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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學畢業后,沈寒進入爸爸創立的“永昌電子實業”工作。她大學四年的寒暑假都在公司里度過,沈父一心一意想要培植她接班。于是,一年內她就升至副總經理。這時,她才知道原來爸爸得了肝癌,盼她早日獨當一面。
  沈父病發后,兩個月就過世了。大家雖然很傷心,卻也慶幸他未曾受到太多苦。
  姊姊沈靜研究所畢業后,為了取得會計師執照,便到一家很具規模的聯合事務所工作。況且電子公司需要電子方面專業知識的支持,因此整個公司也只有她一個人撐著。
  她這么年輕貌美又能干,生活卻是孤孤單單。每回看到姊姊和顧大哥言笑晏晏,心上更覺凄冷。這時,一個年輕又肯用心的男人就輕易地闖進了她的芳心。
  他就是韓樹誠,一個她這輩子再也不想見到的人。
  韓樹誠剛學成歸國,在“永昌”內擔任研發經理。他贏得了沉寒的芳心后,一直力勸沉寒擴大公司的規模,將巿場延展到歐洲國家。
  在電子業中,并不見得大型組織就胜過小型的公司。但沉寒年輕气盛,很想建立起屬于自己的功績,再加上韓樹誠提出的計畫委實令人心動,舉債經營本也是商界常用的方法,于是她把整個計畫交給韓樹誠,資金也任由他調度。公司里還有人背地里戲稱他是“御史大臣”或“駙馬爺”。
  沒想到,他用公司的厂房和自用辦公樓向銀行貸來的款項,以私人名義炒作股票并進行投資,結果輸得一塌胡涂,接著以低价接了許多訂單,試圖重整旗鼓卻無法如愿。事情爆發后,他遠走异鄉,留下了一個爛攤子給沉寒。
  除了銀行的貸款難以償還外,“永昌”赶不出那些廉价訂單的貨品,必須依約賠錢。連帶的,公司的一些老主顧人心惶惶,不再下訂單,公司陷入了一片愁云慘霧。
  這事對沉寒而言,更是一大打擊。如果只是單純的商業計畫失敗,那也罷了!偏偏自己擺明的是被騙了,騙的不只是錢,還有她一直所珍視的感情。更今她難堪的是:大家的眼里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畢竟她才二十四歲,心里一慌簡直不知如何是好。公司的財務問題、法律問題,弄得她焦頭爛額、欲哭無淚。
  沉靜知道了整個情形后,明明自己也慌了手腳,但還是強自鎮定地出面幫忙。她請朋友介紹了一個律師來協助處理公司狀況,一切的故事也因此而展開……
         ※        ※         ※
  艷陽高照的午后,沉靜依地址找到了“勁賢律師事務所”,据朋友說,江勁賢是個年輕有為的律師,特別擅長商法方面。
  進了律師事務所,她望見江律師一副精明能干且誠懇的模樣,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才略微安定。她坐在江律師對面的皮椅上,詳細地請教問題并交換意見。
  到了快三點鐘時,江勁賢頻頻看表。
  沈靜是個聰明人,赶忙主動開口:“江律師,如果你今天下午有事,我們再另外約個時間,我下回也好帶些公司的書面資料來。”
  江勁賢對這個女孩子深具好感,懂得察言觀色而不顯虛偽。
  “嗯,實在不好意思,我三點還有客戶要來咨詢,我們約后天早上十點可好?”他小小地撒了個謊,實在不好明說自己是跟朋友約了去玩。
  “好,那么我先告辭了。”
  沉靜走出門外時,正好看到兩位男士在秘書的帶領下要進門,看來是江律師所指的約定的客戶。盡管今天尚有一些細節未商討,但看著江律師生意似乎不錯,心中的信賴感更加深了几分。
  倒是兩位男──張子揚和陳其佑──感到有點目眩。
  那個女孩看來很年輕,秀气的瓜子臉蛋,清亮的雙眼閃著動人的光釆,全身上下有著說不上來的一种惹人怜惜的嬌美。她身上穿著一件淡桃紅色的無袖針織衫,配上白色紗質長窄裙,誘人的勻稱身段展露無遺。
  張子揚和陳其佑待秘書一關上門,不約而同地出聲問道:“她是誰?”
