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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露風華 020 七爺知心 文 / 薔薇晚

    御塬澈跟宋乘風一道在宮中行走,兩人一前一後,一個著金色龍袍,一個穿墨藍色官服,時而有宮女從各個宮裡行色匆匆地來回走,對著皇帝屈膝行禮。

    今日,天子剛從軍營回來,神色飛揚,笑指著宋乘風說:「宋愛卿管理軍營的將士,很有一套。你比張泰治病的手段強多了,他雖是將門之後,但只會紙上談兵,說的比唱的還好聽。要真上戰場,只能為你打副手。」

    張泰是張氏外戚中的一個,幾代都是品級很低的武官,他自小就學兵法,弱冠之前就將兵書倒背如流,一直被人看好,篤定他定會成為一員大將。但張泰領兵的幾次戰役,能力實在有限。如今天子將鎮守西關六年有餘的宋乘風召回京城,經過半年的整頓,京城御林軍的士氣大振,可見宋乘風很有才幹,同為名門之秀,宋乘風看似沉默寡言,但他更懂實戰。

    「皇上讚譽了。」宋乘風的臉上有笑,比起在西關的時候,謙和不少。

    回京半年多,雖然對張太后的行事心存不滿,更別提宋家的沒落,跟張太后的關係甚為密切。他不否認,但對於御塬澈這位年輕的天子,宋乘風覺得他思緒縝密,做事果斷,登基之後的這幾年,除掉宮廷中的貪官,從善如流,善聽諫言,整治朝綱,並非昏君。

    兩人朝著皇宮更深處走去,宋乘風的目光不經意瞥過一位女子,她正往通向出宮的那條路走,步伐很快。

    驚鴻一瞥,宋乘風放慢腳步,女子藍裙緋衣,挽著素髻,身影纖細而挺拔,宛若積雪都無法壓垮的青松。

    「小韶?」他低呼一聲,心中滿是狐疑。上回在京城桃花源酒家便見到一位跟韶靈背影極為相似的女人,如今在宮裡,他怎麼也看到了?!只是礙於皇帝在場,他無法跑向對面的方向,去追上那個女子,一看究竟。

    「宋愛卿,你方才在叫誰的名字?」御塬澈也聽到了宋乘風的聲音,笑著回頭,輕描淡寫地詢問。

    「回皇上,微臣看到一個人,很像是微臣認識的故人。」宋乘風一開口,就馬上改了口,搖頭否認。「不過,她應該不會出現在宮裡才對。」

    御塬澈的眼底,閃過一抹諱莫如深,調侃著自己的臣子。「宮裡的女眷是最多的,你該不會年紀輕輕,就看花眼了吧。」

    宋乘風笑而不語,這世上面目相似都不稀奇,更別說兩次只看到女子的背影,哪裡會一定是韶靈?!

    「朕要沒聽錯的話,你叫她小韶。」御塬澈臉上的神色淡淡,負手而立,不以為然。

    他這兩日讓身旁的太監打聽了,那個女子的名字,正是韶靈。她每一日都會到仁壽宮給皇太后請安,幾乎過了半天,才出宮去。

    宋乘風緘默不語,不知該承認,還是否認。

    御塬澈朝前走了兩步,風度翩翩,不溫不火地說。「朕最近認得一個人,正好叫韶靈,會不會是宋愛卿要找的那個姑娘?」

    就算身影相似,名字也一模一樣,哪裡有這麼巧的事?宋乘風聞到此處,面色驟變。

    他跟在皇帝的身後行走,眉宇之間的思量更重:「皇上,她怎麼會到宮裡來?」

    「她是母后的貴客。既然她就在京城,你不難找到她。」御塬澈丟下這一句,逕自走入上書房。

    宋乘風低低應了一聲,韶靈若是有不太尋常的身份,絕不會獨身一人在遙遠偏僻的大漠西關一待就是三年。她竟然一聲不吭地到了京城,更秘密進了宮,難道——她當真跟張太后有什麼關係?!

