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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縣 第一七七章 文 / 舍人

    第一七七章

    楊陸順回了南平,馬上就找顧憲章,起心並不想討好他,可顧書記的愛人卻是沙沙拉進歌廳的,現在有了風吹草動而不提醒老顧,萬一市紀委真有啥行動對顧書記產生了不好影響,這誤會就大了,不僅要通知老顧,老馬那裡也得提醒提醒。只是老顧老馬在陪市委組織部新上任的副部長,就不好打擾,只是跟小曹秘書打了個招呼,轉告顧書記他晚上再登門匯報工作。

    說來也好笑,沙沙搞的歌廳,楊陸順自己也沒去幾回,只聽說生意一直很好,沙沙退股後生猴子的氣,更是不登門半步,也只是聽說猴子和蘇明明比沙沙還回經營,經常是包廂全滿,甚至通宵營業,眼見得才下午四點多,去辦公室嫌晚,回家又嫌早,估計猴子應該不會這麼早守在歌廳,忍不住好奇,就叫小周轉去王中王,看看究竟。老遠就聽到歌廳放的流行音樂。

    才到歌廳前坪,坪外停著縣委的一號車,楊陸順心想莫非顧書記晚上要在歌廳招待市委組織部的副部長?推門而入,服務台一個女服務員就態度很熱情地問:「先生,是不是來唱歌的呀,樓上雅包還有幾間,如果您現在不訂下來,等會就沒了喲。要是沒女伴的話,我們歌廳負責給您找陪歌伴舞的女伴。」

    楊陸順笑著說:「我不是唱歌來的,是找你們老闆蘇明明有點事。」那服務員笑容就淡了些許,還是禮貌地問:「請問您是誰,蘇經理很忙的。」

    小周恰好進來聽到了,說:「我是明明的好朋友,你說周基政,她一定會見我們的。趕緊去啊,耽誤了事,叫你們老闆開除你!」

    那服務員就笑得勉強起來,轉身向經理室走,楊陸順和小周尾隨而去,那妹子到了經理室外站住,說:「你們先等等,還不知道蘇經理見不見呢。」

    小週一扒拉她說:「你新來的吧,連我們都不認識,我自己叫明明。」也不等那妹子阻攔,就敲著門喊:「明明,是我周哥啊!」楊陸順笑著在一旁不言語。

    門嘩地拉開了,楊陸順眼前一亮,穿戴時髦的蘇明明更加艷麗奪目了,難怪猴子不惜硬要戴「綠帽子」離婚呢,才想說話,不想蘇明明說話更快,巧笑著道:「哎呀,原來是楊縣長大駕光臨,真是稀客,快請進來坐,周哥你也是稀客,嫂子都來唱幾次歌了,你就是沒時間。」轉臉卻拉著臉訓斥那服務員:「你怎麼搞的,叫你們平時多注意認識縣裡領導,還要周哥親自來叫門,得我去迎接才不失禮嘛。」

    楊陸順沒在乎什麼,微笑著進了經理室,迎面見到小黃笑嘻嘻地過來了:「楊縣長,真巧啊,抽支煙,喲,周哥也來了啊。」

    楊陸順接過煙說:「小黃,是不是顧書記晚上要在歌廳招待市委領導啊?」說著就坐到了沙發上。

    小周也接了煙,跟小黃握了握手,只是沒說話。

    小黃說:「應該是吧,顧書記叫我來訂個好包廂,正好顧書記還在念叨楊縣長去了市裡,趕不上陪賀部長喝杯酒,這不正好回來了麼,晚上在縣招待所宴請賀部長,楊縣長一起去吧。」

    楊陸順有點矜持地說:「哦,那怎麼好意思呢。」

    小黃說:「楊縣長,你還有事吧?顧書記交給我的任務我完成了,要不等快吃飯了,我來接你去?」

    楊陸順就挺滿意小黃的善解人意,笑著說:「那你趕緊回去交差吧。」

    送走了小黃,蘇明明這才開始盡地主之誼,笑著說:「楊縣長,要不我讓猴子來陪你說話?說心裡話,我還真有點怕楊縣長呢。」

    楊陸順其實也沒什麼事,既然小黃呆會要來接他,也就不好坐坐就走,故作四下打量,說:「我有什麼好怕的呢,生意還好吧?」

    蘇明明就感激溢於外表地說:「楊縣長,我對您應該是敬畏多點。要是沒您好心安排我進棉麻公司,我也就沒有今天了,您的恩德,明明這輩子都記得,只是能力有限,都不知道怎麼報答您。特別是您和劉霞姐也是十幾年的老朋友了。」