  “這是你們的第一個問題嗎?我可是要收費才回答的。”江勁賢懶懶地靠在旋轉椅上,一派的閒适自在。
  “別吊我們胃口了。”張子揚急急地說著。那個女孩給他的感覺太特別了,彷佛散發出一股神秘的魔力,震懾住了他的心思。她的眼神好似透著哀凄与無助,讓人不禁想保護她。
  “我新任的女朋友!”江勁貿大剌剌地回答,看到了張子揚眼中一閃而逝的惋惜,他才又接口:“騙你的啦!我哪有那么的好福气,她是我的客戶。”
  張子揚松了一口气,“喂,介紹一下痳!”他的語气難得這么諂媚。
  “拜托!我可是媒体爭相報導,有能力、有操守的律師界之星,業務范圍并不包括為達官貴人拉皮條。”江勁賢一本正經地闡述他的理念。
  “少來了,她叫什么名字?”張子揚根本不去理會他的自吹自擂。
  江勁賢在桌上的一張白紙上寫下“沉靜”兩字。
  “嗯,”張子揚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真可用燦爛來形容,“好名字,這個詞不是常常用來贊美女人嗎?”
  正當張子揚還陶醉在他的美夢中時,沉默已久的陳其佑終于開口,“喂,如果我沒記錯,我們今天是約好先去打保齡球,再一起去參加高中同學會的吧?別在我這個已婚男人的面前提起任何可愛的女人,好嗎?”
  三個人不禁都笑了。結果,球打了,同學會也參加了,江勁賢拗不過好友的殷切懇求,免為其難地答應為他介紹沉靜。
         ※        ※         ※
  再度見面,沉靜果然捧來了一大堆書面資料,包括公司的資產負債表、損益表、向銀行抵押借款的文件,及那些被控違約的訂單。江勁賢很仔細地閱讀著這些資料,看來這個小美人的公司遇到很棘手的問題。
  沉靜心里很急,公司前程未卜,時間偏偏過得這么快。每當有電話接進來,她都不禁在心中低歎,朋友昨晚才告訴她,要約江大律師并不容易呢!她自己的問題,當然自己看得很嚴重,但在江律師手頭上的CASE中,必定不是最大的。
  “沈小姐,”看著時針已接近十二點,江勁賢微帶歉意地開口,“很抱歉,今天讓不少電話耽誤了我們會談的時間,不知可否請你用個午餐,我們好繼續商討。”
  江勁賢提議到晶華去用餐,沈靜自然沒有意見。
  兩個人各點了一份餐,沉靜馬上又開口詢問公司的种种法律事宜。
  江勁賢暗暗叫苦,天啊!這個小妮子連一點喘息的机會也不肯給他。
  “這……我們等一下再談吧!”江勁賢故意忽略她臉上失望的神情。“沈小姐單身嗎?”
  沉靜差點被口里的濃湯嗆著,這……這是什么問題?
  “嗯,”她點了點頭,“你真的認為此時宣布破產是最恰當的嗎?”
  廢話,你該慶辛自己登記在案的是“有限公司”,不過,清算過程還有的我忙囉!
  “沈小姐有男朋友嗎?”沉靜的心抽動了一下,這……這算什么?他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卻……莫非,大名鼎鼎的江律師……
  “我……”沉靜正尷尬得雙頰泛紅時,一個高大的男人走過來和江律師打招呼。
  “勁賢,”那個男人很開心地推了推他的肩膀,“真巧,居然遇上你。”
  “是啊!“好巧”。”江勁賢話里的諷刺,只有那個男人──張子揚,才心知肚明。江勁賢來晶華不下百次,可從不曾遇過他。
  “可以和你們一起用餐嗎?”張子揚很有禮貌地問著,其實呢,這句話只在征詢沉靜一個人的意見。
  “這……”沉靜心里覺得這樣很不方便,但又不好直截了當地拒絕,畢竟他看來像是江律師的好友。
  “他是我朋友,做生意的,或許可以提供一點意見。”話雖說得自然,可是江勁賢的心中充滿了罪惡感,他從不曾“出賣”自己的客戶。
  唉!此時此刻,沉靜也顧不得外揚家丑了。
  張子揚召來侍者為他們換了一張四人座的桌子并點餐后,三個人一陣默默無言。
  “啊!我幫你們介紹一下。”江勁賢“克盡職守”地對沉靜說:“這位是張子揚,我的高中同學和多年好友。”
  沉靜有些吃惊,張子揚在商界甚具名气,一方面是因為他年少得志,另一方面則是他緋聞不斷。
  張子揚對她笑了笑,“吃一頓飯巧遇你,真可說是外部效果!”
