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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傷別離(五) 文 / 荊洚曉

    反正曹吉祥感覺跟豁出去了一樣,不管不顧,不要臉不要皮就這麼整,丁一覺得這樣很不好看,場面很尷尬,於是也只好對胖子說:「趁著現還沒撤出皇城,你尋個中官去給皇帝稟報一下,說是我有事面聖。」

    誰知曹吉祥在邊上主動道:「奴婢有出入宮禁的腰牌,不如奴婢自己去和爺爺求討一個差事?奴婢只求跟著侄少爺,卻不是要教侄少爺為難的。」這簡直就是忠僕的做派啊,真是任誰聽著都挑不出毛病來。於是丁一無法,也只好苦笑著派胖子跟著曹吉祥前去,教胖子把這來龍去脈,跟英宗稟報清楚。因為涉及的不止是曹吉祥,還有其他的中官,例如加入天地會、忠義社的衝鋒隊那些已暴露了身份的內侍,宮中他們肯定是呆不下的。

    然後丁一便向清寧宮而去,這時節還沒到中午,清寧宮左右前後的通道,被御馬監那上百手執長槍的內侍圍著,肖強領著那些被丁一兩顆手榴彈炸到亡魂的刀盾內侍,就守在宮門口,而屋頂上還有七八個山地特種大隊潛伏入宮中的戰士,手持弓箭守著,清寧宮外有著幾具中箭倒斃的屍體,都是穿著內侍服飾,明顯是想要突出圍去,而被屋頂上的山地特種大隊軍兵射死的。

    丁一到來的時候,殘餘的刀盾內侍幾乎已經連宮門口都沒法把守住,肖強倒也算有些應對的法子。把清寧宮裡的桌子椅子都搬到宮門口來,堵在大門的後面。原本那厚重的門板,沒有撞木。是很難弄開,但奈何那伙手持長槍的御馬監內侍,跟打了雞血一樣,不單不斷地三五成群,把長槍往那窗戶裡捅,而且還把清寧宮的正門、側門都不知用什麼東西砸裂了。

    看見丁一過來,那御馬監的太監就過來行禮。丁一問了一下,才知道他們居然是把帶著沉重底座的銅龜抬起。當成撞木把那大門撞裂,也不知道是怎麼拖上去的,問他說為什麼沒接著撞?答曰:「那勁頭過了,小的們沒氣力抬它起來。」話是實誠。但丁一聽著,真是忍笑忍到肚皮痛。

    這班真是瘋魔起來不是人啊,還沒等丁一感歎完,就聽那太監又稟道:「先生,奴婢原本是要點火的,可是層頂上面那幾位爺不讓啊!要不天沒亮都攻下來了!」丁一聽著真的當場後退了一步,被嚇的,火攻啊,這可是清寧宮。這廝想把清寧宮一把火點了?就丁一也沒這麼大膽子啊,萬幸他留了八個潛伏的山地特種大隊軍士在這裡,要不真要一把火點了清寧宮。不說燒死太后如何史冊如刀吧,單憑她是丁一的義母、英宗的生母,這麼硬把她燒死,也許別人幹得出來,反正丁一的性子,是下不了手的。

    「皇宮不單是皇家的。也是華夏的,能不損壞還是不要損壞為好。」丁一強笑著安撫這曹太監。又對他說道,「以後不要再自稱奴婢了,你們之中,若是願隨我南下的,到時不論允任軍中,還是到地方任事,都是堂堂正正男兒,可明白麼?」這話在夜裡入宮時就說過一回,但這人不知道是心中奴性太重還是怎麼回事,就是記不住,丁一不得已又重複了一次。

    那曹太監聽著,跪下磕了頭道:「是,奴婢記在心裡,時時不敢或忘。」話一出口,方才想起不對,卻苦笑著向丁一懇求,「奴婢是他們面前,自然不丟了先生的體面,只是還請先生開恩,容得奴婢有侍候之榮。」

    丁一聽著也是不禁無語,這是自求為奴啊,為奴是一種光榮,至少面前這曹太監是這麼認為的,不過此時丁一也沒有心思和他扯這個,這邊還在攻打清寧宮呢,實在是不可能在這裡跟他講人生而平等之類的東西,只能點了點頭道:「便隨你吧。」

    看著丁一走近,屋頂上那些山地特種大隊的士兵便躍了下來,丁一不在意,他們卻是在意,胖子再三叮囑過的,萬一這些執長槍的內侍裡,有個把抽了瘋還是原本是太后死忠,一會丁一走過來,在背後來一槍怎麼辦?

