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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078章 :荒野女屍 文 / 江南孟郎

    不管我怎樣問,怎樣說,他就是不吭聲。就好像是中風或者耳聾,更像是瞎眼了一樣。但我不會放棄這僅有的一絲希望,仍喋喋不休地在他面前說著。只要能看見他表情上的一絲變化,我就覺得自己是成功的。果真,當我提及牆畫裡的那張臉時,他的眼睛眨了幾下,眼神也隨之有了變化。

    他是誰?我順勢問下去。

    他瞪起眼睛,嘟囔輕語,卻聽不清他在講什麼。他的情緒出現異樣,全身顫抖。院長趕來對他進行緊急護理,算是穩定了情況。她不允許我們留在這裡,於是將我們趕出養老院。在門口那條光禿禿的小路上,胡麗瑤就一直在埋怨。

    白來啦,什麼都沒打聽到。她說。

    其實只是你沒有留心觀察。我一邊回憶一邊說,當我提及畫裡面的那張臉時,他的情緒有了極大的波動,這說明他聽得見我們的話。同時告訴我在他的記憶裡,有一張難以忘記的面孔,就是牆畫裡面的獨眼人。

    想不到獨眼人是真的。胡麗瑤驚歎。

    而且我可以肯定,他不知道畫裡面的秘密。我說。

    為什麼?胡麗瑤問。

    如果你知道你還會那麼緊張嗎?你沒看見他都已經抽了嗎?即便我話沒有說得那樣具體,但胡麗瑤還是能夠明白。面對已知的事情,我們有可能驚訝,但只能是驚訝而已。而面對未知的事物時,尤其是那些可以揭開真相的線索,就足以讓人的情緒高度緊繃。

    簡而言之,他害怕秘密被戳穿,於是才那麼緊張。

    你說他會把遺書帶在身上,藏在孤兒院裡嗎?我問,但不等胡麗瑤回應,我就自問自答起來,肯定不會,如果我是他,要麼毀掉遺書,要麼如同埋屍將遺書深埋地下。

    他的家在哪,還有他的妻子呢?胡麗瑤問得很關鍵,如果遺書還在,就一定藏在他的家裡,或者一個他很熟悉也很隱蔽的地方。我們通過查訪,在當夜找到了老校長曾住過的地方。但是那裡只不過是他租住的房子,而且已經是兩年前的事情。現在住在裡面的,是一家三口。通過他們我和胡麗瑤瞭解到,老校長的妻子在兩年前就去世了。

    聞言,我們很是失落。

    這兩年裡你們有沒有見過一封遺書。胡麗瑤問。

    沒有,就算有也早扔了,誰會把那種東西留在家裡。她說。

    那好吧。胡麗瑤情緒有點低沉。

    好,謝謝您。話後,離開。

    天完全黑了下來,一縷如煙般妖嬈的雲在月周圍飄著。走在靜謐夜空下的胡麗瑤問了個很白癡的問題,為何不到裡面去找找,說不定能翻出遺書。對於她提出的可能性,我不抱有任何的希望。我們沒有得到戶主同意硬闖進去,就一定會被警察蜀黍帶走。

    我不覺得遺書還在那裡。我舉目望月。

    不在那裡還能在哪,除非早就被毀了。她垂眸看雪。

    不管了,我們先回去吧。我說。

    姐夫我肚子餓,先帶我吃點東西再走吧?她提議。

    不行,時間很晚了,再不走就沒車了。我伸出手腕,看了下時間。

    那好吧。胡麗瑤蔫蔫地走在後面。

    夜間最後一班車,我坐在靠窗的位置,胡麗瑤坐在我旁邊。離開小鎮,夜色迷茫,黑暗中看不見丁點星火。路到一半的時候車壞了,就停在茫茫的曠野與黑暗中。司機下車檢修時,乘客連聲抱怨。期間有部分乘客下車,選擇搭乘其他的車子回市區。

    我和胡麗瑤仍坐在車上,靜靜等著。

    姐夫,後面那個男人好奇怪。我向後面看了一眼,是個穿著古舊大衣,帶著黑色遮陽帽,看不見面孔的男人。他像是幽靈一般獨自坐在那裡,垂著頭不知在想著什麼。

    是挺奇怪的,可能只是當地的農民。我若無其事地把目光挪向窗口。

    這時,前面有聲音響起。

    你們看那邊,是不是坐著個人?是個孕婦,她透過車窗,注視著右邊茫茫的曠野。出於好奇,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隱約中似乎真的看到什麼人,筆直地坐在曠野裡。深更半夜的,別提有多麼古怪。

