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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穿行在高地


  第二天早上6點,雅克·艾洛赫和同伴們就出發了,莫努瓦峰營地交給他們無比信任的帕夏爾去看守。
  帕夏爾手下有“加里內塔”和“莫里切”上的15名船員——另外兩名背著東西跟旅客們一同走了。在遇到土著人或阿爾法尼茲匪幫攻擊的時候,如果實在抵擋不住,那就放棄營地,盡量赶到圣塔胡安娜傳教地去。
  因為毫無疑問——起碼雅克·艾洛赫堅信——為害委內瑞拉這一地區的基瓦人如果敢進犯傳教地的話,將遇到頑強的抗擊。
  他跟瓦爾戴斯談過這個問題。看來前景還是比較樂觀的。在穿越帕里瑪高地的路途中,如果与阿爾法尼茲的匪幫遭遇,那當然是最坏的一种情況,不過從高莫的話,以及他父親對荷萊斯的回答來看,這伙人并未往高地附近來,荷萊斯往北邊跑,顯然是想跟阿爾法尼茲會合,他們兩人或許曾是獄友——這點极有可能。再說,就算基瓦人可能在附近,傳教地不也不遠了嘛——就50公里之遙,按每24小時走25公里算,旅客們徒步大約兩天半能到達。他們出發時是10月30日清早,預計11月1日下午到達圣塔胡安娜還是比較合理的……是的,只要不被惡劣天气耽擱行程。
  所以只要運气好,小分隊就能一路無阻地抵達目的地。
  成員共有8位,走在最前頭的是雅克·艾洛赫和瓦爾戴斯,后面跟著讓和高莫,當然,方向是由高莫來指定。再后頭是熱爾曼·帕泰爾納和馬夏爾,最后面是“加里內塔”上的兩名船員,背著包裹,裝的東西已經精減到最低限度,晚上過夜用的被子,足夠吃的罐頭肉和木薯粉,每人還挎著一壺燒酒或塔菲亞酒。
  本來,森林里獵物那么多,靠打獵足夠旅客們吃的,不過他們決定還是不要因為火槍聲而暴露行跡,引起注意。
  如果不用放槍也能捉住野豬或水豚的話,他們當然也不會放過机會。總之要爭取高地上不傳出一聲槍響。
  不用說,雅克·艾洛赫、馬夏爾和瓦爾戴斯都扛著卡賓槍,彈盒裝得滿滿的,腰間還別著手槍和匕首。熱爾曼·帕泰爾納也帶上了獵槍,并背著他那從不离身的標本箱。
  天气正适合赶路,沒有任何下雨的跡象。云彩很高,使陽光變得柔和,微風在樹梢吹拂,鑽進枝叉間,把枯葉吹了下來。往東北方走,地勢逐漸抬升。平原上常常碰上的潮濕泥泞的沼澤地,在這一帶都不見了,只是偶爾看到一塊地方低洼下去。
  不過旅客們仍然會遇到河流,据高莫說,奧里諾科河的支流托里達河就是流向圣塔胡安娜去的。這條河水湍急,無法行船,河中阻塞著花崗岩,別說船,連獨木舟也走不了。托里達河在林中七扭八扭地流淌著,小分隊沿著它的右岸行進。
  在印第安少年的帶領下,他們從茅屋的右側向東北方走,從高地上斜插過去。
  遍地荊棘和灌木,有的地方枯葉層极厚,有的地方成百上干的枝條被“秋巴斯科”吹倒了,纏在一起擋住道路,走起來不容易。而且,出于節省少女体力的考慮,雅克·艾洛赫也并不急著走快。讓娜便對他說了几句,他答道:
  “快點儿走是很要緊,但更重要的是不能為了求快而累得走不動了。”
