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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弗拉斯凱斯涉水處


  5點鐘,露營的人們開始醒來。
  第一個起來的是讓,他在河邊走了几個來回,馬夏爾、熱爾曼·帕泰爾納和印第安少年都還睡著,裹著被子,用帽子遮著眼睛。
  在河畔值班的船員走到雅克·艾洛赫和瓦爾戴斯眼前,向他們講述自己的所見。他看到的情況与瓦爾戴斯一致,他也認出了在托里達堤岸上逡巡的荷萊斯。
  開始,雅克·艾洛赫讓兩個人對剛才的事只字不提。情況是更加嚴重了,但說了又有什么用?他們3個知道就夠了,由他們來考慮采取必要措施保衛同伴們的安全。
  他在心里權衡推理了半天,決定小分隊還是繼續向圣塔胡安娜傳教地進發。
  的确,如果阿爾法尼茲一伙真的已經控制了附近地區,那么雅克·艾洛赫他們無論前進還是后退都有可能遭到攻擊。不過往奧里諾科河回返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可以受到托里達河這一天然屏障的保護。當然,這是在上游無過河處的前提下,万一有供過河的地方,那么基瓦人就將一直沿河下到莫努瓦峰營地,到時候即使把所有的船員都算上,也抵擋不住他們的進犯。
  而往圣塔胡安娜走則有好几點好處。首先同樣可以受到托里達河的庇護,只要沒有供渡河的地方——關于這一點可以問問高莫。再者,這樣走离目的地越來越近,說不定在与匪幫遭遇之前就能到達,而一旦到了圣塔胡安娜,就再沒什么可怕的了。那儿有好几百瓜哈里布印第安人,在一位傳教士忘我的努力之下,他們都已成為文明人。阿爾法尼茲絕對奈何不了圣塔胡安娜。
  所以,要不惜一切代价,在最短的時間內到達傳教地,加快速度,爭取在天黑之前赶到,還剩25到30公里的路,20個小時應該能走完。
  雅克·艾洛赫回到露營地,准備立即出發。
  “他們都還沒醒呢,艾洛赫先生,”少女迎上來說。
  “您是頭一個起來的,讓娜小姐!”雅克·艾洛赫說,“我們把他們叫起來,咱們馬上走。”
  “您沒發現什么可疑情況嗎?”
  “沒有,沒什么,沒什么。不過我們得走了,我算過了,如果路上下再停的話,今天夜里,甚至今天傍晚就能到圣塔胡安娜了。”
  “啊!艾洛赫先生,我多想快點儿到傳教地呀!”
  “高莫呢?”雅克·艾洛赫問。
  “那儿,在角落里!睡得真香啊,可怜的孩子!”
  “我有話問他,出發之前我必須了解一些情況。”
  “讓我來叫醒他吧,”讓娜·德·凱爾默說。
  然后也又加了一句:
  “今天早上您看上去有心事,艾洛赫先生。是不是有什么坏消息?”
  “不,我向您保證,讓娜小姐,沒事!”
  少女本來還想問下去,但她意識到這會讓雅克為難,她便走到高莫的身邊,輕輕搖醒了他。
  馬夏爾中士伸個懶腰,大聲哼哈了几下,轉眼就起來了。
  熱爾曼·帕泰爾納起得可就沒那么容易了。他緊裹著被子,頭下枕著標本箱,睡得“活像一只睡鼠”——號稱自然界中最能睡的動物。
  瓦爾戴斯則忙著收拾口袋,他先把頭天晚飯吃剩下,預備著今天作早餐的食物拿出來,然后把袋口扎上。印第安少年醒了,和讓一起走到雅克·艾洛赫身邊,后者已把一張地圖舖在了一塊大石頭上。地圖上描繪的是帕里瑪高地和羅賴馬高地之間的地域,奧里諾科河便從其間彎彎曲曲地流過。
  高莫會讀書識字,他可以提供關于此地區的准确信息。
  “你以前有沒有見過地圖,上面畫著一個地區的海洋、陸地、山脈和河流?”雅克·艾洛赫問他。
  “見過,先生。在圣塔胡安娜的學校里給我們看過,”印第安少年答道。
  “那好,看看這張地圖,別著急,好好想一想,這儿畫的這個半圓形的河就是你熟悉的奧里諾科河。”
  “我熟悉它,我熱愛它!”
