你有你的一套搞法,我很欣慰,也很支持你,我相信你的能力,只要心懷於民,就會拿出好辦法的。縣委畢竟是抓方向,具體工作還得辛苦你喲。陸順,該怎麼搞你拿主意,出了問題,我幫你頂!」

    不管顧憲章如何避重就輕,楊陸順還是很感激縣委書記能放權讓他辦事,何況老顧還許諾出了問題幫忙頂呢,心裡多少輕鬆了很多,口氣便增加了點感激:「謝謝顧書記支持我的工作,就不打擾顧書記了。」

    顧憲章眼瞅著楊陸順跟得他越來越緊,心裡分外高興,送到門口拍著楊陸順的肩膀說:「陸順,你就愛跟我客氣,知道你是尊重我這班長,沒人的時候,就別這麼拘束了,哦,菊花塘的楚書記王區長又聯名來了電話,請我們去喝酒呢,他們很想結識你這年輕縣長啊。過段時間我們一起去,早就聽說王金華海量,我倒要看看比不比得上陸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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