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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一章 文 / 柳殘陽

    沙成山對於「王八」二字十分厭惡:兩次有人下戰書提到這二字!

    如今對面這幾個惡奴也口出「王八」二字,他心裡面的一點慈悲之心,也早已化為烏有!

    四把兵刃在蒼茫的虛空裡閃著寒光,挾著窒人的破空銳嘯,又狠又快的往沙成山站的地方劈落——那種氣勢,宛如群狼爭食!

    沙成山驀地左臂疾拍,彷彿他就是敵人的指揮者一般,知道左邊兩件兵刃的必經之地,那麼準確的捉住了最先劈到的大砍刀把!

    幾乎就是同一時間,大砍刀反擊橫劈如雷電奔瀉,轟嚨一聲砍進了另一大漢的腰,反力道加上沙成山的力量,這一刀幾乎把使斧的大漢腰斬!

    大砍刀迴旋如電,噹的一聲震開了鋸齒鋼刀與另一把砍刀,沙成山一個反腕摔,握刀的大漢一個原地觔斗便平躺在他的腳前,這個人不動了——腦袋上嵌著自己的砍刀,當然不會動了!

    姓武的暴退一步,另一握刀怒漢破口大罵道:「娘的老皮,殺!」

    姓武的雙手緊握鋸齒鋼刀,便在另一大漢瘋狂的往上撲擊中,他也毫不遲疑的騰躍起兩丈有奇,半空中「咻」聲連接不斷,二十一刀從二十一個方向罩上沙成山!

    猛然旋身向右,沙成山冷冷的道:「直到此刻只有你一人勉強夠得上抬盤!」

    話聲甫落,空中一片極光交織,「銀鏈彎月」一現即隱,熱血便在兩具即將倒下的身體上往外滴灑!

    姓武的未叫出聲,另一大漢也未叫出來,因為二人都是脖子上開了個血洞,人未倒下去,已聞得「咕嘰咕嘰」鮮血外溢之聲!

    是很乾脆,沙成山的動作就是這樣,他給了死者以短暫的痛苦,當然,他也給死者製造了永恆的黑暗!

    五個人——當然是五個死人,他們各具異態,然而面上的表情卻是一樣的——驚異與痛苦的結合!

    丘蘭兒站在小船上叫道:「沙大哥,你殺了他們?」

    沙成山走上小船,道:「我沒有殺他們之意,他們卻抱定為主子盡忠之心,我無別途可循!」

    丘蘭兒撫摸著沙成山的面頰,道:「你是怎麼又回來了?我奇怪,你怎會再回來?」

    沙成山笑笑,道:「我本來並不打算今日離開你,只不過我自己換了個地方!」

    他遙指遠方的山頭,又笑道:「我把自己藏在那個山頭上。蘭妹,我怎能放心一走了之?」

    笑啦,丘蘭兒摟住沙成山,笑道:「沙大哥,此刻是我最……最滿足的一刻了!」

    笑笑,沙成山道:「蘭妹,你可以安心在小船上等我了!」

    丘蘭兒迷惘的道:「你這時候就要走?」

    沙成山一笑,面上寒氣一閃,道:「我得先去找二公子,否則,他還會再來!」

    丘蘭兒急急的道:「那個被稱為二公子的人武功了得,那天他在河岸上看到我的時候,露了一手傳言中的『飛枝渡澗』絕技。沙大哥,我們暫時躲一躲吧!」

    沙成山淡淡的笑笑,道:「拋枝借力只是輕功的上乘門徑,沒什麼值得敬仰的,蘭妹,你只放寬心!」

    丘蘭兒拉著沙成山問:「沙大哥,你到哪兒去找二公子?他們又守口如瓶!」

    笑笑,沙成山道:「容易得很,蘭妹,我會找到這位二公子的!」

    於是,沙成山又躍上岸,丘蘭兒站在船邊看!

    只見沙成山把五具屍體一齊拋入篷車中,又把黃膘馬拴在車後,自己便坐在車轅上,一聲:「得!」

    兩匹馬緩緩的拖著篷車便離了沙河!

    沙成山真自在,他根本不去支配拉車的馬,任由那馬車往前馳!