  沉靜淡淡地笑開了,張子揚果然是名不虛傳的情場老手,恭維的話倒不流俗。“張先生,外部效果可不一定是正的呢!”
  張子揚笑得更開心了,他凝視著她澄澈的雙眼,像是在告訴她“你明知道我的意思”。
  “對了,還沒請教你的名字?”其實他已經把她的名字刻印在心中了。
  沉靜微揚起唇角,“我叫沉靜。”她頓了一下,又補充說明:“你所能想到最普通的那兩個字。”
  張子揚深覺心弦被挑動了,那种無以言喻的……感動,一個別開生面的女人所講的一段別開生面的自我介紹。
  “這正是難能可貴之處。一個簡單到讓人一听就不會寫錯的名字,卻有那么脫俗的意境,”他專注地看著沈靜,根本不當江勁賢還存在,“更重要的是有一個脫俗的主人。”
  沈靜臉皮薄,有點禁不住他的稱贊,只好顧左右而言他,“我覺得你比江先生更适合當律師呢!”殊不知她每回答一句,就今張子揚多迷她一分,進而怨歎自己為何不早早遇上這么一個聰慧的女子。
  “咳!”江勁賢輕咳了一聲,藉以提醒他們兩人自己的存在。“巧言令色,鮮矣仁。”他忍不住咕噥了一句。
  沉靜抿著嘴輕笑,張子揚則當沒听到他的話。
  “沈小姐遇到了什么棘手的問題嗎?”張子揚很誠懇地開口詢問,他前天忘了問江勁賢,不過,這么年輕的女人大概不會遇到什么太嚴重的問題吧!
  “我父親創設的‘永昌電子實業’遭人挪用鉅額公款,連帶影響了公司的營運。”她放下叉子,繼續回答:“想想真令人感慨,爸爸創業是那么步步維艱,碰上這次的難關,整個公司兵敗如山倒。”
  張子揚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胜敗乃兵家常事,但本錢不夠雄厚的公司可能就沒有机會翻身了。台灣中小企業的盈利能力和机動力很強,甚至讓世界連鎖的企業都要自歎弗如,可是壽命卻普遍不長。在風風雨雨下存活,要靠能力,也得靠運气。
  “那么現況如何?”
  “江律師建議我宣布破產。”
  “那你的意思呢?”
  “我會不計一切代价留下這家公司。”她斬釘截鐵地訴說著自己的決心。
  張子揚感到有些惊訝,這么一個看似柔弱的女子,卻有著惊人的意志力。
  “對不起,我先走了,下午還得上班。江律師,我再打電話跟你聯絡。”她只向會計師事務所請了半天假,所以只得匆匆告辭。臨走前,還不著痕跡地拿起帳單到柜台付帳。
  “喂,人都走遠了!”江勁賢喚著出神的張子揚,他笑了笑,忍不住調侃起這位老朋友,“周曉萱是不是被判出局了?”
  張子揚瞪了他一眼,心上卻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        ※         ※
  黑暗籠罩了大地,沉靜穿著睡衣,躺在床上听著古典音樂。這几日來,就屬今日最舒暢快意了。晚上她和嘉南去吃日本料理,還一起去看了一部文藝愛情片。看完賺人熱淚的故事情節,有個寬廣的胸膛讓自己依偎,有雙溫柔的手為自己拭淚,那种溫馨和幸福,絕不是局外人能体會的。
  突然,電話鈴聲划破了寂靜。
  沉靜拿起了話筒,甜甜地問道:“喂,請問找誰?”是不是嘉南呢?
  電話那頭愣了一會儿,“我找沉靜。”
  “我就是。”好熟悉的聲音,可是不是嘉南。
  “嗯……我是今天中午和你一道用餐的張子揚,謝謝你幫我付了帳。”她一定不知道,他和女孩子吃飯,從來沒讓對方付過錢,更別說是讓女孩子替他付錢了。
  “別客气,很高興認識你。”沉靜心想:他真是個彬彬有禮的男人,還專程為了這种事打電話來道謝──電話號碼大概是向江律師問的吧!
