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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三章 破曉光 寒刃映雪 文 / 柳殘陽

    這一夜,燕鐵衣通宵未寐,天也只是朦朦亮,在他所居二樓客房的窗下,已有了難以察覺的異動──是人們在極為輕悄謹慎中移走的聲音。

    用壺中業已冷透的茶水嗽嗽口,他又以食指沾了一撇到眉額上,然後,略為抄扎,不輕不重的向牆板上擂了幾下。

    幾乎是立即的,熊道元的聲音從隔壁傳了過來。

    「是魁首麼?」

    燕鐵衣沉著地道:「大概那話見已經來了,道元。」

    熊道元大聲道:「我們現在就下去?」

    燕鐵衣道:「不必,我先觀察一下再說,你就留在房中護衛鄧長,這一陣,由我來打發。」

    那邊敲敲牆板,熊道元有些不大願意:「魁首,不是我要逞強,那可是一大幫子人哩,而且其中不少硬角色,你怎能獨自一個下去冒險?我陪著你一道吧………」

    燕鐵衣冷冷的聲音,在凌晨冰寒的空氣中更顯得僵硬與蕭煞:「我獨自應付過的艱險可是太多了,比眼前的情勢更要惡劣的場面我也經歷過;你少嘮叨,好好給我守在那裡,如果鄧長出了事,我就唯你是問。」

    熊道元無可奈何的回應:「好吧,魁首,我便留在這裡,你可得小心點啊。」

    哼了哼,燕鐵衣轉身道:「你自己就首先要記住這句話!」

    忽然,熊道元又在隔壁急著喊:「魁首,有件事──」站住了,燕鐵衣有點煩:「什麼事?」

    熊道元忙道:「魁首昨晚回房之後,是和誰在講話呀?談了老半天。」

    燕鐵衣目光瞧著窗戶,平淡地道:「『笑天叟』李凌風。」

    那沒傳來一聲低呼:「乖乖,竟是他?他怎的來得這麼快?」

    燕鐵衣道:「他願意來得快,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他總已來了就是?」

    說著,燕鐵衣來到窗前,輕輕撐開一線──外面沒有下雪,而原先的積雪亦未融化,街面,人家屋頂上,全是白皚皚的一片,由於天色陰沉的關係,那遠近的一片雪景現得有些灰鬱的味道,蒼茫的『黑蟒山』,卻是白頂壓著黑松蓋,更透出那樣的猙獰倔強了。

    窗簾下凝結著細小參差,晶亮透明的冰柱子,人站在窗口裡,呼吸之間亦皆是白濛濛的白氣好冷!

    窗下的橫街下,業已站著上百的人影,只要一看這些人的穿章打扮,便知道是來意不善,存心挑釁的架勢、一個個都身著勁裝,端著傢伙,如臨大敵般分佈在客棧左近四周,更有人不時抬起頭來,打量燕鐵衣與熊道元這兩間客房的窗口。

    橫街上除了他們,再也沒有一個鬼影子了,連整個客棧裡,似也成了一片死寂!

    燕鐵衣緊了緊紫面狐皮裡的披風,他也覺得寒意甚重,手腳都有點僵麻不靈的味道,房中的盆火,早就熄了。

    隔間的熊道元又在低喚:「魁首,魁首………」

    燕鐵衣移開窗口一步:「又怎麼了?」

    熊道元氣呼呼地道:「下面人還不少哩,怕沒有百多個?這些灰孫子存心打群仗,吃爛食來了!」

    呵了口氣,燕鐵衣道:「你不要窮緊張,這百來個人是能嚇住你,還是嚇住我?就算他全『坳子口』的居民傾巢而來,也休想拌住我一步!」

    靜了靜,熊道元的聲音透著迷惘:「怪了,天寒地凍的,他們既然來勢洶洶的到了這裡、卻怎的不開始叫陣動手?一個個只木鳥似的站在雪裡發呆。」

    燕鐵衣毫不奇怪地道:「正主兒還沒有到場,光憑這干小龍套,拿什麼同我們動手?」

    熊道元不大明白地道:「大將不動,小卒先行,這算什麼名堂?」

    笑笑,燕鐵衣道:「可能是先行監視我們,或者擺個架勢叫我們看著吧。」

    就在這時,他已聽到了另一陣腳步聲晌起──由橫街的那一邊晌起;冬晨陰晦寂寥,寒氣如凝,這一陣腳步聲遙遙傳來,攪動著宛似透明凍冰般的空氣,益發在人心裡增添了一種驚怵惶慄的不祥預感!

