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恐怖靈異 > 月冷長平

正文 2 秦趙決兵戎 文 / 米小亞

    「放心……」王恪又握了握月夕的手,「是樂乘。真想不到趙王竟會以樂乘來替廉頗,更想不到樂乘一到長平,便易守為攻……」

    月夕心中大大地喘了口氣。管他是誰,管他是攻是守,只要不是趙括便好。她曾教趙老夫人四處詆毀趙括的名聲,逼得趙丹答應暫緩以趙括為將。眼下樂乘出將,反而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

    她想了想,沉聲道:「趙丹要孤注一擲,五十萬大軍不容小覷。秦國已是到了危急存亡之刻,我豈能獨自避在宣華宮?可我……爺爺那邊……」

    「秦王叫靳韋日夜守著武安君,應該一切無恙。只是……」王恪微微有些遲疑。

    「只是什麼?」

    「我這幾日想去探一探武安君,可守院的將士卻回絕了我,說武安君不見任何人。而且我連靳韋也見不到,」王恪從懷裡摸出了一小卷竹簡,遞給了月夕,「只說武安君要我將這個轉交給你。」

    月夕接過竹簡,展開一看,上面只以小刀刻著兩行字:

    「甚安,勿念。

    同心同德,共禦勁敵。」

    「是爺爺的字。爺爺不喜歡用筆墨,只喜歡用刻刀,」月夕沉吟道,「大概爺爺的病未好的十足,小師兄不許他見人。瞧他話裡的意思,他已經知曉了趙國的舉動,盼我以大局為重,那我更要……」

    「你要去長平麼?」桑婆婆打斷了她,沉聲問道。

    「秦王要我去。爺爺也這樣說,我怎可臨陣脫逃?」月夕笑道。再看王恪與桑婆婆的表情,同有些不以為然之意。月夕微微而笑。分別握住了兩人的手,揚聲道:「若趙軍真的攻破咱們秦軍的長平壁壘,亦可直抵函谷關外,到時候其餘五國群起而要分一杯羹,秦國便是垂垂危矣。如今秦國將士盡在長平,人人自危,我又怎能坐視不理?」

    王恪長長歎氣。可桑婆婆仍是沉著臉。月夕輕輕搖了搖她乾枯的手,目視她道:「我受祖奶奶與秦王大恩,自然要與秦王、爺爺同心同德。桑婆婆……」月夕柔聲喚她:「祖奶奶養育月兒多年。公心私心或多有之。可無論如何,這顆為了秦國的心,她與月兒必然都是一樣的。婆婆,你說是麼?」

    桑婆婆這才面色稍緩。可又歎氣道:「你自幼便懂事。可有時婆婆卻怕你就是太懂事了……要一意孤行,老身也沒有辦法……其實……唉……再說罷。」她伸手撫了撫月夕的面龐,又拍了拍王恪的肩膀,垂下了,又只是怔怔地瞧著自己的裙擺,不曉得在想些什麼。

    ※※※※※

    月夕與王恪,以及五千飛鷹銳士,飛馬奔馳。只用了一天一夜,便趕到了在丹水東岸的秦國營壘。據說這是王齕最近剛叫人修築的。右翼一直延伸到小東倉河北岸,以抵禦趙軍主力的進攻。

    兩人一到長平,如慣例便到了司馬梗的營帳中。月夕是女扮男裝,司馬梗曉得她的身份,便能刻意為她遮掩,為她帶來不少方便。

    司馬梗說,自樂乘率了二十萬大軍到了長平,趙軍已經在長平關外與丹水,一共集結了五十餘萬大軍。他們背靠趙軍營壘,集中南路大軍,進可攻退可守。

    可王齕近來卻一反常態,只躲在營帳之中,所有戰報由他的一名親兵傳遞入營,每道軍令,亦都是他叫親兵自營帳內送出。未得傳召,誰人都不得擅自入營,違令者立斬不赦。

    司馬梗還笑道,整個長平的秦軍將士都在戲言,左庶長王齕大概是躲在帳內問天買卦。可若真的是問天買卦的話,這卦象大概也不是很準。這幾日已經連連打了幾場小敗仗,引得趙軍士氣大盛,秦軍則有些喪氣。若再這樣打下去,可能真的要將好不容易拿到手的上黨,又拱手讓給趙國了。

