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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初養成 071 心有相通 文 / 薔薇晚

    半響過後,她才扯開了話題,指著前方說。

    「前面有個茶肆,我們下來歇歇,喝點茶,馬兒也該餓了。」

    這個架在路邊的茶館很小,唯有兩張桌子,一桌已經有兩個男人佔著,他們的背上綁著劍,喝著粗茶,咬著饅頭,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劍客在幽明城往來甚多,並不奇怪。

    「老小,如今有名氣的劍客都去投奔雲門了,我們的日子是越來越不好過了。」一個黑臉男人丟下饅頭,大口大口地喝著大碗茶,歎了口氣。

    瘦高的男人又抓了一個白饅頭,商量道。「要不我們也去自薦?不過如今要去雲門,真不簡單,也不知為何,跟往年不同了……雲門要招手下,要通過不少關卡,說是不能再讓隨隨便便的人進了。」

    韶靈聞言,微微一怔,這便是七爺在葉盛死後下達的命令吧,她坐在桌旁,心中落入幾分莫名的情緒。

    「來一壺茶,兩個饅頭。」她揚聲說,看著人將他們的駿馬拉到一旁,馬兒低頭吃著泛黃的野草。

    慕容燁喝了一口茶,便將茶碗放下,韶靈知曉他平日裡喝的茶都是頂尖的好茶,這種上不了檯面的粗茶,他自然不屑。

    「你這兒有溫水嗎?來一碗。」韶靈這麼說,回過頭的那一剎那,目光迎上他的,朝他大方一笑。「別擺架子了,待會兒渴了別後悔。」

    慕容燁了然一笑,接過了溫水,喝了幾口,韶靈剝了半顆饅頭,耳畔又傳來鄰桌兩人的對話。

    「據說雲門之主長得可丑了,面目可怖,猶如地下惡鬼,就算擱在生下他的爹娘面前都認不出來啊!」

    韶靈緊緊抓著手中的饅頭,默然不語地打量著身側的慕容燁,若是惡鬼是他這幅長相,也許世人也樂得被他勾去了性命吧。

    另一人皺眉,不太贊同對方的說法。「我怎麼聽說他很好看?」

    慕容燁總算生出了笑意,對著她挑了挑眉,滿目自負驕傲。

    黑臉男人連連點頭,說的含糊不清:「就是好看的跟個女人似的,嫵媚妖嬈,要穿了女人衣裳,就跟女人一模一樣啊!」

    慕容燁一下黑了臉,韶靈咬著唇捧著茶杯,肩膀不自覺地顫抖著,壓下洶湧而來的笑意,佯裝看不到他難看的臉色。

    「你看,旁邊這個男人,你說雲門之主有他這麼漂亮嗎?」兩人竊竊私語,暗中指指點點,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的悄悄話。

    「噗!」韶靈的一口茶,還未吞嚥下,徹底噴了出來,茶水濺到慕容燁的華服上,他黑眸半垂,臉色稍變,儼然在壓抑心中怒氣。

    「怪我怪我,實在沒忍住……」韶靈急忙給他拍著胸口濺上的茶水,哪怕再倉惶,也還是覺得好笑。

    「茶要慢慢喝,別這麼急。」慕容燁面無表情地伸手拍著她的後背,力道卻不輕,有些刻意要懲治她的意思,韶靈急忙雙手合掌,笑著求饒。

    「高抬貴手,手下留情……你要再這麼拍下去,我遲早要斷氣!」

    慕容燁面色稍霽,不快地站起身來,韶靈付了銅板,拿了他沒咬過一口的饅頭匆匆離去。

    「小兄弟,你們桌上的茶還喝不喝?」兩人抬頭問道。

    「你們喝吧。」韶靈揮了揮手,走到一旁,將饅頭送到慕容燁的唇邊,他冷凝著臉不看她。

    「還有一個時辰才到,你真不吃嗎?」她蹙眉問了句,看他毫無所謂,正想收回這一個白花花的饅頭,慕容燁卻咬了一口,面色依舊不太好看,味如嚼蠟。

    韶靈彎腰抓了把乾草餵馬,柔聲說道。「我們牽著馬走走,我坐得累了。」

    「七爺,你不常聽到這些傳聞嗎?雲門在江湖上的名聲越來越大,難免有人好奇——」她牽著馬跟慕容燁並肩走著,淡淡睇著他的臉,他比往日安靜,也比往日黯然,她覺得這樣的慕容燁很陌生。