    所以他們分開那些內侍,喝令道:「天字一號分舵,按衝鋒隊列隊!」這是教那些內侍停下手,按著衝鋒隊的編制,要站出整齊的隊列是不能,但至少一拔一拔分開,也好防止丁一過來時有人下黑手。

    丁一在那曹太監的陪同下,拾階而上時,卻就感覺這姓曹的,簡直就是個破壞狂。此時宮殿下面的台階、道路,兩旁那些的欄杆都是雕刻精美的,結果這一夜過去,此處也沒用熱火器,那欄杆就多處崩壞,看得出是被撞裂的,身邊那曹太監就低聲稟道:「小的們拖那銅龜過來時,那底座太沉,有幾回吃不住力,就撞崩了……」

    這時節是不好說他,要不丁一真想問他:邊上樹木有的是,你們不會找把斧子砍一株下來麼?那不比用沉重銅龜來砸有效率?再說搞破壞就搞破壞吧,問題是搞了破壞,還是沒攻下來啊。

    那七八個山地特種大隊的軍士過來,倒是按著戰場紀律沒給丁一行禮,只是叫了一句:「先生。」就分散在丁一身側,預防著可能出現的攻擊。對於他們的作戰素質,丁一倒是很為滿意。

    「這一夜,同志倒是士氣高昂,你還是做得不錯的。」丁一衝著那曹太監如此說道。

    後者聽著,卻就說道:「全憑先生神威,奴婢使了人過去打望……」然後一會就有人回報,丁一到乾清宮,已將皇帝身前衛士都收服了;一會又人來報,英宗到了奉天殿,已坐上龍椅,正受百官朝拜。所以清寧宮這邊的內侍聽著,「……都使喚出吃奶的氣力來報效先生,便是粉碎了身子也不悔的!」

    丁一笑得有些牽強,因為這一夜,戰略目的是達到了,但著實有許多畫風,和他預料之中的,是完全不對。例如景帝最後那護衛部隊裡的小頭目;景帝兒子朱見濟貼身的宮女裡,就有數個是丁一埋下的潛伏人手,根本就都沒有用到。

    而這御馬監的內侍,以為被發展入天地會、忠義社,這些人怎麼也有一點覺悟吧?這社會都逼得他們要不就是從小被送進宮來閹了,要不沒活路把自己割了,按說對這社會體制,該是怨氣很大,才會加入天地會和忠義社,來幹這一旦事敗

    就殺頭滅族的事才對啊!

    不是,看著這曹太監,他完全就是換主子的感覺;走近那按著衝鋒隊列隊的內侍,丁一剛開口說了一句:「大伙辛苦了。」便見一隊隊地跪拜下去,口稱,「奴婢等願為先生效死!」、「跟隨先生,萬死不悔!」

    不過這當口,丁一再苦澀,也只能強笑著一個個扯起來,拍著肩讚許著,畢竟這一夜,這些人都是捨了命來做事的,不論他們覺悟高低,就憑這一點,丁一也不可能在這時來怪責。

    行到了清寧宮門前,丁一整了整身上的儒衫,朗聲道:「肖強,你要阻我見義母麼?」

    清寧宮裡,太監肖強本是不願開門的,因為清寧宮裡也就餘下十來個刀盾兵,門一開,那裡還守得住?他甚至還對孫太后說道:「娘娘,後門那些賊子還在逞兇,前門他們現時列陣,沒有堵著,不若搬開桌椅,奴婢護著您衝殺出去!」

    「開門,快些迎如晉入內來。」孫太后冷冷一笑,卻是對肖強說道,「如晉來了,哀家還用得著在意那些猢猻麼?」

    肖強聽著苦笑,不知道這孫太后是被嚇糊塗了?還是雖然保養得好仍如四十左右,但終究是五十出頭的人,腦袋不靈光了?這些她口中的猢猻,不就是丁某人指使而來的麼?他十分無奈地開口稟道:「娘娘,那些賊子,卻就是丁逆的……」

    「掌嘴。」孫太后搖了搖頭,微笑著對肖強說道,「你這奴才是活得不耐煩了?哀家的義子,也是你敢說嘴的?看你這一夜忠忱王事,掌嘴十下懲戒,下不為例。」

    肖強無奈,只好自己抽自己十記耳光,「啪啪啪」那是不敢留力的,直把自己臉頰抽得通紅。卻聽孫太后又開口道:「好了,開門,教如晉快入來護駕吧。」

    到了這時節,肖強也沒有別的選擇,只能招呼那十來個還能動彈的刀盾內侍,把桌椅搬開,又艱難地下了巨大的門閂,打開被撞出裂紋的正門和側門,對著宮外的丁一說道:「娘娘有旨,宣如晉少爺入內護駕!」

    不單是肖強自己覺得不是滋味,連宮外那些執著長槍的內侍,也有點摸不著頭腦。什麼叫宣丁一入內護駕?打了一夜,如今自己這些人成了逆賊,丁容城是大忠臣?這叫什麼事?幸得那曹太監倒是知機,連忙對那些內侍喊道:「打起精神來!先生虧侍過誰?」

    這得說丁某人於此大明景泰年間的信用,還是很管用,硬生生靠著刷臉,把這些手執長槍的內侍心中疑惑壓了下去。清寧宮裡孫太后一副的泰然自若居於上座,面對亂軍,她沒有站出來,不單單這不是她所長,更因為沒有必要,她就不相信這些作亂內侍,能傷得了她分毫。但面對丁一,她卻有絕對信心,把握於指掌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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