    楊陸順心說你們都好得要結婚了,我還犯的著做惡人?就打了個哈哈說:「猴子都離婚了,你們才好上的,這事你用不著內疚,更不要怕我,戀愛自由嘛。我看猴子還是蠻有福氣的,知道找你這個聰明能幹又漂亮的妹子做對象。」

    蘇明明忙謙虛道:「楊縣長過獎了,我哪裡比得上沙沙姐呢,我之所以敢接手歌廳,全是沙沙姐教我的管理呢,現在生意還過得去,只是我沒沙沙姐能幹,始終趕不上沙沙姐主持歌廳時候的生意。還是叫猴子來吧,我、我都不曉得說話。」

    楊陸順知道明明是想緩和他們的意見,但他不想就此算了,猴子太不夠朋友,就笑著說:「猴子也是局裡的領導幹部,怎麼能隨便離崗呢。明明,現在正是新棉收購旺季,你可別耽誤本職工作喲。」

    蘇明明臉一紅,忙檢討道:「楊縣長,今天我是不應該在旺季請假的,實在是黃師傅打電話去找我,叫我來歌廳安排好晚上的招待工作。我在政府裡工作過也知道,接待上級領導是份政治工作,得搞好才行,所以我才請假的。平常都是很按時地上下班。」見楊陸順小周手上的煙抽完了,趕緊敬上煙,又開了抽屜,拿出兩盒硬包中華煙,很恭敬地放在他們身前的茶几上。

    楊陸順拿起煙看了看,笑呵呵地說:「明明現在是大老闆了,這麼貴的煙出手就是兩包,算算,這可是你在棉麻上班小半月工資喲。我們就還是不要了吧。」小周也說:「是啊,都這麼熟了,還搞這些做什麼。」起身接過楊陸順手上的煙,就要還給蘇明明。

    蘇明明哪能收回,跟小周打架一樣推來推去,漲紅著臉說:「楊縣長,周哥,你們難得來一回,小妹我敬包煙實在都拿不出手呢,要不是沙沙姐給我和猴子這個發財生意做,我、我就是想敬你們好煙都沒資格呢。楊縣長不收這煙,就是沒把我和猴子當朋友。」

    楊陸順饒有興趣地看著小周和蘇明明客氣著,就是不開口答應接煙,他不開口,小周只能努力勸說明明。當然要是換了單位上熟悉接待的人見領導不要單包包煙,自然就會想到肯定是領導嫌少,必定會換成一條。可見蘇明明到底是女人,始終大氣不了,見蘇明明臉上都出汗了,楊陸順才說:「既然蘇老闆這麼客氣,小周就拿了吧。不過下不為例啊。」又問了問歌廳經營情況,小黃就開著車返回來了,說是顧書記請楊縣長先去縣招待所,到點就一起吃飯。

    不到五點半,顧憲章等縣委領導就陪著市委組織部賀不部長到了招待所,賀副部長是省委組織部空降下來的,四十來歲人,傳言是市委換屆後的新任組

    織部長,是以顧憲章等人都不敢怠慢。賀副部長此行只帶了個辦公室副主任,連同司機,南平縣委居然就來了近兩桌的陪客,縣委常委們基本到齊,縣組織部也來了幾個人,那賀副部長顯然很滿意南平的盛情款待,不斷聽到他哈哈地笑聲,對敬來的酒毫不畏懼,幾乎是一口一杯,不過市委組織部的領導水平就是高,誰來敬酒都不推辭,就是要求全桌人一起乾杯,不然他就不喝,基層的車**戰被破解了。但這樣喝酒也有個好處,那就是避免了喝醉,至少南平的大部分陪同吃飯的都是縣裡身居要職的,大事小事太多,自然是不敢喝醉,楊陸順酒量要好點,可也沒到敬賀部長一杯,他喝七、八杯的能耐!幾輪敬酒後,就都端起了飯碗吃飯,賀部長吃飯還蠻快,幾扒幾扒一抹嘴就完事了,雖是第一次跟南平幹部們吃飯,可他熟絡地像在自己家一樣,笑咪麗地說:「顧書記朱縣長,你們慢慢吃,我吃好了。現在就去樓上洗澡,晚上好領略高部長等人的歌喉。」他一起身,大家都要放筷子,隨同的辦公室副主任解釋道:「顧書記你們就慢慢吃,賀部長吃飯快是有歷史了的,千萬別餓著各位領導,我陪賀書記上去就行了。」

