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
第09節


  “聶平!等等我,你別走啊!”
  “對不起!夢月,我必須离開,和你成親之后我才發現我們沒辦法一塊儿生活,因為我不愛你,一點也不愛。”
  “你……你說什么?不愛我?一點也不愛我嗎?”
  “很抱歉,我無法再假裝下去了。我不愛你,夢月,我唯一深愛的女人已經死了,我再也不會愛任何人了。”
  “你不愛我沒關系,只要留在我身邊就好。聶平!求求你留下來,求求你,求求你別离開我。”
  “我一定得走,再留下來也沒有意義了。對不起,夢月,請你忘了我,在我走后好好過你新的生活吧!”
  “不要!聶平,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聶平,不要!不要!不要啊——”
  楚夢月倏地坐起來,發覺自己作了惡夢,有好半晌的時間她在喘气發愣,接著她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地方,而且周遭是一片漆黑。
  听著自己的心跳,勉強壓下尖叫的沖動,楚夢月花了一些時間适應了黑暗。她轉頭四處看了看,又摸了摸她躺的地方以及触手可及之處,慢慢察覺到自己所在之處是一個山洞。
  山洞?她為什么會在山洞里?
  楚夢月心里升起一股強大的恐懼感,但她努力地將它撇開,償試去回想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是啊!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呢她記得自己在涼亭里呆坐,想著聶平和他已“死去”的未婚妻。
  為什么聶平不告訴她?她一直想著。這事情連嫂嫂都曉得,為什么她這個做妻子的卻一無所知?他是忘了說?還是故意瞞著她?
  她愈想愈難過,也掉了几次眼淚,忽然記起聶平离開前說了番要她絕不能离開銀月山庄的話,莫名地興起反抗的念頭。
  絕不能出庄去嗎?哈!她就偏要。
  所以她抱著賭气的心態走出銀月山庄,原本只打算在附近走走,沒想到卻被一只小鹿給吸引,結果就愈走愈遠,進了林子里。
  然后呢?進了林子之后出了什么事?她好像听見有人說話……
  “真是幸運,這么快就等到了。”是一個尖銳又帶點詭异的聲音。
  她想轉過身子看看說話的是什么人,但只覺得頸后一陣麻,之后——之后的事就完全沒有印象了。
   
         ☆        ☆        ☆
   
  看來有人弄昏了她,把她帶走,并且扔在一個山洞里了。
  楚夢月做了這樣的結論,卻不明白自己是被何人帶走,又是為什么被帶走。她再次環顧四周,手撐著地正想站起來,那個尖銳的聲音又響起了。
  “醒了?”
  楚夢月嚇得叫了一聲,她完全沒注意到山洞里還有別人。
  “你……你是誰?”她問。聲音抖得很厲害。
  “我是誰你不用問,不過——你是誰我倒是很清楚。”尖銳的聲音回答。
  “你認識我?”楚夢月非常惊愕。
  “我不認識你,但認識你的新婚夫婿聶平。”
  楚夢月在黑暗中睜大了眼睛。
  “啊!原來你是聶平的朋友。”
  那人發出咯咯的笑聲,不知道為什么,楚夢月感覺有很深的寒意。
  “別傻了,小姑娘,我怎么可能是聶平的朋友呢?”
  “不是朋友?”
  “是朋友的話又怎么會用這种方式把你‘請’到這儿來?”
  “那你究竟是誰?把我帶到這里來有什么目的?”楚夢月鼓起勇气問。
  “目的嗎?”又是咯咯兩聲。“說來有點可惜,你已經嫁給聶平,自然不是純洁少女,我也就無福消受了。”
  楚夢月思索著他這話的意思,半晌后倒抽了一口气。
  “你——”她撫著狂跳不已的胸口。“你難道就是那個劫財劫色又殺人的千面夜盜?”
  “以我的身手又何須易容?誰有本事瞧見我的真面目?不知道是哪些呆子把我跟千面夜盜那竊賊混在一塊儿,我也懶得解釋了。”
  楚夢月愈听愈心寒,她居然碰上了殺人不眨眼的狂魔,還知道了他這么多事情。這么一來,她還有活命的机會嗎?看來很難了。
  “你暫時還用不著緊張。”那人又笑著開口了。“我會等你丈夫來了,再送你們一塊儿上路。”
  “聶平身手好得很,你抓不著他的。”
  “我用不著抓他,他自個儿會來找我的。”
  “你這么說是什么意思?”她尖聲問。
  “他剛過門的妻子在我手上,你說他會不會來?”
  “你……你想利用我引聶平前來?”
  “沒錯。”黑暗中傳來回答。“你知道嗎?你那新婚夫婿可是個多情种啊!未婚妻被殺就不死心追查了好几年,這回輪到老婆了,你想他會坐視不理嗎?哈!哈!哈!”
  “原來你就是聶平一直在找的人。”楚夢月知道愈多愈心惊。“你跟聶平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為什么殺了他的未婚妻,又來殺我?”
  “咦?這么好奇嗎?讓你知道也無妨,橫豎你是沒有机會告訴其他人了。”黑暗中有郎?的聲音,但楚夢月能看見的仍然只有一個影子。“這是他自找的,怪不得我,我找上他的未婚妻純粹是湊巧,如果他和他那位朋友不是這么緊咬著我不放,也不會逼得我非得取他們性命不可!跟男人動手對我而言是浪費精神和力气的。”
  “你殺害那么多無辜的人,是不可能一輩子逍遙法外的,就算是聶平不找你,官府、衙門,還有那些被害者的家人,他們也會找你,你終究要受制裁,要償命的。”
  “哈哈!哈哈!聶夫人的膽子果然不小,命在旦夕居然還敢說出這种挑釁的話。”
  “反正都得死,你想殺我就請便,但別想利用我來抓聶平;他沒那么傻,絕對不會上當的。”她喊,卻覺得全身都沒有力气,這個人點了她什么穴道嗎?還是給她吃了什么藥?
  “感人,太感人了!”黑影鼓掌。“真可惜啊!你們只有到黃泉之下再做恩愛夫妻了。哈哈!哈哈哈!”
   