    慕容燁停下腳步,眼神清冷如水,臉色很淡。

    她的眸子璀璨如火,正悠然提議,雙手在臉上比劃著。「你要不喜歡別人揣摩你的樣子,不如往後帶個面具在江湖上行走?面具上最好畫著駭人可怕的臉譜,誰看了都不寒而慄,也有助你在手下面前樹立威信,你意下如何?當然,最好不要三更半夜出來,會嚇著人。」

    看她表情鮮活生動,言語似真似假,慕容燁總算笑了,一掌推開她的螓首,繼續朝前走去。「你出的什麼歪主意?」

    她隱約察覺,他並不喜歡別人議論他的長相。韶靈翻身上馬,低聲道。「韶光男生女相,我原本也很擔心,不過後來一想,這些都是上天恩賜,何必庸人自擾?韶光繼承了娘親的長相,七爺的母親定也是個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大美人。」

    「是什麼人都無所謂了,反正都不在了。」他冷淡地說。

    他說的並不悲傷,興許他原本心腸就很硬,二十幾年來沒有見過雙親,如今重提往事,也不會有任何眷戀。但他眼底一丁點的黯然,卻還是刺痛了她。

    他的雙親,留給了他許多財富和驚人的俊美面貌,除此之外,他並不曾享受過哪怕一天的溫暖,該說他幸運,抑或不幸?!

    慕容燁站在馬下看她,眼神莫名紛雜,她原本就是率性樂天的性情,不只是她的笑,她的一言一語,都能牽動人心。

    他縱身一躍,穩穩當當落在她的身後,雙臂環著她的腰際,抓住她抓牢韁繩的雙手,韶靈有些錯愕,扭頭看他。

    「七爺,你自己有馬。」

    慕容燁又一副頤指氣使的傲慢姿態,他下顎微揚,說的篤定,不容置疑。「老馬識途,讓它在前頭帶路。」

    韶靈但笑不語,慕容燁壓下挺拔身姿,將俊臉擱在她的肩窩,兩人的身子貼的很牢,不留半分空隙。

    「兩個男人同騎一馬,不古怪嗎?」

    她咬著剩下的半顆饅頭,眼底眉梢儘是不羈,她早已習慣了慕容燁的輕佻手段。

    「爺知道你是女人就得了,管別人說什麼?」慕容燁說的傲然又自負,話音未落,揮動手中馬鞭,駿馬突地朝前衝去,她不自覺地往後仰,兩人靠的更近。

    那一瞬,她的身體,她的心彷彿也飛了出去,她的眼觸到他臉上的一抹快慰,那樣的慕容燁……彷彿離她好遙遠。

    韶靈回到雲門,正是午後,韶光正在窗邊書桌提筆練字,連翹跟三月收拾整理者藥材,偶爾有弟兄前來領藥材,五月笑呵呵地抱著銅罐子收銀兩,她倚著門看了半天,這個屋裡的氛圍,當真溫馨而祥和。

    「小姐,你回來了!罐子快滿了,你聽聽。」五月舉手抬高銅罐子,在她耳畔搖了搖,一臉欣悅。

    「我出去才四五天,這麼快就滿了?」韶靈笑著望著一屋子的孩子,也感染了他們的快樂,或許她只是想完成行醫的夢想,在雲門外,還是雲門內,都一樣。

    「小姐,你不在的時候,我跟三月沒偷懶,一有空就看你給我們的醫書,多虧了小姐在上面註釋,實在看不懂的我們去問韶光,真覺得學了好多東西!」連翹為韶靈倒了茶水,指了指桌上的幾本厚重醫書,信心滿滿。