    高峻身為組織部長,自然不敢怠慢線上的領導,也就匆匆扒了碗飯,帶著組織部的人上樓去陪同領導。顧憲章朱凡祖親自陪著出了飯,也算完成了任務,如果不是看在賀副部長是即將接任的市委組織部長,完全可以不出面陪同的,由馬崢嶸及高峻接待就已經達到規格了。所以顧憲章吃完了飯,笑著對楊陸順說:「陸順,我們也到樓上去歇歇飯氣去。」其實也想聽楊陸順具體會匯報些什麼情況。馬崢嶸則眼巴巴地看著顧憲章和楊陸順走了,他清楚楊陸順去了市裡,多少會有點新消息,無奈得陪賀副部長,只能悻悻地去了賀部長的房間。

    顧憲章悠閒地坐在沙發上,接過服務員遞上的熱毛巾擦了擦臉,楊陸順自然有服務員遞上第二條毛巾,可他不想太放肆,就進了衛生間,放開熱水籠頭,自己痛快地洗了把臉,倒讓服務員妹子很感動,悄聲說:「楊縣長最體諒我們服務員了。」楊陸順笑了笑,他確實不願意享受所謂的待遇服務,些許小事讓服務員做了,就能體現領導幹部的優越性了,保不齊人家邊服務邊心裡在罵娘!

    等服務員泡上茶退出去關上門,顧憲章說:「陸順,到市裡怎麼不多留兩天,得好好會會黨校的同學嘛。」

    楊陸順說:「顧書記,就是會了黨校的同學,聽了些消息坐不住了,才急著回來的。」

    顧憲章沒發話,只是端著茶杯輕輕吹著漂浮的茶葉,楊陸順接著說:「唉,說起來我還得做檢討,要不是沙沙一定要請舒姐子參與歌廳,也就沒這事了。我聽說市裡對我們的王中王歌廳盯得很緊,就是因為不少人反映助長了公款消費。當初我讓沙沙退出來,也是聽了些閒話,只是沒想到,居然驚動了市裡。」

    顧憲章眉毛一軒,心想怎麼我就沒聽到風聲呢,難道陸順是從周益林那裡得來的風聲,要是市紀委留心上了,還真是麻煩事,我說陸順怎麼就要沙沙退了股的,感情也是怕擔風險啊,就說:「唉,我也是拿你舒姐子沒轍,老說悶在家裡無聊,心說國家都提倡搞第三產業了,還以為你舒姐子搞對了門路,我也是疏忽大意了啊。陸順,還真虧你提醒了我。我當了多年的縣委副書記、書記,難免得罪不少人,自己堂客開歌廳,生意好了,肯定是有人拿著當把柄。陸順,你跟我說實話,情況嚴不嚴重?」

    楊陸順斟酌著說:「顧書記,你也曉得我那黨校同學周益林是紀委常委,能在紀委常委會上提出的議題,應該說是紀委比較重視的吧,不管嚴重不嚴重,我覺得還是應該小心為好,說心裡話,王中王歌廳在南平也太招眼了,我下午去歌廳問了問情況,基本上百分之八十的利潤來至縣裡各單位的消費,當然必須的接待肯定少不了,但、但不明其因的群眾百姓,還以為是幹部們自己娛樂的消費。何況別有用心的人更會誇大事實,天曉得告狀信裡會寫些什麼呢。」

    顧憲章輕蔑地說:「現在不是『郵票八分錢,紀委查半年』的時代嘍。如今寄封告狀信的成本也比過去提高了近三倍,我看他們會折騰出些什麼。」

    楊陸順說:「記得八五年中央下了個文,內容大致是縣團級幹部的子弟、配偶不能經商,怕利用職權牟利。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覺得舒姐子不親自在歌廳搞為好,反正現在歌廳的營業證是蘇明明辦理的,她一個集體單位的小職工,只要依法納稅,就不存在什麼問題。」

