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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那大早上,梅根后來在吃早飯時,才有机會与父親交談。她甚至在頭腦里想好該說什么,大部份都是事實。這种做法的殺傷力雖說達不到解雇德夫林·杰弗里的程度,但也足以令他挨一通臭罵。這么一來,他們便會失去那匹駿馬。其實,她應該做的事情還是同德夫林算賬。不過,做這种事情需要精心策划,隨后在遠赴倫敦之前實施。一考慮他是那么地粗暴無禮,她退卻了,她害怕了。他可能就這樣与她算賬,這對她造成的傷害程度,就如同他的罪惡一樣。
  如果必要的話,她甚至想將自己的打算通報德夫林,盡管她實在不希望那樣,因為她确實不想同他進行任何交談,總之,他可能感覺得到:她不想在父親面前搬弄是非。既然還不到提出解雇他的時候,她干脆什么都不講。德夫林清楚她的脾气,因為他曾經在門邊偷听過她談話。如果他既想讓她保守秘密,又想騷扰她,那么他只有滾蛋!但愿他到此的目的不是來騷扰她的。
  梅根在用過早飯后,按往常的時間前往馬廄時,她還是感到緊張,雖然她對自己的結論深信不已,在那儿,她沒見到任何人,甚至連常見的蒂米也沒有蹤影,她這時才松口气。她可能听到馬廄背后有聲音,像是在敲打著什么,但是她不打算前去探看。她直接去“安布羅斯先生”的馬廄。
  她在騎馬前總會簡略地擦擦馬身。當她騎馬歸來后,她還會徹底地洗涮馬匹。然而,她今天想省略擦馬的程序,想趁德夫林不在附近,盡快离開。
  “早上好,梅根小姐。”
  她開始牽馬,立即回答說:“你也早上好,蒂米。”
  “那匹‘凱撒’果然神駿,對嗎?”說著,蒂米爬上馬廄的圍欄,坐在那儿,在她的馬鞍旁。
  這是他們的約定,因為她從不要他幫忙。他坐在那儿,只不過給她作伴儿,而這時的她則負責自己的馬匹,這能起到鎮靜作用,正是這一切正常的環境,几乎令她決定不要打破自己的習慣。
  “有件事你得去做,蒂米,去吧。”
  梅根听到“那种”聲音,內心便哺咕起來。這极可能是蒂米弄出來的聲音,因為這伙計一听到命令,便會立即執行。他從馬廄欄上爬下來,跑到馬廄后去了。
  “這事与你無關,”梅根轉過身,看見德夫林出現在馬廄前院,“我只需要蒂米作陪。”
  “現在是我給他派活儿,碰巧我負責領導他。”
  誰是蒂米的上司,梅根當即表示出异議。這時,她意識到自己又在盯著他看。她緊閉著嘴,轉身走開。
  “怎么,不吵啦?”
  “滾開,”這就是梅根的回答,但是那話說得模糊不清。
  “別以為我會走開,”德夫林回答說。梅根清楚地知道,他是在表達不同的意見。“總之,我住在這儿。事實上,在這期間,也可以說這是我的房子。”
  他那愉快的語气特別令人生气,但是梅根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妄加置碌。他們一起走進馬廄。她將不再与他講話,干脆對他來個不理不睬,直至他沒趣地走開為止。
  她前去取自己的馬鞍。德夫林忽然來到她身后,也伸手去夠那馬鞍。這時他的前胸貼著她的后背。梅根轉過身,猛地從他手中奪回馬鞍,她成功了﹒僅僅是因為他不想与她爭奪,但是她的勁使得相當猛,一發力,沉重的馬鞍帶著慣性,搞得她身子往后一仰。由于她手上拿著東西,無法保持平衡,仰面摔倒在那一小堆草料上。
  她气得尖叫出聲,將那只伸出來扶她的手拍開,面對著這個人,她到底犯過多少次傻?她已經記不清楚了。
  “我只想幫你,”他說,“因為我讓蒂米出去了。”
  她沒發現他的聲調中帶有調笑,他的嘴可能咧開得相當大。
  她仍舊不能瞧,但是他什么時候能夠理解這無言的沉默。
  她站起身,拍去騎士裙上的草稈。她隨后走了,去拿馬鞍。
  她在為“安布羅斯先生”配鞍嚼時,一直沉默不語,她甚至搞不清德夫林還會留在那儿多久,但是她仍舊不能……
  “好吧,你不看我,我就一直站在這儿﹒:他的語調因煩惱而變得尖厲,“我忽然變成頭上長角的怪物嗎?”