    「你呢?練會了幾套拳法?」

    韶靈微微點頭,最終將臉轉向三月。

    三月的眼前一亮,興致勃勃地說。「今天練了赤星拳,比之前的三套拳法都來的難。師傅說要是根底順利,一年後,就讓我們挑兵器,我想用劍,師傅最擅長的就是用劍,不過雙刀也不錯,小姐你說呢?」

    「江湖上用劍的劍客太多,大多都是無名客,想練成獨眼這樣的劍法,沒有十年五年,是絕對出不了師的。你要真喜歡,就要有恆心。」

    韶靈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完此話,便走入內室去。韶光抬起臉來,眼底浮著很淺的笑,她搬了椅子,坐在書桌前,打量著他書寫的詩詞。

    「我們之中,還是爹寫的字最好,蒼勁有力,年輕時候也跟你一樣,最愛看書,有時候還廢寢忘食呢。」她彎唇一笑,神情柔和。

    「姐姐也喜歡儒雅的人嗎?像爹那樣的?」韶光擱下了筆,躊躇著望向她,欲言又止。他從韶靈這邊知曉的,只是娘親柔弱美麗,父親文雅睿智,其他的,一無所知。

    「你到底想問什麼?我們姐弟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韶靈為他研墨,俯身看他,臉上沒了笑,嗓音漸輕。

    「五月說,阜城有個侯爺,滿腹經綸,才高八斗,十幾歲的時候就能寫出聞名天下的詩詞,人人都稱讚他為阜城才子……姐姐,你見過他,他寫的字好嗎?做的詩好嗎?」韶光的眼神劃過一抹幽暗和遲疑,輕輕抓住她的手腕,連連追問。

    韶靈眉頭緊蹙,冷若冰霜:「聽連翹說了宋乘風,你就囔著要去跟他學武,聽五月說了風蘭息,你又對他感興趣?這位侯爺興許的確一身才華,那又如何?他的書房是阜城最大的,或許有上萬本書,十幾歲能做出令人驚艷的佳作,可是識人不清!看再多的書,又有何用?」

    韶光被她突如其來的憤怒燙著,他半響才鬆開了手,垂著眉眼,默默問道。「姐姐這麼好的人,身邊一定會有傾心於你的出眾男子,姐姐一定要嫁給一個好人,要過好日子。難道,非要是他嗎?」

    「我將來要嫁的人,不但要對我好,還要對韶光好。成親是終身大事,我會拿來開玩笑嗎?」韶靈久久凝望著他臉上並不分明的擔憂和陰鬱,輕輕抱了抱他,他拉著她的衣袖,遲遲不肯鬆開。

    「只要對姐姐好就行了,我沒事。」韶光將臉貼著她的肩膀,神色黯然。

    「那個人……沒你想得這麼壞,這麼可怕。」韶靈安靜地凝視著他的眼,看他的髮髻有些亂,重新為他拆了頭髮,梳好了頭,不疾不徐地說。「就像你的師父獨眼,你剛來的時候不也很怕他,覺得他面目醜陋,就必定心腸毒辣?你跟了他學了武藝,相處下來,他真跟看起來那麼不近人情嗎?」

    韶光沉默了很久,才搖了搖頭,眼底似有動搖閃過,但顯然已經卸去不少擔憂,雙目也歸於平靜清亮。

    「回來的時候在阜城給你買了這個,喜歡嗎?」

    韶靈從腰際掏出一件物什,塞入韶光的手心,神色一柔,輕聲細語。

    一方小小的翠色硯石,通透而澄淨,韶光笑著將硯石壓著自己書寫的宣紙一角,抬起筆,蘸了蘸墨,靜心寫完了詩。

    她噙著一抹笑意,韶光的每一個字,每一筆劃,都在她的眼底掠過,她依靠在韶光的肩膀上,他的肩膀硬實了不少,不再跟半年前那麼瘦削。因為練武的關係,他的手腕有力了,寫出來的字體剛勁不少,正如慕容燁所說,一切都在變好……練武,是一條好的路,韶光也沒有她臆斷的脆弱,用不了幾年功夫,他會長成一個堅強的男子漢。