  “我現在已經完全恢复健康了,艾洛赫先生,我不會耽誤大家的。”
  “我請求您,我親愛的讓。”他答道,“請接受我為您采取的必要的防護措施,我和高莫談過,我已經知道了圣塔胡安娜的确切位置,我仔細進行了計算,把我們的行程分成了几站,除非路上發生別的事,當然我希望什么意外也別發生,我們只要順著這几站走就行了。若万一有什么事,需要多走些路的話,我們現在節省著力气也是有好處的,尤其是您,我唯一感到遺憾的,就是不能替您找到一個坐騎,使您兔于行走。”
  “謝謝,艾洛赫先生,”讓娜說,“只有這個字才能回報您為我所做的一切!真的,靜下心來一想,當初我硬是對路上可能存在的种种困難視而不見,要不是上帝把您派到我的身邊,我真不知道中士和他的‘侄子’兩個人怎么才能到達目的地!可是,您本來不需要到圣費爾南多以遠。”
  “凱爾默小姐到哪儿,我也就應該到哪儿,再說,既然我也來到了奧里諾科河,那就表明我們應該相遇!是的!這是命中注定的,還有要預先講好的一點,那就是從這儿直到傳教地,一路上您要絕對听我的話。”
  “我會的,艾洛赫先生,除了您,難道還有更值得我信賴的朋友嗎?”少女答道。
  中午,旅客們停在托里達河畔休息。水流得很急。根本趟不過去。河寬不到50尺,水面上不時掠過野鴨和帕瓦雞,印第安少年用弓箭射下几只,獵物留著晚飯時再吃,大家就只吃了些冷肉和木薯餅。
  休息了一個小時之后,小分隊又上路了。坡度越來越大了,林子卻毫不見變稀,依然是一棵接一棵的樹,一叢挨一叢的荊棘和灌木。幸虧是沿著托里達河走的,如果從林子里走的話,路全被矮矮的棕櫚樹堵死了,走起來比現在可是多費好些力气。只要不出意外,到晚上一定能走完雅克·艾洛赫預定的路程。
  林下灌木叢熱鬧得很,成千上万只鳥儿在枝間飛來飛去,嘰嘰喳喳叫成一片。猴子在樹下又蹦又跳,大多是吼猴,不過它們白天是不吼的,只在晚上或清晨放開嗓子聒噪一番。熱爾曼·帕泰爾納高興地在飛禽中發現了成群的“瓜爾哈羅鳥”,它們的出現表明此處已接近東海岸了,它們只在夜間出來,平時大都藏在岩石的縫隙里。現在它們受到了惊動,便逃到了馬塔卡樹的樹頂上,此樹的漿果和紅木的皮一樣有退燒的功效,是它們的食物。
  樹間飛舞的還有很多其他种類的鳥,都稱得上舞蹈和旋轉的行家,雄鳥神气活現地向雌鳥獻殷勤。越往東北走,水生動物的种類減少了。因為它們一般都生活在鄰近奧里諾科河兩岸的沼澤地中。
  熱爾曼·帕泰爾納還注意到一些鳥巢,由一根輕藤從樹枝上吊下,像秋千一樣擺晃著。這些鳥巢蛇是夠不到的,听著里面傳出的叫聲,簡直讓人以為是滿滿一窩在學視唱的夜鶯,等到它們從窩里飛出來,才看出是鳥類中的另一族歌唱家。當初馬夏爾和讓下了西蒙-玻利瓦爾號,在凱卡腊附近散步的時候,見過這种鳥。
  熱爾曼·帕泰爾納按捺不住,想把手伸到鳥巢里去摸摸。他正要這么做,就听高莫叫道:
  “小心,小心!”
  果然,六七只特魯皮亞鳥朝大膽的博物學家扑過來,對著他的眼睛啄下去,瓦爾戴斯和印第安少年赶緊沖上去替他解了圍。
  “小心著點儿,”雅克·艾洛赫提醒同伴,“可別以獨眼龍或盲人的形象回到歐洲去!”
