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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縣 第一六五章 文 / 舍人

    第一六五章

    侯勇終於離婚了,從兩口子鬧矛盾到正式離婚,也折騰了兩個來月。劉霞是農村人,家裡務農的哥哥姐姐早就沒在侯勇眼裡,壓根就不理會舅哥姨姐們的勸,成天就是在家鬧,罵得上了火還動手打人,侯玲玲年紀大點懂事些,見爸爸打媽媽就去拉架,小叮叮自然也親媽媽,更是惹得侯勇脾氣大發,本就重男輕女,很不喜歡兩個聰明可愛的女兒,乾脆一起打,打得三娘女抱頭大哭,老岳父岳母起初還勸,被侯勇指桑罵槐幾次後,也就冷了心,老兩口商量著收拾東西回了新平老屋,管不了只好撒手不管了。

    劉霞想躲回娘家,侯勇就威脅她要把「姦夫」廢了,要「姦夫」賠償他老侯家的顏面損失幾萬塊,上班期間也吵鬧上單位。派出所的領導當然與侯副隊長關係好,不僅嚴肅批評那「姦夫」,還要給予紀律處分。那男的也不孬,就算侯勇當著同事們罵他啐他,也不承認與劉霞有姦情,反倒是諷刺侯勇:堂客不是娶回家生兒子的。

    劉霞在單位上沒了臉面,到縣城來上班也沒什麼好姐妹,還不只是受了打就往沙沙家跑,一來侯勇不敢在楊家放肆,二來也想借助沙沙六子,看能不能挽回婚姻。

    沙沙起初還是好言勸慰侯勇,可也曉得南平的風俗,男人在外面亂搞倒沒啥,女人要是在外面風流,婚姻就算完了,沒個男人能忍受堂客在外面偷人的。而且侯勇是死咬著劉霞偷人,還真讓沙沙沒法勸。

    劉霞見侯勇鐵了心離婚,而那同事似乎也還願意接納,兩下一對比,就比出高下來了,那同事的前妻去世,對她又溫柔體貼,兩人在一起也有共同語言,而跟猴子結婚這麼些年,從玲玲出生到現在,沒受過猴子什麼好,平素裡只曉得在外面鬼混,不知道以家為重,對女兒輕則罵重則打,不知道愛護孩子,對岳父母也不怎麼尊敬,好像就是天生要伺候他侯勇一樣,既然跟猴子過不下去,又有個現成的好男人接受,雖說那同事沒官職,但家庭也沒啥負擔,一個兒子才十二、三歲。就與那男人商量後,毅然跟侯勇協議離了婚,顧忌到侯勇脾氣壞,劉霞硬是把兩個女的撫養權都要來了,撫養費給不給都無所謂,只要別訛詐那男人錢財、不毀了那男人的前途就行。

    侯勇的目的就是離婚,訛錢都是逼迫盡快離婚的手段而已,協議離婚後,他雖不愛劉霞了,但女兒到底是親的,還是願意撫養大女兒到結婚成人,每月給生活費,讀書給學費。劉霞離婚後就和那同事一起調起了新平鄉派出所,遠離縣城這傷心地。局裡以往只有申請進城的,這下城關派出所一次就騰出了兩個正式編製的缺,那還不趕緊辦手續,前腳遞報告上去,下午就批復同意了。縣局裡好多人都說看哪個黃花妹子得便宜,結婚就當官太太,住大屋!侯勇長相不咋的,可單位好還是領導幹部,人也年輕,才三十出頭,離婚了還沒拖油瓶礙事,不少人就爭相給侯勇介紹對象。

    侯勇成功離婚,楊陸順得了信後,就邀他到家裡喝酒,陪他解解煩悶,堂客偷人實在壞名氣,楊陸順以為侯勇會蔫不拉嘰地要消沉一段時間,想勸勸猴子趕緊振作起來,畢竟還在縣公安局裡擔負著領導職務。沒想猴子卻笑嘻嘻地看不出什麼異常,楊陸順還以為猴子成熟了,會把心事埋在心底,更是愧疚,忙於工作,都把老朋友的生活問題耽誤了。照例請四姐搞了點菜,兩兄弟去了書房裡喝酒談心。

    楊陸順見猴子依舊笑咪麗地喝酒吃菜,心裡過意不去,遞根煙給猴子,還主動點上火,就歎息著說:「猴子,你出了這號事,肯定心裡難過,在外面你是縣局的領導幹部要注意形象,到了哥哥我這裡,就莫再裝了,想哭想罵都由著你,今天這裡沒什麼縣長大隊長,就兩個交情十幾年的老朋友!」

