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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二章 文 / 柳殘陽

    鳳凰嶺上的「龍騰山莊」與吉祥鎮附近獅頭山下的「虎躍山莊」,在武林中有舉足輕重的勢力。

    曾聞秦百年的夫人就是江厚生的大妹子。自己殺了江少強,卻又在替秦百年找寶物,這算什麼嘛!

    一聲苦笑,滿肚皮的不自在,又不知方家集那面去了些什麼樣的江湖人物!

    於是,沙成山拍馬疾馳。他在心中打定了主意,先找柳仙兒問問清楚再說!

    繞過一大片竹林子,沙成山遠遠的便看見一團紅影子在竹林子深處,紅影未動!

    但沙成山看的可清楚,那是個人,綠海似的竹林子裡面出現那麼一團紅,是相當醒目的!

    沙成山停下馬,緩緩的逼近紅影。蹄聲未驚醒萎坐在地上的紅影。沙成山繞向紅影正面,不由得驚叫道:「你……」

    紅影十分疲備地睜開眼睛,他那宛似重鉛的眼皮子吃力的往上撩,啞著聲音道:「沙……成……山……」

    不錯,這人就是「大漠紅鷹」戈二成!

    他那晚幾乎脫陽而死,算他見機的早,也逃的快,沒有死於柳仙兒的肚皮上,連夜往西逃去!

    現在,他像個垂死的癆病鬼,面頰乾癟,雙目無神,嘴唇裂開,模樣兒宛似他身體依靠的竹子!

    沙成山翻身下馬走近戈二成,道:「戈兄,你病了?」

    合起的眼睛含著一股子怨毒之色,戈二成道:「沙……成山……這是……你殺……我的……最好……時……機……你……還……等……什麼?」

    沙成山搖搖頭,道:「我為什麼要殺你?就為了上次你助白良之事?」

    戈二成嘴角一牽,道:「難道……那還……不夠你……殺我的理由?」

    沙成山淡淡的道:「仇恨在我與白良二人之間,你只是為了朋友之義而助拳,兩助插刀為的朋友。沙成山除了佩服,並沒有同你結怨之心。戈二成,你把沙成山想錯了!」

    猛的一瞪眼,戈二成又重重的道:「沙成山,你……你在此時……此刻說這……樣的話……你……你是在憐憫……我?」

    搖著頭,沙成山道:「戈兄,你並不是個容易被人憐憫的人,今日如此,必是遇上什麼怪異的不幸了,我很同情你的遭遇!」

    戈二成突然大怒,叱道:「沙成山,你……你個王八蛋……憐憫……與同情……又有……什麼分別?」

    沙成山極不願意聽到「王八蛋」這句「半」罵人的話,心中一緊,但見戈二成幾乎同個死人差不多,就強忍著心中憤怒,勉強笑笑,道:「戈兄,你遠離大漠來到中原,總不願客死他鄉做那隨風飄蕩的異鄉冤魂吧?」

    雙目閉著,戈二成道:「沙成山……我可以……委託你……為我辦一件……大事嗎?」

    一笑,沙成山道:「當然,我們總算早有認識,雖然是一次極不愉快的認識,我還是願意為你辦的,你說吧!」

    戈二成又睜開雙目——他似是十分吃力的睜開眼,道:「戈某……先謝謝了!在這種情況下,我……也只有說一聲……不實際……的謝謝!」

    沙成山淡淡的道:「說吧,我在聽著!」

    戈二成猛烈的喘了幾口微弱的氣,從他的胸脯起伏上看,他似是努力在守著那一口真元之氣。拚命的不叫那口真氣散去!

    半晌,戈二成才又慢慢的道:「沙成山,你……等我斷氣之後……請把……我的屍體……送上高山……之巔,脫……去所有……衣衫……記住……一定要放在……最高山頂之……上呀……」

    沙成山愣然的道:「戈二成,你在說什麼?人死入土為安,你怎麼叫我把你赤著身子放在高山之巔?即使虎狼不食也會被蒼鷹掠食殆盡,你……」

    戈二成似是滿意的笑了……

    沙成山卻在猛搖頭……

    當然,沙成山不會知道,大漠之中把死人放在高山之上,是為天葬,唯有天葬方能進入天國,走入極樂世界。但沙成山卻不知道這些!

