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溫柔貝勒靚刺客

第12頁 文 / 陳毓華

    佟磊環過手臂,才剛觸及她的肩胛及纖腰,映心已然發出警告。「別碰我!你若不想在部下面前丟盡面子,警告你別碰我!」

    他的眼眸兜在她身上,似笑非笑。「你保證有辦法從這裡走回佟家寨?」

    「為什麼不?」她最根被人瞧不起,尤其是男人,老把女人想成是水晶做的,一碰就會碎般。

    儘管真如他所言,她兩條腿痛得簡直邁不出步子,她還是好強地咬緊牙關,硬生生走到石牌坊下的正紅門前,穿過兩側石獸,和高踞在門口那為首的女子面對面了。

    她還未站定,一聲嬌斥便從另一個角落發了出來。

    「見過夫人啊!怎麼連這點禮節也不懂啊?」

    蘇映心喘息未定,斜斜看向出聲處,見是個滿面凝霜的丫環。她又望向眼前這妝飾考究,身著錦繡衣服,足踩綾羅鞋襪的古裝美人,完全是大清女子的打扮。

    她長得真是好看,柳眉輕顰,鳳眼含愁;瘦削的心型臉帶著如煙朦朧的蒼白,裊裊娜娜,美如浣紗西施。

    她的眼中完全沒有蘇映心的存在,自始至終鎖定在佟磊身上。

    映心沒見過佟磊這麼難看的臉色——和這麼體貼溫柔的舉動。他輕若微風地拎起她身上的披風密密裹住她,軟言道:「舞雩,外頭風大,不怕又著涼了?」

    怎麼可能有人能發出那種美麗的光彩?那奪人呼吸的笑靨,連蘇映心也被吸引得目瞪口呆了。

    「磊哥哥,衛寇告訴我你不見了,我好擔心!」

    老天太偏心了,不但人美得沒話說,就連聲音也是鶯啼婉轉,麻人酥骨,好聽之至。

    「我只是出去鬆鬆筋骨,有什麼好擔心的。」話是這麼說,但他的眼光卻投向表情一片空白的衛寇,衛寇一接觸地的眼光,英挺的臉上竟也流掠過一抹不自在。

    練舞雩彷彿這時才發覺蘇映心的存在,嬌俏地偏著臉。「素靚妹子,真是抱歉,你和修哥哥還在新婚期間,我的身子骨不好,沒能向你道賀去,別生姊姊的氣啊!」

    蘇映心完全不知其之所云,除了抿緊嘴唇和呆若木雞的表情外,根本失去任何表達的能力。

    佟磊看見她好似深受打擊的表情,招來了衛寇,吩咐道:「你幫我送舞雩回『悅舞樓』歇息去。」

    練舞雩蹙緊柳眉,眼眶半含凝珠,不勝哀怨地打斷佟磊的話。「磊哥,我要你陪!」

    顯然的,自己在這裡是個立場尷尬,而且不受歡迎的人;基於女性敏感的自覺意識,蘇映心暗中自嘲,她知趣得很。「衛寇!如果你不嫌麻煩,請你陪我過去吧!」

    衛寇眼簾半閉,不洩絲毫感情地應遵:「是,映心姑娘!」

    ☆☆☆

    原來偽裝是這麼辛苦的事,成人的世界裡都是些令人難懂的糾葛嗎?

    遣走衛寇,蘇映心成大字形地仰躺在床榻上,說不出心底是什麼滋味……

    回主屋的路上,衛寇自動告訴她那絕美出塵的練舞雩原是佟磊父親臨終前替他主婚的正室,雖然名義上是夫妻,卻還不曾拜堂圓房,長久以來一直做著有名無實的掛名夫妻。

    她有些詫異衛寇為何要告訴她這屬於佟府的家務事,她只是個外人。衛寇像洞燭人心似地更坦白告訴她,佟磊並無心於練舞年,他只是一直以對待妹妹的態度來呵護她,並沒有摻雜任何兒女私情。

    她不懂衛寇這些話中蘊藏著的用意,那感覺……像在撇清什麼事,防著什麼事,但她並沒有要他解釋什麼呀!還有,練舞雩含怨帶恨的「恭喜」也太詭異了,「新婚期間」?媽媽咪啊,這又是什麼意思?

    翻來覆去,想來想去,看來,只有問紫鵑了。一思及此,她馬上喊住忙得團團轉的紫鵑。

    「映心姑娘?」從回來後,紫鵑還沒能稍喘一口氣,忙得像顆帶勁的陀螺。

    映心下了床,搶走她手中的抹布,源源本本將練舞雩對她說的話,一五一十地告訴紫鵑。

    聽畢映心的一席話,紫鵑突然瑟縮地癟癟嘴,眼底儘是閃爍的吞吐。「抱歉,映心姑娘,王爺不喜歡下人多嘴多舌,我不能說。」

    看到紫鵑支支吾吾、左右為難,她不在意地笑笑,她向來不做勉強別人的事。「沒關係,知道太多也於事無補啊!」

    紫鵑挺過意不去的,映心是她見過最體恤下人的主子,不僅屈駕到她家,又承諾了請衛寇去醫治明珠的病,她若不肯據實以告,未免太忘恩負義了!