    侯勇恨不得到王中王包場狂歡就好,忽聽楊陸順這麼說,滿腔的興奮就沒了,從楊陸順的話裡聽出了好朋友的關心與無奈,感激之餘,就故意哀聲歎息地說:「還是六子哥理解我,我是不笑不行啊,在單位上你越消沉,越是有人看把戲,我裝做沒事人一樣,就省了好多麻煩,你是不曉得,居然還有人建議局領導們,說我侯勇連個堂客都管不住,還有什麼能力帶好治安隊,怕我心不在焉地辦砸事,變著法陰我呢。這些我都清楚,不保持樂觀,還真讓顧局給我撤職了。」

    楊陸順就拍著猴子的肩膀說:「你能分清主次,控制情緒,說明你成熟了,經過這場風波,對你的進步多少有影響,能盡快調整情緒投入到正常工作中去,那是我最喜歡看到的事情。說來是做哥哥的對不住你,沒好生勸和你們兩口子,結婚都快十年,說散就散,我都有點傷感。」嘴巴裡說傷感,潛意識裡卻對劉霞頗為不屑,就算沒真的偷人,在家不愁吃不愁穿的,有兩個娃莫非還不夠操心,硬要到外面去瘋去癜,去跟別的男人打得火熱,這不才弄得離婚的啊,都是人品有問題才會出這樣的事,蒼蠅不訂無縫的雞蛋嘛。

    猛然覺得這麼刻薄地評價劉霞有失公允,至於為什麼會下意識地批評,無非也是與當年劉霞愛慕虛榮,不想嫁給他這窮教師有關,看來一個人的第一印象會影響多年後的評價,難怪說最的**就是看法,一但有了成見就很難改變。楊陸順暗暗告誡自己,不要帶有色眼鏡去評價不熟悉的同志,免得失去公正。

    猴子算算有時間沒和六子這麼推心置腹了,還真被六子關心直至的話感動,人家縣委常委常務副縣長結交的莫不是有權有勢有財的大人物,為了個老朋友兩次擺酒給朋友寬心,要說他猴子要錢沒錢要權沒權,基本還要仰仗六子,憑啥對他這麼好,還不是六子把他當真朋友?想到這裡,猴子就愧疚起來,想坦白真相又不敢,低著頭喝悶酒。

    楊陸順主動替猴子斟滿杯,說:「已經離婚了,兩個女也跟了劉霞,你今後有什麼打算?你才三十多點,遲早還得結婚,要沙沙幫你物色對像不呢?以後找對象啊,千萬要找品質單純的女人,要能共患難的真心愛人,莫讓那些羨慕你猴子條件好、一心想當官太太的女人,遲早要出問題。你還能擔保自己永遠一帆風順?就像我和沙沙,開始吃了多少苦,一起面對、一起克服,終於條件各方面好了,家庭也就更穩固,你和劉霞,吃虧就吃虧在開始太順利,你們之間沒培養出相持與共的患難之情,一旦遇到問題,就不會心平氣和地處理,就走極端。我瞭解到你家劉霞應該是沒做對不起你的事,無非是跳舞久了超出了普通朋友關係一點點。這也跟你平時不關心劉霞有關係,她精神滿足了會去跳舞來放鬆自己?你也並非佔了全理,重男輕女思想太嚴重,兩個女那麼可愛,就硬頂不上個崽?我看你這次死吵離婚,其實動機就不純,我們是好朋友,我也希望你再婚後如願得個兒子,要不」

    侯勇砸吧著六子的話,越想越覺得是道理,他和劉霞從結婚到現在,在物質上幾乎是沒缺過什麼,也沒遇到難得不得了困境,回想起來,結婚後他就沒少背著劉霞在外面鬼混,沒兒子算是個大借口,其實他與劉霞實在是沒什麼共同語言共同愛好,那農村堂客就只曉得守在家裡,在外面接人待物的水平又低,空長著一張漂亮臉蛋,也不曉得搞浪漫情調,只會嘮叨他回家晚了、用錢大了,以至見了就心煩,要是有沙沙那麼一星半點的女人味會做人,也不至於鬧得離婚。好在他終於找到了心愛的人蘇明明,那妹子青春漂亮不說,難得地是有股子倔強性子,倔強中還有股子讓人不得不疼愛的嬌氣,而且小腦瓜子活泛,只是接觸幾次,他就深深地迷念著明明,究竟愛明明什麼,他覺得愛明明所有的一切。