  “是的!你是個好孩子,你熱愛這條美麗的河流!看到它最頭上這座大山了嗎?它的源頭就在這里。”
  “帕里瑪高地,我知道,先生,這儿就是我常和爸爸一塊渡過的急流區。”
  “是的,薩爾瓦由急流。”
  “再往前,有一座山峰。”
  “萊塞普斯峰。”
  “不過別搞錯了,我們的船還沒走到這么遠的地方去。”
  “不,沒走這么遠。”
  “為什么要問高莫這些,艾洛赫先生?”讓娜不明白。
  “我想對托里達河有更多的了解,高莫大概可以向我提供一些必要的信息。”
  少女向雅克·艾洛赫投去疑問重重的目光,接著低下了頭。
  “現在,高莫,”他說,“你看,我們把船留在了這里,這是你家茅屋所在的林子,這里是托里達河的河口。”
  “這儿,這儿。”印第安少年拿手指著這些地方,口中隨著輕念著。
  “這個地方,高莫,你好好看著,我要順著托里達河流往圣塔胡安娜的方向把它指出來,如果我指的不對你就說話。”
  雅克·艾洛赫的手指先沿帕里瑪高地的底部繞了大約50公里,然后朝東北方斜去。他用鉛筆在圖上打了個叉,問道:
  “傳教地是不是應該在這個位置?”
  “是的,在這儿。”
  “托里達河就是從這儿流下來的?”
  “是的,就像地圖上畫的一樣。”
  “它難道不是從更高的地方流下來的嗎?”
  “當然,是從更高的地方,我們沿著河到過更遠的地方。”
  “那么圣塔胡安娜位于它的左岸?”
  “是左岸。”
  “那么必須渡過去,因為我們目前處在河右岸。”
  “是得渡河,先生。而且很容易。”
  “怎么?”
  “往上走,有一處地方,水位低的時候,可以踩著河里的石頭過去,一個涉水處,名叫弗拉斯凱斯。”
  “你知道這個地方嗎?”
  “知道先生,中午之前咱們就能到。”
  印第安少年的口气十分肯定,因為他自己從那個地方涉過好几次河了。
  這一涉水處的存在引起了雅克·艾洛赫的憂慮。小分隊自然可以藉此涉到托里達河的左岸去,但基瓦人同樣可以從這儿赶到右岸來。從此處直到傳教地,托里達河對雅克·艾洛赫及其同伴來說已經不具有保護作用了。
  因此形勢可以說更糟了。糟到襲擊的可能性空前地增加,走回頭路也于事無補。只有到了圣塔胡安娜才有安全可言,因此目前的首要任務是在24小時之內赶到圣塔胡安娜。
  “你說,”雅克·艾洛赫最后問了一句,“你說咱們中午大概就能到達弗拉斯凱斯?”
  “是的,如果現在就走的話。”
  從露營地到涉水處大約十一二公里。大家都想快點走,好在中午到達涉水處,所以中間就不停下來休息了。
  出發的口令下達了,一切准備都已就緒,兩名船員扛著口袋,旅客們背上卷著各自的被子,熱爾曼·帕泰爾納把標本箱拴在皮帶上斜挎著。武器也都上好了彈藥,隨時可以開火。
  “依您看艾洛赫先生,我們有沒有可能用十几個小時赶到圣塔胡安娜?”馬夏爾問。
  “我希望能,你的兩條腿得稍微受點儿累,不過接下來有的是時間歇著。”
  “我可不會拖你的后腿儿,艾洛赫先生,可是他,讓……”
  “您侄子,馬夏爾中士,”熱爾曼·帕泰爾納說,“別瞎操心了!他比我們誰跑得都快!看得出他受過极好的鍛煉!您遺傳給他一雙士兵的腿,走起路來跟做体操似的!”
  直到此前,高莫還不知道在凱爾默上校的儿子和馬夏爾中士之間存在什么親屬關系——當然是謊稱的親屬關系。所以孩子看著馬夏爾問:
  “您是他叔叔?”
  “可以這么說,孩子!”
  “您是他爸爸的弟弟?”
  “親弟弟,因為這個所以讓是我的侄子,懂了嗎?”