    緩緩的閉起眼睛,戈二成又道:「沙成山,你……答應……了嗎?」

    沙成山知道戈二成聞得自己答應他的要求之後,必會自斷心脈而亡,便沉聲道:「要我答應可以,但我得明白,你是怎麼傷成這副模樣的?」

    戈二成無力的伸出舌頭舐著嘴唇,道:「為了戈某能走入天……國,進……入極樂……世界……我便告訴……你……也好要……你……有所……警惕……」

    他乾咳了一聲,又道:「苗疆……百毒門……有個叫……柳……」

    不等戈二成說完,沙成山立刻接道:「柳仙兒?」

    無力的雙目又睜開來,戈二成道:「不錯……她叫柳仙兒……她……是個妖……女呀!」

    若論瞭解柳仙兒,沙成山比戈二成知道得更多!不錯,柳仙兒曾經有意要害沙成山,然而沙成山卻並未上當!

    戈二成卻是自己送上門,情況自然不同!

    沙成山平淡的道:「據我所知,柳仙兒只是『苗疆百毒門』的一個女殺手,憑她的武功,又怎能傷得了戈兄?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戈兄何不明說?」

    半晌,戈二成歎著氣,道:「非是……動手……過招……她以……媚術……幾乎當場叫我……脫陽……而亡……」

    沙成山哈哈一笑,道:「戈兄,你死不了的,怎不早說?」

    沙成山立刻坐到戈二成身後,右掌抵上戈二成命門要穴,沉聲道:「戈兄,氣走丹田,繞過氣海回歸關元,我助你一把!」

    「大漠紅鷹」戈二成立刻靜下心來,雙目緊閉,隨著命門游進體內的一股熱浪,便運起內功來!

    戈二成本是大漠高手,經由沙成山的助力,精神恢復不少。

    一盞熱茶功夫,沙成山緩緩的站起身來,笑道:「助你一臂之力,比把你的屍體送往高山之巔要省事得多了!」

    戈二成仰面怔怔的望著沙成山,道:「沙成山,你該知道我來中原的目的吧?」

    笑笑,沙成山道:「找我再較量?」

    點點頭,戈二成道:「除了找你較量,另外便是爭奪秦百年的寶物!」

    一怔,沙成山心中實在不是滋味:一番助人,卻又多了個奪寶之人!

    又聞得戈二成道:「現在,我不找你較量,只有專心奪寶一事了!」

    沙成山皺起眉頭,道:「誰告訴你秦百年的寶物落在方家集?」

    戈二成一笑,道:「已是江湖人盡皆知的事了!」

    沙成山心中憤怒,思忖著——會是誰在把這件事情廣為宣揚?

    戈二成緩緩的站起身來,道:「沙成山,我要走了!」

    沙成山淡淡的道:「是去方家集?」

    戈二成道:「不錯,我怕晚了會遺恨終身!」

    笑笑,沙成山拉著馬韁,道:「如果我是你,戈兄,我會馬上找個郎中,弄一些十全大補壯陽的藥物補一補虧損的身子,命才是要緊的!」

    戈二成苦兮兮的點點頭,道:「我趕到方家集,首先就是找大夫替我補身子。娘的皮,等我補好身子,第一個就不放過那個妖女!」

    拍拍自己的馬,沙成山道:「可要坐我的馬?」

    戈二成一怔,道:「你也是去方家集?」

    沙成山笑意掛在臉上,道:「別管我去哪裡,我是送佛送上天,救人救到底,戈兄,請不必客氣,上馬吧!」

    戈二成眨著泛白的大眼——他原是雙目泛赤,道:「上回我們要你的命,這回你救了我的命,沙成山,你這算哪門子作風?」

    沙成山笑笑,道:「我可並非欺世盜名之輩!戈兄,此事之後,你若是興趣濃厚,我還會接受你的挑戰!」

    戈二成仍然吃力的爬上馬背!

    沙成山伸手拍著馬屁股,吼一聲:「走!」

    黃膘馬緩緩的回過馬首,光景還露出了一副不甘願的模樣望著沙成山!

    沙成山臉上露出無奈,口中沉聲,道:「走哇!」

    黃膘馬宛似老了十年,有氣無力的往前走著,沙成山心裡明白,黃膘馬實在不願馱著戈二成!

    就這樣,沙成山跟在馬後走,晃裡晃蕩的進了方家集,而且又來到了平安客棧外面!

    兩個年輕的夥計肩並著肩走出來!

    其中一人叫道:「大膽子爺,你可回來了!」

    面上一寒,沙成山道:「先把馬上的人扶回客房去,立刻找鎮上的郎中來!」

    另一個夥計指著戈二成,道:「他是誰?」

    沙成山重重的道:「一個一心要殺我的人!」

    猛一愣,兩個夥計對望一眼!