    顧憲章呵呵一笑,親暱地說:「陸順,我知道你是為我著想,那我就聽你的,讓你舒姐子退了股,省得聽閒話。你這消息還是來得及時啊,我都還沒聽到任何風聲呢。哦,陸順,清退統計工作基本快完成了,你下步該怎麼搞啊?」

    楊陸順知道投了桃,老顧要報李了,反正王市長都不願意把事情鬧大,顧書記肯定更不想惹一身麻煩,姑且聽之任之吧,只要今年按照政策文件廢除鄉村兩級的亂攤派亂收費,並且能一直保持下去,我楊陸順也算功德無量了,就擺出聆聽地神情道:「我啊,我還真沒拿好計劃呢,顧書記,我還想認真聽聽你的意見,雖然縣委放手讓我去搞,可我總歸還是縣委的幹部,得聽顧書記的指示辦事。」

    顧憲章心說陸順去趟市裡態度就來了個大轉彎,莫非是受了高人指點?其實他本意是真不願意搞歷清退的,可又不好駁了陸順的建議,同時又不想陸順夾在中間遭罪,早就想跟陸順交交心的,就蹙眉道:「陸順,搞清退確實是深得民心的好事,可凡事都得一分為二,都得顧及平衡,縣裡財政緊張,不可能拿出筆錢替鄉鎮幹部還債,但要一年到頭奔波在鄉村的幹部們扣工資獎金的還債,勢必諸多怨言。我們縣的具體工作,其實真正還得基層的鄉鎮幹部去做、去落實,民心要得,同志之間更要團結啊。既然你說聽我的,那我就要停止清退,把幹部力量用到年底的上繳、計生等工作上去,都落後很多了,再不突擊,我怕年底評比背榜喲。」

    楊陸順見顧憲章露了底牌,心裡鬱悶異常,仍舊堅持道:「顧書記,前期我們做了大量工作,猛地停頓,豈不是白用功了?我看今年的」

    顧憲章呵呵笑道:「今年的減負工作一定要切實按照省市文件精神落實下去,市委年底就把減負工作當成了評比的大塊塊來記分的,這是不能放鬆的了。我也跑了幾趟鄉里村裡,從農民那裡得知啊,只要不再加碼負擔,農民就心滿意足了,我們何必再多搞事,得罪同志們呢。」

    楊陸順就一陣心灰意懶,勉強笑道:「顧書記,我還是不成熟啊,給縣委添麻煩了。」

    顧憲章起身坐到楊陸順身邊,伸手拍了拍他的膝蓋說:「你也別洩氣,出發點是好的嘛,只是沒考慮周全。我們一級領導幹部,在做任何決定時,都要權衡利弊,看如何做利益最大,對我們自身最好,那些沽名釣譽的事,其實是最做好不討好的,靈活運用政策搞好自己一攤子工作,不出什麼問題,就算不錯了。你還年輕,有的是機會去一展抱負,目前嘛,我認為穩字訣才是主題,自身都不穩固,談何理想抱負呢?」

    楊陸順就藉著顧憲章營造的氣氛,歎息著說:「顧書記,我一年來沒日沒夜的工作,看來是把自己搞迂了,我想請假休息段時間,放鬆放鬆自己。」

    顧憲章以為楊陸順是面子上過不去,鬧得轟轟烈烈的清退就這樣夭折了,換了誰都不好受,與其尷尬,休假確實是很好的借口,出去放鬆十天半個月,眼不見為清,想了想道:「沒問題,你確實沒休過假,縣裡幾次組織出去旅遊,你都把名額讓給了老同志,你想好去哪裡了沒?是廣州、深圳、雲南還是別的什麼好地方啊?帶上沙沙一起去,都沒見你們兩口子出去旅遊散心。不管是軟臥飛機,一律全報。」