    司馬梗是王齕的老部下,這些話王恪雖然聽得尷尬,可還能笑笑搪塞過去。月夕卻只是木然坐著,似乎什麼都未聽到耳裡,什麼都未曾進到心裡。

    忽然間外面號角聲大作,腳步聲馬蹄聲四起,王恪和司馬梗對望了一眼,出了帳去,留下月夕一人在帳內。過得片刻,王恪一人回了帳中,興奮道:「月兒,趙軍又要進攻了。」

    「嗯……」月夕懶懶地應了一聲,半晌才淡聲道,「秦趙兩國各屯了五十萬人在此,若再不決出勝負,趙丹怎麼吃得消?」

    「真是奇怪……」王恪又遲疑了一下,對月夕道,「我方才好像見到靳韋進了我爹的營帳。」

    「小師兄?」月夕微微回過神來,「他不是在咸陽守著爺爺麼,怎麼會到了此處?你不會是看錯眼了?」

    「我只瞧見了背影,那衣裳是蜀錦,就是他平日裡老穿的,」王恪撓了撓腦袋,「我再去探探。」

    他正要再出去,司馬梗已從帳外進了來,月夕站了起來:「司馬將軍,外面是什麼情況?」

    司馬梗道:「趙軍收縮了全部兵力,主動進擊。看情形,樂乘不滿足這幾日的小勝,想憑這五十萬人,一鼓作氣,全殲我們秦軍。」

    月夕立刻皺起了眉頭:「趙軍的主將真是樂乘?」

    司馬梗面色微變,忙道:「確實是樂乘,姑娘覺得什麼地方不對勁麼?」

    「樂乘雖比不上廉頗,可亦是一員名將。怎麼行軍作戰,如此冒失?如今兩國百萬大軍對峙,他竟想畢其功於一役,實在……」月夕有些失笑,「莫非趙丹把他逼得他狗急跳牆了麼?」

    司馬梗聽她這樣說,面色微鬆,只聽見外面號角聲、鼓聲交錯急切,越來越響,顯是有人發動了進攻的訊號。月夕衝出了營帳,王恪與司馬梗跟在她的身後,站在營壘的高地,俯瞰下面的戰局。

    四野征雲,殺氣漫天。

    青色趙軍大陣已經出動,列成方陣,緩緩朝著對面的秦軍進逼。瀰漫起的煙塵,將整個山塬都籠罩上了一層肅殺的氣息。秦軍的身後,一側是連綿橫亙的老馬嶺,一側便是月夕所在的秦軍丹水營壘。

    月夕望著下面的戰局,忽地喃喃道:「左庶長這次,倒好像問到了一隻好卦。」

    「什麼意思?」王恪問道。

    「你瞧這幾處地方……」月夕伸手指著下面。

    「這兩處,不就是老馬嶺與沁水?」

    「若再加上咱們所在的丹水營壘,將這三處連起來,瞧瞧像個什麼?」

    王恪與司馬眺目而望,瞧了半晌,兩人突然一齊叫出聲來:「像一個口袋……」

    「不錯,這三面隱隱照應,便是一個大口袋,空出這上黨的東部,留為袋口,容趙軍迴旋,慢慢地鑽進這口袋……」

    「難怪左庶長只以二十萬人馬迎戰,就是要佯敗引趙軍入這口袋?」司馬梗聽得極為興奮。可王恪卻大叫道:「不對,不對。兵書上雲,十則圍之,五則攻之,以當年的兵聖孫武,也只能以十圍一。便是引趙軍入了這口袋,可秦趙兩邊都是五十萬人馬,兵力旗鼓相當。這如何能圍?就算一時圍住了,也不能長久……」

    「哎,先圍住了再說,吃掉一口是一口,哪管的了那麼多?」司馬梗大笑。他伸手指著前方老馬嶺一處,那邊雲霧繚繞,可一片片的林鳥飛起,不敢棲落,司馬梗高聲道:「你們看,好像有兵進了老馬嶺。」

    「左庶長應變的好快,果然要派兵圍困趙軍,」月夕笑道,「兵無常勢,水無常形。依山作勢,便可事半功倍,以一圍一,誰說圍不住趙軍?」可她說著說著,慢慢又蹙起了眉頭,似在思考一件為難的問題。司馬梗瞧她有些不對,喚了他一聲:「姑娘,可還有什麼問題麼?」

    「小恪說得對,」月夕望著一臉大惑不解的王恪,沉吟道,「小恪的脾氣想法,與左庶長最像。左庶長從來都是一力求穩,不打冒險之戰。可怎麼如今……像是變了一個人?」

    這場戰,瞧起來聲勢浩大,可打得實在有些莫名其妙。趙軍的老將樂乘,卻一點也不老成持重,倒似脫韁的野馬,迫不及待地衝到敵軍陣前。而一向持重的左庶長王齕,反而膽大出奇,與她倒有些心意相和。

    這不是真的有些古怪麼?

    下面山谷裡的金鼓聲,廝殺聲不斷,黑甲秦軍死戰相迎,可難抵青甲趙軍一撥撥的進攻,漸漸往後退去,眼看就要被青色的趙軍軍團吞沒。月夕瞧著下面的動靜,不由自主便輕聲催促道:「撤,快撤。」

    她話音剛落,便見前方營壘的最高地,展開了一面旗幟,前後揮動,竟是在號令秦軍全軍後撤。趙軍見秦軍後退,青色大軍潮水般捲上山坡,更是發動了排山倒海般的猛攻。秦軍潰不成軍,一路朝著丹水營壘撤退。

    「司馬將軍……」月夕見秦軍潰敗,反而面露喜色,高聲叫道。

    「末將在。」

    「立刻號令飛鷹銳士,隨我去小倉河。」她號令司馬梗,自己飛身上馬,。

    「白將軍,左庶長沒有命令,你不可冒失,」司馬梗拉住了月夕,他同月夕一同作戰多時,對月夕極為瞭解,曉得她決不會無的放矢,勸阻之餘,又問了一句,「我們去小倉河做什麼?」(……)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