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3章 闖皇宮 文 / 鬼鬼夢遊
大周朝歷來是三天一大朝,一天一小朝,現在又算得上是平穩期,很少有散朝後突然召集眾大臣議事的時候。
一眾官員候在奉儀殿外,相熟的就湊到一起互相打聽,卻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大皇子站在最前面的位置,不知為何心裡隱隱有些不安。
待看到平日裡不需要上朝的四弟也過來了時,心裡的不安更甚,兩人對望一眼,心懸得更高,該不會是……
不可能,他們已經全部按照那個莊書晴的法子去安排了,她能治好病,那其他地方就肯定也沒問題,不然也不會這麼些日子了也沒消息傳開。
奉儀殿中門大開,溫德甩著佛塵揚聲通傳,「皇上有旨,宣眾臣進殿。」
一眾臣子理了理官袍官帽,快速按品階排列好,垂首盯著前面那人的腳後跟邁步子。
可待到進了殿站好了,也沒聽到往日那一聲『皇上駕到』,心裡沒鬼的才敢稍微抬頭,可這一抬頭就嚇壞了!
皇上不是沒有駕到,皇上是早就到了!
「在場諸位全是四品以上京官,朝中棟樑,最該為朕為憂之人,可朕也想知道,你們,有多少人是真為大周朝著想,而非為私利的?」
不用人吆喝,也不用人示意,眾臣雖然不知道皇上這是唱的哪一出為的什麼事,立刻齊齊跪了下去,整齊得好像有人在喊口令。
「不用來請罪那一套。若誰真覺得愧對自己那身官服官帽的,那就自請告老歸鄉吧,有些話你們說得順口。朕卻聽得厭煩了。」
到了嘴邊的話頓時全被生嚥了回去,皇上這話,他們可不敢聽聽就算!
「沒人覺得自己錯了?」皇帝彷彿笑了一聲,「怎麼朕卻覺得這裡沒一個乾淨人呢?」
小太監踮著腳來到溫德身邊輕聲稟報,溫德微微點頭,對上皇上看過來的視線躬身回話,「皇上。呂東回來了。」
「宣。」
「是。」
呂東一出現在殿中,那糟糕的樣子就把所有人嚇了一跳。臉色青白,一臉鬍渣子,身上的衣服隱隱還帶著一股子味兒,這副樣子出現在皇上面前實在失儀。
可呂東卻像是感覺不到似的。硬挺挺的跪在殿中,聲音粗礪難聽,「微臣參見皇上。」
「怎麼回事?」
「臣……有辱聖命,請皇上恕罪。」
皇上微不可見的愣了下,旋即皺眉,「瞻兒不答應也就不答應了,以他的性子定不會沒理由的為難你,你做什麼了?」
大皇子和四皇子跪得膝蓋疼,可和心裡的疼比起來。這點疼算得了什麼,在父皇心裡,一個認回來才幾年的兒子比他們這些養在跟前的重要多了。他們早就知道這點,可當親耳聽著這不容質疑的護短,依舊心氣難平。
呂東跪伏著,額頭觸地,「微臣見著公子,和公子說皇上下月壽誕希望公子和莊小姐能到京中小住。公子二話不說就動手了,除微臣一人。無一人倖免,公子還說……還說……」
皇上雖然心冷,卻並未如某些人期盼的那般發雷霆之怒,而是追問,「他說什麼了?」
「說……」
「我家公子說『動書晴等於動我,我不懼與任何人為敵』,是不是如此?」三子一臉笑的接上話,慢悠悠的背著手從外進來,那閒庭信步的樣子仿若走在自己家裡,完全沒將這一屋子的皇帝重臣當一回事。
什麼樣的主子帶出什麼樣的僕人,簡直是如出一轍的囂張。
三子身後,是推著數量板車的統一身著白府衣裳的一眾人。
平日裡他們穿得隨便,可今兒卻是隆重得很,他們就是來給某些人添堵的,還要讓皇上知道就算他和公子反目,也絕不可欺。
宮中禁衛統領羞愧欲死的領著大批禁衛圍住白府眾人,他們卻連眼神都沒給一個,嘖,不過是些紙老虎,圍就圍吧。
「參見皇上。」以三子為頭的一眾人行的江湖禮,雖然沒有跪拜,卻也不會讓人覺得輕慢。
皇帝看著拖進殿來的那輛馬車,臉皮不由得抽了幾抽,真是無法無天了!
