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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縣 第一七八章 文 / 舍人

    第一七八章

    楊陸順第一次如此迫切地等待著北京的電話,雖然他知道袁奇志在北京的電話號碼,可他不願意詢問她。不為別的,就是埋怨老同學明知道中央要進行宏觀調控,海南房地產公司都要賠大錢,卻只顧她自己的公司逃脫損失,竟然不通知他,而那造成南平各銀行虧三千萬的正是她公司的麥嘉城。當然他也知道怪得有點不近人意,可他就是怪袁奇志,**的公司就能利用消息的靈通賺大錢避免損失,而這筆所謂的學費就讓國家承擔了,說白了還不是人民群眾的血汗錢去交的「學費」?!這正是他痛恨的卻又無法改變的事實。

    楊陸順急於去北京,還因為南平搞得聲勢浩大的清退工作全部停頓下來,這讓他愧對全縣農民,愧對鄉鎮那些積極支持他的部分幹部,連只會埋頭工作的方寶弟都按捺不住疑惑,找到他的辦公室。

    那天天很陰,烏雲在天上翻滾著,氣溫降得很厲害,躲在辦公室的楊陸順捧著茶杯還覺得身上冷颼颼的,文博領著方寶弟進辦公室那一瞬,楊陸順居然有種想哭的感覺,方寶弟哪像個鄉長,穿著打扮分明就是農民進城的樣子,深藍色的中山裝很乾淨熨帖,發白的領口、磨破的袖口,就知道這套衣服的有歷史了的,還是很過時的三節頭皮鞋,鞋面上深深的折痕和已經毫無光澤的皮質,同樣是那麼寒磣,跟以往蓬亂不同,頭髮是刻意梳了的,但夾雜在其中的白髮卻那麼的刺眼,黝黑的面孔有著和老農彷彿的皺紋,可那雙眼裡滿含著焦急憂心,天氣的寒冷讓他的雙唇發青,但嘴角間的剛毅是寒風吹不走,哪是三十八歲的人,簡直就是年近五十的老農!

    楊陸順急忙從辦公桌後迎出來,伸出雙手緊握住方寶弟粗糙的大手搖著:「方鄉長,你好啊!」方寶弟的笑容很純樸:「楊縣長你好,特意來找你匯報點事,打擾了。」楊陸順說:「那趕緊請坐,請坐。我給你倒杯熱茶,你的手冰涼的,喝口茶暖暖。」

    文博當然不會讓縣長動手,雖心裡看不起這寒酸鄉長,但門面功夫可得在領導面前做足,就半開玩笑半嘲諷地說:「楊縣長,我來倒水,現在難得見到方鄉長這麼艱苦樸素的黨員幹部嘍,剛才在門口就讓縣委辦的廖紅霞當告狀農民給擋在了辦公樓前,幸虧我在辦公樓前結了圍。」

    楊陸順蹙著眉說:「廖紅霞也是老機關了,只看衣裳不看人的搞法要不得,我得找李主任告狀去,好好批評批評她!」

    方寶弟連連搖手道:「沒關係沒關係,廖科長是不認識我,說清楚就好了。」

    文博把茶杯放在方鄉長面前,嗤地一笑說:「還好秦志明撞見了,已經狠狠批評了廖紅霞,廖紅霞也向方鄉長賠禮道歉,方鄉長大人大量,當然不會和個女人家見識嘍。楊縣長,看不出小秦平時很小翼的一個人,居然罵起人來也有模有樣,很得楊縣長親傳啊。」

    楊陸順看了文博一眼,卻對方寶弟說:「方鄉長,今天找我,有什麼事呢?」

    文博見要說正事,自然得走人了,臨出門前向楊陸順徵詢:「楊縣長,是不是要留方鄉長吃中午飯呀?我好把用餐通知送來,順便打電話叫西桂飯店留個包廂。」

    方寶弟說:「文主任,就不準備飯了,我說完事就回的。」

    文博只是看著楊陸順,準備不準備還得楊縣長說了算。楊陸順笑著說:「方鄉長還是吃了飯再回去吧。這不都快十點了麼。文主任,你就讓小秦去準備,到時候叫我們得了。哦,你看著點,別讓其他人隨便來打擾我。」

    辦公室只剩下兩人,方寶弟悶頭吸煙,楊陸順覺得氣氛有點壓抑,雖知方鄉長此次來的目的肯定是詢問清退事宜,可還是故意轉開話題道:「方鄉長,天氣忽然轉冷,怎麼沒多穿點衣服就出來了呢?凍病了豈不是鄉里的損失?就怕再上你家歇氣,嫂子都不給我沖荷包蛋吃了呢。」

