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七章 千鈞一髮 文 / 冶塗
老頭子心裡焦急，腳下一個虛滑，險些挨了一刀，急得他連連咒罵。
章小江和郭小軍的加入，兩個少年，一個老人，三個人對二十餘人，在兩百個火把之下，在坡度為三十多度的地面上，瘋狂的攻擊著……
章儈一人單挑李老四，並沒有輸的跡象，而章小江和郭小軍，在短短兩分鐘之內，就放倒了了五六個，而且出手都極狠。
這樣的結果，不是李老四想看到的，但是此刻，這三個人，將他在內的二十二個人打的不能往礦井的方向前進一步。
這和他的預算，他的幻想，相差甚遠！
李老四扭頭看了一眼舉著火把的眾人，心裡又驚又怒，看著身邊的人被章小江和郭小軍無情的打倒，而他自己也被章儈逼得險象環生，忍不住大喝一聲：「你們還站在那裡幹什麼，給老子上啊！」
眾人一陣騷動，相互看看，卻沒有動。
「誰不上，老子就把和他婆娘睡覺的事情告訴所有人！」李老四幾乎都快瘋狂了，這句最缺德的話也就脫口而出。
果然，這句話很有效果，人群中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打！」
就有五六個農民衝了出來。
就在此刻，在他們左側方一百米處，突然亮起了二十多隻火把，在火把亮起的同時，傳來了人們的吶喊聲：「兄弟們，上，不要放跑一個！」
這突然亮起來的火把，還有歇斯底里的喊打聲，將衝出人群的那數人驚得呆在原地。
往那個方向看，就見在高達兩米高的玉米地裡，稀稀拉拉的亮起了二十幾隻火把，喊打聲就是從那裡傳來的。
「有埋伏！」不知是誰喊了一聲，這兩百個農民一陣嘩然，紛紛後退。
李老四等人被章儈章小江和郭小軍纏住，並沒有發現那邊的情況，李老四見自己的威脅沒有起到作用，感覺到了一陣急火攻心。
拼了命掄起開山刀，將章儈逼退幾步，想轉頭怒罵那些人，卻看到了左側方不遠處亮起的火把，大吃一驚，仔細辨認，確定是火把無疑，耳朵裡這才突然聽到喊殺聲。
忍不住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
章小塗給自己玩陰的！該死！
沒有等他做出反應，章儈的砍刀已經招呼過來了，無奈憤怒焦急之下，李老四掄刀擋開，小腹挨了章儈一腳，李老四一個站立不穩，章儈順勢一刀砍在他的右臂上。
李老四驚怒交集之下，連退了三步。
左邊玉米地裡的喊殺聲響了一陣，就沒有動靜了，只有二十幾隻火把在那裡燃燒著。
很顯然，坡頭上這些被李老四叫來的人沒有動，他們也就不出來。
這一點，傻子都看得出來。
「快上啊！」李老四轉頭看著自己帶來的這兩百個農民，看著他們臉上一個個出現的驚慌之色，他的臉都快扭曲了，咆哮著：「給我上！」
突然，右邊百米處的玉米地裡，又響起了喊殺聲，接著，三十多隻火把亮起，口哨聲，刀槍棍棒相撞的聲音臉上一片，「殺，殺，殺！」
看到這一幕，眾人又是大吃一驚。
這個時候，喊殺聲稍頓，從玉米地裡傳出來一個年輕傲慢的聲音：「坡頭上的兄弟們，這件事情和你們沒關係，你們是被李老四這幫狗雜種騙來的，趁現在大家沒有打起來，趕緊走吧，否則，李老四的小弟就是你們的下場。」
聲音清脆高亢，聽起來還好像處在變音期間。但是這句話，卻讓眾人心底生寒，忍不住轉頭看向交戰的地方。
不錯，李老四和他帶來的那二十二個人，正在被三個人猛烈的攻擊著。而地上，已經躺了七八個，這七八個人，在火光的映照下，遍身傷橫纍纍，在地上哀嚎著，到處打滾，然而，這三個人，卻沒有是好的憐憫之心。