  孩子點了一下頭,表示明白了。
  天气陰沉。東南風吹卷著极低的云層,看樣子一場雨是免不了的。灰蒙蒙的云一遮,帕里瑪高地的頂峰就不見了蹤影,南面,莫努瓦峰的峰頂也是透過樹枝的縫隙才隱約可見。
  雅克·艾洛赫焦急地往東南方天際看了一眼。太陽才升起沒多高,越來越濃厚的霧气就把天空渲染得陰暗起來。這儿的暴雨時常會大得把南部草原都淹沒,万一來這么一場的話,肯定要耽誤行程,恐怕就難以在原定時間內赶到圣塔胡安娜了。
  小分隊走的小徑位于托里達河和濃密异常的森林之間。排列次序和前一天一樣——瓦爾戴斯和雅克·艾洛赫走在前頭。出發前兩人最后觀察了一番對岸,沒有人影。向左延伸的密林里也毫無聲息,不見一個人,那是鳥儿的世界,它們在用歌聲迎接初升的太陽,它們的大合唱簡直震耳欲聾,吼猴也混在其中叫著湊熱鬧。
  每個人心中都企盼著能在半夜赶到傳教地。只要以急行軍的速度往前赶,除了中午小休片刻以外再不停歇,就能辦到。最好是邁大步,大家都毫無怨言地照辦。空中霧气飄浮,气溫還不算太高,真夠幸運的,因為小徑上得不到一點樹蔭。
  雅克·艾洛赫老是放心不下,不時地轉過身問:
  “您是不是覺得我們走得太快了,我親愛的讓?”
  “不,艾洛赫先生,不快,”讓答道,“不用擔心我,也不用擔心我的朋友高莫,他的腿簡直像小鹿一般矯健。”
  “讓先生,”高莫說,“如果需要的話,我今天傍晚就能赶到圣塔胡安娜。”
  “小鬼,你跑得可真快!”熱爾曼·帕泰爾納叫道,他可沒這么強的運動能力。常常落在后面。
  雅克·艾洛赫對他毫不心軟,不停地呼他,叫他,沖他喊:
  “嘿,我說熱爾曼,你越走越慢了。”
  對方則回答:
  “早到一個小時跟晚到一個小時沒什么區別!”
  “那可難說,你怎么知道?”
  因為熱爾曼·帕泰爾納不知道,所以他只能服從,緊緊跟上隊伍。
  高莫剛剛說的那句話,“我今天傍晚就能到圣塔胡安娜”閃進了雅克·艾洛赫的腦海,使他產生了一個想法。
  高莫說自己曾用六七個小時就走到了圣塔胡安娜,如果他真能做的話,豈不是很有用嗎?
  雅克·艾洛赫邊走邊把孩子的話告訴了瓦爾戴斯。
  “是的,再過六七個小時,”他說,“埃斯佩朗特神父就可以知道我們小隊正向圣塔胡安娜進發,他肯定馬上派人來援助我們,也許他會親自前來。”
  “不錯,”瓦爾戴斯說,“可是讓孩子先走的話我們就沒人帶路了,我想咱們還是需要他的,他對這一帶這么熟。”
  “您說有的理,瓦爾戴斯,我們少不了高莫,尤其是得先去找弗拉斯凱斯涉水處。”
  “我們中午到那儿,等過了河我們看情況再說吧。”
  “對,到時候再看,瓦爾戴斯!過河的時候說不定會出什么事。”
  誰知道危險會不會在雅克·艾洛赫他們到達涉水處之前就發生呢?荷萊斯看到托里達河右岸的露營地之后,會不會和阿爾法尼茲的匪幫一起沿左岸向上游赶去?基瓦人比他們早几個小時出發,說不定已經涉過了弗拉斯凱斯呢!現在他們也許正沿右岸往回返,這樣的話豈不要与小分隊撞個正著。這一番推理是完全有可能成立的。
  不過9點鐘的時候,瓦爾戴斯往前跑出几百步遠去偵察情況,回來報告說路上似乎沒什么异常,對岸也看不到任何基瓦人的蹤跡。
  雅克·艾洛赫使想就地休息一下,他先問高莫:
  “我們离涉水處還有多遠?”