    方寶弟艱難一笑,他知道縣裡突然停了清退全面轉向其他工作,肯定是縣委的決定,他還是不死心,只盼在楊縣長這裡得到點好消息,都說他是楊縣長在縣委常委會上力排眾議才從副職扶正的,雖說也帶著堂客上們去道謝了,可說良心話,他並不稀罕當什麼鄉長書記,實在是想要為鄉里農民做點事實在太難,眼見得政府這些年不僅沒替鄉里農民做點好事,卻是年年變本加厲地收刮農民,改革初期給農民那點點優惠政策帶來的好處,全讓亂攤派亂收費給整沒了,他明知政府這樣搞不對,可小胳膊能拗得過大腿?好容易縣裡出了個體恤民情的楊縣長搞起了清退,他才有了幹勁,可到頭來怕是農民又空歡喜一場,這才是他真正不甘心的,見楊縣長說話挺客氣,他說:「就不麻煩楊縣長了,我只想問清楚,清退到底還搞不搞?」

    楊陸順歎了口氣說:「老方,目前暫時把今年的搞熨帖再說吧,馬上年底了,各項評比工作、檢查工作又快開始了,縣裡不得不抽調大量精力去搞啊。本來說今年還要搞一次短時間的冬修,可其他任務實在太多,又得不到縣委支持,只能推後到明年,老方,你鄉的上繳任務應該能按時完成吧?」

    方寶弟心裡一沉,放放再說,天曉得這一放又是多久呢?追問道:「楊縣長,我鄉的上繳工作肯定能按時完成,今年少了許多攤派集資,農民又聽說能補償以往多交的錢款,積極性都很高,都說政府體諒農民,我們農民也不能賴皇糧國稅,不少戶子還盤算準備拿退還的錢多養幾口生豬,多種幾棵果樹呢。其實只要縣委政府一聲令下,我們鄉就馬上可以組織退款,只需在鄉政府多設幾個窗口,從村裡調派幾個會計,小半月就可以搞完,根本不麻煩鄉里其他幹部,只是財政所的同志辛苦幾天。」

    楊陸順見方寶弟幾口就把一杯茶喝得差不多了,起身添上開水,微笑著說:「呵,農民知道加大投資了啊,看來方鄉長的思想工作做到位了啊。至於退款的事。」楊陸順說著臉上的笑再也留不住,赧然地說:「老方,你是鄉長,大抵知道鄉里財政很緊張吧?我是分管財政的,縣財政比鄉財政也好不了多少喲,全縣幾萬人要發工資,各單位需要費用,我也是難為無米之炊。也許明年財政緩解下來,就有餘錢搞退款了。」

    方寶弟看著年輕縣長那羞愧的神情,心裡說不出是啥滋味,他不認為楊陸順是裝的,因為楊縣長沒必要裝羞愧,比起那些渾不把農民負擔放在心裡的領導,楊縣長敢於站在全縣鄉鎮幹部的對立面搞清退,就已經很不錯了,畢竟南平不是楊陸順的南平,楊縣長上面還有朱縣長顧書記等領導,可一句縣裡沒錢就賴掉農民的血汗錢,這、這哪是人民政府的所做所為?他心裡雖不滿意,但他畢竟也是一級領導,總沒有下級逼迫上級做決定的,何況楊縣長還是有後話,卻仍是憋氣地說:「鄉上有錢買好煙好酒招待領導、花上幾百塊錢唱歌跳舞,就是沒錢還給農民百姓。」

    楊陸順並不怪方寶弟出言不遜,反倒認為老方之所以在自己面前直言不諱,怕也是把自己當親近人了,雖然話糙但理不糙,而且正點到了鄉鎮亂攤派收費的根本原因上了,有心也發幾句牢騷,多少還要講究點領導胸襟,就苦笑道:「老方,其實很多事我們都心知肚明,就是無力扭轉。目前我縣基本落實了中央省市的減負政策,農民肩膀上負擔輕了,積極性也會高點。其實我們都不應該把眼光老盯著從前,得積極想辦法帶領農民走新路子,多創收,說句違反原則的話,讓農民一年多收入三五千,政府多收他們幾百費用,農民自然也出得高興是吧,今年棉花收購價格提高了一毛錢,農民就蠻高興嘛。你是技術員出身,應該看出鄉里單一種植水稻的弊端了吧。」