    沙成山道:「當然,他現在又不殺我了!」

    一個夥計領著戈二成走入後面客房,另一個夥計拉馬往馬廄走。就在這時候,斜刺裡突然過來個壯漢。

    這人一把拉住沙成山,道:「你到什麼地方去了?」

    沙成山見是矮壯的伍大浪,笑笑,道:「伍總管,你找我幹什麼?」

    不錯,這五短身材的壯漢正是「虎躍山莊」的總管伍大浪,從他的眼神中,沙成山立刻領悟到重大的事情發生了!

    兩個人在暗角處坐下來!

    伍總管低聲緊張的道:「我告訴你,前天有人在沙河殺了龍騰山莊的二公子,這件事你知道嗎?」

    沙成山淡淡的道:「二公子為什麼被人殺?」

    伍大浪低沉的道:「別管二公子為什麼被人殺,我問你,我們老爺子的兩件寶物可有眉目了?」

    沙成山面無表情的道:「伍總管,在我尋寶的過程中,我不喜歡有人中途多問!」

    伍大浪立刻又道:「我們莊主的意思,要你暫時放下尋寶之事,去查那殘殺龍騰山莊二公子的兇手!」

    冷淡的搖搖頭,沙成山道:「伍總管,你沒有忘記吧,沙某每年只辦三件事情,多一件也不幹!」

    他一聲哈哈,又道:「當然,如果要沙某再辦事情,那得等到明年初春了!」

    伍大浪當然不知道江少強是死在沙成山之手,他重重的又道:「沙大俠,如果老爺子不叫你尋寶,而改成緝兇,你又怎麼說?」

    沙成山搖搖頭,道:「敲定的事情豈能更改?別忘了十萬兩銀子對我相當的誘惑!」

    伍大浪咬咬牙,道:「十萬兩銀子絕非小數目,那也要有福之人去享用,沙大俠,你以為呢?」

    沙成山一怔,他實在猜不透伍大浪的這句話。笑笑,沙成山站起身來,道:「伍總管,我有些累了,少陪!」

    沙成山往後院走,伍大浪冷冷的自語道:「娘的,你一輩子也得不到那十萬兩銀子,王八蛋!」

    沙成山走回自己的客房,見戈二成正躺在床上,一怔之間,旋即笑笑,道:「戈兄,你好生歇著,等大夫前來替你診治吧!」

    戈二成忙問道:「沙兄你要走了?」

    搖頭一笑,沙成山道:「這間房原是我住的,今天你且住下,我另外找一間去,我得好生睡上一覺了!」

    戈二成此刻才平心靜氣的道:「沙成山,你令戈某心折!」

    已經走出房門,沙成山回頭笑道:「戈兄指的是什麼?」

    戈二成立刻赧赧然的道:「我一直以為你未存好心,準備在吊足我的胃口之後再殺我。我心中以為,你的一切舉動都是在製造對我的羞辱,我騎在你的馬上,還存著這種心。然而,現在證明,你確實真心的拉了我一把。沙成山,你是君子!」

    沙成山淡然的一笑,道:「我不承認自己是君子,我只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戈兄,安心養病吧!」

    戈二成平靜的躺在床上,沒多久便見一個夥計領著個老者走進來,笑對戈二成道:「我們鎮上就是這一位張大夫,我把他請來了!」

    山羊鬍子飄到胸前,姓張的大夫往床邊一坐,食中二指已捲在戈二成的脈門上!

    宛似老僧入定,姓張的半晌睜開眼,道:「好色之徒,房事過度!想活命,半年之內不能再接近女人!」

    戈二成心中十分佩服,道:「能治好嗎?」

    姓張的板著夫子面孔,道:「當然能治好,你有銀子嗎?」

    戈二成那晚上逃的快,一袋銀子丟在柳仙兒的床頭上未曾拿走,此刻他愣然的道:「銀子?我……有……但被我弄丟了!」

    猛的站起身,姓張的道:「沒銀子,我無能為力!」

    忽然,門口傳來聲音,道:「我有!」

    一旁的夥計指著沙成山,笑道:「不錯,這位膽子大的客官有銀子!」

    沙成山走進門來,對夥計道:「一切開支,從我存在櫃上的二百兩銀子內扣!」

    姓張的大夫撫掌一笑,道:「一百兩足夠了!」

    他對夥計又道:「跟我去取三斤老山人參,一日五隻老母雞,合著燉上一碗濃濃的人參雞湯,每日睡前再吃上半兩虎鞭。半個月之後,我保證你紅光滿面象頭壯牛一般壯!」

    他話聲甫落,沙成山已笑起來,道:「戈兄,最後還是銀子才能救你!」

    張大夫突然指著戈二成,道:「人是可以治好,但半年之內若近女色,說不定你便會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戈二成無奈的道:「我心裡明白,衡情量勢,我尚不願當一名風流鬼!」

    夜,又是一個月夜,窗外面的月亮真圓,圓得連月亮上面的麻面也清晰可見!