    「其實,你,我是說『素靚姑娘』,她是王爺新納的偏房,但是……明珠姊姊曾叮嚀我絕對不能說的,她說……在王爺及素靚姑娘的大婚夜裡,素靚姑娘不知為了什麼居然持刀砍了王爺一刀,然後畏罪上吊自盡……」

    「你明珠姊姊原來是古素靚的侍女?」她有極強的組織分析能力,儘管所知全是片段的,但思考一連貫,她便能把事情拼湊出輪廓來了。只是,她無法明白,佟磊當真喜歡古素靚到不擇手段去獲得她的地步?他的表情和語氣,卻全然不是那回事……太複雜了。

    「佟磊未免也太花心了,已有妻房居然還異想天開想娶側室,他那刀挨得可真活該啊!」她發乎本能地嗤之以鼻,無法苟同男人三妻四妾。

    「噓、噓!」紫鵑可嚇了一大跳,連忙跑到門口查探,後又仔細地拴上門,壓低聲調。「姑娘,你怎麼說出這樣的話!咱們家王爺是人中之龍,別家姑娘想攀得都快鑽破頭了,你卻不知惜福!這些話,你說給紫鵑聽聽無妨,若教夫人的丫環聽了去,搞不好要人頭落地哪!」她一張小臉駭成了青白。

    蘇映心並不強辯,她知道紫鵑不會懂的,一夫一妻制的理論對她們這些長期接受男人奴役,以男人為天的女人來說,是不可思議的,她當然不會吃力不討好地妄想矯正紫鵑根深蒂固的迂腐觀念。

    不答辯,她就當馬耳東風,吹過就算了。

    紫鵑看映心不答話,以為是贊同她的觀點,便逕自發表意見。「姑娘,其實你別瞧紫鵑到佟家寨的時間不長,我看得出來咱們家的王爺是真心喜歡你哩,我可從來沒見過他對任何女人有那麼溫柔的臉色。嘿嘿!這些事也是明珠姊姊告訴我的,以往,他從不進夫人及素靚姑娘的門檻一步,別說是陪人去逛街了,你瞧,這不是對你特別是啥?」

    映心翻翻白眼,一副受不了的表情。怎麼,古代的女人都這麼純情好騙嗎?一次逛街就能將之渲染成曠世紀的愛情神話!也難怪,古代女人沒有選擇及離棄婚姻的自由,只要所嫁的男人稍稍示好,都會被當作「皇恩浩蕩」、「思賜澤被」,豈有人敢嫌棄抱怨的?她不敢再深入想像,否則別說一天,半秒鐘她都無法熬下去。

    「不管他對我印象如何、喜不喜歡我,我都無所謂,我沒辦法跟他有任何牽扯糾葛,我只是不小心掉到時空的夾縫中,這並不代表我得一生一世待在這裡,這裡沒有屬於我的過去、我的家人,而我的未來也不可能在這裡生根。雖然我很喜歡你,紫鵑,可是我真的沒辦法留下來。」

    紫鵑撲了過來,雖然她不懂蘇映心「來來去去」的玄妙,卻明白她終將離去的意思。

    「姑娘,求你別拋下紫鵑,你若要回那什麼一九九五的地方去,帶我一塊兒,好不好?」

    溫暖的笑容像蜜一樣塗在映心的眼中。「傻紫鵑,如果能的話,我也希望如此,不過,那不是我所能控制的,現在連我回不回得去,又如何回去,都還是問題哩!」

    好似放下一顆高吊的心一樣,紫鵑重重地吁出一口氣,輕拍胸脯。「還好,還好,你要拋下紫鵑,我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不知該如何是好的人應該是我。映心想,未來的日子難道就這樣打混下去?何年何月,她才能找到回家的路啊?

    她的彷徨一層更甚一層了……

    第六章

    溫暖的屋內彷彿刮進了一遭冷風。

    或許是錯覺,怎麼每次她睡覺的時候老聽見一些古古怪怪的聲響?

    「素靚……素覦……」

    隱約地,她聽見耳語的低喊,她努力想聽個真切,倏然。感到自己的身體騰空而起。

    那份認知使她驀然驚醒了。

    「你是誰?」

    毫無防備的她,對上了一雙黑黝黝的眼珠。

    眼珠的主人全身黑色勁裝打扮,一看見清醒的蘇映心,略帶冷峻的方臉和瞳仁便電光石火閃過一絲猶豫和複雜。

    「素靚……」他那口潔白的牙在夜裡看來竟凝亮著激動,給人一股陰森森的不安。

    唉!又一個。「你認錯人了,先生。」這已經是第N次對人解釋這句話,欲哭無淚啊!

    「你,不認得我了?」

    「我該認識你嗎?你是寨子裡的人?我怎麼從沒見過你?其實也難怪,我才來沒幾天,認識的人就那幾個。不過,你三更半夜闖進淑女的閨房做什麼?」她咕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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