    方寶弟說:「縣裡一說要搞商品糧基地,我就曉得又是在折騰農民。不是說商品糧基地不好,為了解決吃飯問題,中央不得以而為之,其實基地的補貼就是國家財政在補貼農民,可國家又有好多錢去補貼呢?還不是等糧食供應得了後取消補貼,再次挫傷農民種糧的積極性!還得走農業副產品為住的路子。既然棉花好,在保證口糧的情況下,可以大面積種植棉麻作物。今天棉花高出均價一毛,好多農民就喊退旱退虧了。」

    楊陸順則搖頭道:「老方,要是棉花多了收購價下跌,農民大面積種植豈不沒利潤?」

    方寶弟說:「楊縣長,如今改革開放,經濟搞活,人民的生活水平在逐年提高,農村當然還沒資格享受高級衣料,可城裡有錢的人越來越多,紡織品的需求自然就越大,我看好種棉花,只要縣裡把好收購關,莫讓供銷社的黑心稱虧農,保證比種糧食划算。而且我們南平乃至春江都適宜種植棉花麻類作物,真不應該丟了副產品啊。」

    楊陸順笑道:「老方,我是基地總指揮,你公然在我面前說基地的不是,豈不是讓我難堪麼?」

    方寶弟嘿嘿笑道:「楊縣長,我看人最準了的,知道你還是一心撲在農民身上,這點話其實多少也講出了你的心裡話,要不我今天也不得巴巴地跑到你辦公室來問清退的工作。我在鄉政府搞了多年,也知道縣委政府的難處,是要多想點辦法讓農民開闊門路,光靠幾畝田土,如何縮小城鄉差距呢?我一個表侄在深圳打工,來電話說廠裡需要大量工人,我都琢磨著是不是組織鄉里的富餘勞力到南邊打工呢,家裡的田地活要不了多少人工的。」

    楊陸順見方寶弟也會套點交情,心情就好了不少,組織農民到南邊打工也不失為一個好點子,分析棉花將來的情況也與他的思路差不多,可惜老方卻不敢陽奉陰違地私下擴大棉花的種植面積,訂額糧有補貼已經比議價糧還貴,完全可以低價收購來補充訂額糧的不足,看來老方還是嚴格遵守紀律的了,就故意提示道:「老方,你說農民嘗到種棉花的甜頭,明年會不會私下偷偷多種幾畝呢?」

    方寶弟沉吟了下說:「要是村幹部們督管不嚴格,是有可能的,楊縣長你也別擔心,年年三級幹部大會,就是給鄉鎮幹部下死命令要嚴格按照政府計劃準備春耕生產,計劃下去了,鄉鎮幹部還是會盡力完成上級政府交給的任務的。」

    楊陸順說:「要是縣裡不強調呢?」

    方寶弟笑笑說:「縣裡緊下面自然緊,縣裡不動員,鄉鎮幹部自己是不得多管閒事的。鄉幹部早就有『萬金油』的綽號了,楊縣長不會不知道吧。」

    楊陸順就推心置腹地說:「老方,我想明年讓農民多種點棉花,既然棉花能給農民多增加收入,總不能命令農民有錢不賺吧!可我限於基地總指揮,當然是不敢頂風違抗,可農民自發的行為,要追究,大不了追究我個監管不利,是吧!」

    方寶弟一楞,想起楊縣長為了搞冬修挪用基地專款,知道楊縣長為了造福農民,連自己的官職烏紗都沒怎麼放在心上,感動地說:「楊縣長,我方寶弟聽多了領導幹部在會上誇誇其談怎麼怎麼為農民服務,可真正落到實處的,還只有你楊縣長。那我也豁出去了,回去就悄悄動員農民準備明年擴大棉花面積,哪怕是讓農民掏錢買口糧,也會保證額定的上繳糧。」

    楊陸順呵呵笑道:「就是要悄悄地動員,千萬別打草驚蛇,不然那些站著說話不腰痛的人又要給我們找麻煩。老方,你說也奇怪啊,冬修搞那麼大陣仗,難道把老天爺也嚇住了?今年硬是風調雨順,好個豐收年吶!」

    方寶弟說:「楊縣長,這冬修是非搞不可的,我們南平乃至春江省,沒幾年就要發次大水,越是發水大,越是老天跟著搗亂,暴雨不斷,以往洪水不起眼,那是我們前輩人搞了二三十年的水利建設才保證田土旱澇保收的,可不到十年光景,農田水利設施就基本廢了,去年就是給南平縣的小懲罰,我也聽電視裡說什麼溫室效應,氣溫會越來越高,南極的融冰也越來越多,那夏天經我們南平的水自然就多了,河道不清淤,不能保證暢通,倒垸子就是眼皮前的事了。楊縣長,雖然縣委決定不清退了,我替農民不滿,好在有你這個心繫農民的好縣長,說句唯心話,有你在南平,農民真是有福啊。」