    說起他倆的交往,也算是上天給予的緣分,當初他奉命冒充明明的親戚領著小丫頭去棉麻公司報道上班,初次接觸,猴子就老毛病復發,藉機討好明明,想勾引無知少女,就格外慇勤,蘇明明解決了工作,心情好,又知道侯勇是楊縣長的朋友,自然也把少女性格顯露無遺。一顰一笑無不牽動猴子的心。辦完手續,猴子又親自送蘇明明去儲運倉庫上班,借來的皇冠車開得嗚嗚響,到了儲運倉庫,見人就敬精品玉沙煙,到了倉庫主任辦公室,就直接塞了兩包南平人見得多抽得少的「金春江」,足足相當與蘇明明在政府一月的工資!蘇明明在政府見識過冷漠,對猴子的舉動覺得分外感激,當看到猴子放下公安局領導的身份與倉庫主任求個好職位工種時,一絲暖流打動了她心裡最為柔軟的部位。

    猴子什麼人物,見蘇明明水靈的大眼裡流露出感激,甚至親切,就知道初步得手,然後又送明明回家,見明明家中條件艱苦,當即就掏錢給明明的外婆買了補品禮物,又關切地詢問蘇母的風濕病情,自告奮勇地幫忙尋找游醫單方,極盡顯示朋友的關懷。

    猴子觀察到明明是個本份女孩,下班就回家陪老人,也不出去玩耍,就藉機上門看望老人為由,慫恿明明出去玩耍,帶她去舞廳、歌廳,請她看電影、吃夜宵。蘇明明雖知道侯勇已經結婚有孩子了,但經不起玩耍的誘惑,只是竭力保持朋友關係。真正關係突進,是侯勇介紹蘇明明到王中王當服務員領班,不僅多得了三百元一月的工資,還讓她在歌廳感受到了權力的誘惑,她非常清楚歌廳的收益,看著領導們開的歌廳賺到了大錢,那收入是她個小職工一輩子都賺不到的,她怎麼不為之心動?再看到猴子指揮一班平素耀武揚威的警察在歌廳維持秩序,又跟公安局長、副縣長都是朋友,那形象就逐漸高大起來,晚上下班猴子又是請吃夜宵又是專車護送回家,溫柔又體貼,比起她鄰居介紹的對象強了不止百倍,又聽得猴子平素提起家裡堂客就搖頭歎氣的,也就動了心思,偶爾摟摟抱抱,親親嘴,甚至還允許猴子動手動腳,但堅守最後一道防線,猴子也逐漸沉迷下去,覺得再也離不開明明瞭,就許諾離婚,明明很乾脆,你侯勇為我離婚,我就全交給你!導致侯勇不擇手段地離了婚,可惜明明年紀不到二十歲的法定結婚年齡,明明就約定到年齡就扯結婚證才把身子交給猴子。

    趕巧又遇上沙沙要轉手歌廳股份,侯勇和明明私下一商量,覺得是個賺錢買賣,還能與顧書記夫人、馬書記夫人搞好關係,最終侯勇四下借款買下了沙沙手裡的股份,明明從領班成了老闆娘,也就逐漸挑明了與猴子的關係。

    不過這些都是沙沙離開王中王后的事了,楊陸順與沙沙都不曉得猴子與蘇明明有一腿。

    侯勇聽得楊陸順開始操心他的婚姻,鼓氣勇氣問:「六子哥,謝謝你關心老弟,我一直在歌廳裡幫忙,最近又接手了沙沙的大股,實在也需要個幫手,我覺得蘇明明那妹子不錯,人長得一般,但能吃苦耐勞,而且人也單純,我、我想跟明明處對象。」

    楊陸順就皺起了眉頭:「猴子,蘇明明才多大的人,估計連二十歲都沒有,你要是玩起耍,我是堅決不允許,蘇明明家的條件你也知道,父親早死,哥哥去當兵在外地,你可千萬不能欺負人家孤女寡母啊。你是縣局的領導幹部,要注意維護執法機關的形象。」

    侯勇忙說:「六子哥,我經歷過失敗的婚姻,這次我會慎重對待的,我是真心喜歡蘇明明,我會尊重她的,即便處不上對象,我也不會做影響個人形象的事情來。」

    楊陸順不好說什麼,點點頭道:「這就是你的自由,你可以追求明明,但不能胡鬧啊。」

    沒過幾天,沙沙就臉色怪異地告訴楊陸順說:「六子,莫看那猴子丑精怪一樣,找對象蠻厲害,才離婚幾天,就跟歌廳裡的蘇明明搞在一起了,那妹子也是瞎了眼,那麼多年輕後生不選,找了個三十幾的醜精怪做對象,足足大了十多歲呢!」

    楊陸順覺得驚訝,這才幾天工夫,猴子就跟蘇明明談上了?裝做不在意地說:「你大驚小怪做什麼,猴子現在是單身,那蘇明明也沒嫁人,談戀愛是人家的自由嘛。莫小看猴子,人不帥氣,可他是公安局的領導喲,一般年輕後生就比不得了吧。」

    沙沙撇著嘴說:「六子你把女人看成什麼了,那蘇明明究竟看上的是猴子還是猴子的職務?要是看上的職務,她就保證猴子永遠會當官?」楊陸順聽了也是一驚,沙沙的話實在太有針對性了。