玉米地裡的那個聲音又響起來：「你們已經看到了！既然和你們沒關係，就回家去，該做什麼就做什麼，不要聽信別人的謠言到這裡來送死，這裡不是你們來的地方！趕緊回去吧！」
人群一陣騷動。
「回去吧，這件事情跟我們沒關係。」
「對啊，走吧走吧。」
人群中一陣議論，有人開始轉身往原路走。
李老四和章儈拼刀，雖然手臂挨了一刀流血不止，但是憑著他的一股狠勁，硬是挺了下來，反而越發的勇猛，這讓章儈有些不適應。
李老四雖然在戰鬥，但他可是眼觀六路，對眼下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
現在，他只有狠下一條心，做到底了要是這幫人一走，他和他的兄弟，一個都走不了，都要死在這裡。
拼了，這幫人，一定要拉下水。李老四想著，突然大聲喊道：「誰敢走，我就殺他全家老小！」在憤怒的聲音中，開始往原路走的人立即停下了腳步。
突然，從對面陡峭如刀的麻子林半山上，傳來了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一團火光沖天而起。
這巨大的火光在沖天而起之後，在半空中散開了來，將玉米地數百米之內照得亮如白晝。
眾人被這突然的巨響和白光嚇得無比變色，一時間，除了在交戰的那一個小範圍之外，兩百餘人鴉雀無聲。
白光在半空中亮了一下，然後就消失了。
一聲長嘯，從對邊的半山上傳來，那個聲音就好像是從森林裡傳來的鬼哭神嚎，不過，卻是人的笑聲，只是，傳過來的時候，因為距離遠，再加上麻子林陡峭，就好像是一個人在一幢幾十層樓的窗戶邊喊話一樣，聲音都是會變調的。
「這是火藥填充的煙花，除了李老四的人，你們要是再不走，煙花對準你們，誰死了，不要怪我啊！」
話聲帶著回音，說不出來的狂妄。
他的話音剛落，接著又是一聲巨響，比第一聲更為震耳欲聾，一團帶著紅色煙霧的巨大光芒從山林中斜斜的沖天而起，在兩百米的高空突然爆開，嘩啦啦聲中，人們的頭上，玉米葉上，響起一片。
眾人大驚，半山上那個聲音又高喊道：「這是填充的黃豆，給你們做示範的。我數到十，你們再不走，就不再是黃豆了，而是鐵珠子！」
眾人低頭一看，地面上撒了一地的，不是黃豆是什麼，而有的人被黃豆打中腦袋，雖然不痛，但是也不好受。
這下，他們真的是慌了。
「我開始數數了！十……九……」
竟然，話音剛落，就開始數了起來。
然而，就在他數數的時候，左右兩邊百米之外的地方，也跟著有人數了起來，雖然一邊只有兩三個人，但是聲音卻是整齊劃一，「……八！」
章小塗家。
屋裡的飯菜已經做好了，三姐站在門口看著章小塗，笑道：「小塗，飯做好了，你還不請客人吃飯嗎？」
章小塗笑道：「三姐，等公司的人回來在一起吃。我怎麼能在家裡吃好的讓大家在外面受苦呢。」
三姐笑了笑，和她的母親回去了，章小敏帶著小外甥早就回去了。
章小塗和李志傑坐在梨樹下，李志傑已經連接吃了六七個碗口大小的梨子。
梨子味道很好，但是，平時的他，最多只能吃一個多。
可能是章小塗很好客的緣故，一直請他吃梨。
味道雖好，但是吃多了，也受不了。在此期間，李志傑上了好幾次廁所。本來，他是可以藉著上廁所的機會，離開章小塗家的，但是，他需要知道答案。
章小塗家屋裡的飯菜已經做好了，但是章小塗並沒有邀請李志傑吃飯的意思，而是遞給他第八個梨子。
看到梨子的李志傑，有一點想嘔吐的衝動。
看著章小塗笑瞇瞇遞過來的梨子，李志傑連連擺手說道：「不了，我實在是吃不下去了。」
「呵呵，是嗎？第一口吃的時候，可是很甜的啊？」
「是啊，第一個吃的時候很甜，但是吃多了，肚子受不了啊。」李志傑這倒是實話。