    楊陸順笑笑說:「謝謝顧書記,只是目前有些手頭上的事得搞熨帖,要走之前,我會向縣委請假的。最多也就是個把禮拜吧。」原本還想通知馬崢嶸,但覺得目前不能跟老馬走他近,既然舒姐子退了,老馬想必也會曉得有事發生,自然會有安排,倒是顧長青那裡得打個招呼。就借口累了要先走。顧憲章體貼地說:「就在招待所休息下,洗個熱水澡,省得回家了又被求辦事的人煩得不清靜。」

    縣委領導們在招待所都有固定的休息房間,除非是開大會或者上面來了太多領導,不得以才會放開,平常都打掃得很乾淨,隨時等領導來休息。楊陸順的房間在貴賓樓一樓走廊最裡頭,時不時要和袁華貴貓在裡面商議財政有限的資金怎麼花消。就告辭下來,在一樓服務台叫服務員妹子開了房間,卻讓小周也同進了房間,他怕有些不自愛的女服務員借口為領導,找領導求辦事。

    小周最喜歡在賓館洗熱水澡,只要是熱水供應的,他都要洗一洗,比家裡燒幾桶水洗個澡要爽快舒服得多。

    楊陸順任小周去洗澡,自己則打電話找顧局,打到家裡沒人,楊陸順就不知道從何去找了,只好打到公安局值班室,讓值班人員無論如何都要把顧局找到,請他到招待所貴賓樓109房來,原本只是想在電話裡提醒下,轉念想反正是還顧局人情,那就乾脆搞神秘點。

    顧長青在朋友處耍牌玩,得了手下人的口信,得知楊縣長找,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扔下手裡的牌就跑,好在縣城只那麼點大,只是底下人找他費了半小時,趕到109房敲門時,小周只管叫他輕手輕腳點,原來楊陸順斜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顧長青只好耐著性子等,心裡也頗不是滋味,但想到楊陸順能睡得著,估計也不是出了什麼要緊的事,他和小周看著無聲的電視,心裡卻想了很多。

    他算是看著楊陸順冒起來的,從第一次在縣人民醫院見面,楊陸順還只是個鎮辦秘書,五年不到,就成了副處級的縣委常委常務副縣長,僅僅參加工作十幾年,走完了別人一輩子的路,而且還成了他的領導,能不能接任縣公安局長,楊陸順有相當大的決定權,因為誰都曉得,楊陸順是顧書記最親信的人,在失落的同時也有點慶幸,至少他現在跟楊陸順關係一直很好,能提副局長,楊陸順多少也幫了忙的,所以他很賣力地幫汪建設夫妻解決編製,甚至不惜跟局政委發生爭執,也要把建設提撥起來,只是汪建設那人太沒本事,接而連三地出問題,也不知該不該向楊陸順匯報,更不曉得楊陸順會不會護短,一時間他很猶豫,要是建設有侯勇那麼懂事,也比至於到手的個人二等功飛了。

    望著楊陸順熟睡得如嬰孩一般,顧長青真是羨慕非常,他當著公安局的業務副局長,肩上的壓力時常讓他半夜驚醒,生怕縣裡突然就出了什麼重大的刑事、治安案件,如今承包喊得山響,就連案發率也承包起來,出了問題,頭一個要找的就是他這副局長,天曉得這是哪個無聊人想出的辦法,誰有膽子包他管轄的地方不出意外案件呢?轉眼看了身邊的司機小周,小伙子一連恬靜,連個沒有聲音的電視也看得津津有味,外人都羨慕跟縣委領導開車的司機,卻也不知領導司機同樣過著壓力繁重的日子。

    顧長青這麼胡思亂想,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見楊陸順挪動下身子,蓋在楊陸順身上的薄毯滑到了地上,也正是毯子落地才驚醒了楊陸順。

    楊陸順松惺著眼,看到顧長青在微笑看著,猛地坐了起來,忙不迭道歉:「哎呀,顧局長,真對不起啊,我等了會竟然睡著了。小周你怎麼不叫我,害得顧局等我。」

    顧長青看得出楊陸順是真心道歉,心裡不僅不見怪,反而還暖暖地透著舒適,忙說:「楊縣長,是我讓小周不驚動你的,其實我也才來一會,沒等幾分鐘。」

    楊陸順搖搖頭說:「顧局,你再等會,我去洗把臉清醒清醒。」

    看著楊陸順的背影,顧長青故意說:「小周,楊縣長這是操心全縣百姓才累得挨著沙發就當床啊,都以為當領導好,其實誰有知道當領導的難呢。」

    小周習慣微笑以對,他不愛奉承人,更不愛多嘴,這是他能深得楊陸順喜歡的主要原因。見楊陸順洗臉回來,他知道要迴避了,就說:「顧局你先坐,我也去房間裡躺躺,就不陪了。」