    楊陸順還沒來得及找猴子談,沙沙又帶來了新消息:「完了,猴子被那小妖精迷上了,現在蘇明明開始以老闆娘的姿態出現在歌廳,領班交給了別人做,她就專門管帳、管進貨,跟我當時一樣。真是小瞧了那妹子,我聽大嫂子說,估計他們兩個好上不是一天兩天了,要不然怎麼會把財政大權給個才談愛的妹子?猴子可精明呢。而且那妹子把舒姐子伺候得跟慈禧老佛爺一樣,真看不出一個政府裡的打字員,還深蘊阿諛之道呢。嘿嘿,你們政府真培養人才啊!」

    楊陸順就感覺事情不是表面那麼簡單,說不定猴子與蘇明明好上了,才耍陰謀詭計離婚的,也只有搞出劉霞有外遇,猴子才可以名正言順地離婚還不影響在單位的前途,更是猴子生兒子的好機會,如果猴子真是這麼深謀遠慮,那猴子未免太深沉了,連十幾年的老朋友也隱瞞得滴水不漏。

    楊陸順不願意連十多年的朋友也都玩心眼,蘇明明是他介紹給猴子認識的,因為這樣導致劉霞背負著偷人的嫌疑而離婚,他感情上過不了關,甚至還有自責心理,沒他的媒介,也許劉霞日子苦點,不至於被人指著背心罵偷人養漢!懷著強烈的怨氣,楊陸順悄悄就去了王中王,果然見平時一身領班制服的蘇明明已經換上了漂亮時髦的紗裙,蝴蝶一樣翩翩然樓上樓下忙著應酬生意,再找了幾個大廳服務員問了問,果然都說蘇明明是侯隊長的女朋友。

    楊陸順壓抑著怒氣,到服務員休息室,哄走休息的服務員,叫她們把侯勇和蘇明明找來。

    蘇明明是相當感激楊縣長的,聽說楊縣長找她,撇下電力局的幾個領導就趕緊下來了,手忙腳亂地敬煙拿冰鎮汽水,連坐都不坐,很虔誠地聆聽教誨,猴子原本還算放肆,今天估計也覺得突兀,也就和明明並肩站著,醜臉上賠著微笑。

    楊陸順看著蘇明明說:「明明,我現在不信猴子的話了,你要是還記得我幫你安排工作,你就給楊哥說實話,侯勇沒離婚之前,你們是不是就好上了。」

    蘇明明知道楊陸順曾經與劉霞是新平老鄉十幾年的朋友,心裡慌張,氣一虛眼淚就出來了:「楊縣長,是我對不起劉霞,要不是我的出現,侯勇也不得離婚。我、我不是有意破壞侯勇的家庭,是、是」她自己也接不下話去,乾脆就捂著臉哭,省得越說越亂。

    侯勇就說:「六子哥,是我對不起劉霞,可我和明明的真心相愛,我本不想隱瞞你,可我又說出來你罵我不爭氣。」

    楊陸順怒極而笑:「呵呵,猴子,你能耐了,虧我還專門擺酒替你解愁,估計你邊喝酒邊笑話我瞎了眼吧,我今天問清楚了,也就沒氣了,提前祝你們百頭偕老。嘿嘿,都說第二回了,也不知道成不成。明明你也別哭,我不是來找麻煩的,戀愛自由,我當初也是自由戀愛的。看你們倆把王中王搞得紅紅火火的,我也不用再操心了,心裡也高興,好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一步,不妨礙侯老闆發財。」

    走出王中王,胡亂地跟熟悉與不熟悉的人打著招呼,心裡總刺痛著,傷心猴子也會當著他的面作戲,也罷,都說人的地位越高真心朋友越少,果不其然,連唯一的十幾年老朋友都沒了,想必以後會少了很多煩惱,還是從前好啊,雖然沒地位、沒財富,至少還能敞開心思說話罵娘,如今奮鬥了十幾年,看似乎什麼都不缺了,偏生滿肚子真心話沒個可以傾訴的人,說給誰聽都有顧忌,誰知道表面下懷著顆什麼心思呢?也許沙沙不會懷著異樣的心思,很久沒和沙沙說過心裡話了,楊陸順就熱切起來,可惜上樓卻沒有人,尋到隔壁,只有燦燦在輔導旺旺學習,沙沙參加同事的生日聚會還沒回。

    疲憊地斜躺在沙發上,楊陸順覺得自己很失敗,連個說心事的人都沒有,這時腦海裡閃現張惹人愛憐的俏臉,就不由自住拿起電話,撥打著熟悉而有生疏的號碼,或者,只有她會耐心聽他的傾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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