  “大概再走兩個小時,”印第安少年答道,他沒有距离單位的概念,說到距离便用所需時間來表明。
  “大家歇一歇吧,”雅克·艾洛赫說,“我們還剩了些食物,湊合著吃點儿吧,火就不要點了。”
  的确,煙火會暴露自己的——雅克·艾洛赫暗自想到。
  “快點儿,朋友們。行動迅速些,”他不停地說,“就給一刻鐘的休息時間!”
  少女十分理解雅克·艾洛赫的心情!雖然她不清楚是出于什么原因,但她明白他現在著急得很,擔心得很。少女知道基瓦人在這一帶出沒,也知道荷萊斯的失蹤,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荷萊斯搭乘“加里內塔”逆奧里諾科河而上是為了去投奔阿爾法尼茲,他与這個從卡宴逃出的苦役犯早有瓜葛。好几次少女都忍不住要喊出來:
  “到底怎么了,艾洛赫先生?”
  但她忍住了,她相信雅克·艾洛赫的智慧、勇气和忘我的精神,她明白雅克·艾洛赫也急切希望盡快到達目的地,午飯很快打發了。熱爾曼·帕泰爾納本來很想吃得慢一點,但他竭力使自己与大家步調一致,他開玩笑地說是“讓自己的胃与大家的胃步調一致”。
  9點15分,口袋系好,重新背上,小分隊仍按原來的序列出發了。
  托里達河的右岸是連成一片的森林,左岸的景象則不同,小山丘一座連一座,其上的樹都一叢一叢的散布著,厚厚的草皮不僅覆蓋著山丘,還將高地的一側也舖滿了,几乎一直長到峰頂。
  左岸堤很矮,差不多与河水平齊,朝那邊望去,平坦廣闊的草原上沒有樹木的遮擋,可以說一覽無余。經過一段時間的行程,從頭天起,高地就從隊伍的東北方“轉移”到了隊伍的南方。
  雅克·艾洛赫和瓦爾戴斯一邊小心地沿右岸往上走,一邊不停地朝對岸投去探尋的目光。
  目前尚無可疑情況。
  基瓦人會不會正在弗拉斯凱斯涉水處等著旅客們呢?
  將近一點鐘時,高莫指給大家看前方几百步遠處,河流在那儿向東轉了一個彎,消失在一大堆光禿禿的亂石后。
  “就是那儿,”高莫說。
  “那儿?”雅克·艾洛赫說著,示意同伴們停下來。
  他向前走了几步,看到托里達河的河床被石塊和泥沙堵塞了,河水小得如涓涓細流一般,很容易就能涉過去。
  “要不要我先在前頭探一探四周的情況?”瓦爾戴斯問雅克·艾洛赫。
  “去吧,瓦爾戴斯,不過千万小心,別跑到對岸去,看看沒別人就赶緊回來。”
  瓦爾戴斯說去就去,几分鐘之后轉過河彎就不見了。
  雅克·艾洛赫、讓、馬夏爾、高莫和兩名船員緊緊挨在一起在河岸上等著,熱爾曼·帕泰爾納則已坐在地上。
  盡管雅克·艾洛赫竭力顯得鎮定自若,還是不免流露出憂懼之色。
  高莫問:
  “我們為什么不往前走了?”
  “是啊,為什么?”讓也問,“為什么讓瓦爾戴斯先去?”
  雅克·艾洛赫閉口不答。他從隊伍里走出去,來到河邊,心急火燎地往左岸張望。
  5分鐘過去了——簡直像5個小時一樣漫長。
  讓娜走到雅克·艾洛赫身邊。
  “瓦爾戴斯怎么還不回來?”少女看著他的眼睛,仿佛想從中讀出點儿什么來。
  “快回來了。”雅克·艾洛赫簡短地答道。
  5分鐘,然后又過了5分鐘。場上一片沉默無語。
  這段時間夠瓦爾戴斯走一個來回了,但他卻還不見影儿。
  但也沒有傳來任何叫喊聲,以引起人們的警覺。
  雅克·艾洛赫极力克制自己,耐著性子又等了5分鐘。
  毫無疑問,趟過弗拉斯凱斯去并不比待在這儿甚或往回走更危險。如果注定要遭受攻擊的話,無論在上游還是下游都妥不了。
  “我們走,”雅克·艾洛赫終于下了決心。
  他走在最前面,其他人什么也沒問,只是默默地跟著,他們往前走了300步,來到托里達河轉彎處,要從這儿下到弗拉斯凱斯涉水處去。
  印第安少年跳到前頭5步,往下一滑,就下到了浸在河水中的石頭上。
  突然,左岸響起一陣喧囂,一直傳到雅克·艾洛赫等人的耳中。
  一百來個基瓦人從四面八方沖了出來,扑向涉水處,手中揮動著武器,嘴里高聲叫罵著。
  雅克·艾洛赫沒來得及開槍自衛。再說,這一百多人已經把弗拉斯凱斯團團圍住,就憑他、熱爾曼·帕泰爾納、馬夏爾的3支卡賓槍和船員的兩支手槍,又能把這么多人怎么樣呢?
