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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文 / 淺草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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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恐怖腐臭的死牢裡,走進了兩個人。

    「你們要見的人就是他了,一刻鐘後又要行刑了,這回要拔他的牙,你們動作快點,有話快說,有事快問,一炷香後我會回來領你們離去。」獄卒說。

    「是,多謝小兄弟了,這是謝禮,你收著吧!」女人由袖裡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銀兩,全數交給了那名獄卒。

    獄卒眉開眼笑的接過,離去了。

    四肢被掛在牆上,奄奄一息的人,吃力的睜開眼,想看看是誰要來見他,老眼這一瞧,登時怒容滿面。「你這陰險的小子,是你害得我被俘,還拿了假馬誆我,讓我落得這生不如死的下場,現在竟還有臉敢來見我?」周振侯舌頭去半截,口齒不清,依然張口怒罵。

    桂雨閺陰鬱的望著他,瞧他被足足折磨了近一個月的淒慘模樣,他今年六十,可瞧起來已是八十龍鍾老人,頭髮全白,身上滿是被烙鐵的痕跡,皮膚潰爛得無一處完整,十指沒了,眉毛被剃,連鼻子都被削去了一半,這金人夠狠、夠毒,也夠野蠻,竟可以將一個人折磨至斯卻還沒弄死他。

    「敢,怎麼不敢,我總得親自來瞧瞧你的下場,否則,咱們之間的恩怨怎麼了結?」桂雨閺形容森然的說。這仇人的距離一直離他遙遠,在他一步步的結網設計下,終於可以讓這惡徒嘗到應有的惡報了。

    他身旁的小米雙手環抱著他的腰,給了他最無言的支持,他感激的朝她一笑。這丫頭堅持跟他來,她說這一刻要陪在他身邊。

    「恩怨?我們之間有……什麼恩怨?」周振侯吐了一口黑血,吃驚的問。

    桂雨闐臉色陰沉慍怒。「你這人造孽太多,終究記不起自己有多少的仇人。」

    「我是你的仇人?」周振侯不解。

    「你忘了十八年前住在臨安的歸家了嗎?」問話的是小米,她神情憤怒的提醒他。

    「臨安歸家?」他睜太子眼。

    「你為了奪寶,不惜扮成強盜,殺了這一家人,別說你不記得了。」小米胸口湧出了一道異常尖銳的刺痛戚,這份痛感是心疼身旁男人的遭遇而來的。

    「你、你跟這一家人有什麼關係?」周振侯驚愕的問向桂雨闐。

    「我是這家人的兒子!」桂雨閺眼神冷列的盯著這被嚴刑逼供得半死不活的老人,一字一字的說出。

    他一臉的錯愕吃驚,「怎可能?你姓桂不是嗎?」

    「那夜之後,我改姓了。」他森冷的輕扯嘴角。

    「啊!」歸……桂……相近的音,但他怎麼也沒聯想過,桂雨閺是歸家的人!「你是當年那個男童?」他想起某些事,顫聲問。

    桂雨閺笑得險峻。「沒錯!」

    周振侯臉色瞬間刷白。「真……真是你?」仇人,難怪!老邁的臉龐,不斷顫抖。

    桂雨閺瞧著此刻心虛畏縮的人,不禁想起多年的仇恨在午夜夢迴時,是如何的侵擾折磨著他——

    那夜,父母俱遭毒手,殘破的馬車上只剩他一人活口。

    「找,給我找,翻開所有的行李,一定要找到寶物!」

    大批的黑衣人殺完人之後,開始逐一翻箱倒櫃,找的是歸家的傳家寶——三彩馬。

    「找到了,大人,在這裡!」有人興奮的大叫。

    周振侯雀躍的衝上前去,捧住那只色澤鮮艷的精緻寶馬。「果然讓我給找到了!」

    瞪著倒在地上死狀淒慘的兩具屍體,他朝他們得意的吐了一口口水。

    「早一點拿出來就不會死得那麼慘了,你們偏要反抗,為了躲我還連夜由臨安要遷徙至汴梁,多此一舉,這會全家被滅口,是你們不識時務的結果,死得理所當然!」他抱著寶物狂妄的大笑。

    「你這殺人魔,還我爹娘命來!」稚嫩的哭喊聲伴著小拳頭向他擊來。

    他低頭看見小男童雖然哭得激動,但生得極為眉清目秀,是個少見的漂亮男孩,他色慾立起,猥褻淫邪的揪住小男童,往濃密的灌木叢里拉去,剛到手的寶物不放心交予任何人保管,暫且將寶馬擱在身旁的草叢之中。

    「你這惡人,要做什麼?放開我!」小男孩驚恐的哭喊。

    守在外頭的幾個黑衣人,自然瞭解主人的癖好,雖不齒,也別過臉去,狠心不理。

    灌木叢裡,小男孩抵擋的力氣比不過大人粗暴的蠻力,衣物被羞恥的褪盡,手上沒武器,他用力咬上仇人,周振侯吃痛,反手揪住他的頭髮,重重給他一巴掌,小男孩嘴破流血,仍奮力抵抗不肯就範,周振侯色心既起,不可能罷休,發狠的捶打他,殘忍的將他打得小臉變形,最後扯下腰帶,纏住他的手腳。