    楊陸順忙謙遜道:「老方,你這麼說我可擔不起,雖然為人民服務這話成了口號,可我們都是農村人出身,知道農民的苦,農民的孩子都不為農民說話辦事了,那還指望誰呢?我們也不喊口號,就在其位謀其職自勉吧。」

    方寶弟何時跟縣裡領導有如此暢快地交心呢,高興之下就褲兜掏出了自己身上的皴州煙,是春江省皴州市捲煙廠出的低檔煙,在市面也就賣一塊來錢,早就在南平黨政機關斷種了,最普通的鄉幹部都是抽玉沙,沒想到堂堂鄉長竟然還在抽一塊來錢的皴州煙,等他自己發現煙不對頭了,想從上衣口袋掏精品玉沙,楊陸順一把接住微皺的皴州煙,感慨地說:「老方,我服了你的清廉了,敬領導用精品,自己抽皴州,我曉得鄉里辦公室肯定給你們配了好煙,難得你」

    方寶弟就著楊縣長遞來的火點燃煙,抽了口搪塞道:「好煙太淡,還是這煙夠勁,我煙癮大,一天得三包,鄉里再闊氣也耐不住我這大煙槍了。嘿嘿,有時候賺了好煙,我自己拿去小賣部換,也沒啥,都曉得我老方抽撇煙的。」

    楊陸順忽然道:「老方,嫂子還在家務農,是不是家庭條件不怎麼好呢,我看是不是把嫂子招個工安排進單位,也能多點時間照顧你。」

    方寶弟搖搖頭說:「不了不了,務農蠻好,我那口子身體還行,再說進單位也沒啥好,拿點死工資,還不夠物價漲得快,我算了算,兩口子拿工資,還不如我堂客種幾畝田,至少有吃飯米了。楊縣長的好心我領了,鄉里劉書記老劉也跟我說了幾回,就是進供銷社糧站都比種田好,我都拒絕了,說句不好聽的,都進城了,誰來種田呢。」

    楊陸順說:「那就進鄉里的信用社,工資福利都不錯,我還是有能力替你解決的。」

    方寶弟就有點驚喜,隨即還是搖頭道:「楊縣長,其實我堂客也不安心在家種田,老是掰著手指頭比這家比那家,我是這麼想的,家裡沒了種田的,怕心裡就沒了苦哈哈的農民,看著自家堂客埋怨政府這錢不應該收那錢不應該攤,心裡也多少有本帳。其實鄉鎮幹部大部分還是很清苦的,特別是普通幹部和脫產幹部,說句難聽的,鄉里費用的大頭是招待費應酬費,真正只是發工資哪裡用得那麼多錢喲,如果不制止吃喝風,農民的日子就好不了!」

    楊陸順就無言已對了,制止吃喝風不是他一個副縣長能制止得了的,放眼望去,沒誰有本事敢說能制止一方的吃喝風。方寶弟也是難得打開話匣子,並沒顧到楊陸順漸漸變了的臉色,尤自在反映鄉鎮普遍存在的問題弊端,他也不想想楊陸順也是從下面上來的,還在縣委大院呆了多年,能不知情麼?不過即便你不答應,還是得替塌實搞工作的老實人兒解決後顧之憂,憑什麼老方成天窩在田里土裡,他愛人就不能坐坐辦公室呢,比起那些鄉鎮的普通幹部好不知多少,自己都沒站穩腳,就一門心思為小家庭打算。

    直到小秦敲門請他們去吃飯,方寶弟才停了口,三人坐小周的車去了西桂飯店,在楊陸順的刻意安排下,原本的菜單換成了簡單的四菜一湯,搞得王胖子很奇怪,拉住小秦問:「秦科長,楊縣長肯定是招呼哪個討厭的傢伙,不然五十塊錢的標準才弄了一半的份量,連我廚房裡的工作餐都比這多個葷菜呢。」小秦笑罵道:「王胖子你少屁話多,感情你眼裡的楊縣長,就是個奢侈浪費的糊塗官?」王胖子馬上叫委屈:「天地良心,就是楊縣長到我這裡吃得太少,我才想多整幾個好菜讓楊縣長補補身體,哪有光工作不吃好的道理呢。」小秦說:「那你就做幾個好菜送楊縣長家去,莫在我這裡隔山拍馬屁,我不得做你的傳話筒。」