    那邊熊道元壓著嗓門叫:「來了!」

    燕鐵衣迅速地道:「你守緊些!」

    轉個身,他又到了窗側,微微撐起窗扇,嘿,橫街的那頭上,果然已有二十多條身影像風似的朝這。

    邊捲了過來。

    燕鐵衣雙眸澄澈半點雜光不帶的凝注著那些疾行而至的人,逐漸的,他已看清楚了──那群人中,有『雲裡蒼龍』章寶亭、『鐵中玉』孟季平、『白財官』趙發魁、『搏虎神叉』廖剛、『大小金刀』耿清、胡長順,更有著『笑天叟』李凌風。

    在李凌風身後,是一對金玉相襯的璧人,男的年約三旬,身長玉立,星目膽鼻,氣宇在軒昂中更現英挺,女的大約二十出頭,亦是美艷嫵媚,麗質天生;走在章寶亭旁邊的,卻是一個瘦小枯乾,形容冷竣得毫無表情的老頭子,這老頭子身材瘦小,但手中拿著的一柄鯊魚皮鞘的銅柄刀卻是又寬又沉,同他本人一比,倒似還長出一截。

    這穿著完全似一個鄉巴佬般的小老頭,左邊靠著高大的章寶亭,右邊也靠著一個門板似的寬橫壯漢,壯漢禿頂光光,金魚眼,蒜頭鼻,一張嘴卻生得又小又薄,抿起來便是緊緊的一道縫──他原本看起來還有三分和氣的面孔,就全叫這張嘴破壞了情調,變得那等古怪的陰狠法了。

    走在眾人之外的一個,是位一襲寶藍色長袍,頭頂員外巾,而團團似富家翁般的福泰人物,五十上下的年紀,白淨斯文得緊,這人後頭,倘跟著好幾個形色驃悍,虎背熊腰的魁偉角色………

    還有五六個容貌各異,胖瘦不同,但卻俱有一般精狠神態的人物,也自沿成一路隨至。

    但是,在這些人當中,燕鐵衣卻沒有發覺任何一個『紋額』之屬的角兒在裡面,以他們那種怪異奇突的蠻悍形狀,如果摻雜其內,是不難一眼便可分明的!

    他們來到客棧門外,朝橫街上站開;只剩下半撮青鬍子的章寶亭看上去有點狼狽可笑的感覺,他向左右打了個招呼,先是重重咳了一聲,然後仰起頭來,朝著這裡的窗口吼叫:「燕鐵衣,請現身說話!」

    房內,燕鐵衣緩緩撐起窗戶,他由上俯視看下面的人群,語調堅冷得有若一串彈跳的冰珠子:「章寶亭,說吧。」

    燕鐵衣這一出現,雙方雖然距離得不近,章寶亭卻不由退後兩步,他想伸手捋拂長髯以示雍容氣概,手伸到一半,又猛的記起長髯業已被削成了短胡,於是,他急忙又以乾咳來掩飾窘態:「燕鐵衣,我們終於知道了是你:在北地,你是黑道上的首腦,為武林一霸,你的身份地位如此崇高,何苦到我們這種小地方來攪擾逞強?」

    燕鐵衣沉穩地道:「我不是攪擾,更非逞強,章寶亭,鄧長是我『青龍社』的弟兄,也是我的得力手下,你們不分青紅皂白,以莫須有的罪名將他糟蹋至此,這樣的過節,你叫我怎生受下去?」

    章寶亭大聲道:「鄧長犯了姦殺大罪,鐵證加山,他理該受到那樣的懲罰!」

    冷冷一笑,燕鐵衣道:「這只是你們一面之詞,他分明是被人嫁禍栽誣,中了圈套,你們竟罔顧他的申訴辯解,意圖以非刑處死,令他永遠沉冤莫白,章寶亭,這是黑獄,是謀殺,你懂麼?」