    「瞧你還反抗得了嗎?這會肯乖乖伺候大爺我了吧!」他縱聲淫笑。

    小男孩身體強烈的抖簌著,恐懼的瞪著他緩緩走向自己,那夜,在那粗糙刺人的樹叢裡,濕軟骯髒的泥上上,灌木刺痛了他的肌膚,泥土玷污了他的身子,男孩的眼淚灑落在草地裡,吞噬下了他所有的悲憤!

    良久後,將他蹂躪得幾乎斷氣的男人,在走出灌木叢之前忽然震怒的大吼。

    「馬,我的馬呢?」他驚愕不已。那只寶馬他明明就擺在身側,怎麼一回頭,竟不翼而飛?

    連衣物都未穿妥,他立即衝出灌木叢,憤而指著他帶來的黑衣人。

    「是你們當中的人偷走我的馬嗎?」他大聲質問。

    黑衣人個個莫名其妙,無辜的搖頭。

    他不信,認定這寶貝一定是讓這群人藏起。敢覬覦他處心積慮才得到的東西,該死!

    他在眾人措手不及的情況下,拿出一瓶東西,朝眾人灑去,這些人的身子只要稍稍沾上一點粉,立即像呼吸被奪般,緊抓著喉嚨喘氣,呼吸不到氣息,痛苦的在地上打滾,不消一刻,全斷氣了。

    「哼,你們敢背叛我,就得死!」周振侯狠毒的說,開始在死人身上搜索,覺得東西一定藏在他們身上,可是脫光每一具屍體的衣物,就是不見他的寶馬,他愕然,忿忿的想再回頭詰問小男孩,是不是他趁自己不備時藏起了?回到灌木叢後,地上只剩他綁縛男孩用的腰帶,而那本該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的男孩也不見了!

    他倏地心驚。

    一時縱慾,竟讓他失去至寶!

    「當時是你拿走了三彩馬?」周振侯了悟過來,激動的問。

    「不是,是一名乞丐目睹我的慘狀,救了我,連寶馬也一起幫我帶走。」歸雨閺說。

    「項哥真好心,要不是他,你可能……」小米眼中的淚水不由得奔騰而下,說不下去了。

    「項哥是我的恩人,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他的恩情。」歸雨閺沉聲道。「而這小人!」他轉首,戾狠逼視羞愧驚慌的周振侯。「我非得剷除這敗類不可!」

    「你……你放過我吧,我願意為你做牛做馬……補償我的過錯……」周振侯已徹底明白,這小子是如何設計他,如何心思縝密的教他像傻子一樣走入他設下的陷阱裡,他懊悔已晚,明知求饒也無用,但軟骨的就是希冀能有一線生機,無恥的下住請求對方饒過他三叩。

    「不能!」代為回答的是小米,她神色堅定,表情冷肅。「你作惡多端,桂哥要扳倒你,不單是為自己以及家人復仇,也是為了那些被你慘虐過的孩子報仇,更是要解救其他的孩子免遭你的毒手。」她少有這麼狠心的時候,但這人實在罪大惡極,心軟不得,不除,只會遺害世人!

    「不……」周振侯驚恐的再嘔出一團血塊。「我……我要告訴金人,這馬是你給我的!」他要脅。

    「你不早說了嗎?但如何?有用嗎?」歸雨閺冷笑。

    「是你賄賂了在汴梁的金人?啊!也是你告訴金人宋宮內有這樣寶物的?」他恍然領悟。這小子料定他會為了求生而投效金人,領著金人查抄皇宮,然後這一切的發展就如他所預料的,自己將被折磨得暗無天日!

    歸雨閺大笑,「你說呢?」

    「你!」難怪他怎麼供出桂雨閺的名字,金人都無動於哀,只拚命對他用刑,死命要逼問出鐵蹄的下落。「可惡的臭小子,王八蛋,我殺——」

    「時間到了,兩位你們得走了。」獄卒來了,手上還多了一副拔牙的鑷子。

    周振侯一見那鑷子,所有狠話全化成厲聲慘叫,還立刻尿失禁,嘴裡發出如猴子般的吱吱叫。

    歸雨閺牽起身旁小女人的手,看也不看他一眼,兩人輕鬆走出牢房,在燦爛的陽光下,耳邊彷彿還能聽見周振侯淒厲的叫聲。

    第0章

    徽、欽二宗受金人擄去後,欽宗之弟趙構即位為宋高宗,南遷定都臨安,與金朝劃江而治,史稱南宋。

    新都臨安裡,最肥沃的大片田地、最熱鬧的整條商街、最大的酒樓客棧、最出色的民間窯場,這些,全屬於臨安新富戶歸家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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