    但她沒辦法陪伴韶光一整個下午,很快有人中了箭,被送到外堂。受傷的多達十餘人,雖並不致命,她忙著給傷患取出箭,直到黃昏時分,她才抽了空,喝了杯茶。

    「你們又去做了什麼了不起的大事?個個如此狼狽。」韶靈給最後一個男人拔出了肩膀的箭,看他咬牙忍痛的樣子,將手中帕子往他嘴裡一塞,冷聲道。

    趁他不注意,她一手拔出他手臂上一支箭,男人滿頭大汗,氣喘吁吁,韶靈這才將帕子從他口中抽出來,挑眉看他。

    「韶靈姑娘……小的不能說……」男人支支吾吾,眼睛不看她。

    「你怕七爺怪罪下來?」韶靈笑著問了句,看男人沉默不語,她也並不為難他,轉身吩咐連翹將他送走。

    為了應付這些突然身負重傷難以行走的病患,她讓連翹做了好幾把木椅,椅下有輪,方便許多。

    「小的謝謝韶靈姑娘,不過,主上有令,還請姑娘見諒,姑娘要真想知道,就去問主上吧。」男人臨走前,回過頭來說了句。

    看來,她還真要去慕容燁那邊走一趟。

    韶靈剛踏入七爺的院子,卻看屋內沒有燭火,她眼神微動,若有所思,聽著身後的腳步聲,便轉身過去。

    來人卻是馬伯,他依舊臉色嚴厲,沒有一分笑臉。

    她揚起笑,輕聲問道。「馬伯,七爺不在屋裡?」

    馬伯瞥了她一眼,面無表情地說。「七爺去地牢了,這回帶回來的人肯定是個硬骨頭,否則也不必勞煩七爺親自出馬。」

    韶靈眸光一閃,跟著馬伯,一道收拾著慕容燁的屋子。「七爺還沒用晚膳吧,不如馬伯給我指路,我去端給七爺?」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動什麼念頭。我是老了,還沒這麼糊塗。」馬伯低喝一聲,語氣之中流露幾分不耐。「地牢裡面,沒你想看的東西,你在這兒等七爺回來就好。」

    「馬伯——」韶靈見馬伯要走,匆匆攔住他。

    馬伯哼了一聲:「你一個女兒家家,也沒個懼怕,你以為地牢是地宮嗎?」

    韶靈笑容崩落,正色道。「地牢當然並非地宮,不會金碧輝煌。」

    「你……難道決定跟隨七爺了?」馬伯審視著她臉上的凝重,察覺到些許異樣,低聲問。

    「我跟七爺的誤會,已經解開了。」韶靈安靜地說,嗓音清冷。

    「一晃眼,我在七爺身邊二十四年了,現如今,七爺身邊總算有個女人照顧了。七爺小時候,也曾有下人照料,不過很難讓七爺滿意的人選,沒幾天就被轟出去了。」馬伯臉上的神色緩和平靜下來,但話鋒一轉,語氣又跟平日一般嚴厲苛刻。「你將七爺伺候好了,就是你的職責,其他的,你不用管。」

    韶靈苦苦一笑,心中落入些許無力,她望著眼前這個從來都不願給別人一分寬待和笑容的老人,半響才開了口。「馬伯,你要我當七爺一輩子的婢女?」

    馬伯卻勃然大怒:「你九年前是什麼樣子,你我心知肚明。七爺栽培你,教養你,將你收到自己身邊,你還貪圖什麼?」

    韶靈眉頭微蹙,臉上血色盡無,年少時候也常常被馬伯訓斥,但今夜這一席話,卻讓她當真心中寒涼。她清楚馬伯從來都不太喜歡自己,但她一直心存敬畏,原來這世上有很多人,永遠不會變,永遠也不會更改心中巨石般的成見。討厭,就是討厭,只會有輕重之分,永遠都變不成喜歡。

