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收取北地》 第二十八回：大將軍決心花花，小寡婦信誓旦旦(下) 文 / 文衍
既要花花，又要兼顧政務軍務，從此大將軍忙上加忙。
忙了好些天之後，趙矜才又想起：「對了！處置女俘的事情，怎麼又忘了？不行，早解決為妙。好在我現在有了翻譯。」
當下趙矜帶了翻譯，跑到關押著幾名最重要女俘的牢房。
與其說是牢房，不如說是別墅。因為這些女俘都有身份，只是軟禁，吃的也好，睡得也暖，趙矜看時，就覺得個個臉蛋兒紅撲撲的甚是豐潤，身上白淨淨的無有傷損。不像趙矜剛起義時放出來的那些囚犯，個個面有菜色，身上青一塊黑一塊。
趙矜便面有德色，滿心指望女俘們懂得感謝自己，然後傾心歸順，大家好辦。不料闊闊甘、也黎花真都撇過臉去，看也不看趙矜。不但如此，她們還面有夷色，顯然十分輕蔑這位帶領奴隸們造反的暴民大頭目。
優蒂塔則還好，側著身站著，不禁轉過頭向趙矜偷偷打量。趙矜有所察覺，就也轉頭看她。結果優蒂塔又作一副高貴模樣，側過臉去，昂起頭來。
「這女人欠扁……」趙矜心想。但不管優蒂塔如何自視極高，對於趙矜來說只是次要。趙矜在太師椅上坐下來，抱起手看闊闊甘，要先解決這個首要的女俘。
優蒂塔心裡不是滋味，就想：「這野蠻人的大首領，像個鄉巴佬似的，好沒眼光！人家身份高貴，修養不凡，長得可漂亮，既有文化，又有見識，魅力和氣質哪一點不是最好的？人家真是個全國都沒得比的可人兒！大公待人家比親女兒還好，丈夫迷人家迷得就像傻瓜，情人們個個愛人家愛得一塌糊塗！偏偏這個野蠻大首領，不看人家，卻看那邊兩個粗線條的野蠻女。」
其實呢，也黎花真的身材雖稍嫌粗壯，但也可以算是美女；闊闊甘呢，身材容貌都很出眾，並非優蒂塔所想的那麼不堪。只因東西方審美觀有差異，優蒂塔本人又十分自矜，對別的女人一概不放在眼裡，特別是她所仇視的韃靼女人。殊不知，哪怕她們真的是粗線條的醜女，在趙矜眼裡仍然比優蒂塔重要！優蒂塔見識多了男人，就以為男人看女人都是只看姿色的，這可不對了。
新城裡不乏兵源，但是將才稀少，是趙矜的一大難題。君主創業不僅需要勇將，而且需要通曉謀略、能夠用兵的智將。目前趙矜手下眾將，只有少數幾個通曉謀略，絕大多數根本不知道用兵是怎麼回事。因此在趙矜看來，母女兩個都是將才，最好是不殺，爭取過來為妙。也黎花真勇猛，有價值；闊闊甘懂得用兵，更有價值。
當下趙矜和顏悅色，對闊闊甘說了一番本大將軍如此善待你們、你們應該感恩、現在時代不同了、你們應該順應時代效忠本大將軍、只要你們宣誓效忠我就放了你們、你們前途無量……等等的話。
不料闊闊甘聽得不耐煩，轉過臉來，一張口，即斬釘截鐵地說道：「你若能容我們一人活命，就將也黎花真放了，只管殺我！若不容一人活命，就都殺了，何必廢話！」
也黎花真聽了心中激動，也揚拳叫道：「若放一人，就放闊闊甘！若都不放，就把我們都殺了！投降休想！」
這一揚拳，手銬嘩啦啦作響。還好，因為怕女俘逃跑，給她們都上了鐐銬，否則也黎花真只怕就要衝上前來狠揍大將軍了！
趙矜身為好漢，倒不怕女俘來揍，依然和顏悅色開導：「我跟你們無冤無仇，只是要指點你們一條明路，何必這麼激動？而且，受過你們虐待的苦力們，本來都叫我殺了你們。我是想，冤冤相報何時了，不如一起來建立一個良好的國家……」
「聽你的話，只會污了我的耳朵。」闊闊甘輕蔑地哼道：「低賤的奴隸，注定只有吃苦受辱的命。你竟然帶領他們造反，一旦汗王回師，定將你拖在馬後，全身碎裂而死！」