    有人想看得更清楚,於是下了車。

    我仍舊坐在車上,透過車窗看著。他們走進曠野,一直到了那人影的身邊。隨後寂靜的夜裡,他們像是逃難一般,踉踉蹌蹌地跑了回來。

    是死人,是死人

    駭人的夜晚,就已在心裡蒙上一股陰涼。當他們的聲音刺破夜空時,那怪誕的氣氛就讓我和胡麗瑤不寒而慄。我仍透過車窗朝那面看去,遠處是荒山,近處是曠野,不見村莊也不見星光,就像是一個與世隔絕的黑暗之地。

    我下了車,直立在馬路邊緣。

    他們在我身邊,驚魂未定中竊竊私語,慌亂地指著那邊。我舉目,月很暗,以至於視線不明。但隱隱約約中,能看見那道影子,仍直直地坐在那裡。在他們打電話報警的時候,我跳進道路旁的溝渠裡,隨後走進茫茫的曠野中。

    別去,快回來

    太嚇人啦

    姐夫,你等等我胡麗瑤的聲音也冒出來,並且跳進溝渠。

    你別過來。我指著她,吼著。

    胡麗瑤忌憚著駭人的夜,於是在我和喝止下駐足。她沒有跟過來,我繼續向前行走。隨著距離拉近,我的步子愈發沉重。當我走到那裡時,那人是背對著我坐在木椅上。她面前的畫架上面,有一副染了血的畫,上面畫著某個人的背影。

    把目光拉到死人身上,是個穿著單薄老式校裙的女生,在雪地裡露著腿和胳膊,很詭異。她的身上佈滿了刀痕,但致命傷在脖子上,一道深度超過三厘米的口子。她的面容與黑暗的夜平行,一直凝視著那輪昏黃的月。

    她的手,落在膝蓋上,正攥著一把刀子。

    眼前的一幕若是發生在畫校裡,我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回到二十年前。她身上的老式校裙就讓我想起了畫展裡殉情的女生,即便她們之間可能沒有任何關聯,卻讓我忍不住產生奇怪的聯想。我保持與她之間的距離,不想破壞現場。

    我原路返回,到了路邊,胡麗瑤就忍不住問我,怎麼去了那麼長時間。

    如果是你,也會忍不住多看幾眼,很像。我心有餘悸地說著。

    什麼很像?她問。

    很像畫展裡死去的女同學。我說完,胡麗瑤陷入沉思。

    不超過十五分鐘,警察到場。對現場進行封鎖,那時客車仍在修理當中,乘客有足夠的時間配合警察的工作。凡是靠近過屍體的人,都被警察帶到警車附近。我和他們一樣,把我看到的情況告訴警察。

    我說,她不是自殺。

    你怎麼知道?

    致命傷如果真的是在脖子上,割開不會立即死亡,痛苦是可想而知的,正常人都會撲倒在地上,可她卻好端端地坐在椅子上。很明顯是有人在她背後,捂著她的臉,割開她的脖子致其死亡。

    你的工作是什麼,怎麼這麼肯定?他沒有採納我的話,反倒對我起了疑心。

    偵探。我如實回答。

    名字?他問。

    藍寧。我回答時,他抬起眼,鄭重地看了一眼。

    網上說的靈異偵探就是你?他仔細地打量起來。

    肯定不是自殺。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強調自己的觀點。

    是不是自殺等調查結果出來後就知道了,不管什麼事情都要相信科學,你們那套東西是不管用的。他像是前輩一樣對我進行教育,是不是每個警察都這幅德行呢?我直接抓住他的手腕,很鄭重地告訴他,世界上沒有一寸土地不染鮮血,只要有人死去的地方就有亡魂。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他用很官方的語氣呵責我,話音剛剛響起,他臉上的嗔怒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滿面的驚懼。他的目光落到我的背後,手心瞬間冒出涼汗,心率加速,血壓升高,恐懼到了一定程度。

    就算你是警察,說話的時候也要掂量一下,只是你看不見而已,並不意味它們不存在。我很相信科學,但很多事情,是科學不能詮釋的。現在輪到我對他進行說教。

    你放開我他已經嚇到虛脫。

    我放開他的手,若無其事地離開。他的聲音卻在背後響起,竟向他們的隊長報告,說我可能與這起案件有關,要帶我回去協助調查。他很年輕氣盛,用這樣的方式報復我也是情有可原。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沒有做過任何虧心事,就不怕你們調查。

    姐夫?胡麗瑤跑了跑了過來。

    一旁的乘客都陸續表示,我一直都在車上,根本就沒有作案時間。可那些警察卻不分青紅皂白地把我塞進警車,我理解他們,寧殺錯一千也不放過一個,難怪會有那麼多的冤假錯案。我不是有意詆毀,事實難道不是這樣嗎?

    當然也不能一竿子打死一群,但好警察實在是為數不多,否則《警察故事》也不會那麼火。

    你們憑什麼抓我姐夫?胡麗瑤吼著。

    警車裡的我掏出手機,快速地編輯了一條短信:放心,他們不會拿我怎樣,你先回去,不要把這事告訴你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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