章小塗淡淡笑了，另有所指的說道：「好東西誰都想吃，但是，能不能吃，還要量力而行啊。哈哈，李村長，既然你不想吃了，我帶你去看看吧。」
「看什麼？」李志傑一臉的茫然。
章小塗指了一下對面燈火通明的梁子山左邊，那像是圍牆一樣平緩的山後面，是又高又陡的公雞嶺和麻子林，以及公雞嶺當西延伸有很多名稱的山巒。
「你帶我去那裡看什麼？」李志傑又問了一遍。
「你村裡的人來麻子林鬧事，我帶你去看你想看的。」章小塗說的想看的，包括李老四等人的下場，還有麻子林是不是他們坡頭上的。
李志傑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屋裡擺滿了兩張桌子的雞鴨魚肉和青菜豆腐等等。每一樣菜都發出誘人的香味。這麼豐盛的飯菜，即便是他家，過年的時候，也未必能吃的這麼好。
「啊，吃了這麼多梨子，肚子有點空，能不能……」
「那是蓮村公司的晚飯，他們沒有回來，我就算是公司的老闆，也不能一個人先吃。我們還是先去看看吧。」
李志傑嚥了一口唾沫，還想說什麼，但是章小塗已經邁開腳步，走出院子李志傑只好跟上。
章小塗帶著李志傑來到梁子山的山頂，這裡曾經是第一天他們開礦井的時候，村裡的人為了尋找陳小泉家大黃牛，這裡聚集了幾乎全村男女，現在，只有章小塗和李志傑。
李志傑有些不習慣站在山頂吹風，但是遠處的喊殺聲將他嚇了一跳，茫然的看著章小塗，不知道他帶自己來這裡幹什麼。
章小塗雙手插在褲兜裡，風吹著他修長的頭髮，微帶病容的蒼白的臉，在從麻子林和公雞嶺上空照下來的月光映照下，又說說不盡的神秘。
修長的頭髮在風中有些飄逸的凌亂，半擋住劍眉之下那雙亮晶晶的杏眼，那雙眼睛就像是一口看不見底的深潭，只是這雙眼睛，看上去是微笑的，就像是他的臉上在微笑一樣。
而章小塗的笑容，距離是那麼遙遠。月光下的章小塗，那一身剪裁合體的休閒西裝，將他的身材襯托的更加修長。
李志傑站在他的身邊，矮了一頭，儘管他盡量和章小塗一樣站得筆直，但是，無論怎麼努力，都覺得少了章小塗身體裡流露出來的那種鋼鐵一般的安然自若。
站在這樣一個人身邊，李志傑自然而然的，有一種卑微的感覺，這種感覺，是來自內心深處的不自信，這種不自信，讓他有一點茫然和慌亂。
「你看到了嗎，那就是蓮村公司。」章小塗雙手伸出口袋，一隻手捋了捋被風吹亂的頭髮，另一隻手指著懸掛半空彎月下面的麻子林。
李志傑嚥了一口唾沫，看了看遠處麻子林方向亮起的無數火把，耳朵裡聽到憤怒的喊殺聲，他忍不住心裡揪成了一團，看向章小塗的臉，低聲說道：「他們，他們會有人死嗎？」
「沒有人會死，只是有些人要受到教訓。」章小塗沒有看他，臉上那深不見底的笑容依舊掛在臉上，看著麻子林方向的眼睛並沒有移動。但是，他知道李志傑在害怕。
李志傑知道，章小塗說的有些人會受到教訓，這些人指的是誰！
突然，麻子林的半山上衝起了一團火光，將李志傑嚇了一跳。
「那是什麼？」李志傑驚呼著。
章小塗微微一笑，沒有回答。
接著，第二團紅色的火光沖天而起，李志傑差一點坐在地上，結結巴巴說道：「你們，你們對他們開火了？」
「哈哈，那是煙花。」章小塗看著李志傑，又說道：「你聽。」
李志傑側耳細聽，就聽到了有人在數著數：「十，九……」
李志傑茫然的看著章小塗。
章小塗卻跟著數數的聲音，數了起來：「八……七……」
他的聲音很輕，和現場的聲音是同步的。
儘管，章小塗所在的位置，和麻子林有兩三里。
李志傑卻是聽到了兩邊的聲音。他驚呆了。
「四……三……」章小塗依舊聲音很低，一個數一個數的數著。
他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