    一從宮裡出來,宋乘風神色凝重,專程去了宣武門,宮外的人,受到皇宮上位者的召見,大多都是從宣武門進出。有兩位把守的侍衛,是他多年前就認得的,他盤問了一番,侍衛才小心翼翼開了口,告知他韶靈已經來了有半個多月了,因為有太后的授意,無人阻攔她的出入。

    他馬不停蹄地回了將軍府,正巧下人將阜城的信送到他手邊,他打開看了一眼,重重一拍桌案,憂心忡忡。

    數月前,風蘭息便說韶靈突然離開了阜城,他笑言不必為韶靈這樣來如自如有主張的女子擔憂操心,只是——她在京城一事,他應該第一時間告訴風蘭息。

    心情複雜地磨墨,宋乘風寫下了給風蘭息的信,他是武夫,不像風蘭息讀完萬卷書,但也並不是傻子,不能從自己摯友的身上看出一些端倪。風蘭息如此清雅平靜的男人,何時多嘴問過女人的行蹤?即便一開始,韶靈是他介紹給風蘭息認識的,風蘭息不知不覺喜歡了韶靈,礙於跟自己的交情,他依舊不曾坦誠真相。只是到了這麼擔心韶靈的地步,想必是……用了不少真感情。

    若是尋常的貴家公子,宋乘風一定去揮拳打倒對方,讓對方遠離韶靈,不必戲弄她。可是風蘭息……他風雅而清和,從不沾花惹草。

    胸口蔓延著沉悶,就像是面對一個還未下雨的陰天,宋乘風無聲地喟歎。

    揮別糾纏不休的情緒,他打開門,找了個可靠的下人,將信封遞給他。「把信送去侯府,很重要,你親自去一趟。」

    他並沒有要給韶靈跟風蘭息做媒的意思。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緣分。風蘭息已經有了未婚妻,卻還是不可自拔對韶靈動了心,兩人也許不過是對方人生中的一個過客,宋乘風很篤定,就算風蘭息對韶靈有意,能做的最大退讓,就是立兩個平妻。

    即便如此,韶靈也不會點頭,她的性子,跟尋常女人不一樣。

    但宋乘風還是決定,讓風蘭息知曉韶靈的消息——這半年,發生了太多事。但半年前,韶靈跟風蘭息,都是他的知己。

    事情發展到這般田地,也有他的錯,畢竟當初,是他帶韶靈結交風蘭息,卻讓韶靈喜歡上一個無法娶她的男人。風蘭息難以啟齒,必定是無法給予韶靈想要的名分,韶靈才會決絕離開阜城,消失的無影無蹤。

    ……

    靜安王府。

    「王爺,您今天沒咳嗽,喉嚨是不是舒服許多?」韶靈正在御祈澤身旁把脈,稍稍抬起眉眼,打量著他,彎唇一笑,神色安然。

    經過她連著幾日的勸說,御祈澤終於答應讓她給他治病。

    御祈澤雖然面色依舊蒼白,但雙唇不再發白,他依舊只穿著一套素淨的白色裡衣,蓋著寶藍色錦被。長髮不再披散在腦後,顯然清晨讓下人幫著梳洗,梳著男人的髮髻,溫潤清俊的面孔上自始至終都有淡淡的笑。

    「你何時開始學醫的?醫術不比宮裡的太醫遜色。」御祈澤微笑著問,嗓音沒有任何一絲起伏,清肺止咳,他的身體輕鬆不少。

    「從小就開始看醫書,算來也有十多年了。」韶靈輕聲說,她出入靜安王府,都是帶著那張五官平凡無奇的人皮面具,身著布衣,不曾引人注意。到了御祈澤身旁,她短則一個時辰,長則兩個時辰,從來都是忙完了手邊的事,就起身離開,不拖泥帶水。

    張太后的事,御祈澤的事,她忙於應付,但很清楚,只要有一絲破綻,被不良用心的人發覺,她就會被拉下阿鼻地獄。

    韶靈沉默了許久,鬆開了手,眉頭輕蹙,面色上儘是擔憂。「您還不想讓我幫您一把?」

    「不是信不過你,琉璃。」御祈澤看到她眼底的惆悵,他淡淡一笑,伸手覆上韶靈的手背,宛若兄長般輕輕拍了拍。「你來本王身邊,不是頭一回了。關於本王的傳聞,你當然不會一無所知。靜安王府冷清到了何種地步,你親眼目睹。本王的王妃回了娘家,如今已經改嫁了別人,若是遇著天氣晴朗,偶爾管家推著本王出去,看看花園的風景,吹吹風,曬曬太陽,雖然只是如此而已,但心中很是平靜。至少本王,不必再跟籠中之鳥一樣,被困在一個地方。」

    韶靈一下子就明白了御祈澤的意思。他曾經死裡逃生,卻更在意自由,身殘雖然讓人看不起他,但同樣也是對他將來安閒避世的一種保護。

    上位者看似對御祈澤毫不在意,但只是對御祈澤能力的一種輕蔑。一旦御祈澤的身體恢復如常,上位者能打消對他的懷疑嗎?不怕御祈澤勾結黨羽,捲土重來,東山再起嗎?他的骨子裡不喜歡爭鬥,或許不可避諱,他亦無法擁有爭鬥的實力。

    「我為您想了這個法子……」韶靈湊到他的耳畔,壓低嗓音,這一番話,唯有兩人才知曉。

    御祈澤若能下地走動,要是出現在眾人面前,依舊坐在輪椅上便可,不但不跟自己身子過不去,能過正常人的生活,而且,也不會遭人忌恨,繼續過他的安寧日子。

    御祈澤沉默著,久久凝視著眼前的女子,他生性善良,正直溫和,十五歲之前,日子過得一帆風順,眾人艷羨。而如今,他只剩下一個苟活的微小要求,實在可笑。

    他銘心自問,當真不想再走路,當真不想擺脫那張只能帶他到有限的地方的輪椅,當真不再懷念騎馬的滋味了嗎?!