    背靠在篷車一邊,沙成山閉起雙目養精神,他心中可清楚得很,這種大戶人家的馬車都是自己的。

    對於主人的家門,多半不用費心去找,拖車的馬自會順著官道走回去,這就是老馬識途的道理!

    沙成山似睡不睡的在車上幾乎顛簸一夜。天終於亮了,前面卻是個小鎮!

    沙成山伸了個懶腰,雙肩一陣聳動,仰頭望著小鎮,只見有個年輕人從鎮頭走過來!

    年輕人到了馬車前面,他見沙成山坐在車上,便不由得「咦」了一聲,指著馬車,道:「你是……」

    笑笑,沙成山道:「朋友,你一定認得這篷車吧?」

    點點頭,年輕人道:「你說對了,我認識這篷車,街頭第一家順記車行的馬車!」說著,便用手指向街頭!

    沙成山愣然的望著街頭,果然有個大馬廄,心中暗罵:「真狡猾,竟然雇了一輛篷車!」

    兩匹馬真的把篷車拖到了車行門外面不走了,沙成山望著大門邊的一塊招牌:「順記騾馬行」。

    沙成山怔怔的坐在車上未下來。從馬廄走來個夥計,笑問道:「這不是昨日一早雇的嗎,今天一早就回來了!」

    沙成山放低聲音,道:「夥計告訴我這篷車是誰雇的?」

    夥計愣然笑道:「當然是客人雇的,你難道不是……不是他們一夥的?」

    沙成山已經知道無法查出二公子何人了,歎口氣,道:「夥計,我是在路上遇到這輛篷車的,見上面無人,我就跟著車子來了!」

    夥計忙走近篷車,道:「那些人在棧房押了五十兩銀子,他們不來怎麼……」

    沙成山冷冷道:「他們不能來了!」

    夥計奇怪的道:「你怎麼知道?」

    沙成山伸手掀起車簾,道:「他們全死了,又怎麼會來?」

    那夥計伸頭引頸一看,一聲怪叫,道:「天爺,出人命了!」

    夥計往大門裡面跑,沙成山已騎上自己的黃膘馬走了!

    等到大門裡衝出不少人圍上篷車,沙成山已經絕塵而去,連個影子也看不到了!

    沙成山並未趕回方家集,他相信方寬厚決不敢在這時候露面,因為已有不少江湖人物出現在方家集!

    緩緩的,沙成山又到了沙河!

    他必須再回來,二公子死了五個手下,他決不會就此罷手,當然二公子也不會放棄丘蘭兒!

    沙成山趕回沙河,丘蘭兒高興地舉起手中尖刀,歡愉的大聲叫道:「沙大哥,你已經找到二公子了?」

    沙成山又把馬拴在柳樹林。他走向小船,笑道:「是我估計錯了,那輛篷車是他們雇的,並非是二公子家中的,我白走了一趟!」

    丘蘭兒指著船上,道:「沙大哥,我抓了好多肥魚,你來了就幫著我吃啊!」

    沙成山跳上船,望著十幾條白魚,道:「蘭妹,我是有些餓了,且看你的手藝吧!」

    丘蘭兒滿面歡愉之情,立刻把魚剝肚去鱗,並在船頭升起火來……

    沙成山一時間愣住了,他真的無限感慨。如果能同丘蘭兒如此的過一生,那該有多好?

    沙成山絕對不是來同丘蘭兒相聚的,只因情勢所逼,他便不得不在小船上住下來!

    現在,他真的又睡在矮艙裡了。丘蘭兒盤起腿坐著,臉上帶著一份滿足感睇視著沉睡的沙成山!

    人生際遇真難預料,數月前丘蘭兒還夥同「烈狐」胡大年在半道上截殺沙成山,當時的「玫瑰毒刺」雄心萬丈,豈知她遇見的是大鏢客沙成山!曾幾何時,丘蘭兒的肚子裡竟然懷著沙成山的孩子!

    丘蘭兒伸手撫摸著沙成山——從頭髮摸到鬍子,又把棉被替他拉到脖子,體貼入微中表現出滿足感!

    睡夢中,沙成山那瘦削的面孔上綻現出笑意,引得丘蘭兒把嫩臉貼上去,宛似要把沙成山的笑印上自己的面頰一般!