    章寶亭氣憤地道:「你憑什麼說他是冤枉?」

    燕鐵衣生硬地道:「因為他告訴我是冤枉!」

    一邊,『鐵中玉』孟李平怒聲道:「這也只是他一面之詞!」

    燕鐵衣陰森地道:「我也握有相當的反證,只要你們肯給我三天的時間,讓我把憑據採齊,便包管能將那個該死的真兇找出來!」

    孟季平厲聲道:「你這是故意延宕辰光!」

    燕鐵衣重重地道:「我延宕什麼辰光?」

    孟季平咬著牙道:「你想把時間拖延下去,好等待你的爪牙趕來劫接鄧長突出此處!」

    暴烈的笑了,燕鐵衣道:「幼稚的東西,我燕鐵衣若有心離開這去,就憑你們這些市井流痞之屬便能阻止得了?我老實告訴你們,單以各位的斤兩來說,在我眼中,各位簡直不配稱量!」

    忽然,一個冷峭的笑聲哼出那鄉巴佬的瘦老頭鼻孔,他仰著頭,形色陰狠地道:「我們是不夠稱量,我們也向來不以什麼霸主宗師自期,但你,燕鐵衣,你卻未免放肆得叫我們這干小人物也難以忍受了;眼前的這檔子事,你若不給我們一個滿意的交待,便任憑你是金銅羅漢,皇上老子,我們也得和你豁開來幹!」

    燕鐵衣緩緩地道:「這一位,大概是『刀匠』田一英了?」

    那瘦子的老人嚴峻地道:「我就是田一英!」

    燕鐵衣平靜地道:「你說的這檔子事,是鄧長的事呢,抑是你徒弟裁觔斗的事?」

    田一英粗聲道:「都包括在內!」

    雙眉微軒:燕鐵衣道:「如果是鄧長的事,田一英,我奉勸你最好不要淌這彎混水,假若是你徒弟的事,以你二位令高足的修為來說,他們栽在我手上也並不冤枉!」

    大吼一群,田一英叫:「好狂徒!」

    神色倏寒,燕鐵衣道:「我明白的告訴你,田一英,不要說只是你的兩個徒弟,就算你本人,也一樣不夠我的看!」

    瘦臉突青,田一英暴叱:「姓燕的,我這來領教高招!」

    橫裡一條身影攔了過來──是那禿頂薄唇的中年人物,他的一雙金魚眼鼓瞪著,聲音尖銳地道:「師兄你不勞動手,我先來會他一會!」

    這時,『笑天叟』李凌風忙開口道:「莫老弟,且忍片刻,容章兄再問他一問,是否接受我們的倏件──」那禿頂薄唇的粗橫人物,即是『大小金刀』耿清、胡長順的師叔,田一英的師弟──『釣命干子』莫恆;此刻,他激昂地道:「姓燕的驕狂太甚,目中無人至此,不論他是什麼身份,可也曾想到替別人留個後步?李大哥,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凌風勸解著道:「事情總會有個了斷,莫老弟,到時侯再出這口怨氣不遲,目前,還得看正主兒章寶亭章兄的意思才是。」

    田一英冷冷地道:「師弟,就看章兄的斷處吧!」

    怒瞪著窗口中的燕鐵衣,但莫恆卻好歹退了下來;那面團團如富家翁般白淨斯文的朋友已背著手踏前兩步,衝著燕鐵衣一笑:「我是『大天星』祝尚正,燕朋友,或者你也有個耳聞。」

    燕鐵衣道:「久仰了。」

    祝尚正心平氣和地道:「燕朋友,有關這樁公案,你的打算是怎麼個了結法?」

    燕鐵衣冷沉地道:「很簡堅,其一,找出真兇,其二,『拗子口』的這些人必須對鄧長的受屈還出一個公道。」

    祝尚正文雅地道:「那麼我倒要請教,受嫌最重的鄧長你待如何做個公平的處理?章賈亭章大哥及孟季平老弟,耿清,胡長順、廖剛等人和你的過節你又如何擺平?」

    輕拂頭巾,燕鐵衣強硬地道:「鄧長是無辜的,所以他必須受我的保護,以免被這一群別有居心的陰毒之輩再加危害;而我與章寶亭等人的過節,乃是他們咎由自取,他們願了,在鄧長所應討還的公道之外,我亦不過分追究,反之,隨他們有任何打算,我一概接著便是!」