  熱爾曼·帕泰爾納接受了告誡。
  沒有到河左岸的灌木叢中去走也是十分明智的。那里的草地中游盤曲的蛇用“不可胜數”來形容一點儿都不過分。還有要提防的是凱門鱷。它們在奧里諾科河水中及近岸出沒。在夏天,它們一般是躺進潮濕的淤泥層中,一直待到雨季來臨。而蛇就不同了,它們可不會老老實實地在枯葉層底下待著,總是在伺机行動。旅客們已經發現了好几條——瓦爾戴斯指給大家看一條長達2米的洞蛇,然后抱它打跑了。
  至于虎、熊、豹貓和其他猛獸,則一只也沒有看到。不過等到天黑以后,很可能就會听到它們的吼叫,宿營時還是小心為好。
  直到現在,雅克·艾洛赫和同伴們還沒有遇到任何意外,既無猛獸的惊扰,也無匪徒的襲擊——要知道后者比前者更可怕。雖然言語中沒有對大家提過荷萊斯和阿爾法尼茲,但雅克·艾洛赫和瓦爾戴斯始終保持著高度的警覺。走在隊伍最前面的“加里內塔”的船老大經常跑到左前方去探路,以免遇到攻擊時措手不及。有時他一直探到前方500米遠的地方,沒發現什么可疑情況,才又回到雅克·艾洛赫的一旁。兩人交換一個眼色就什么都明白了。
  与托里達河平行的小徑十分狹窄,但旅客們盡量走得緊湊,避免把隊伍拉得過長,不過有時遇到大石或深坑,就只好离開小徑到樹下去繞行。河水一直在朝東北方流,沿著帕里瑪高地的底部,河對岸,林子一層層地往上升,几棵巨大的棕櫚樹醒目地矗立著。最上面是山頂,沿著山脊線往南延伸,就与羅賴馬山系連成一片了。
  讓和高莫緊挨著,他們腳下的河岸剛好也只夠兩個人并肩行走。
  他們談論的是圣塔胡安娜傳教地。對這個組織,以及它的創建者埃斯佩朗特神父本人,印第安少年都知道很詳盡的情況。有關這名傳教士的一切都不能不讓人感興趣。
  “你和他熟嗎?”讓問。
  “是的,我認識他,我經常見他,我爸爸和我在圣塔胡安娜住過一年。”
  “是很久以前的事嗎?”
  “不,就是去年雨季之前的那一段。不幸發生之后,我們在圣薩爾瓦多的村子被基瓦人給毀了,我們和其他一些村里人一直逃到了傳教地。”
  “你們在圣塔胡安娜受到了埃斯佩朗特神父的接見?”
  “是的,他可真是個好人!他讓我們留下,有几個留下了。”
  “為什么你們后來又离開了?”
  “我爸爸想走的,我們是巴尼瓦人,爸爸想回家鄉去。他以前是河上的船員,我也已經會划船了,我划的是一支小槳。我才4歲的時候,就和爸爸一塊儿划船。”
  少年的話并未讓雅克·艾洛赫等人感到惊訝。從夏方榮的游記中他們已經知道,巴尼瓦人是奧里諾科河上最出色的船員,他們聰明而又善良,很多年前就皈依了基督教。出于特殊情況——高莫的母親是東部某部落的人——高莫的父親才定居在了河源以外的圣薩爾瓦多村。他決定离開圣塔胡安娜,是想返回圣費爾南多和凱卡腊之間的草原上去,那里才是他的根,他和儿子暫時住在帕里瑪高地的那間小破房里,打算等待時机,有船來的話就向人家要求當船員,借以返回故里。
  若不是雅克·艾洛赫他們的船不得不在莫努瓦峰營地停留的話,父親被人害死的高莫會怎么樣呢?