    「韶靈,七爺是對你很好,但七爺不能娶你。」馬伯看著她的面色,眼底的愁色久久不曾退散,終究不再言辭嚴酷,言語之內藏匿著幽幽的歎息。

    「馬伯,我原本並不在乎成親這個形式,但我不明不白跟著七爺?」韶靈猶如被驚雷擊中,冷聲反問,她心中有氣,又有源源不斷的陰鬱。

    她木然地站在原地許久,遲遲無法理解馬伯的話,哭笑不得。

    若七爺真心喜歡她,為何不娶她?若她要留在七爺身邊,不是以妻子的身份,又是什麼?照顧七爺飲食起居的婢女?還是……只是給七爺暖床的姬妾?

    馬伯也沉默了許久,最終還是放軟了口氣:「我是為你好。免得你以後難過。」

    她的心中翻滾著滿滿噹噹的厭惡和不快,雙眼凌厲,一臉冷若冰霜。「馬伯,你這些話,怎麼不跟七爺說?若七爺不想娶我,我也不會死纏爛打,非要嫁給他。」

    「跟七爺的身份有關。」馬伯扣住她的手腕,晦暗的眼底儘是紛雜難辨的情緒,他壓低嗓音說道,話鋒一轉,更是壓抑著不為人知的酸楚。「我還能不知道七爺的性子?我要去跟七爺說,他不會善罷甘休,而他要問的那些事……我回答不了他。」

    韶靈頭一回看到馬伯愁容滿面的樣子,他說一不二,一板一眼,在雲門,除了七爺,誰犯了規矩,都會被馬伯訓斥,不少人都怕他,唯有七爺的事,才能讓他舉棋不定,左右為難。他年紀漸長,希望有一個七爺中意的女人能侍奉七爺,卻又擔心這個女人霸佔了名分,江湖兒女的確不拘小節,並不看重繁文縟節,但為何七爺的身份成了他們之間的阻礙?!

    「還不如你由你來說,七爺不會懷疑。」馬伯將她的手握的很緊,甚至,令她疼的咬牙。但他眼底的真切和急迫,不容置疑。「七爺不是很聽你的話嗎?七爺不是三歲五歲,更不是八歲十歲,他到了成親娶妻的時候了……我越來越勸不住七爺了,他一旦做了決定,一切都來不及了。」

    送走了馬伯,韶靈扶著圓柱,坐在長廊,腦海裡全都是馬伯說過的話,千絲萬縷,成了一堆難以解開的亂麻。

    一道不冷不熱的嗓音,從不遠處傳來,聽來有笑,卻不見得是歡喜。「兩個月不見,你們進展的這麼快,都要談婚論嫁了?」

    「誰讓你偷聽別人說話的?」韶靈面色一白,循著聲音望去,卻是洛神,站在桂花樹旁,幽藍的華服隱隱泛著光。

    「是你太傷心了,連別人的腳步聲都沒聽到,以往,你可沒這麼遲鈍。」洛神的神色很淡,言辭間沒有任何起伏。

    「我哪裡傷心了?」韶靈反唇相譏,紅唇揚起,輕輕瞥了他一眼,滿不在乎地問。

    「慕容燁要不想娶你,你也不會嫁給他,這句話,他聽了肯定不高興。」洛神折了一支桂花,在她眼前輕輕搖晃,一副拿捏著她把柄的得意模樣。

    韶靈面無表情,淡淡說了句。「你偷聽了這麼多?非君子所為。」

    「要是他不向你表示情意,你或許根本不想接納他,聽著……是這麼個意思?」洛神的眼神輕慢,手中的桂花枝輕輕打了她幾下,金黃色的小花朵落在她的眼前,他調侃著,不留情面。

    韶靈心中有氣,洛神的調侃更令她不快,她揮手打落他手中的桂花枝,拚命撥了撥髮絲裡的桂花。

    「你若想把這句話說給他聽,那就去吧。」韶靈越過洛神,身影一片寥落。

    她無法否認。

    慕容燁若不堅決地承諾要娶她,她也不會打開自己的心牆。

    馬伯說的如此為難,難道她當真不該嫁給慕容燁?