    微微搖頭,祝尚正道:「燕朋友,這就是你們黑道上處理──的方法?」

    燕鐵衣冷森地道:「這是我燕鐵衣處理──的方法,祝尚正,而我並不認為這方法比你們這些自我標榜『俠義』的白道之屬來得粗魯不支!」

    祝尚正聞言之下,不禁面有慍色:「燕朋友,黑白兩道,本不相近,道不同便不相為謀,但你若以為黑道上的作風足可代表完美,甚至比白道的傳統更為正確,那就令人不敢苟同了!」

    燕鐵衣古怪的一笑:「至步,我們的一切作為強得過白道中某一部分的人,祝尚正。」

    祝尚正怒道:「你在影射誰?」

    燕鐵衣狠酷地道:「誰在掛羊頭,賣狗肉,我就指誰,如果你是,你也包括在內!」

    氣得白臉泛赤,祝尚正昂然的叫:「典型的綠林莽夫黑道狂徒,你們這些出身邪路的武林敗類,就是沒法子脫胎換骨,改質易氣,永遠都是那樣蠻橫驕矜,不可理喻!」

    燕鐵衣尖刻地道:「這樣沒有什麼不好,一碗清水看到底,還能令人辨得出,躲得開,就怕一些表面上岸然道貌,暗裡為非作歹的偽君子,那才更是禍害無窮!」

    祝尚正咆哮看:「燕鐵衣,你生為黑道之雄,一方之霸,竟是這樣尖酸刻薄,出言無狀,真正叫人替你汗顏慚愧……」

    冷笑道,燕鐵衣道:「閣下貌似斯文,實則滿腹敗絮,一腔惡水,狀若端重,乃是邪異其中,刁狡黑心,說穿了,無行無德,卑鄙齷齪之至,不值半文大錢!」

    深深吸著氣,祝尚正用這個動作來壓制著自己不致發狂──他調運著呼吸,怨毒之極地道:「你等著吧,燕鐵衣,你就會為你的驕狂跋扈而受到懲罰,令你永生難忘的懲罰……」

    燕鐵衣漠然道:「祝尚正,我見多了似你這類不登大雅之堂的人物,也聽多了你口中的妄言,我會等著,並且我也要看,看你在北地能有多大個份量!」

    章宵亭高盤叫道:「燕鐵衣,辰光不早,我們沒有那多功夫與你乾耗,現在你回答我們──接不接受我們的條件?」

    燕鐵衣陰沉地道:「你是指夜來李凌風所轉達的那個條件?」

    章寶亭道:「正是!」

    突然狂笑一聲,燕鐵衣粗豪的叫:「我本不願罵你,但為了你們所提條件的荒謬及愚蠢,我不得不重重相告──放你娘的狗屁!」

    章寶亭先是一呆,隨即勃然大怒,暴跳如雷:「給你抬舉你不受,敬酒不吃吃罰酒,燕鐵衣,我不管你是什麼北地線林盟主,『青龍社』的魁首,我都要你死在這裡!」

    燕鐵衣狠辣地道:「行──但卻不是光用口說能夠辦到的!」

    一揮手,章寶亭臉如紫醬般大吼:「你給我滾下來受死!」

    窗口人影猝閃──只是那麼一閃,燕鐵衣已站到橫街的中心,卓然挺立,宛若山嶽不移!

    『釣命竿子』莫恆尖叫道:「章兄,我早就說過談不攏的,果其不然,燕鐵衣咄咄相逼,盛氣凌人,事情既已掀開,我們便饒他不得了!」

    章寶亭氣湧如湃般怪吼:「殺了他,怎麼說也得殺了他!」

    瘦小的身影暴旋向前,一道匹練也似的寒光繞飛縱橫

    『刀匠』田一英,他已首先發難!

    燕鐵衣一動不動,『太阿劍』流電也似倏忽穿刺彈顫,照面間已將田一英的凌厲攻勢破解!

    於是,半空中晌起一抹尖銳的呼嘯,怪蛇般的一根細長銀竿凌空掠擊,竿影晃動點圈,竟是罩住了兩丈方圓!