  讓娜·德·凱爾默邊听少年講邊思索著這些問題。然后她又把話題轉向圣塔胡安娜,問起傳教團目前的情況,尤其是埃斯佩朗特神父,高莫對所有的問題都回答得清楚明白。据他描述,這位西班牙傳教士盡管已年過六旬,依然是身材高大,体力強健——“長得很好看,好看……,”少年不斷重复著,雪白的胡須,一雙眼睛閃閃發光,仿佛有火焰在跳動,馬紐艾爾·阿桑松先生,還有那可惡的荷萊斯不都是這么形容的嘛。讓娜禁不住幻想起來,仿佛已經置身于圣塔胡安娜……埃斯佩朗特神父張開雙臂迎接她……神父正告訴她一切必要的信息……他知道凱爾默上校离開圣費爾南多以后去了什么地方……讓娜終于知道了父親從圣塔胡安娜走后的行蹤。
  傍晚6點,雅克·艾洛赫示意大家止步,第二段行程結束。
  印第安人開始做露營的准備。這地方看起來不錯。從河岸向里伸進去一片漏斗形的凹地,凹地最里面立著一道岩石,高大的樹木把茂密的枝葉從岩石上垂下,就像給石頭挂上了一道帘子。下面有一處小窩一樣的地方,可容少女平躺下。用于草褥和枯葉給她舖個床,她可以睡得和在“加里內塔”的船篷中一樣舒服。
  當然,讓不愿大家為他費這么多心。但雅克·艾洛赫可不管,甚至搬出了馬夏爾中士,讓他作主,侄子怎么能不听叔叔的呢。
  熱爾曼·帕泰爾納和瓦爾戴斯負責做飯。河里有魚,高莫采用印第安人的方式,拿箭射著了几條。靠著岩石升了一堆火,用小火把魚烤熟。從背在隨從身上的袋子中取出罐頭和木薯餅。大家已經連續走了5個小時的路,胃口大開,一致公認這頓飯是最可口的,至于這個“最”字的比較范圍……
  “自從吃過上頓以來!”熱爾曼·帕泰爾納叫道。在他看來,只要能填飽肚子的飯都是好飯。
  天黑了,大家先安置讓睡下,然后各自找個角落過認,印第安少年躺在凹地的入口處,晚上不能沒人守夜,大家商定好,前半夜由瓦爾戴斯和一名手下看著,后半夜雅克·艾洛赫和另一名船員接替。
  岸上的森林里或河流兩邊都有可能發生情況,如果有可疑的人走近,必須得及時發現才行。
  馬夏爾中士也堅決要求守夜,但大家不同意,讓他今晚先歇著,明天晚上讓他值班,熱爾曼·帕泰爾納也一樣。今晚由雅克·艾洛赫和瓦爾戴斯替換著就夠了,老兵于是走到里頭,盡量离少女近一些睡下。
  天一完全黑下來,猛獸們就開始叫喚起來了,其中還夾雜著吼猴的叫聲。這一片大合唱一直得到天邊透射出亮光才能結束。為了保險起見,最好是點上一堆火,整夜都不停地添加木柴使其不滅,這樣野獸就不敢進前,大家都知道這一點,但還是決定不升火。因為火雖然能夠驅逐猛獸,另一方面又會招引坏人——如果基瓦人在這一帶的話,說不定就會來的,而對旅客們來說,最重要的是不能被不怀好意的人看到。
  不多時,整個露營地就沉入了夢鄉,只有瓦爾戴斯和一名船員坐在河岸上守著。
  將近午夜時,雅克·艾洛赫和另一名船員替換下了他們。
  瓦爾戴斯沒有看到或听到任何可疑跡象。要想听到什么是很困難的,河水沖擊著岩石的聲音在整個高地上回響。
  雅克·艾洛赫讓瓦爾戴斯去睡,自己登上河岸。
  在那儿,他不僅能看到森林的邊緣地帶,還能把托里達河左岸一覽無余。。
  他坐在一棵高高的“莫里切”樹下,禁不住心潮澎湃,浮想連翩,同時又并未放松警惕。
  他是不是眼花了……凌晨4點,東方剛開始泛白,雅克·艾洛赫的注意力就被一陣動靜給吸引住了,那是從地勢比這邊稍平緩些的對岸發出的。他似乎看見樹叢后有影子晃動,是動物還是人?他站起身,爬到堤岸上,朝河岸走近了几米,停在那里觀望。
  什么也看不清,可他又相當肯定,在對岸森林的邊緣肯定有什么在動。
  他是否該發出警報呢?起碼也要叫醒瓦爾戴斯,此刻他正在几步遠的地方睡著。
  他拿定主意,走上去拍瓦爾戴斯的肩膀把他叫醒了。
  “別動,瓦爾戴斯,”他小聲說,“往河對岸看。”
  瓦爾戴斯此時還躺著,他扭過頭去就能看到對岸,他睜大眼睛,朝黑乎乎的樹叢下看了足足一分鐘。
  “我看清了,”瓦爾戴斯說,“岸邊有三四個人在走動。”
  “怎么辦?”