         ☆        ☆        ☆
   
  聶平突然一拉韁繩,馬人立而起后猛然停住,后頭的石破軍也跟著停了下來。
  “怎么回事?忽然間停下來,很危險的。”石破軍埋怨道。
  “你瞧。”聶平指著右前方的樹,樹干上不知用什么東西釘著挺大的一張紙。
  “那是什么東西啊?”石破軍皺起眉問。
  “上前看看就知道了。”聶平下馬,謹慎地走上前;石破軍則緊跟在后。
  “喂!”石破軍忽然喊。“這上頭也有枚骷髏頭飛鏢。”那張紙就是用這枚十字飛鏢釘在樹干上。
  “一模一樣。”聶平取出怀中那枚仔細比對后說。
  “這紙上有你的名字,還說你老婆在他手中。”石破軍抬頭看著聶平。“這——這搞什么啊?”
  “似乎是夢月讓左龍給抓了。”
  “左龍抓夢月做什么?他的對象應該是那些未婚的少女啊!”
  “既然寫上了我的名字,我想他是沖著我來的。”。聶平盯著那張紙。
  “他怎么會知道你?”
  “也許他什么都知道。”
  “你是說——”
  “那家伙故意留下暗器,目的就是引我們上黑風寨。”
  “這——這怎么可能?”
  “那家伙犯案從不留破綻,為何這次卻留下了這么重要的線索?”聶平使勁將紙揉成一團。“我愈想愈覺得錯不了,這一切全是左龍那家伙精心策划的。”
  石破軍聞言,錯愕不已。
  “這么說……夢月真的落入左龍手里了?”
  “很有可能。”聶平冷然道:“他一定早就躲在暗處觀察著我們,否則又怎么會知道我和夢月成親的事?”
  “話是這么說沒錯,但銀月山庄戒備也算森嚴,左龍就算進得去,也未必能挾持夢月全身而退啊!”
  “銀月山庄的确不好闖,怕就怕那丫頭是自個儿送上門去的。”聶平歎气。“离開銀月山庄前我千叮万囑,要她絕對要乖乖待在庄里,沒有人陪伴不許踏出山庄大門一步,但是以她的個性和當時的情況來看,我很怀疑她會乖乖听話。”
  “那我們該怎么辦?”石破軍著急地問。“是先回銀月山庄确定一下夢月是不是安然無恙?還是——”
  聶平搖頭。
  “距离銀月山庄還有大半天的路程,如果夢月真在左龍手中,我們這一來一往會耽誤太多時間,左龍等不到我,也許會傷害夢月。”他說著一拳打在樹上。
  “冷靜點啊!聶平。”石破軍嚇了一跳,這家伙剛剛明明還异常冷靜地分析著一切的。
  “我也在努力,因為冷靜能幫助我找到夢月。”聶平朝馬匹走去。“我要行動了,你可以跟著我,也可以回銀月山庄去。”
  “我當然要跟著你!”石破軍也走向他的馬。“光你一個人怎么能制伏得了左龍?”
  “就算再加上你,只怕也拿他沒辦法。”聶平說。
  “再加上他有夢月做人質,我們的胜算就更少了。”石破軍翻身上馬,笑著對聶平說:“不管怎么說,多了個我,總是多了分力量,要找人就快走吧!別再耽擱了。”
   