    她沒有想像過出嫁的事,但這些天跟慕容燁走的跟情人般親近,想到也許他們並不會有任何結果,她的心,卻像是被人大力揪著,反覆揉搓。

    「我不能嫁七爺,洛神……對你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她走到長廊口,才緩緩轉過身來,她凝視著他清淡如水的眼神,逐字逐頓地說。

    洛神眼底一抹隱晦至極的痛,但在他的眼底,韶靈的臉上同樣沒有歡喜,只剩愁緒和擔憂,兩人凝視了幾眼,各自回頭走開。

    同是天涯淪落人。

    韶靈垂眸一笑,馬伯不像是說假話的人,他越是難以開口坦誠真相,就越說明這其中的水,深不可測。

    她還要義無反顧地朝前走嗎?

    興許終有一日,這潭水會徹底吞沒了她。

    韶靈坐在花園中的假山石上,她曲著雙膝,將臉埋入其中,一人悄無聲息地走近她,縱身一躍,坐在她的身畔,撞了撞她的手肘,輕聲笑道。

    「這麼晚了,在等爺?」

    她仰起臉來,朝他淡淡一笑,馬伯的話,總是掛在她心頭。

    「洛神來了,七爺沒遇到他嗎?」她的嗓音低不可聞。

    「方纔見了一面,他去歇息了。」慕容燁說的輕描淡寫,俊臉上也不曾留下半分別樣的情緒。

    想來,洛神沒有跟他說實話。

    也是,這個燙手山芋,唯有她還緊緊握在手中,哪怕雙手被燙的通紅,也不能假手於人。

    「你那個院子,現有四口人,明天開始,你索性就跟爺一起住。眼下不成親也沒關係,讓雲門中人堂堂正正地把你當成爺的女人。別跟那群毛孩子擠在一個屋裡,韶光也快成人,你們並不方便——」慕容燁的話,落在她的耳畔,她垂著眼眸,臉色淡如水。

    料定她沉默不語是因為羞赧,慕容燁壞笑著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哪裡還有比爺這兒更好的地方?爺屋裡的床,足夠寬敞。」

    韶靈在月色下打量著他輪廓分明的側臉,這一夜,她當真該清醒了,而不能一時興起,就選擇了一條無法回頭的路。

    「你以後不必偷偷摸摸在夜裡過來……」他的笑聲,在夜色之中,幾分狂妄,幾分自負,幾分大少爺一般的傲慢,宛若冰冷的刀鋒,劃過她的臉。

    「七爺,你聽我說。」韶靈彎唇一笑,笑意卻不達眼底,她的面色有些凝重,慕容燁看著,下顎一點,示意她說下去。

    「回來的這些日子,發生了很多事,很多在我預料之中,但更多的,出人意料。七爺喜歡我,我感懷在心,七爺說要娶我,我錯愕萬分。跟七爺相處的時候,的確很開心,但要真答應成為七爺的妻子,還需要時間來看清楚自己的心。這世上所有的事,都是欲速則不達,更何況成親是一輩子的決定,我不希望自己是一頭腦熱,也不希望自己草率了之,更不希望只是借由七爺的照顧和包容來驅散我心裡的寂寞,這樣……對我自己不公平,對七爺更不公平。」

    慕容燁臉上的笑,暗暗地崩落乾淨,他面前的女子,顏如舜華,眼底卻宛若冰湖般冰冷,她的話平靜淡然,他甚至找不到機會談笑風生。

    「這就是你等到半夜想跟爺說的話?」慕容燁直視著那一雙清冷的美眸,她不曾避開他的眼,勇敢地跟他對視,許久之後,他才低聲問道。

    韶靈一臉恬淡風華,不喜不怒,不卑不亢,默默點了點頭。「我沒有雙親,唯有自己拿主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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