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多情貝勒

第9頁 文 / 韋伶

    「連我的人你都敢動,瞎了你的狗眼——」

    駭人的景象不斷上演,土匪頭子鮮血一口接著一口吐,毫無反擊的能力。

    知羅伸手抱緊自己的腦袋,閉緊眼睛,不敢聽、不敢看。

    她不知道土匪頭子何時痛昏在地,不知善敏何時靠近她,也不知道負傷的小吉子何時進門來,她只看見善敏坐在床邊,皺著眉心,好像很擔憂地朝她伸長手臂。

    「沒事了,知羅,出來吧……」

    她盯了他的手半晌,然後冷不防地抓起他的手就咬!

    善敏眉一緊,掌肉被她咬得陷下去,但他並未推開她,而是堅決地忍耐下來。

    他安撫她道:「都過去了,沒事了……」

    「為什麼這麼晚才來!為什麼這麼晚才來?!」

    下一秒鐘,她投進他懷中放聲痛哭,剛才的啃咬就是對他來遲的懲罰,都怪他的動作太慢,才害她受到這麼大的驚嚇——「過分!過分!」

    她還在罵。

    驕傲倔強的面具徹底崩裂,她不斷收緊圈在他脖子上的雙臂,唯恐鬆開一些,她又要失去他的保護,重新墜入可怕的惡夢裡。

    善敏只停頓了一秒鐘,便伸手滑過她的背部收緊臂彎,不發一語地將她回摟在懷裡。

    他心裡的一塊大石終於放下。

    幸好趕上了,幸好……

    第六章

    當天深夜,善敏一行人抵達位於江川縣的弘雲山莊。

    弘雲山莊沒有豪華精美的雕樑畫棟,沒有富麗堂皇的亭台樓閣,窗明几淨、簡單樸實的格局,就是它最大的特色。

    善敏喜歡它地處偏僻,不受世俗紛擾,所以未曾安置家僕在此,向來都是他人來,才會順便帶上一、兩位下人服侍。

    沐浴過後,善敏推門進入西廂房,跟他一樣已徹底梳洗過的知羅,此時就靜靜地呆坐在炕床上。

    「你晚膳幾乎沒吃,不餓嗎?」善敏落坐她身旁。

    知羅沒回答,持續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

    「太安靜了,不喝水、不吃東西、不說話,太不像你了!」

    真荒唐,他竟開始懷念起和她對罵叫囂的情形,那至少確定她活力旺盛,無病無痛。

    她現在這模樣,就像把自己藏在幽暗的角落,拒絕外界的撫慰,讓人無從舔舐她的傷口,無從安撫她的靈魂。

    他看得於心不忍。

    「你現在安全了,那幫土匪已經被官府帶走,你為何仍悶悶不樂?」

    他越關心她,知羅就越陷入消沈的情緒中。

    她一問三不答,皺緊眉心,任憑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見她久久不答話,善敏大膽推測道:「你該不會萌生那種自己遭受輕薄,已是不潔女子的愚蠢想法吧?」

    霎時,知羅全身一震,瞠大眼睛。

    「我說中了?」

    屋裡燃香陣陣,善敏這句輕柔話語,不偏不倚地正中她的要害,擱在膝上的十根手指頭不自覺地緊握。

    「不否認就是承認了?」

    他的話,一字一字重擊在她心窩上,令她痛苦難當。

    當她被壓制在那思心男人身下時,她已認清自己未來將依賴他、需要他的事實,不管她要不要,她成為他的妻子後,她擁有的就只有他。

    在今天以前,她仍一直眷戀著和鷹皓相處的點點滴滴,記得下雨天時,鷹皓善解人意地為她到詩社送傘的情景;記得兩人一起同繪鴛鴦圖的浪漫場面……

    穩重的鷹皓、多情的鷹皓、溫柔的鷹皓,她以為只要擁有鷹皓,人生就圓滿了。

    但是,在最危險的時刻及時拉她一把的人,不是他,而是善敏,是她的丈夫!

    將她緊緊抱在懷中,任她眼淚狂洩、哭濕襟懷的人,還是她的丈夫。

    哪怕是現在,陪在她身邊付出關懷,用溫柔的口吻跟她說話的人,一樣是善敏

    她當然也會感動,她承認她想再一次擁抱他、從他身上尋求慰藉,可她……已經被輕薄了!

    那嗯心的男人的確摸了她、吻了她,她失去了抱他的資格!

    她含淚不語,困在複雜的心思中還無法脫離,善敏緊接著出口的話,卻讓她徹底傻眼。

    「傻瓜!」他的大掌落在她後腦上,溫柔揉撫。「我一年到頭都被女人碰、被女人上下其手,照你這種標準來看,我該一頭撞死了。」

    他轉而抬起她的下巴,專注地凝視她的雙眸。

    「告訴我,他吻了你哪裡?」

    「我……」

    「這裡嗎?」忽然之間,他攫住她,不由分說地撬開她的唇,將炙熱的氣息送入她的口中,直達她易感的心窩。

    知羅被他突如其來的親密行為震得呆若木雞,無從反應。她不敢相信他會主動吻她,不敢相信他非但不嫌棄,反而還願意接受她!