         ☆        ☆        ☆
   
  那個人忽然間就走了,好像喃喃地說著什么“也該是時候了”就匆匆离開了山洞。這對楚夢月自然是個好机會,但是任憑她怎么使勁,腰部以下就是軟綿綿的,她雖然勉強能靠著雙手坐起來,但無法站立,更不要說是走或跑了。
  這樣的她要如何逃离這里呢?不過這也難怪,如果不是确定她逃不了,那個人又怎么會把她獨自留在這儿?
  不行,她絕不能坐以待斃,無法從這儿逃走的話,那個殺人狂魔不僅會殺了她,只怕連聶平和石破軍都會遭其毒手。都是她擅离銀月山庄才讓歹人有机可乘,自個儿丟了性命是活該,可不能還連累了他們兩個啊!
  一想起自己將被用來脅迫聶平,楚夢月咬緊牙關再度用力,但是不管她怎么試,那雙腿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樣,動也不動一下。
  楚夢月又累又怕,雙手也因用力過度而顫抖,但她不放棄,試過了各种方法想讓自己朝洞口移動。終于,她以雙肘爬行的方式稍稍前進了些,卻似已用盡她所有的力气。
  她不能放棄,楚夢月喘著气告訴自己,她絕不能成為那家伙的幫凶,他不僅是這么多起命案的凶手,還是聶平一直在找的仇人啊!
  楚夢月把牙一咬又往前爬,漆黑的山洞里回蕩著她的呻吟和喘息聲。好痛!每向前爬行一步,她的手肘和膝蓋就傳來火燒般的灼熱感,她可以感覺衣服破了,而她的肌膚正貼著粗糙的泥土地面。
  就這么用力再用力,楚夢月覺得自己已筋疲力竭,她癱在地上像死了一般,勉強睜開眼睛往前看了看。啊!不遠了,微微透著月光的洞口就在几步遠的地方,她只要再使點勁就可以离開這山洞了。
  是的,出了山洞必定有更辛苦的歷程等著她,但這一刻她不讓自己去想那些,一切都等离開這山洞之后再說。
  楚夢月又撐起身子往前移動,每前進一小步就停下來大口喘气,淚水早已將她整張臉全洗過一遍了。
  終于,她触摸到洞口了,她看見月光輕柔地撫上她的手。這時候她允許自己低聲啜泣,并告訴自己這只是短暫的松懈,要逃离這里、逃离那冷血的凶手,她還有好長好長的路要“走”。
  楚夢月的閉上眼睛歇息,感覺汗水濕透了她的衣裳,寒意也逐漸加重,不久她就開始打哆嗦了。還是動作吧!于是她想,繼續休息下去,凍僵了可就哪儿也去不了了。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撐起身子,這時候忽然有雙腳站在她前方,擋住了她的去路,如此無聲無息,令楚夢月不可控制地尖叫出聲。
   