「瞻兒未來?」
「未來。」三子圍著呂東轉了兩圈,「因為這個人說『奉聖上令,帶莊書晴上京,請公子將人交與我們帶走』,皇上也知道莊小姐那就是我們公子的心尖子,有人要動他的心尖子,脾氣免不了就大了些,都不用我們這些屬下動手,就將敢圍住他的馬車想強行將莊小姐帶走的人給屠了,唔,也不對,還留了個帶話的。」
呂東身體抖了一下,更不敢抬頭了。
皇帝看著門裡門外一溜的板車,面色平靜無異,看著還是那個寬厚仁德的宣仁皇帝,只有熟悉他至極,離得又近的溫德知道皇上這時候有多氣。
「溫德,你親自去查,誰敢插手干涉,不管是誰,皇子也好,宮妃也好,朕允你先斬後奏。」
大皇子猛的抬頭,對上父皇波瀾不驚的眼神他就什麼都顧不得了,「父皇,此事與兒臣無關,您信兒臣。」
「你急什麼,與你無關就不怕查。」看向張嘴又閉嘴的老四,皇帝輕笑,「你也想說與你無關嗎?」
四皇子只覺得心驚欲裂,牙齒的碰撞身落入三子的耳裡讓他更看不起宮裡這些個龍子龍孫,就這樣還敢和公子爭?這世上只有公子不要的,沒有公子得不到的!
當然,莊小姐不在此例,他們都很擔心有一天爽利的莊小姐會嫌公子太膩著她把公子給扔了。
「兒臣……給兒臣一萬個膽子兒臣也不敢。」
「我便看看你有沒有一萬個膽子。」皇帝低下頭,看了一眼因用心而掐出血的掌心,「退下。」
四皇子巴不得能趕緊離開這兒去和幕僚團想辦法應對此事,忙施禮退了出去,經過板車的時候瞟了一眼,迅速轉開視線,已經死了幾天的人,沒有生命力的樣子看起來實在不好看。
「你還留在這裡幹什麼。」
大皇子抬頭,發現父皇這話是對著他說的,心更加往下沉,勉強一笑,「是,父皇,兒臣告退。」
大殿死一般的沉寂。
這種沉默逼得呂東快要昏過去了。
他知道他完了!沒人保得住他!
這個認知幾乎擊垮了他,可一想到才牙牙學語的兒子,溫柔嫻熟的妻子,他就咬著牙尖迫使冷靜下來。
通過這件事,他看清楚了三件事。
其一,京都的哪個皇子都沒估對白公子的本事,就如他所說,這天下沒人殺得了他,同為武者,他很清楚這話不是妄言,當時要是對他動手,他也許能逃過第一劍,可第二劍,他絕避不開。
其二,在皇上心裡,白公子的地位絕對比他們預料的還要重,哪怕那位不在京都,一年也見不到幾次面,可地位絕無法動搖,不管是因為愧疚還是別的,這就是結果。
他捻虎鬚了!
其三,不止是死了的手下,就是他自己,從接受這個命令開始就已經沒了活路,那些人,從一開始就將他算進去了。
可惜的是,他活著回來了,並且白公子敢直接將屍體往皇上面前扔,就這麼大咧咧的將這事掀開來說,這是他們沒想到的。
皇帝從高高在上的王座下走下來,「呂東,朕當時是怎麼吩咐你的,你再說一遍。」
呂東心念急轉,為了妻兒,他只能賭一把,「皇上當時吩咐微臣,請公子和莊小姐到京中小住幾日,為皇上祝壽。」
「你是怎麼和瞻兒說的?」
「微臣死罪。」
「死罪?呵呵!哈哈哈!」皇帝仰天大笑,「朕還沒死,你們就一個個開始算計朕身後的一切,拉幫結派,排除異己,好,好,都是好樣的,總有那麼一天……」
沒人知道,正是因為今天的事讓皇帝心裡做下了某種決定,他的仁慈並沒有讓人記好,而是讓人覺得他軟弱,行事更加肆無忌憚,他的仁慈只是更加助長了他們的氣焰。
多可悲。
既然他的仁不能讓他們知好,那麼……
「皇上,罪臣有事啟奏。」
皇帝不用想也知道他會說什麼事,呂東活不了,不管是他這個皇帝還是指使他的人都不會給他活路,他能求的,只有瞻兒。
要是放在往常,他不會讓打這個主意的人成功,可現在,他卻不那麼想了。
「所有人退下。」
三子在初進殿的時候就肯定了是有人在中間攪事,想挑撥公子和皇帝的關係,既然如此,他也就沒有往死裡得罪的必要,做為一個好下屬,為自家主子豎敵可不是聰明人該做的事。
既然如此,那就勉強功成身退好了。
正打算轉身離開,皇帝又開口了,「你們都留下,屍體清走。」
三子和人對望一眼,欣然留下。
他們也想看看,這事,皇帝打算怎麼解決,公子可不能吃虧了。
大門合上,大殿頓時暗了許多。
呂東跪在那裡一動不動,一字一句清晰的將自己身後那人的算計說出來,就和白瞻預料的一樣,不過是個簡單的離間計,可要是擱到大多數帝皇身上絕對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