    為了避免吃飯時聽方寶弟囉嗦,楊陸順笑著問小秦:「聽文博說,你批評廖紅霞了?」

    小秦正色道:「廖紅霞那人典型的狗眼看人低!」

    原來小秦在一樓走廊口的文件收發室傳達份縣政府的通知,就聽到廖紅霞在辦公樓門口尖起聲音驅趕個告狀的農民,他雖不知道廖紅霞為啥到縣政府這邊來,估計是到政府辦綜合科搞聯絡吧,但他非常反感廖紅霞,原因無非是曾經在縣委辦時慪了不少氣,何況在政府辦公樓前驅趕農民,態度又惡劣,根本是錯誤的,就跑出去準備幫那農民,沒想是農民打扮的方寶弟鄉長,頓時低氣就足了,上前撥開廖紅霞指指點點的手罵道:「廖紅霞,你個普通幹部有什麼資格在個正科級鄉長面前指手畫腳?我看你是狗眼看人低,他是南平縣三清鄉鄉長方寶弟同志,是我們的領導!」

    方寶弟不願多耽誤,大度地說:「廖科長不認識我,攔住問清楚也沒什麼,既然秦科長幫我證實了身份,就放我上去吧?」

    廖紅霞臉臊得猴子屁股一樣,忙道歉:「真對不起您方鄉長,我、我還以為是上訪告狀的農民」

    小秦得勢不饒人:「即便就是農民,你也不能態度如此惡劣,這是什麼地方?南平縣人民政府,農民怎麼就來不得?難道農民天生就比你低級,該被你吆喝責罵?虧你還是老機關,把為人民服務多放在嘴巴裡唸唸!幸虧方鄉長大人不計小人過,反映到李主任那裡,就不是道歉這麼簡單了!」碰巧文博也聽到了,也端著主任身份批評廖紅霞。

    廖紅霞自知理虧,更曉得小秦不是當初縣委辦的受氣包,而是楊縣長的親信,得罪不起啊,真要鬧大了,楊縣長在顧書記面前陰一下,她只怕連縣委辦都沒資格呆了,只得忍氣吞聲再次道歉,灰溜溜地走了。

    楊陸順聽完小秦的講敘,微笑起來,小秦替他出了口憋了幾年的惡氣,要不是跟她計較有**份,他還真樂意找個茬好好教訓下廖紅霞,不過他記歸記恨,平常也不曾表露,就說:「小秦,你批評得正確,不過下次別言辭太激烈,廖紅霞到底也是老同志了,這也側面說明,方鄉長才是農民真正愛戴的好領導呢,要換個油頭粉面穿著筆挺西裝錚亮皮鞋人去當鄉長,農民看外表就知道不是腳踏實地的領導,更談不上信任、愛戴嘍。」不過看著方寶弟太過老相的面孔,簡直比實際年齡要蒼老十歲,哪裡像是三十七、八的人呢。

    真正讓楊陸順高興的是,他回家後,沙沙告訴他,旺旺的乾媽來了電話,說是有要事商量。不過楊陸順覺得沙沙的表情有點異常,知道去北京好幾天甚至一禮拜,隱瞞真相是不明智的,就告訴她說:「沙沙,隔幾天是劉建新爺爺大壽,估計袁總是跟我商量去北京的事宜。原本我是想帶你一起去的,可市裡王市長也要去北京拜壽,就不方便帶你一同前去了。」

    沙沙開始確實有懷疑,什麼大事連她都不肯告訴呢,聽到六子說陪王市長一起,頓時高興起來,說:「是不是那回到我們家的王市長啊?哎呀,那我是不應該去,六子,這是個好機會啊,莫看你有省委劉書記關照,可市裡沒人說話,照樣不行,老天保佑,現在又有王市長罩著你,飛黃騰達指日可待啊!」

    楊陸順撇了下嘴說:「達到什麼程度你才滿意呢?我看你官癮大過煙癮!」這句話一出,猛地想到菁菁聯繫上新華社的記者後,葉祝同就上辦公室去了趟,嘮叨什麼文化局的某局長到年齡要退了,那情形似乎想當副局長呢,按老葉的業務水平當個文化局分管業務的副局長是綽綽有餘,他這常務副縣長給局裡打個招呼,在研究副局長上報人選肯定少不了老葉,可他就是不願意打這電話,衛書記的評語真是一針見血,只要有任何一線機會,老葉都不會放過,真真是「官癮大過煙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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