         ☆        ☆        ☆
   
  兩枚十字形飛鏢分別射向聶平和石破軍,被他們揚手一一接下,兩人也拉住韁繩讓馬匹停下。
  “左龍!你給我滾出來。”石破軍喊著,隨即就看見一道黑影從樹上躍落地面。
  “這位公子火气也太大了,我可是特地前來迎接二位的啊!”此人從頭到腳裹在黑色的斗篷中,完全看不見長相。
  “你可是左龍?”聶平開口問。
  “不錯!我就是黑風寨原來的二當家左龍,你們果然上了我的當,火速赶往黑風寨去了,哈哈哈!”
  “近來十多起女子被奸殺案是你一個人干下的?”
  “就是我!你的前一任未婚妻也是我殺的。”左龍不僅毫無悔意,語气里甚至還帶著一抹得意。“來啊!干脆把事情全給挑明了,你和你這位朋友才不致帶著疑惑下黃泉去。”
  “要下黃泉的是你!”石破軍咬牙道:“你居然冒我的名胡作非為,還殺了那么多無辜的少女,今天若不能取你性命為百姓除害,我就不叫石破軍。”
  “喔!原來閣下就是百變書生石破軍,老實說我無意冒你的名,全是江湖上一些笨蛋以訛傳訛所造成的誤會。不過話說回來,閣下也算不上什么好人不是嗎?那么又何必幫著聶公子來找我麻煩?”
  “石兄劫富濟貧,所取淨是貪官污吏、地方惡霸搜括自百姓的不義之財,和你是絕對不同的。”聶平接著問:“我的妻子呢?這是你和我之間的事,与她無關。”
  “是男子漢的話就把她給放了。”石破軍跟著說。
  “那可不行。”左龍搖搖頭。“少了你的小妻子,我一個人要應付你們兩個高手,豈不是一點胜算也沒有?你們應該也知道,魔蹤步是門輕功,它只能幫我逃命,要殺你們可就難了。”
  “你果然練了魔蹤步。”聶平道。
  “所以才必須犧牲那些姑娘。”左龍應道。
  石破軍聞言大感震怒。
  “你說這是什么鬼話?那可是一條條的人命啊!”
  “我要活命就顧不得她們,這是不得已的,你們又何必緊咬著我不放?”
  “難道任你繼續迫害那些無辜女子?”聶平看著他道:“讓我廢了你的武功,左龍,你再這么下去絕不會有好下場的。”
  左龍聞言縱聲大笑。
  “哦?要饒我一命?那么你未婚妻的仇呢?不報了嗎?”
  “只要你廢了武功,并把我的妻子交出來,你之前所犯下的罪行就由衙門去辦,能躲多遠你就躲多遠,我們倆絕不再干涉。”聶平這么說。
  石破軍雖皺起了眉,卻也沒有多說什么。
  左龍又哈哈笑了几聲。
  “難得你們愿意讓步,可惜的是我不打算妥協,我不僅不會廢去武功,還打算更增進我的武學造詣。黑風寨是屬于我的,終有一天我會奪回來。”
  “那就放了我妻子,我可以和你一對一公平決戰。”
  “不!我不要公平,不是有百分之百把握的事我不會做。”左龍以懶洋洋的聲音說。“很抱歉,二位,我既要你們的命,聶兄的小妻子也不能放過,你們知道我太多事情,留下你們肯定是后患無窮。”
  “喂!人呢?你究竟把夢月藏哪儿去了?”石破軍不耐地問。“不讓我們瞧瞧她是死是活或受了傷沒有,你羅哩囉嗦一大串不全是廢話嗎?”
  “聶夫人好得很,除了吸入點‘軟筋散’而動彈不得外,可以說是毫發無損、完好如初。”左龍接著道:“算來藥效也快過了,我這就帶你們去見她,讓你們夫妻朋友聚一聚,然后好共赴黃泉了。”
   