    等小周走開,顧長青忙問:「楊縣長,叫我來什麼事啊?」

    楊陸順先給顧長青敬了煙,這是他很得人心的一招,凡是比他年長的他都主動敬煙,莫小看區區一根香煙,都讓下面人心裡要熱乎好一會,不熟悉的人認為楊縣長平易近人,熟悉的人則覺得楊縣長這是重視自己。楊陸順就藉著顧局送到面前的火點燃煙,吸了口才說:「顧局,這段時間歌廳生意還好吧?」

    顧長青笑道:「以前是沙沙當老闆,用不著我去關心,現在侯勇當老闆,更是沒我插手的分,錢倒是分得多了點,我看是歌廳招牌打出去了,上門來消費的比以前多,不見得侯勇有沙沙會管理。」

    楊陸順呵呵笑道:「王中王財源滾滾,你們幾個股東老闆當然笑呵呵了。不過外面反映還是不小的,我們都清楚,以前沙沙在,顧書記馬書記愛人也有參與,南平都曉得王中王是幾個官太太開的生意,單位上的不捧場怕得罪領導,可消費也確實有點貴得離譜。我在下面跑得多,聽了些閒話,也覺得兩口子拿著國家發的工資,將就過地去就行,說不心痛錢財那是假話,但還是咬著牙退了,就是沙沙在在我面前發發牢騷,總比在外面招人閒話強啊。」

    顧長青就有點尷尬,嘿嘿笑道:「那也沒辦法,現在的人眼皮子淺、嘴巴子賤,當然三位領導愛人也確實招眼了點,我躲在暗處悶聲發財,說到底還得感謝沙沙啊,你愛人不比一般的堂客們,那見識肚量,普通男人家都不及呢。我家的黃臉婆抵不上你愛人半分賢淑。」

    楊陸順笑著搖了搖手說:「顧局,女人家再怎麼精明總是頭髮長見識短,就因為是沙沙把你拉進歌廳的,所以我今天才找你來,想透露點消息,我昨天剛從市裡聽來的。」

    顧長青心裡一緊,忙問:「楊縣長,什麼消息啊?看你現在笑容滿面,應該不是壞消息吧?」

    楊陸順說:「談不上好壞,估計市紀委聽到些反映,對王中王留意了,畢竟大多生意都是公款消費,紀委領導就怕黨員幹部在經濟問題上出麻煩。當然我也只是道聽途說,至於是不是會真正查,我也沒確切消息了。還好顧局是幕後老闆,不像我家沙沙,都成了出頭鳥了。顧局,我那舅哥汪建設也拜託您管好啊,莫看他三十大幾了,還沒個定性,上次在沙鎮就給局裡添了不少麻煩,我著年是拿他沒辦法,要是再出漏子,我一定不顧情面,把他打回原形,還是開車算了。」

    顧長青雖不怕什麼紀委,可也不得不防備,在公安局當領導都快十年,難免有這樣那樣的違紀行為,千萬不能大意被搞出麻煩來,忙笑道:「楊縣長,謝謝你提醒我啊,我是時候警告警告侯勇了,其實唱唱歌也沒什麼消費,就是侯勇搞的什麼陪唱歌陪跳舞的妹子,那才是不雅呢,現在社會風氣又開放,唉,我都搞不懂十九、二十的細妹子就那麼開放,敢坐在男人的腿上唱歌呢。建設的事你不說,我都會放在心裡,也莫把建設逼緊了,開車的司機都有點懶散,多多叮囑能出啥事呢?」心裡也有點發苦,擔心楊縣長對舅哥的事在說反話,可惜汪建設實在是扶不起的阿斗,真要是楊縣長能公私分明,他也就好辦了,不過真要出了大問題,他也是不會大包大攬去保建設,倒還真希望楊陸順親自發話,把建設撤職了仍舊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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