  “別叫醒其他人,這個地方渡河是不可能的,除非上游有可以涉水而過的地方。”
  “可是那邊呢?”雅克·艾洛赫指著往東北方伸展的森林說。
  “我什么也沒看見,現在也看不到什么。”瓦爾戴斯說著翻過身來,“或許不過是兩三個布拉沃印第安人。”
  “黑著天,他們到岸邊來干什么?不,我覺得不對頭,肯定是咱們的露營地被發現了。嘿,瞧,瓦爾戴斯,有一個人要下到河里去。”
  “是啊!”瓦爾戴斯小聲說,“根本不是印第安人,一看走路的架式就不像。”
  首先照亮了天邊遙遠峰頂的陽光此刻洒到了托里達河上。瓦爾戴斯可以把對岸這個人看得更清楚了。
  “是阿爾法尼茲手下的基瓦人。”雅克·艾洛赫說,“只有他們有興趣知道咱們是不是帶上了所有的船員。”
  “咱們當初真該這么做。”“加里內塔”的船老大說。
  “也許吧,瓦爾戴斯。除非到奧里諾科河上去找幫手,不……我們一旦被認出來的話,肯定來不及派人去營地通知船員們了,我們會在孤立無援的情況下遭到圍攻。”
  瓦爾戴斯突然抓住了雅克·艾洛赫的胳膊,后者馬上不說話了。
  托里達河的兩岸被照得更亮了,而他們這邊的凹地仍籠罩在黑暗之中,讓、高莫、馬夏爾、熱爾曼·帕泰爾納還有另一名船員都還睡著。
  “我想……”瓦爾戴斯說,“我想我認出了一個人,是的!我眼力好得很,我的眼睛不會騙我的!我認出了這個人……這個西班牙人。”
  “荷萊斯!”
  “正是。”
  “我不會讓他跑掉的,這個畜牲!”
  雅克·艾洛赫一把抓過靠在一邊岩石上的卡賓槍,飛快地裝上子彈,就要瞄准。
  “不,不行!”瓦爾戴斯說,“一槍不過打死它一個,樹底下說不定藏著成百上千,再說他們過不了河的。”
  “這儿是過不來,可是往上游走走呢?誰知道?”
  但雅克·艾洛赫對瓦爾戴斯的話還是很信的,“加里內塔”的船老大是精明而謹慎的巴尼瓦人,他的意見是不大會錯的。
  再說,荷萊斯——如果是他的話——為了离露營地更近些以看清楚,也有把他自己暴露的危險。所以,當和雅克·艾洛赫一起值班的船員覺得發現了什么,從他所在的托里達河岸站起來往前走時,瓦爾戴斯忙躲回樹下。
  有一刻鐘,雅克·艾洛赫和瓦爾戴斯都待在原地一動不動。
  荷萊斯及其同伙沒有再在對岸露出形跡,那里的樹叢漸漸被日光照到了,再也看不出一絲動靜。
  可是隨著天越來越亮,荷萊斯——假定瓦爾戴斯沒有看錯——也將觀察出旅客們僅有兩名船員陪同,在人數上處于絕對的劣勢。
  在如此缺乏安全保障的情形下,前頭的路怎么走呢?小分隊已經被發現,處于敵人的監視之下,荷萊斯剛剛發現雅克·艾洛赫等人徒步赶往圣塔胡安娜傳教地,小分隊再也甩不掉尾隨者了。
  事態极為嚴重,更可怕的是,荷萊斯無疑已經与基瓦匪幫接上了頭,在越獄苦役犯阿爾法尼茲的帶領下,匪幫正在這一帶流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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