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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三十七章 尺土是漢天(四) 文 / 荊洚曉

    土木堡以後的事,丁一就記得不太清楚,不過他記得北京保衛戰是成功的,英宗最後是被弄到蒙古呆了一年左右才回的大明。現在的問題不是英宗能不能回大明,而是他必須通過正式的官方渠道被迎回去,否則的話,他就算回到大明也沒有用,他要怎麼證明他就是他自己?

    有一件事丁一是記得的,宣府把英宗的聖旨送到京師,結果被認為是偽旨。

    這個時候景帝還沒坐上那張椅子,只是監國而已。

    明明就是英宗的聖旨,硬給整成偽旨;這要英宗通過非官方渠道回去,成與不成另說,他要怎麼證明自己的身份?人家說他是假冒的,怎麼辦?

    所以英宗才後悔把忠於他自己的首輔、尚書、勳貴都帶出來,然後在土木堡一併玩完了,要不然的話,事情就簡單許多,如果說困在瓦剌大營那要混出來就艱難,但在戰場上,當時只要換了衣袍,丁一用他的小隊實施人質保護方案,把握還是比較大的;或是現在就是宣府附近,加上城裡陳三安排了人手接應,也是有一定把握的。

    「終是沒料到這節。」丁一苦笑起來,他準備的人質保護小隊,壓根就沒派上用場,這也是他讓胡山回去的原因,沒用武之地,何必把花那麼大精力訓練的軍官團,毫無價值交代在戰場上?

    而這個時候陳三卻說出了另一件事情:「都音部落那邊傳來的消息,傳訊者叫巴特爾,日夜兼程趕出來的,昨天傍晚到的宣大,卻是說那巫都干,準備向部落裡的明人下手,他在追問先生現在何處,說要是先生不趕過去的話,那些被先生看好的明人,恐怕就危在旦夕了!」

    被丁一看好的明人?

    不,那是丁一安排好的人手,也就是那些去十來戶、七八十人的部落裡,當上頭領的手下。

    他們按著丁一的計劃,率部投奔到都音部落裡。

    一開始他們並沒有揭開明人的身份,但看來巫都干實在太過精明了,按著陳三這麼說,那些手下都被她識穿了。畢竟他們只是訓練了幾個月的新兵,蒙古話也不見得多好,刨根問底在查探下去,就會發現他們當上部落頭領的日子,大抵是相近的。

    那麼對於巫都干來說,丁一的目的就很明顯了。

    丁一壯大都音部落的目的,也就呼之欲出。

    吞噬。

    這也就能解釋丁一為何能夠毫不留情的淘汰老弱,因為丁一併沒有打算要一個部落。丁一在塑造一頭兇猛蒼狼,然後慢慢把其中的骨架慢慢替換成為明人,最後,這頭蒼狼將成為明人的凶狠的咬狗!

    巫都干當然不可能坐視這樣的事情發生。

    丁一想了想,教陳三附耳過來,低聲吩咐了幾句,陳三點了點頭,隨著人馬哄亂之際,漸漸退到了外圍去,等到瓦剌人在宣府外面紮營裡,已尋不著陳三和他身邊幾人的身影。

    「我看情況不太好。」丁一對英宗說道,而後者在外面前鎮定自若的臉色,此刻就顯得苦澀,只聽丁一又說道,「照這麼下去,要是沒有賞賜給也先,他不會放我們回去。」英宗沉重地點了點頭。

    「不是錢的問題。」英宗低聲地說出了自己的憂慮。

    這點政治智慧英宗還是有的,也先沒有賞賜不會放他們走,這只是表層的東西;更重要的是大明邊關守將對於英宗的態度,才是最為讓英宗擔憂的,因為要通過正式渠道回到大明,就得大明的文武願意承認他的存在才行。但現在人家都不願意開門,更別說派出官員來迎英宗回明瞭。

    這一點,丁一也實在沒有什麼好的法子,他能對英宗說的,也只有一句:「不要太過心焦,真到了那時節,你覺得沒法子,跟我說上一聲。到了那時,也先對咱們也不太願理會了,想辦法偷偷溜走不是不可能。」

    英宗苦笑起來,捏了捏丁一的手,卻是道:「是我累了你。」

    「不說這樣的話。」丁一反握著英宗的手,對他鄭重說道。

    「好,再不說這樣的話!」英宗把著丁一的手,如視棟樑。

    還沒有等他們商量完了,外面就傳來了少年阿鼠的驚叫聲:「主人!」

    丁一連忙出了蒙古包,卻見少年阿鼠指著西邊對他說道:「那個姓袁的,在那裡被幾個人拏了去!我看是不好的,趕緊來與吉達說,他說不**的事,我只好報與主人!」姓袁的,那麼此時在英宗身隨侍的人之中,無疑便是袁彬了。