「好你個……死鬼的寡婦！」缺乏勸降經驗的趙矜勸了半天沒有一點兒效果，終於忍不住站起身來：「我跟你好言好語，你就這麼惡毒地咒我！」
說實在的，趙矜的態度真是極好了。自古以來許多抓到女俘的男人，女俘不從就極度暴戾起來，慘無人道。戰爭中的人往往冷血殘忍，什麼事也做得出來。趙矜卻依然記得人性，以禮相待女俘。女俘卻絲毫不領情，趙矜豈能不惱？身為「茅草崗沙土窩初生的兔羔兒」，又不是刑訊老手，趙矜一時間束手無策，只覺得氣血翻湧七竅生煙。
也黎花真見闊闊甘如此剛強，不禁十分佩服。她們這兩個沒有血緣關係的母女原本不和，在闊闊甘還沒有嫁入家門的時候，也黎花真就十分反對父親娶這個比自己還小的繼母，一直要跟她鬧衝突。但如今同為階下囚，又都英勇不屈，竟變得和睦團結起來。也黎花真要幫闊闊甘說話，就用白眼瞟了一下趙矜：「闊闊甘說的很是。你這下賤的漢豬，只有向我們投降，我們還可以在汗王回來時，饒你一條小命。」
「豈有此理！」趙矜氣沖腦門：「究竟是我俘虜了你們，還是你們俘虜了我？本大將軍不過和氣了點兒，老虎不發威，你們當我是病貓！你們以為，我不敢像英國人對貞德、德國人對卓婭那樣，把你們……示眾、殺死！」
翻譯女官頓時傻眼。英國、德國，聞所未聞；貞德、卓婭，何方神聖？
趙矜都氣糊塗了，經翻譯提醒，總算冷靜了一點，尋思好言無用，索性試試威嚇。趙矜遂把指節捏得咯咯響，作出兇惡的神情，高聲吼道：「總之，順從則罷！不順從，我就把你們先姦後殺！懂不懂？先姦後殺，就像你們金帳軍愛干的一樣！」
也黎花真別的不怕，但因為性情暴躁，一副男子脾氣，沒人敢娶，迄今還是個老處女，一聽到先姦後殺，果然就有些害怕，哼一聲，背過身去，不言語了。
闊闊甘外表看似溫柔，內心卻無比堅毅，絲毫不怕，當即又痛斥趙矜：「你要殺就殺，要怎麼殺就怎麼殺！若要我們順從，哪怕阿姆河斷裂，寬甸吉思海枯竭，天翻成地，地翻成天，也不可能！汗王回師，立時殺你！我必拿你的肝，擦我的靴子！你這死到臨頭的漢豬！」
趙矜大怒，當即對罵：「你這豬油糊了七竅的蒙……蒙牛！這不知死活的娘們！你們汗王的祖奶奶，成吉思汗的正妻孛兒帖，給敵人掠去，不也順從了？如果她不順從，就不會生下敵人的小孩；如果不生下這個小孩術赤，就不會有這小孩的小孩拔都，成為你們金帳汗國的開國汗王！你這不知死的小寡婦，竟然比你們汗王的祖奶奶還硬啊！」
「當女人落在敵人手裡，還能怎麼辦？」闊闊甘就平靜地說道：「你是捉了我的男人，我無力反抗。你要佔有我，就儘管佔有我。但是，身體可以順從，心是不可順從。我的心，永遠忠於汗王。即使被你佔有，我必每日詛咒你，你也休想問我半句汗國內情。」
「說得好！」也黎花真背著身道：「汗王回師，必屠你個滿城積屍如爛木堆。如果我還有命在，一定拿你的腦漿，餵食我的獵犬。」
「可惡……」趙矜聽了，氣得渾身發抖，恨不得對眼前這兩個女人施以酷刑然後殺死洩憤。但再想：「殺女人，算什麼好漢？況且這兩個並不是必殺不可。索性放了，顯我的寬大。」想到這裡又推翻：「不行，她們熟知新城情況，放了就是後患。佔有吧，只怕我跟她們睡得迷糊，她們就要來謀害親夫，不行不行。因此不宜殺不宜放也不宜納，真正棘手。只有繼續關著了。」
當下趙矜掃興地起身，就要打道回府。一直偷偷瞟趙矜的優蒂塔卻以為野蠻人大首領審過了野蠻女，就要來審自己了。啊，這野蠻人大首領看起來倒也蠻有男子氣，有一種不同於以往任何情人的帥氣……對了，就是原始的那股蠻勁吧！記得人家有一次在異國旅行，遭到襲擊，隨從都被殺死，一個野蠻的大漢將人家捉住，按在地上，動手動腳……人家那時候的心情，真是沒法說，既飽受驚嚇，卻又有那麼一點兒……興奮！現在就跟那個時候有點相像。那時人家正要遭受從未有過的體驗，不料一個打獵的騎士發現了，把野蠻人殺死，救了人家。人家當然是很開心啦，可是總覺得缺了點什麼。那異國騎士風度翩翩，人家就用身體報答他，感覺也很爽快，但不知道為什麼，還是覺得缺了一點什麼……