    眼眶中淚水氾濫,他的這一吻瞬間在她心上點燃火花,她屏住氣,感覺激顫的情緒漲滿了整個胸口。

    隨著他的吻,她的雙頰染上一片紼紅:心跳大亂。

    「張開你的唇。」

    他固執地靠向她,順勢將她壓人被褥,困在自己身下,更加濃烈的熱情注入她唇間,讓她整個人籠罩在他的氣息中。

    「善敏,不要……」

    她不習慣他的碰觸,不習慣他壓倒性的氣勢。

    「你那麼在意被其他人輕薄的事,我現在就替你吻回來!討回來!」

    他的唇舌如火般燒入她的口中。

    知羅抵不住他的狂情烈焰,全身佈滿紅潮。「善敏……」

    「還有哪裡?」

    他的唇侵入她的頸窩,輕易解開她的衣襟,撫上她如絲緞般的雪嫩裸膚。

    「夠了,善敏!」

    知羅驚叫,臉頰通紅似火。

    他吻回她的唇上,當下便是一次更加用心的輕咬逗弄,吻得她喘氣不斷,才低聲確認:「你肯定?」

    知羅紅著臉連忙點頭。

    「還有沒有哪裡我漏吻了?」他柔聲問,輕撫她的臉龐,像輕撫稀世珍寶一樣。

    她想也不想的搖頭。

    「那就睡吧!」

    一句如晚風般溫柔的呢喃落在她耳邊,善敏一個從容的翻身動作,側身擁著她躺奸,將她摟在自己懷裡,不讓她走。

    這番舉動再度在知羅心中掀起漣漪,定在他懷中一動也不敢動。

    「你為什麼願意救我?為什麼願意關心我?為什麼願意這樣吻我?」她細聲的問。

    善敏、心想——因為……

    只要設身處地想一想她的處境,就會發現她其實很可憐,想嫁的人不要她,恨之入骨的人,偏偏娶了她。新婚之夜,非但沒有感人肺腑的動人場景,還遭他冷嘲熱諷、白眼相待,最後被孤單單地遺棄在新房。

    可想而知,她的心境有多淒楚。

    既然成為她的丈夫已是定局,他只好坦然接受了。何況,很多反常的溫柔舉動,都是他情下自禁的……

    「畢竟夫妻一場,睡吧!」

    他抬起右掌蓋住她的眸子,強迫她閉眼睡覺。

    他的答案真的讓她軟弱到下行,原本已經吞下的淚水,這會兒又一口氣全泛上眼眶。

    他太溫柔了……

    知羅情不自禁地攀住環在她腰上的強壯手臂……

    拂曉時分,銅爐裡燃燒的藏香已熄滅,香味漸漸淡了。

    輾轉醒來的善敏,下急著起身下床,反而側躺在床上,神態悠閒地看著偎躺在自己懷裡的女人。

    拜她沈睡所賜,他得以細細地觀察她。

    她那對傲慢細眉,只有在睡著時,才肯稍微放柔下來。

    知羅的骨架其實相當纖細,是她不可一世的氣勢,將她整個人襯得強悍許多。

    她其實是如此的瘦小,他一條胳臂就能將她捲進懷裡。

    他定睛凝著她單薄的柳腰,看了許久,才笑彎唇角。

    他比她強壯太多了,以前他怎麼會將她視為敵人呢?她根本毫無威脅性嘛!

    「傻丫頭,不是叫你別胡思亂想嗎?」

    從她濃密的睫毛處,看到一道未乾的淚痕,他猜到她鐵定才合眼不久。

    「你錯看我了,我不是那種會拘泥小節的人,絕不會因為你稍微被人輕薄就嫌棄你,否則你不是太可憐了?」

    他下意識地玩著她的一束青絲,發現它們糾纏在指間的感覺格外惹人憐惜。

    恰如她的人,沈睡的樣子,看起來脆弱易碎得像尊陶瓷珍品。

    光是這樣,就夠令人產生一大堆稀奇古怪的想法,想著該如何去守護他這位小嬌妻。

    情不自禁?呵……他確實情不自禁!

    「你曾情真意切地愛著鷹皓,但到頭來卻落得被莫名退婚的下場。嫁給我,同樣出於無奈,若我再拋棄你,不是太冷酷無情了?」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何況當他挺身救她時,他就曉得自己非守護地不可,他根本沒辦法對她的死活坐視不管。

    他伸手撫向她清麗的睡容,細細打量。

    「你放心,下論發生任何事,我都不會扔下你不管。睡吧,放心的睡吧,等你醒來後,所有不愉快都將煙沽雲散。」

    他低沈而充滿寵溺意味的音調,宛如一首搖籃曲,溫柔悅耳得令人心動。

    溫熱的氣息落在她臉上,他輕手輕腳地將她擁進懷裡呵護。

    知羅強忍住掉淚的衝動,讓自己繼續裝睡下去。

    她其實一直醒著,眼淚並非在她入睡前流下,相反的,是她醒來後才滾落,因此他說的話她聽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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