    「主人只教我守著旗,我守好它,就對了。」吉達在那裡活動著身體,總不可能一天晚坐在旗下,看著阿鼠給丁一打小報告,他卻也不見得慌張,咧著大嘴笑著說道,「我要離開了,旗倒了,主人便要罰我。」卻又低聲說道,「那明人死活幹我屁事麼?」

    別說袁彬,就算是英宗,吉達也不會理的,他自認丁一是他主人,卻不認得其他人。

    丁一拍了拍那少年阿鼠,對他說:「你和吉達一起守著旗就好,其他事倒不必理會。吉達,你想要去溜馬便叫這小人兒看著,但若是旗倒了,卻也是你的麻煩,可明白麼?」吉達點頭應了,丁一也不再多說,提著長刀翻身上馬,向西邊而去。

    向西奔出了一陣仍然沒有見得少年阿鼠說的那些拏著袁彬的瓦剌人,他便下了馬,尋著一夥坐在帳篷外喝酒的瓦剌人,向他們問道:「幾位請了,可有看著幾個草原上的人,拏了一個我的同伴?」

    那幾個瓦剌人根本就不理會他,只在那裡喝著,擲著羊骨頭耍著,丁一見了也無可奈何,只好牽著馬便要離去,卻聽那幾個瓦剌人之中,有人喊道:「是這明狗不好!害得我輸了,這回是不作數!」

    丁一又不是有毛病,不見得這麼就被撩拔得去和人生事,只是認蹬上馬,繼續向西邊行去,只是心頭感覺似乎有些不對,帶馬向左奔了去,卻聽「嗖」的一聲,一枝羽箭擦身而過,若不是方才帶開馬,只怕立時透胸而出!

    「兀那明狗!怎的不好好坐著讓爺爺射!」只聽身後那瓦剌人暴跳如雷罵道,丁一帶轉了馬,就看著剛才耍羊骨頭輸了的瓦剌人,喝酒喝得滿臉通紅,手中擎著一張弓,卻是又摸出箭來,不要驚奇於瓦剌人的猖獗,任是誰以二三萬騎兵,先幹掉五萬大明騎軍,再破二十萬明軍,連皇帝也俘虜了在營中,他們怎麼可能看得起明人?丁一也不過八品文官裝扮,便是大明首輔也在亂軍之中被殺了,英國公也是全無音信想來不是被殺就是被踩踏死的,大明的百姓還是官員,對於這一刻的瓦剌人來說,在他們心中真的全無份量。

    丁一從背包裡扯出偏心輪弩,踢蹬上了弦,那瓦剌人又已一箭射了過來,這回卻是射人先射馬,正正射中馬頸,那馬負痛長嘶亂踢著,丁一連忙把另一隻馬蹬也踢開,從馬上躍了下來,就又聽著弓弦崩響,丁一在地上打了幾個滾爬將起來,卻就聽「轟」的一聲,那馬倒在地上,猶在抽搐。

    卻是喝得滿臉通紅的瓦剌人,又再射了一箭,把丁一的戰馬射死,此時對丁一又摸出一枝箭來,笑道:「明狗,這回卻看你往那裡……」一個「逃」字還沒說出來,「唰」的一聲,弩矢已釘入他的左眼,那瓦剌人立時仰天倒下,死得通透。

    那些瓦剌人跑過去看了同伴,勃然大怒,有人便要吹起牛角,卻被同伴阻止道:「殺了這明狗再說!叫其他的人知道了,豈不是笑話我們?」邊上同伴紛紛稱是,這五人此時卻是怕丁一跑掉,也來不及取弓掛弦,抽刀就向丁一這邊衝了過來。

    十數步,丁一根本不用瞄準,抬手一射,當頭那瓦剌人便被射得仆倒死去,丁一冷然上了弦,這時奔得快的瓦剌人,已離他不過五步,也就是十米上下,丁一壓動扳機,又結果了一個。

    餘下三人愣了一下,卻見丁一上了弦,抽刀向他們沉默地殺了過來,那三人此時已有點膽寒,酒氣湧了上來,更覺腿軟,被丁一近了身,當場就砍翻一個,那兩個嚇得轉身就跑,被丁一脫手將長刀擲將出去,從背部插入透胸而出,將他死死釘在地上;另一個機靈些想去摸牛角,不料丁一早就等著他這茬,抬手扣下扳機,一矢穿心,立時死了。

    丁一去拔長刀之際,那瓦剌人還沒死透,已說不出話來,眼中透著乞求的神色,丁一踏著他的頭,將長刀拔了出來,揮刀斫了兩下將他頸子斫斷了,算是給了他一個解脫,然後又一路走過去,每人頸上都補上一刀,從背包裡取了把鉗子,把幾個弩矢都起出來,這東西用少一根是一根。

    「那邊的人可是你殺的?」丁一向西邊行了數十步,卻就聽得馬蹄響,有三個瓦剌韃子在馬上用刀指著丁一問道,丁一回過身來,卻看得袁彬披頭散髮,被縛了雙手拖在馬後,也不知道被折磨了多久,膝蓋、手肘都是血淋淋的,青腫臉上儘是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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