  “關于你的公司,或許我能幫上一些忙。我能約你見個面再詳談嗎?”
  沉靜万万料不到他會這么說,“好,時間、地點呢?”她很快地答應了,心上卻沒來由地升起一股不安,漸漸地擴大……擴大……
  “明天晚上七點在‘紅廚’。”
  “嗯,明天見。”沉靜呆呆地挂上電話,腦子彷佛空白般,原來的好興致全沒了。
  一切等明天再想吧!明天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明天……
         ※        ※         ※
  張子揚開完冗長的會議,直接驅車到了“紅廚”。侍者幫他安排了位置后,他便陷人了沉思。昨晚他輾轉反側,總是睡不安穩,腦中浮現的淨是沉靜的身影,她那一句“我會不計一切代价留下這家公司”一直在他耳邊回響著……
  “張先生?”沉靜的聲音喚回了她。
  “啊,你來了,坐啊!”張子揚連忙出聲招呼,她今天穿了一套淡鵝黃色的短洋裝,剪裁別致的翻圓領,襯托出她优美的頸項,一雙無瑕而修長的美腿、踩著約莫兩吋的高跟鞋。她實在很懂得打扮。
  兩人點餐后,誰也不知該先開口。
  張子場喝了一口葡萄酒,終于說出來意,“我愿意幫你解決公司的問題。”
  沉靜默不作聲,她總不可能天真地以為他會乎白無故地幫她。
  “你說過愿意不計一切代价留下公司,”他又喝了一口葡萄酒,“你所指的代价也包括你自己在內嗎?”
  她懂了。“你想怎么樣?”她知道他付得起,對他而言,那并不算是大數目。
  “嫁給我,然后我會幫你處理好一切問題。”他歎了口气,想到自己彷佛是開价要買一個女人,就覺得難過。雖然很多和他交往的女人,或多或少是看上了他的錢,但是大家都做足了表面功夫,從不會有今天這种類似的場面出現。
  “你不用現在作決定,我可以給你時間考慮。”他慢慢地說著。
  沉靜絕沒想到他要的會是婚姻。
  剎那間,她心上涌起無數的念頭,嘉南的臉、爸爸的臉……一大堆影像在她眼前重疊著。然后,聲音好似不受大腦控制般地吐出,“我答應你。”話里并不哀凄。
  張子揚沒料到她會這么快答應,微微有些惊訝。
  之后,兩人安靜地吃完飯。張子揚邀她上陽明山,她也沒有拒絕,心里很有點自暴自棄的感覺。
  到了山頂,張子揚搖下車窗。窗外吹進陣陣怡人的山風,可是窗內的兩個人儿卻都心事重重。
  “你有男朋友嗎?”他輕聲地問著。
  “有。”是啊,總該做些身家調查才是。他現在算是在做品管工作,而我就是待驗的商品。
  “你們……感情好嗎?”
  “嗯,我大二開始和他交往。”
  “什么名字?”張子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問這個問題有什么意義,但是他就是想知道。橫刀奪愛并非正人君子的行徑,不過他可從來不以正人君子自詡。
  “顧嘉南。”唉,想請征信杜調查嗎?
  過了好久,張子揚才又開口,“那么,為什么答應我?”
  “因為你所提的條件。”
  “那家公司對你很重要?”
  沈靜明知張子揚正看著窗外,卻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是的,那是我爸爸留下來的。”她頓了一頓,“你要听我說我們家的故事嗎?”她從不強迫別人跟自己說話。
  張子揚回過頭凝視著她,他的确很想知道多一點關于她的事。“說吧!”