    他竟然還沒有死心到那個程度。

    琉璃的想法,動搖了他自以為的死心。

    御祈澤的雙目清明,低低地說。「琉璃,自從見過你之後,這些天本王一直在想,本王還是太子的時候,就格外敬畏太傅的才學跟為人。太傅豁達謹慎,在朝野上並無任何仇敵,就算有的時候跟其他的臣子政見不合,當下他也從不針鋒相對,咄咄逼人,更不會辱罵對方,品行高潔,清廉不阿,本王遲遲記不起有任何人跟太傅衝撞,更別提結仇了。」

    若連御祈澤都想不起爹爹跟仇敵的梁子,要置人於死地,該是多大的仇恨?!

    「本王還想到了一些事,跟本王有關,也跟你父親有關,你想聽嗎?」御祈澤盯著韶靈那雙清冽逼人的眼瞳,心中突地牽動了一些沉寂已久的情緒,他曾經也跟父皇的關係最為親近,也曾經在父母的庇護之下長成。雖然無法幫韶靈找到真兇,但至少,他能給她一丁點真實的線索。

    他什麼都給不了韶靈,這個心純淨的像是一塊琉璃的孩子,他能夠感同身受,她痛失親人的痛苦跟無奈。

    韶靈的心,一刻間懸到了喉嚨,她面色死白,卻還是點了點頭。

    御祈澤說的很是平靜:「那一年,宮裡很不太平。父皇一病不起,本王的東宮之主位子,岌岌可危,後宮由玉妃娘娘代為掌管,父皇到最後甚至不再願意見我,能看到他的人,只有玉妃娘娘跟六皇弟。太傅曾經親自去父皇寢宮,父皇見了他,但本王不知他們到底說了什麼話。回到東宮,太傅接連幾日都是悶悶不樂的,他總是對本王說心懷愧疚,說本王本該是一國之君,但他沒有盡到輔佐的本分——當時本王一點也不順心,不曾仔細想過太傅的話,只是灰心沮喪地告訴他,人各有命,本王興許沒有做皇位的命運。太傅聽後,許多天都沒有笑臉,再後來……他突然憔悴的出現在本王的面前,告知本王他已經跟父皇說起,父皇也答應了,讓他辭官回鄉。很唐突,但本王沒理由攔著他,似乎從那天開始,本王就看到了,這個皇位遲早要易主。」

    韶靈的眉頭緊緊鎖著,交握著的雙手,分不開來。

    「太傅一走,本王的東宮,就像是一刻間散了架。再後來的幾年,狩獵場的事,本王被廢,東宮衛隊的事,父皇駕崩,六皇弟登基,本王被圈禁……做了很久的一場噩夢。」御祈澤半垂了眼,淡淡地說,彷彿回想那麼遙遠的事,已經耗費了他大半的體力,他看來虛弱而疲倦。

    韶靈回去的時候,始終心不在焉,腦海之中儘是紛亂無法理清的頭緒。父親跟隨太子多年,從少傅到太傅,一說起太子,父親欣慰的很,他曾經稱讚太子……厚德載物,仁慈寬容,應該是一代仁君。她始終不肯相信,只是因為父親察覺到太子終究要失去勢力,失去皇位,免得被將來的國君視為眼中釘,才將辭官當成是一條保命的後路。

    這裡面,該有更深的緣由。

    只可惜,先帝已死,父親跟先帝曾經談過什麼事,為何鬱鬱不樂,心事重重?!