趙矜跟闊闊甘、也黎花真說話時優蒂塔就這麼胡思亂想著。現在見趙矜起身走來，她就驚乍叫喚：「野蠻人！不要靠近我！」
趙矜不解，扭頭看翻譯。翻譯女官們也不解，她們沒有一個去過立陶宛，都聽不懂優蒂塔說的什麼話。趙矜只得用自己在俄語基礎上校正過的東斯通行語——基輔話，問道：「你說什麼？」
優蒂塔拖著鐐銬退向門角，用基輔話戰戰兢兢地再叫：「野蠻人，不要傷害我！」
趙矜總算聽懂了，不禁極是納悶，心想我傷害你做什麼？都知道你是大國貴婦了，把你養好，將來換贖金，就是我的目的。現在我又不是要拿你怎麼樣，我要回去啊！
優蒂塔則覺得，自己這麼美麗，野蠻人大首領不垂涎自己是不可能的，因此他肯定是要上來對自己非禮了。
她確實很美麗，宮裡雖然也有一些歐洲美女，但都比不上她的姿色，更比不上她的修養，沒有她那麼有神采、有性格。按說趙矜應該對這樣的異國風味美女很感興趣的，無奈這些天花得正累，實在無心再花。當下趙矜瞪了優蒂塔一眼，就要從她身邊繞過。
優蒂塔被這一瞪，以為野蠻人大首領果然見色起意了，她又往後退去，正好靠在門上，叫得比剛才更加響亮：「不要過來！」
「不過來我怎麼出門？！」趙矜忍無可忍：「你這女俘，講不講理？我已經很受氣了，不許再吵嚷！」
優蒂塔瞪著眼看著趙矜，不太懂野蠻人大首領的意思。
趙矜也瞪著眼看優蒂塔，看著看著，一股無名火騰起，大步向前，將她一把揪住掀翻，就像當天活捉她時那樣，挾在手臂下。趙矜用另一隻手開了門出去，對門外衛士道：「把裡面的兩個再給我好好看著！這個欠扁的，我帶回去了！」
這一趟勸降，大將軍一番和和氣氣的言語，只吃了好多狗血淋頭的謾罵，有價值的女俘不可降伏，沒有價值的又無事生非。大將軍憋了一肚子氣，只有拿這優蒂塔來出氣了。這傢伙，不拿她出氣她就不甘心似的，還口口聲聲挑釁般的大叫「野蠻人」，真是豈有此理！
（待續第二十九回：北地風雪飄滿天，奇襲精銳出荒原）
註：
貞德、卓婭：都是歷史上有名的女英雄。貞德是十五世紀英法百年戰爭後期領導法國人民扭轉戰局的聖女，卓婭是二十世紀二戰期間參加蘇聯衛國戰爭的游擊隊員。在我們讀書的時候，中小學教科書上都有她們的事跡。當然教科書上說得很含蓄。事實上，貞德被法國封建主出賣給英國人之後，被剝了衣裳關在鐵籠子裡示眾，最終以女巫罪名被當眾燒死。英國人意圖以此摧毀聖女的形象，但是聖女已經喚起了諸多人民，英軍敗局已定。不久百年戰爭落幕，英軍被迫退出法國。卓婭也是因為叛徒出賣而落入敵手，堅貞不屈，遭到酷刑和輪★奸，最終被絞死。德軍絞死卓婭也是當眾執行，還將處刑後的屍體割下乳★房拍照。該組照片在網上可以查到，死後的卓婭仍很美麗，面容安詳。德軍這麼做意圖通過侮辱死者，挫傷蘇聯軍民的鬥志。不料消息傳開，蘇聯軍民大為悲憤，反而鬥志激昂。蘇聯最高領袖斯大林親自下令復仇，命令蘇軍一旦遇見殺卓婭的那一支德軍部隊，就必須全力攻擊，斬盡殺絕，即使活捉也必須就地處決，不留活口。卓婭的弟弟舒拉後來也參軍為姐姐報仇，在前線英勇作戰，壯烈犧牲。他們的母親寫了《卓婭和舒拉的故事》一書，沒有多寫殘酷的戰爭，只著重講述戰前一家人溫馨幸福的日子，聰明懂事的女兒，頑皮的兒子。該書是蘇聯時期愛國主義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