  沉靜歎了口气。這些事,她對嘉南也未曾提起過呢!可是他是她的買主,或許該給他一個交代。
  “我媽媽在我升小學那一年,因為飛机失事過世了。爸爸好難過,媽媽那么漂亮的一個人,居然連尸骨都不全。而且媽媽那次出國,就是為了幫爸爸和外國客戶洽談訂單。從那時候起,爸爸更加用心在公司上,他常說那是除了我們三個寶貝女儿外,他和媽媽的另外一樣心血結晶。”
  “那時,公司還小小的。我每次放學后,就坐公車到爸爸的公司去,然后在爸爸的辦公室里寫作業,還常常幫爸爸泡茶、影印文件,一直到了讀整天班的時候才停止。”
  張子揚听到這里,腦中不禁浮現一個乖巧可愛的小女孩,梳著兩條辮子,背著一個大書包擠公車的景象。
  “雖然我還小,但是我知道很多人都勸爸爸再娶一個。喂,我爸爸很帥的。”沉靜特別望著他加重語气,深怕他不信似的。
  張子揚笑了笑,他當然相信,沉靜那么標致。
  “爸爸也在想,我們三個女儿是不是需要一個新媽媽。那時候我不懂事,覺得如果有新媽媽,一定會過著很可怕的生活。所以我就跟爸爸說:“爸爸,我不要新媽媽,我有爸爸就夠了。”小寒、小勻也吵著不要新媽媽,因為,我們都是看一樣的故事書嘛!”沉靜說著自個儿都笑了。
  “長大后我問過爸爸,他說只喜歡我媽媽一個人,可是……”她帶著詢問的眼神看著張子揚,“一個男人生活中一直沒有女人,是不是很可怜?”
  他其實很想說:你怎么知道你爸爸外面沒有女人?可是這樣說實在對未來的岳父太不敬了,更何況沉靜說著說著都哭了。
  他撫著她柔順的長發安慰道:“別哭了,你爸爸心里一定一直惦記著你媽媽。”
  “每個人有不同的苦啊!像我媽媽嫁給我爸爸時,何嘗想到他會再娶呢?”今晚是怎么了?他從不向人訴苦的。
  “我二媽人很精明能干,我媽則自恃是明媒正娶且是大家閨秀,兩個人相處得勢如水火。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子揄和我感情也不好,各方面都想把我比下去。”
  他歎了口气,“多少人羡慕我出身豪門,而我真是白白擔了虛名。”
  沉靜的心中泛起了一絲絲的同情,或許是家庭環境造成了他玩世不恭的個性,但是他難道沒有想過:今日的買賣,以后不知會造成什么樣的家庭悲劇?
  “你……确定以后不會遇上一個和你真心相愛的人嗎?”她輕輕地問著。
  張子揚的臉色頓時一變,“怎么,你后悔了?”
  “沒有,我……我只是從來不知道自己這么值錢。”沉靜黯然地低下頭。
  張子揚說不上來,心里覺得气悶,一言不發地開車下山。
  他送沉靜到了家門口,冷冷地對她說:“從明天起,我會開始幫你處理公司的事。婚禮的日期,等決定了再告訴你。”
  沉靜怔怔地點了點頭,突然有一股想哭的沖動。
         ※        ※         ※
  當沉靜說出要嫁人的消息,兩個妹妹簡直嚇呆了。
  “姊,他是出了名的花花大少,你這樣做不值得的。”沉寒急得快哭了。
  沉勻也赶緊幫腔,“是啊!我們公司的債務差不多一億元,如果你跟他結婚五十年,那么他其實每天只需付五千多塊。姊姊,你虧大了。”
  沈寒忍不住白了小妹一眼,什么想法嘛?再高的价錢,姊姊也不能賣的;而且,嫁給那种人還能再活五十年嗎?
  “姊姊,公司倒閉后,我們可以東山再起的。”
  “對啊!我也快畢業了。”
  “爸爸在天之靈也不會同意你這么做的。”
  “而且,顧大哥怎么辦?”
  沉靜始終不發一言,但當她一听到小妹提起小顧,整顆心都絞在一起了。該如何向他交代?“魚与熊掌不可兼得。”沉靜緩緩地開了口。
  沈寒、沉勻兩人頓感絕望。大姊平時個性雖溫柔隨和,但一倔起來,是沒有人奈何得了她的。
  “姊姊,其實我很想說,我覺得張子揚長得很有個性喔!他在晶華和你偶遇,就打定主意要娶你,實在很有眼光。”沈勻听了沉靜描述和張子揚相識的經過,小小的心靈一方面擔心,一方面又覺得其中洋溢著浪漫的感覺;何況她曾經在雜志上看過有關張子揚的報導,正面的評价也不少。
  “沉勻!”沉寒恨恨地吼了她一聲,這個見風轉舵的家伙!
  而沉靜的心思早已飄得老遠。小顧,命運已經注定了──我終將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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