         ☆        ☆        ☆
   
  聶平和石破軍跟著左龍走了一段路,途中聶平不斷在腦中盤算如何才能救出楚夢月。他在左龍面前一直表現得冷靜而無所謂,目的就是不希望左龍看出他對楚夢月的挂心;但左龍顯然并不笨,輕易就看穿了他的用意。
  以左龍的身手看來,只要他和石破軍聯手”即使逮不住他也足以自保,如今夢月在他手中,他和石破軍不僅無法妄動,根本已是完全屈居下風,一旦見到了夢月,只怕他們就得毫無反抗任左龍宰割了。
  早知如此,就不該讓石破軍一道來的;既然來了,沒有胜算,又何必多送一條人命?
  “兩位請留步。”徒步走了好一會,帶頭的左龍忽然停了下來。“尊夫人就在前頭了,由我去請她過來會安全些,不過,二位應該能安份地在此等候吧?否則——聶夫人的安全我可不敢保證喔!哈哈哈!”
  左龍笑著走進前方的山洞里,聶平和石破軍則互看了一眼;除了等待之外,兩人似乎都沒有具体的應變方法。
  就在這時候,不知從哪里出現一個人,沒有絲毫聲響,令聶平和石破軍都錯愕不已。他是何方高人?以他們倆的身手居然沒有發現他的到來。
  “你們兩個跟我來。”聶平和石破軍的疑惑尚未脫口,那人倒是先說話了,并帶頭朝洞穴走去。
  “等等!”聶平喊住他。“請問閣下是——”
  “別問這些,先跟我來,再遲就來不及了。”
  “但是貿然進入的話,左龍也許會對夢月不利啊!”石破軍道。
  “放心,聶夫人已經不在洞內了。”那人說著,大步走近山洞。
  疑惑不解的聶平和石破軍則隨后跟了上去。
  三人來至洞口,恰好將正欲离開山洞的左龍給逼了回去。
  “你這是作茧自縛啊!左龍。”那人開口說。
  左龍則倏地退回山洞內,臉上惊愕的神情三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你——你怎么會在這里?”左龍的聲音從山洞里傳來。
  “當然是為你而來的。”那人也走入山洞,聶平和石破軍也跟進。
  石破軍并試著點燃一把火炬。
  漆黑的山洞內霎時亮了起來,聶平兩人首次看清了左龍的長相。他的臉尖削清瘦,在火光下呈現出一股詭譎的青綠色,而在見了此人及被困洞中的情況下,他之前所有的自信和得意都消失了。
  為什么?聶平不解,石破軍也很疑惑。
  “我是黑風寨的大當家諸葛木云。”這人在此時轉頭向聶平及石破軍做了自我介紹。“聶夫人已被我早一步帶离山洞,安全無虞。”
  聶平和石破軍相視一笑,心頭一顆重石總算是放下了,兩人正想道謝,卻發現諸葛木云已經把注意力又拉回左龍身上了。
  “別再執迷不悟了,左龍!”諸葛木云以低沉的聲音說:“念在你曾是寨里的二當家,如果你愿意束手就擒,我馬上廢了你的功夫,并帶你回黑風寨,絕不讓衙門或官府將你帶走。”
  “哈哈!哈哈哈!”左龍狂笑不已。“少說得這么好听!如果不是你,今天黑風寨的主子就是我,你奪走了原本屬于我的東西,卻來這儿對我大施恩惠,你以為我會領情嗎?你以為我會嗎?諸葛木云!”
  “我從來就不想當什么寨主。”諸葛木云接著說:“現在我不想和你談這些,我只問你,愿不愿意廢去武功跟我回黑風寨?”
  “絕不!”左龍一口回絕。“我會回黑風寨,但絕不是以這樣的方式。离開寨子時我就發誓,總有一天我會得回屬于我的東西,那就是黑風寨大當家的位置。”
  “你被困山洞,洞口又有我們三人在,就算使出魔蹤步,只怕也無法逃离。你練成邪功且殘害了多條人命,根本已是死不足惜,我說過是念在舊情才給你一條生路。”諸葛木云說:“黑風寨已不是過去的山賊窩,如今人人自食其力,肯工作就不怕餓死,有沒有武功早已不重要了。平凡地活著其實沒什么不好,怎么樣?愿意跟我回去嗎?”
   