    沙成山在二更過後便離開了平安客棧。他已經好多天未去槐樹坡的凶宅,更未與柳仙兒碰面,太多的話要向柳仙兒打探!

    然而,沙成山趕到槐樹坡的時候,哪裡會有柳仙兒的影子?

    沙成山在那棵大樹下四周望了一陣子,他拔空而攀上大樹,心中思忖著——柳仙兒應該來了吧?

    銀色的月亮宛似要從晴空中掉下來一般,月亮未掉下來,附近卻有條人影自山坡上往這邊躍來!

    不,是兩個人,兩個大漢!

    沙成山看得十分真切,似乎就是方寬厚的兩個師弟——「一刀穿心」左長庚與「黑天剛」熊霸天二人!

    沙成山心中嘀咕——柳仙兒怎麼不來?

    黑影移動的十分快,「一刀穿心」左長庚的傷似乎已經痊癒,身法上比熊霸天還要敏捷!

    柳仙兒應該來的,沙成山心中有些急躁了!

    是的,柳仙兒應該來,但沙成山怎會知道柳仙兒也在急躁地尋找自己?

    大概就是三更天吧,平安客棧的後院裡,狸貓也似的躍落一個人,這人只在院子裡略辨方向,便撲近沙成山原來住的客房窗外,緩緩的掀動窗戶,立刻便一招「魚躍龍門」翻進窗戶內!

    這個黑影笑了!

    笑的聲音聽起來是柔媚嬌嗔渴望所綜合的聲音,敢情就是柳仙兒來了!

    是的,她是柳仙兒,她已經來了不止一次!

    最近三天她夜夜都來,唯有今天她沒有撲空,因為床上睡著一個人——她以為是沙成山!

    本來,柳仙兒一直認為沙成山一定會回來,因為平安客棧的櫃上尚有他的二百兩銀子,雖然,她後來聽說沙成山被「西陲二十四鐵騎」邀鬥,而她也曾上土地岡去找人,甚至是去找沙成山的屍體,然而,她什麼也未找到,這證明沙成山並未被殺!

    此刻,柳仙兒那嬌媚的面上正自心底深處泛起一股子女人飢渴時必有的現象,雙目之中有著潮濕感!

    床上面的人——當然是「大漠紅鷹」戈二成,正睡得異乎尋常的沉又熟,睡得沉正表示他在恢復體力——那位張大夫的醫術還算不錯!

    外面的月光夠亮,但屋子裡面仍是灰朦朦的,柳仙兒走近床前,猛古丁整個身體便壓在戈二成的身上!

    她嬌媚的笑道:「沙成山,你這個冤家,躲到什麼地方去了?今夜看你往什麼地方跑!你……」

    二人面對面,被子已掀開一角,被子裡面的人是個穿紅大衫的人,鷹目尖嘴,頭髮微紅,雙目厲睜!

    柳仙兒一聲驚呼,便跳到床下,道:「怎麼是你,戈二成!你還沒死?」

    「大漠紅鷹」戈二成仍然無力的冷笑,道:「柳仙兒,你以為我是誰?沙成山?」

    一把尖刀已拔在手中,柳仙兒冷冷的道:「戈二成,你的命真大,竟然會沒有死!」

    戈二成沒有動,他仍然蓋著被子,淡淡的,道:「柳仙兒,彼此之間尋開心,願不願意沒關係。只要你一句話,我並不相強,你為何玩陰損,用那種功夫對付我?你難道心腸如此之毒?」

    柳仙兒尖聲叱道:「那種情況下,你會因為我的一句話而調頭他去?戈二成,你們這種男人我見的多了!」

    望望柳仙兒手上的刀,戈二成道:「你還要殺我?」

    柳仙兒毫不遲疑的道:「不錯,今夜我不殺你,他日你必不會放過我!」

    戈二成歎口氣道:「好不容易我被人救活,沒想到還是逃不過一死!柳仙兒,我真不懂造化為何如此作弄人!」

    柳仙兒嘿嘿笑道:「你從我的手底下逃走,但卻又在數天之後無力的躺在我面前而任我宰殺,戈二成,你認了吧!」

    柳仙兒的雙刃尖刀已高高舉了起來!