  雅克·艾洛赫和同伴被困在中間,根本不可能擊退來者了。
  就在這里,瓦爾戴斯被一群大呼小叫的基瓦人帶了出來。“瓦爾戴斯!”雅克·艾洛赫大叫。
  “這幫混蛋用陷阱把我抓住了!”“加里內塔”的船老大說。
  “他們是什么人?”熱爾曼·帕泰爾納問。
  “基瓦匪幫。”瓦爾戴斯回答。
  “以及他們的首領!”一個充滿威嚇的聲音響起。
  說話者站在河岸上,身旁還站著另外3個人,也不是印第安人。
  “荷萊斯!”雅克·艾洛赫大叫一聲。
  “把我的名字叫准了,我叫阿爾法尼茲!”
  “阿爾法尼茲!”馬夏爾中士也禁不住惊呼。
  他与雅克·艾洛赫都嚇坏了,不約而同地朝凱爾默上校的女儿望去。
  原來所謂的荷萊斯就是与3位同伙從卡宴苦役犯監獄中逃出的阿爾法尼茲!
  基瓦匪幫的前任首領門塔·塞拉皮亞在与委內瑞拉民兵的一次沖突中喪命,阿爾法尼茲接替他帶領手下在草原上游竄了已經一年有余。
  5個月前——讀者都還記得吧——基瓦人計划重返奧里諾科河西部地區,他們就是從那里被哥倫比亞軍部驅赶出來的。但在离開羅賴馬山區之前,他們的新首領想對奧里諾科河的東部地區進行一番考察。他暫离匪幫,一直往下游走到阿塔巴布的圣費爾南多,途經卡里達种植園,所以,馬紐艾爾·阿桑松先生說曾見他從那儿經過是不錯的。阿爾法尼茲正在圣費爾南多等待机會返回奧里諾科河源,恰好碰上准備赶往圣塔胡安娜傳教地的“加里內塔”和“莫里切”。
  阿爾法尼茲——當時別人只知道他叫荷萊斯——謊稱自己要去傳教地,向急需人手的“加里內塔”船老大提出加入船隊。他被接納了,而往上游去探險的人們的不幸也就開始了。
  阿爾法尼茲則既可以回到自己的匪幫,又可以借此机會發泄對凱爾默上校的仇恨。
  正是由于凱爾默上校當年在下盧瓦爾重罪法庭上的那番證詞,阿爾法尼茲才被判處終身苦役,并被投入了卡宴監獄。而他卻得知“加里內塔”上和馬夏爾中士在一起的這個男孩正是出來尋父的凱爾默上校之子。
  這可真是一個從天而降的絕佳机會,不僅能抓住男孩,如果在圣塔胡安娜打听到他父親的下落的話,說不定能將凱爾默上校一并抓獲。就算抓不到老的,在他儿子身上把仇報了也一樣痛快。
  后來的事讀者都知道了。在亞馬那村休息的那一夜,阿爾法尼茲遇到了自己的一個同伙。于是船一到莫努瓦峰營地他就偷跑了。他殺死了拒絕為他帶路的印第安人,沿托里達河而上,從弗拉斯凱斯涉過去,与基瓦匪幫會合。
  現在雅克·艾洛赫他們已落入了他的掌心,這作惡多端的家伙的打算到莫努瓦峰營地去把那兩條船搶到手。
  凱爾默上校的儿子或者說女儿也已在他的控制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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