         ☆        ☆        ☆
   
  左龍臉上閃過各种表情,最后出現的是頹喪和絕望。
  “讓我走吧!木云,再怎么說我們也算兄弟一場,難道你非得將我逼入絕境?”他對諸葛木云乞求。
  “我不能讓你走。”諸葛木云回答。“就算我答應了,他們也不會同意的。”
  他指的是聶平和石破軍。
  “你不是說會念舊情嗎?就當做是你最后一次幫我!放了我,木云?”左龍哀求著。
  “万万不可。”一直靜靜站在后頭的聶平開口了。“魔蹤步不廢,勢必會有更多無辜女子受害,諸葛公子想必也很清楚。”
  “你听見了,左龍,不廢你的武功不行,而且必須做得徹底,讓你從此無法再練武。”諸葛木云輕歎:“唉!為什么當初你不听義父的話將秘笈燒了?為什么明明知道是這樣一門功夫還要去練它?現在鬧出這么大的事,我要如何救你?”
  “只要讓我走,木云,我給你跪下!”左龍說著,竟真的雙膝一屈,跪倒在地。“我給你跪下了,你就看在昔日的交情上放我一馬,我求求你。”
  “別求我!”諸葛木云咆哮。“你要嘛,讓我廢了你武功,跟我回黑風寨;再不然,就是死!你要選哪一條路?”
  “不要這么絕,木云!”左龍仍不死心地苦苦哀求。“幫幫我,我不要廢掉武功,我也不要死。”
  “誰也無法幫你了,左龍。”諸葛木云說。“只有你才能救你自己,忘了你的野心,忘了稱霸武林那一套,跟我回寨子去吧!”
  “不!不!”左龍忽然間站了起來,惡狠狠地瞪著諸葛木云。“我要帶領黑風寨,我要帶領它稱霸武林,你憑什么阻止我?你憑什么?”他說著,朝諸葛木云射出飛鏢,人也跟著朝他們撞去。
  一切在一瞬間就結束了,諸葛木云揮手彈開了飛鏢,右手一掌擊在左龍頭顱上,站在后頭的聶平和石破軍根本沒机會動手,那個一連殺害多位年輕女子的凶手已然緩緩倒地。
  “這是黑風寨所造的孽,由我來解決也算恰當,希望兩位不要介意。”沉默了半晌后,諸葛木云轉身對他們說。
  聶平和石破軍搖頭表示毫不在意。只要左龍能除,死在誰的手上又有什么差別?凶手已死,所有的冤魂終于能瞑目安息,不僅官府松了口气,老百姓們也可以安心了。
  “多虧諸葛兄及時救出內人,聶某感激不盡。”聶平行禮致謝,卻讓諸葛木云給阻止了。
  “純粹是湊巧。”他說:“我為了尋找左龍一直在附近搜索,恰好听見夫人的聲音,這才發現了山洞,并得知是左龍將其藏匿于此。”
  “這還真是天网恢恢。”石破軍道。“如果不是左龍又回到這只有一個出口的山洞內,或許我們三人聯手也破不了魔蹤步。”
  聶平點頭。
  “如果這回又讓他逃走,要再找到他可就難了。”
  “這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諸葛木云這么說,神情卻凝重而嚴肅,似乎對左龍的死仍難免感覺有些遺憾。“我這就帶你們去找聶夫人吧!”他接著道。“為了安全起見,我把她擱在一棵大樹上,左龍下的軟筋散藥效已褪,除了一些皮肉傷外,應無大礙。”
  “大恩不言謝!諸葛兄,他日若有需要聶某之處,必當盡力而為,絕不推諉。”
  “聶兄言重了。這事嚴格說來是黑風寨縱容手下在外滋事,能救夫人脫險只能說無意中盡了些責任,不足挂齒。”
  “黑風寨早已棄暗投明、改邪歸正,江湖上人盡皆知,諸葛兄根本不需要為左龍的事負任何責任。”石破軍說。
  “雖是如此,但左龍畢竟是我黑風寨的人,他在外頭接連犯下殺人案件,我也難辭其咎。”諸葛木云看了看左龍的尸首后,對他們說:“在下有一事相求,還望兩位成全。”
  “諸葛兄請說。”
  “我想將左龍的尸体帶回寨里安葬,他雖坏事做盡,但總算我也曾尊稱他一聲二哥。”
  聶平和石破軍看了對方一眼,不約而同點了頭。
  “就依諸葛兄的意思去做吧!官府那邊有我們,一定能妥善處理,并且不牽扯出黑風寨。”
  “那就多謝二位了。”
  “用不著客气,諸葛兄。”
  “對了,聶兄一定急著見夫人吧?瞧我,說要帶你們去找人的,卻又扯到別的地方去了。”
  “不急,不急。”聶平扯高嘴角,眼里可看不見笑意。“內人一直很喜歡爬樹,今儿個難得有這机會,就讓她在樹上多待一會儿吧!”
  喜歡爬樹的夫人?諸葛木云半信半疑地揚起眉;石破軍則輕咳几聲,撇過頭去,意思是“無可奉告。”
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