    東昇的日頭火盆似的擱在山頭上,山下面卻飛也似的出現三騎,沙成山只是伸手遮在雙眉上看了一眼,便毫不在意的用木盆子把半袋剩下的黃豆放在馬前,拍拍手看著黃膘馬低頭嚼食!

    真快,三匹馬剎時便到了柳樹下,沙成山淡淡的望了三人一眼:兩個中年大漢,一個錦袍青年人!

    沙成山把馬背上的毛毯收起來,已聞得那錦袍青年人冷沉的道:「幹什麼的?」

    沙成山冷冷的望了這青年人一眼,見這青年人雙目尖斜入鬢,鼻子單薄微翹,長長的下巴上面稀疏的幾根胡茬子,面色卻十分白皙,提著韁繩的手白得青筋可辨!

    面上毫無表情,沙成山道:「你在問我?」

    一旁的中年虯髯怒漢吼叱道:「什麼東西,不是問你難道問鬼?」

    沙成山冷沉的道:「我有必要告訴你們嗎?」

    忽見錦袍青年人抖著韁繩往後退。就在這時候,那怒叱的中年壯漢忽的自馬背上騰空而起,空中一連兩個騰翻,人未落地,雙掌交替二十七掌拍向敵人!

    沙成山未動——不,他只彎了一下腰,就在一片掌影摟頭蓋面拍來的時候,一把黃豆便宛如一把鐵丸似的激射過去!

    「啊!」聲音真淒厲,漫天的掌影消失了,中年壯漢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不過他很幸運,雖然臉上鑲了十幾粒黃豆,卻沒有一粒射入眼睛裡。鮮血自他的臉上往下流,壯漢抖著雙手怒罵一聲:「你娘的!」

    另一壯漢便在這時候套上一隻金爪欲撲,青年人伸手一攔,他僵硬的一聲笑,道:「朋友,好本領!」

    沙成山沉重的搖搖頭,道:「沒什麼,自保而已!」

    青年人淡淡的笑笑,道:「如果我猜得不錯,朋友,我的五個下人是你為他們超度的,對嗎?」

    沙成山點點頭,道:「不錯!」

    青年人面上一寒,又道:「如此你又折回此地,敢情在等我們?」

    沙成山懶散的道:「不錯!」

    青年人咬著牙,沉聲道:「你如此插手,為的是什麼?」

    沙成山指著小船,道:「為了那姑娘的名節!」

    仰天哈哈一聲梟笑,青年人指指小船,道:「那姑娘?她的名節?朋友,你怎麼不好生問問她。她一定會告訴你,她已有了身孕。嘿……有了身孕還講的什麼貞操與名節?」

    沙成山淡淡的道:「我知道,而且我知道的比你還要早!」

    青年人憤怒的吼道:「小子,你在說什麼?你早知道這女子有身孕了?」

    沙成山重重的道:「不錯,而且她懷的是我的孩子!」

    窒了窒,青年人嗓調有些冷硬的道:「還要製造理由來騙人!朋友,我已經對你容忍有加了,難道你看不出來?」

    沙成山冷淡的搖搖頭,道:「你的容忍只是一項陰謀,因為你在試探我的武功,更在找尋出手的最佳時機,目的只是一擊而中,而且,你一出現便在準備出手。難道我說的不對?」

    殘酷的一笑,青年人道:「因為你有自知之明,所以我一直未找到出手機會。不過你仍然只是一個人,我相信你的勝算不大!」

    沙成山面無表情的橫出一丈遠,他雙手下垂,一臉懨懨的樣子,道:「看樣子,你是個被大人寵壞的年輕人!能告訴我仙鄉何地嗎?」

    冷酷的咧著尖嘴巴,青年人道:「當然我會告訴你,因為你絕對不會活著離開……」

    一邊的壯漢沉聲道:「少主!」

    猛回頭,青年人沉聲道:「告訴他我們是什麼人!」

    壯年大漢走前一步,沉聲道:「小子,你最好少問,聽了怕你連站都站不穩了!」

    沙成山冷笑道:「是嗎?倒要聽聽比不比皇帝老子的金鑾殿還令人大吃一驚!」

    壯漢沉聲道:「雖不比皇帝的金鑾殿,武林中卻比誰都有名。小子,你曾聽過鳳凰嶺上的『龍騰山莊』嗎?」

    嘿嘿一聲笑,沙成山道:「『龍騰』『虎躍』是武林兩大世家,哼,不料卻出了些不肖子孫,半道上搶起別人老婆,真替江厚生難過!」

    青年人面色泛青,怒叱道:「小子,你究竟是誰,竟敢叫出我爹的名諱!」

    沙成山毫不惱怒的道:「套上你說的話,你會知道的,因為我仍然不買江厚生的帳!」

    沙成山的話十分明顯,他沒有放走青年人的意思!