    燕鐵衣長劍豎立,雙目凝聚,突然一劍閃射,『當』聲點開了對方的細長銀竿,而只見竿身蕩起,一溜背芒已快得匪夷所思的帶飛了莫恆的一角衣衫!

    怪吼著,莫恆急往後躍,田一英的沉重銅刀在一片電映雷鳴中九十九刀合斬齊削!

    燕鐵衣身形橫飛側滾,長劍尾芒伸縮──一百一十劍融於須臾──在田一英傾力招架回截下,『照日短劍』己『噓』聲刮去了田一英的左耳!

    鮮血隨著一隻乾癟的人耳凌空,祝尚正做獅子吼,猛抬雙手,一對流星也似的『如意八角錘』准狠無匹的暴砸燕鐵衣!

    橫滾的動作還在持續,燕鐵衣卻絕不躲讓,他頭往下翻,身體驟縮倒俯,長劍形成一蓬芒球爆開,短劍飛映如虹,逼得祝尚正狼狽倒退不迭!

    章寶亭早已亮出他的兵器──『盤龍杖』,但他卻一時插不上手,也不敢插手,只在那裡嘶喊狂叫:「兄弟們,摯友們,上啊,一起上啊……」

    眼看『大天星』祝尚正與『釣命竿子』莫恆就要挺不住了,『笑天叟』李凌風不由暗裡歎氣,錯走向前,那樣無奈的截向燕鐵衣──李凌風用的是一柄『雙頭月牙鏟』!

    現在,燕鐵衣在與三個功力高絕的強敵廝殺:『大天星』祝尚正、『釣命竿子』莫恆、以及『笑天叟』李凌風,但他長短雙劍起如天河卷展,落似群星並頹,勢若狂濤,威比山動,晶芒紫電閃射濺飛之間,他的三個對手仍然毫絲便宜也佔不上!

    章寶亭還是在氣急敗壞的吼:「不能讓他脫身,我們必須在此地,在此時除此後患──」在雪地上抓了一把積雪撫向自己血淋淋的左額側,田一英推開他兩個徒弟的扶接,宛似一頭瘋虎般再次衝入戰圈!

    如今是四個高手合攻燕鐵衣一個了!

    章寶亭情急之下,居然老不要臉起來,他衝著那一對仍在掠陣的俊秀男女道:「方老弟,李姑娘,形勢不大好,你們二位也相助一臂吧。」

    那身長玉立的男子,即是『飛飛宮』的方良漠,那少婦,則是他的渾家李小嬌──武林中極負盛譽的『雙飛比翼』!

    方良漢出身名門大派,為人極是端正,聞言之下,不禁十分為難地道:「章前輩,眼下已是以四對一,如果我們夫婦再上去湊熱鬧……」

    章寶亭急得直跺腳:「唉,唉,二位賢伉儷,如今是什麼辰光啦?還顧得著這些窮規矩?我不殺人,人即殺我啊,二位與孟老弟誼屬至好,老遠來此助拳,總不能眼看著我們的對頭相凌相迫到這等地步而猶袖手在一旁呀。」

    方良漢面現慍色,語氣不悅地道:「前輩這話未免有欠斟酌,朝廷有法,江湖有道,武林的傳統豈能漠視?到了該出手的時節,雖濺血豁命我夫婦亦不退縮,然則目前雙方正在纏鬥之間,更是聚眾凌敵,此際再要入戰,只怕就要落人口實了!」

    『鐵中玉』孟季平忙陪笑道:「良漢兄,章老爺子也是為了全盤大局著想,一時情急,語欠思考,還請你與嫂子看在我的面上,莫要認真才是。」

    章寶亭趕緊打著哈哈道:「二位不要誤會,我決無他意,只因勝負所擊,事關匪淺,心懸於內,憂形於外,賢伉儷包涵則個,包涵則個。」

    嬌美艷麗的李小嬌代她夫君打著圓場道:「章前輩與孟大哥也不必介懷,只要該動手的時候,我們一定會動手;良漢就是這種倔脾氣,直楞楞的什麼事都得按規矩來。」

    便這幾句話的功夫,鬥場中的情形,已突然發生了急劇的變化!——

    紅雪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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