    回到客棧,發覺慕容燁不在,她一個人安靜地坐了半天,好不容易從思緒之中抽離出來。

    她輕輕歎了口氣,卻聽慕容燁的腳步聲,已然就在門外。

    窗外的天色,竟然暗的不像話。

    「還沒睡?」他推門而入,面容俊美,笑著看她。

    他們的身份,猶如雲泥之隔。

    他這樣性情的男人,要是進了皇室,進了朝廷……她覺得自己想的太多,不禁笑了笑。

    唯獨不能否認,他對她越來越好。

    「爺訂下了一座畫舫,明日帶你去遊船。」慕容燁毫不客氣地坐在她的身旁,眼底儘是寵溺的笑容。

    對於他一擲千金的派頭,韶靈早已見怪不怪,如今心思很重,也不再勸服他。

    「皇上沒有再宣你進宮?」韶靈話鋒一轉,正對著他。

    「你真以為他要演一回兄友弟恭的戲碼?他在等,何時爺自己送上門去,答應他提出來的條件。不過是看誰先按耐不住罷了,反正爺有的是時間。」慕容燁冷笑一聲,魔魅的黑眸之內,儘是冷冽。

    見韶靈不再說話,他臉上的冷意很快褪去,摟住她的腰際,將她帶入自己的懷中,揚唇一笑。「一直說帶你去京城遊玩,遲遲不曾兌現承諾,別讓那些事掃了我們的興致。」

    「七爺盛情邀請,我能不去嗎?」韶靈會意一笑。

    「說定了,明天哪兒都不許去,就算是她來叫你到宮裡去,你也不用去。」慕容燁篤定地說,近乎蠻橫霸道,雙臂將她圈的更緊。

    「那我豈不是違抗懿旨?」韶靈以手抹了抹脖子,瞇著眼看他,示意這可是要掉腦袋的大罪。

    「要違抗,也是我們兩個人的事。」他抱著她,兩人一道起身,他一步步逼退她,把她逼到牆角,雙手撐在她的身側。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哪怕抗旨不尊,他也願意跟她一起承擔?!當然,就算惹怒了張太后,張太后也不會動自己的兒子,更別提是失散多年的兒子了。

    話音剛落,慕容燁便封住了她的唇,兩人安靜地吻著,少了幾分激烈和衝撞,多了幾分細細品味的滋味。

    他的舌尖糾纏著她的,深深吻了許久,才鬆開了她。

    一來京城大半個月,兩人為了各自的事頭疼,甚至還不如在雲門的時候親密無間。他惡意地輕輕撫弄她的紅唇,俊臉逼近她,一個利落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讓不讓爺碰?」他邪魅抬眉,問的邪氣,更是露骨。

    韶靈躺在慕容燁的身下,抬起手,指腹壓在他的眉峰處,用心去感受他眼底的熾熱跟愛意。她神色不變,只是安靜地凝視著慕容燁瞳孔中映射的自己,眼神變得極其柔和,煥發著淡淡淺淺的光芒。

    「別鬧。我今早來月信了。」她輕笑出聲,話音一出,那雙在她身上忙碌的大手這才停下來,衣襟衣襟被解開,但最終還是緩緩將她的外衣拉上,慕容燁躺在她的身旁,一手枕在腦後,沉默不語。

    「睡吧。」許久之後,慕容燁才低沉地說。

    韶靈彎了彎唇角,閉上雙眸,身子疲憊不堪,不多久就陷入沉睡。

    慕容燁深深地望向她,眼底閃逝而過一絲極其細微的失落,她的月信如期而至,為何他卻不覺高興?!彷彿很久之前,他就開始企盼那件事的發生。

    他的手撫上她的手心,卻觸到一片淡淡的涼意,順勢看著她測面孔,她的眉頭輕鎖著,眼眸緊緊閉著,雖然依舊睡著了,似乎也睡得不太安穩。

    兩人相處依舊大半年,慕容燁不是頭一回見到她流露這般的疲態,她在平日裡都是活奔亂跳,很有精神活力,但一到了月信,連著兩三日都是病懨懨的,無精打采,垂頭喪氣。

    他是大男人,不太知曉女子這方面的顧慮,也清楚韶靈是醫者,若有不適,她會自己找法子。

    韶靈的身子蜷縮成一團,宛若貪睡的貓兒,但睡顏卻流露出她的隱隱忍耐跟吃痛神情,慕容燁稍稍遲疑,給她鬆了外衫,伸手覆上她平坦的小腹,繼續觀察她的神情,揣摩著是否禍端來自這兒。

    他是習武之人,如今解了毒之後,恢復了血氣方剛的時候,身子強壯,體力旺盛,手掌的溫度總是像太陽一樣溫熱。

    果不其然,韶靈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三分,她不自覺地覆上他的手,不讓他溫暖的手掌離開她的身體,紅唇旁低不可聞地溢出一道饜足的喟歎。

    看著韶靈神情輕鬆不少,慕容燁的薄唇邊,也揚起了笑容,她要的那麼微小,他如何能不給她?!

    一整夜,慕容燁的手都不曾收回來,任由源源不斷的溫暖,包圍了她,讓她一夜好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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