    雙方似是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了!

    憤怒的抹去面上血跡,幾粒黃豆也被那人抹在手上,他重重的一揮手,反背拔出一隻金爪——與另一大漢相同的金爪!

    青年人厲喝道:「從這人的定力上看,必是個深藏不露的人物,你們須全力施為,否則便再也回不了鳳凰嶺了!」

    面上仍在溢血的壯漢沉聲道:「金兄,一起朝上撲,好歹也要把這雜種撂倒再說!」

    迎面姓金的咬牙點著頭,道:「虛虛實實,虛實並用,出招必須覷準了,申兄,我們相互呼應!」

    兩隻金爪便在金陽的照射下閃動著燦燦電芒,帶著破空的銳勁,又狠又快的從正反兩個方向擊向他們的目標——敵人的頭與後背!

    沙成山的雙足交替暴踢,宛如他的出腳早就在事前經過精密的丈量一般,那麼準確的踹上了二人的握爪手腕。

    金爪被踢飛上了半天,然而兩個壯漢真夠狠,不約而同的滾地急進,兩柄短刀已到了沙成山的前後!

    旱地拔蔥而起,沙成山頭下足上,雙手快不可言的捉住兩把握刀的手,就在他的身子倒懸的剎那間,兩把短刀交錯而過,兩聲「噗哧」合為一聲,深深的捅進了兩個壯漢的胸腹中!

    熱血便在二人的悶嗥中往外噴,鮮紅的血尚未濺上沙成山的臉,他已躍立於三丈外的柳樹下面!

    沙成山冷目直視著青年人,道:「你就是他們口中的二公子吧!」

    青年人絕對想不到面前這瘦骨鱗峋的漢子,竟然一招之間搏殺了兩名「龍騰山莊」的武師,不由得心腔子收縮。

    一股子寒氣順著脊椎透到頂門,他喉嚨響動,雙手沁汗!

    對面這人究竟是誰?

    這種殺人手法,已至爐火純青!

    然而,青年人想到了自己的身價,「龍騰山莊」的二少莊主,怎可向這種名不見經傳的人低聲下氣?

    憤怒之色掩去了慌恐之心,此刻正是他為龍騰山莊的名譽增添光榮之時,他不能退縮——絕對不能!

    伸出舌頭舔了一下乾裂的嘴唇,青年人沉聲道:「來吧,到了我們一決勝負的時候了!」

    沙成山注視著青年人,目光炯炯的道:「我忽然覺得有必要放你一馬!姓江的,你只要不再來此找麻煩!」

    嘿嘿一陣冷笑,青年人道:「你怕了?龍騰山莊的威名嚇倒你了?」

    搖搖頭,沙成山道:「你錯了,聞得『龍騰虎躍』交情甚篤,我是看在秦老爺子的面子,有意放你一馬。姓江的,你該明白了吧?」

    青年人憤怒的道:「你算什麼東西?你把我江少強看成怎樣的窩囊廢?你以為露了那麼幾手就嚇住我了?王八蛋,休提我姑丈的大名,事情只是我二人之間的事!」

    沙成山咬咬牙,道:「好,你出招吧!」

    提起錦袍前擺掖在腰帶上,江少強「錚」的一聲拔出兩件兵刃來——一隻金爪與一把短劍,那把鑲著七色珠寶的劍與金爪交互輝映,各自閃耀著瑩瑩寒光!

    沙成山的雙臂下垂,目不轉動的道:「聞得江厚生的『幽靈七幻術』獨步武林,江少強,希望今日能在你身上發揮出來!」

    所謂「幽靈七幻術」乃是龍騰山莊的絕學。

    精要之處在於不浪費點滴氣力而在絕妙的輕功配合之下,能在敵人四週一次幻化出七個身影。

    傳言中「飛龍」江厚生便有此能耐,便是輕功稍差的人,也能幻化出三四個虛幻人影,令敵人無法捉摸,從而可以選擇出手的最佳時機,一擊而搏殺敵人!