  梅根在這事上實在無法保持一言不發:“我想你的确已經長著怪角。”
  “你要羞辱我時,就請看著我。”
  她就是不看他。過了好一會儿,她才對這傻瓜蛋解釋說:
  “你可能已經忘記你的警告吧,杰弗里先生,但是我卻記得牢牢的,我就是回頭看你,也無心挑逗你。”
  “你現在就在挑逗我!”他咆哮說,隨后緩和地補充說,“盯著瞧吧,讓你‘盯著瞧’,你知道我在說什么。我這樣講話時,已經相當生气了,好吧,改就改,下次你就是盯著我瞧,也沒事。不信你試試?”
  “不!”
  “也罷,沒想到那該比的池塘相當冷,超過我的忍耐程度。”
  她注視著他,尖刻他說:“那該死的池塘,杰弗里先生,碰巧屬于我的。我認為你肯定不會泡進去的。”
  “哦,別逗得我欲火大發,不然我得去浸冷水敗火。否則我會將你拖走,拖到我的床上去。”
  她的臉發起燒來,嚴厲他說:“你還是跳進水塘吧。”
  “我早想到你會這樣講的。”
  他的語气中透著洋洋得意,搞得她气惱不已,她干脆牽著“安布羅斯先生”走出馬廄,來到上馬處。
  “頑固的小丫頭,”她听到身后傳來的咕噥聲,好象不敢讓她听見。這時,他又大聲說,“你打算請我幫你配馬鞍嗎?”
  “沒用!我的馬我負責,洗涮与配鞍。”
  “你的馬?”
  她見到他的惊訝表情時,眼睛瞇成了一條縫:“你覺得奇怪嗎?”
  “只想知道你是怎樣得到這匹賽馬的。”
  “這‘安布羅斯先生’是我12歲生日時的禮物。”
  “那是‘安布羅斯先生’?”他開始笑起來?
  梅根不禁嫣然一笑:“什么鬼東西,值得你這般好笑?”
  “我更愿意告訴你,彭沃西小姐,那是一匹母馬。”
  “我十分清楚。”
  他不禁莞爾,“那你為什么叫它為‘安布羅斯先生’?”
  “我用它前主人的名字命名的,安布羅斯·圣·詹姆斯。”
  “為什么?”他高聲地間,皺眉看打她,“你見過他?這匹討厭的母馬与他有什么相像呢?”
  梅根為他剛才气憤的表情逗樂了:“不,我沒有見過他,我還不知道他長什么樣。但是那有什么關系呢?我這樣叫自己的馬,与你有屁相干?”
  “當然有。”他生硬地回答說,怒視著她,“除非你的馬不用那愚蠢的名字,尤其是一匹母馬。”
  “如果你問我,我便可以說,凡是用德夫林那愚蠢名字的男人,自然讓人聯想起那類鬼眉鬼眼的人。再說一遍,我認為那名字完全适合‘你’,不是嗎?”
  他的回答便是用手抱住她的腰,舉起她,直至兩人大眼對小眼地對視著。“我告訴過你,我可以將馬匹搞得發狂,女人也不例外,記得嗎?”他用极度威脅的口气說。梅根只是點點頭,說不出后來。“彭沃西小姐,總有輪到你的時候。”
  她跨上馬鞍,沒料到重重的一澈。那生硬的上馬動作讓她從短暫的威脅中清醒過來,這是她從這男人身上感受到的威脅。但是德夫林并不想看到她再次發脾气。這可憎男人悠閒地走回馬廄,梅根只能眼睜睜地盯著他,他剛才的威脅搞得她情緒大坏。
  他還不敢用手摸她的大腿,他最好別有這份膽量。她要有心情,她便會追上去,警告他……但是他講話的那种語調仍舊在她耳畔鳴響。看來,她得另找時間警告他了。對,另找時間,在她气定心閒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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