    「大漠紅鷹」戈二成黑暗中猛的睜開雙目,吼道:「你等等,我有一事必須說明!」

    尖刀仍然在戈二成的上方一尺地,柳仙兒道:「你還有何話說?」

    戈二成歎了口氣,道:「柳仙兒,我到今日方體會到世上最美的也是最毒的,不論是花、是獸、是魚、或者是個女人!你就是最美的女人,但卻也是個最毒的人,我認栽了吧!」

    柳仙兒怒叱道:「美是上蒼的傑作,你若不伸手摧殘上天的傑作,試問你又如何會死?」

    戈二成點點頭,道:「所以我認了,不過……」

    柳仙兒重重的道:「不過什麼?」

    戈二成露出乞求的眼光,道:「我死之後請你告訴一個人!」

    他喘了一口大氣,又道:「本來我是死定了的,中途被救回來了,你殺我之後就轉告那人,請他把我的屍體送到高山之巔,平放在山頂上,任那虎狼禿鷹把我伴送到天國。

    柳仙兒,你不會拒絕一個將要死在你手的異鄉人吧?」

    一怔,柳仙兒道:「瘋子,你這是什麼葬法?沒聽說過!」

    戈二成慘淡的一笑,道:「天葬,世上最高貴的葬禮!」

    冷沉的,柳仙兒道:「只能稱得上高,談不到可貴之處。

    好吧,我答應你,戈二成,你說,要我告訴什麼人替你『天葬』?」

    戈二成喘息一下,道:「大鏢客『二閻王』沙成山!」

    柳仙兒一陣驚喜湧上心頭,收起尖刀急又問:「戈二成,你是被沙成山所救?」

    戈二成道:「也是他用馬把我送來這家客棧!」

    笑笑,柔媚的笑笑,柳仙兒道:「沙成山救了你,我如果再殺你,他一定不會高興,算了,我不殺你了!」

    戈二成怔了一下,道:「難道你不怕他日我殺你?」

    柳仙兒並不惱怒,她淡淡的道:「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戈二成,你馬上告訴我,沙成山會在何處?」

    戈二成心情一鬆,道:「他睡在別的房間,如果他不在,便一定是去辦事了!」

    柳仙兒收起尖刀,笑得十分媚人的道:「戈二成,是沙成山救了你,如是換了別人,嘿……你已經死了!」

    戈二成心中氣惱,但他見柳仙兒穿窗而去,便不由得自言自語的道:「柳仙兒,如果再遇上你,我實在缺乏殺你的決心,你這只騷之又騷的騷狐狸!」

    柳仙兒躍出平安客棧,毫不考慮的便往槐樹坡奔去!

    她心中宛似小鹿在撞一般,口中哺哺的道:「沙成山,你這個令我又愛又恨的冤家!」

    此刻,方寬厚的那幢毀得一塌糊塗的凶宅子附近,荒林之中正坐著兩個大漢,正是方寬厚的兩個師弟——「一刀穿心」左長庚與「黑天剛」熊霸天!

    抬頭望望天空,「黑天剛」熊霸天粗聲低啞的道:「三師兄,三更天了吧,大師兄怎麼還不來?」

    「一刀穿心」左長庚往四周看了一眼,道:「大師兄一向辦事小心,他會來的!」

    「黑天剛」熊霸天重重的低聲道:「這些天方家集來了不少人物,他們都認為秦百年的兩件寶物是被大師兄盜走的,三師兄,你以為這可能嗎?」

    左長庚憤怒的道:「這是無中生有,也是一項嫁禍於人的陰謀。可憐大師兄為了逃避追殺,只得躲起來,眼前就只靠你我二人的幫助了!」

    憤怒的一拳擊在地上,熊霸天吼道:「既然沒有盜姓秦的寶物,為何躲起來?何不面對現實對大家說清楚?這樣一躲,沒得倒令人真的以為姓秦的東西在師兄手上了!」

    左長庚搖搖頭,道:「你說的倒很容易,秦百年的寶物有多少江湖強梁欲得之而後快呢!大師兄提不出證據,他們有誰會相信?這是一件棘手的事情啊!」

    「黑天剛」熊霸天咬咬牙,道:「總不能永遠就這麼藏下去吧?何年何月大師兄才能露面?」

    他指著被毀的大宅子,又憤然的道:「那麼一幢大宅子轉眼化成灰燼,連牆根也被挖,三師兄,如果沒有這件事,你我二人常到大師兄這兒住,三個人加上二師兄方剛,湊成一桌喝酒,談古論今,那該是一件多麼令人開懷的事情,真可惜……唉!」

    這兩個人又如何知道方剛一開始就對他親兄長——也是大師兄加以迫害?如今談起來還為方剛難過不已!——

    舊雨樓掃瞄,AlexLiu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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