    江少強的身子在動,跳動在一定的範圍內!

    沙成山曾問得丘蘭兒說過,面前這位二公子身負「拋枝渡澗」絕技,輕功的造詣一定是一流的!

    江少強的躍騰有了滯留的影子,沙成山看得十分清楚。江少強的雙腳幾乎只是足尖點地,他的人便轉向另一個方向了!

    沙成山仍然不動,而且幾乎雙目就要閉起來了!

    於是,江少強的影像從三個幻化成四個……五個……

    沙在飛揚,風在呼號,就在五個虛實難辨的影子裡,突然金光暴展,冷電激盪,一古腦的往中間罩上去!

    「銀鏈彎月」便在此時彈跳而出。「叮噹」之聲甫落,四周的人影已消失不見,江少強的身子陀螺似的一陣猛旋!

    沙成山冷冷的道:「江少強,你爹的這套『幽靈七幻術』傳到你手上便走了樣,你連一半也未領略到,我為你歎惜!」

    江少強一聲雷吼,拔空而上,短劍狂掃二十一次,右手金爪交替揮出無數金芒。強勁的穿射與猛烈的劈刺,引得四周空氣激盪,草木紛飛!

    沙成山移動在一丈之地,不論江少強的攻擊有多凌厲,就是無法逼退一步!

    又是一聲雷吼,江少強旋動著手上兩件兵刃和身便往敵人懷裡衝過去,光景似是同沙成山卯上了!

    目標在江少強的怒撲中突然消失,江少強並不回頭,雙臂分開往後狂掃反捲,上身左扭立刻回轉身來!

    江少強絕對想不到他回過身來面對的是一片青瑩瑩的刀海,他的短劍金爪宛如撞擊上一座刀山,立刻發出那種密集的火炮似的聲音,江少強便在這爆烈似的聲音裡搖搖擺擺的往外旋去!

    沙成山面上一片淒苦,宛似空中的血是自他的身上流出來似的,帶著一副懨懨的樣子!

    脖子上的刀痕顯然可見,鮮血似乎與皮肉分家一樣,往錦袍上直流……

    一手猛力摀住脖子上的刀口,江少強雙目泛白的道:「你……你……是大鏢客沙成……山?」

    沙成山毫不動容的道:「是的,也有人稱我『二閻王』!」

    江少強咬咬流血的牙,沉聲道:「你怎會在此地……難……道……你已找到……我……姑丈的……寶物了?」

    沙成山冷冷道:「秦老爺子的東西仍在方家集,但我還未替他找到!」

    江少強已見軟弱的道:「沙……成山,……你不……在方……家集……卻來此……沙河……難道……你……不怕……寶物被……別人掠走?」

    沙成山淡淡的道:「我覺得保護妻子比替人尋寶更重要,所以我回來了!」

    江少強啞著聲音,又道:「你……為何不早使用……你……的『銀鏈彎月』?你為何……不說你……就是『二閻王』……我……好……恨……」

    沙成山淡淡的道:「不要恨任何人,江少強!往往煊赫的家世反而害了子女,你就是鮮明的例子。所以要恨也只能恨你自己!」

    雙目突然一厲,江少強道:「沙成山,你……會生不……

    如死的……因為……我爹……就饒不了……你!」

    沙成山淡淡的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江少強,我從不逃避!」

    又是一聲斷續的話,江少強道:「來……吧……沙……成山……我在……幽冥……之路等……你了!」

    沙成山未再回答,因為一個死了的人聽不到他說的什麼話!

    再一次,沙成山把三具屍體拴牢在馬背上,三匹馱著屍體的馬便緩緩的往大道上走去了!

    鮮血仍在滴灑,但沙成山已到了船邊!

    丘蘭兒走出船艙,一本正經的道:「我聽你的話沒有走出來,就怕影響我們的孩子。沙大哥,上來吧!」

    搖搖頭,沙成山道:「不,我得走了!蘭妹把小船往下游放五十里,等我辦完事有了銀子,此生我們便廝守在一起!」

    丘蘭兒笑了,她流著淚笑了……

    沙成山騎在馬上,他想的可真多……——

    舊雨樓掃瞄,AlexLiu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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