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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部:鐵軍中的大「醜事 文 / 倪匡

    背叛--第八部:鐵軍中的大「醜事」

    第八部:鐵軍中的大「醜事」

    白素立時問:「在小會議室中,師長對你說了一些什麼?」

    白素這個問題一出口,我就大是震動,而君花女士的反應,更日強烈無比。

    她陡然站了起來;伸手指向白素,手指和口唇都在發顫,神色慌亂,眼中更有焦急之至的神色,而白素卻早有準備,拿起一杯酒來,塞進了她發抖的手中,她立時握緊了酒杯,片刻也不耽擱,一口就喝乾了酒。

    我在這時,也鎮定了下來,立時向白素望去,要她給我答案。

    白素突如其來,問了君花那樣一句話,那是肯定了君花就是當日鐵軍的參謀長,也就是兩個鐵生共同的戀愛對象。她是何以肯定這一點的?看君花的反應,白素的猜測,顯然是事實。

    白素不問她當時是什麼身份,而直接問她在那間小會議室中和師長說了些什麼,那自然是認準了君花就是那個重要的角色,用迅雷也似的一,逼得她非承認不可,不給她以任何推搪的機會。

    白素向我作了一個「稍安毋躁」的手勢,我們一起向君花女士望去。

    只見她一口喝乾了酒之後,仍然站著,驚愕詫異,激動害怕,神情複雜之極。但沒有過了多久,她就頹然坐了下來,幾乎連酒杯都握不住。

    白素把酒杯自她的手中接過來,她略抬了一抬手指,指向另一杯酒,白素再把酒交在她的手中,這一次,她卻不再一口喝乾,而是一小口一小口,幾乎不像是在喝酒,只是抿著,看來像是她的口唇在親吻著酒。

    白素反手按住了我的手,那是不讓我催君花快開口,我心中暗歎一聲,心想你真正的身份已暴露了,看你再能拖多久。

    同時,我心中的疑惑,也在不住翻滾,難道她當年真是女扮男裝去讀軍官學校的?這真有點難以想像。

    我注視著她,她喝得雖然慢,但是杯中的酒,還是在慢慢減少,她的臉色,看來卻更蒼白,一點血色也沒有,她的視線,一直停在緩緩轉動著的酒杯上,眼神明顯地,愈來愈是迷惘。

    所以,當她終於喝完了杯中的酒,又記了空杯子一會,抬政頭來時,她的皮神,恍恍惚惚,朦朦朧朧,再加上她那種惘然之極的神情,看得人心頭發酸。我自然可以忍得住,可是白素的眼角,已有點潤濕。反倒是君花她自己,並沒有淚花亂轉,看來她並不想哭,可是也正由於那樣,反倒更叫人覺察到她內心的沉痛。

    她準備講話了,因為她的口唇開始顫動,她的口唇很薄,口形很好看,在年輕的時候,不消說,一定極其動人。

    我在想,當年的事,千頭萬緒,雖然那些事,一直在她的心頭翻滾,只怕連最微末的細節,她都記得,但是猝然之間,叫她說,她不知自何說起。

    她口唇又顫動了好一會,才開始說,她那時的神態,十分令人同情,所以我也不忍心再催她。而她終於開口說了話,所說的那幾句話,卻是我和白素情也想不到的,一時之間,令得我們兩人,駭然互望。

    她的聲音很低沉,帶著傷感,可是也有著深厚的感情,她說:「我才關上門,他就緊緊抱住了我……他把抱得那麼緊,緊得我透不過氣來,只感到他濃重地在呼氣,呼在我的頸上。」

    我和白素駭然互望,想像著當時的情景——甘鐵生的身高,不應該比她矮,那麼,抱住了她,呼吸怎麼會呼在她的頸上呢?可想而知,甘鐵生抱住她的姿勢,一定有多少古怪。

    我和白素,立時在對方的眼神之中,知道各自想到了相同的答案——人在極痛苦的情形之下,緊抱著一樣直立著的東西時,身子會自然而然向下沉,直到跪倒在地上為止,那時甘鐵生的情形,一定如此。

    果然,君花接下來說的是:「他身子一直向下沉,我怎麼也拉不起他,直到他跪倒在地,他仍然緊抱著我的雙腿,仰起臉來看我,已是淚流滿面,我竟不知道他是高興還是難過,我知道自己的身子在發抖,也感到他的身子,在劇烈發抖。」

    雖然白素仍然用她的手,用力壓緊我的手,不讓我發問,可是我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他們發現你是女人很久了?」

    這句話才一出口,我就知道自己問了一個十分愚蠢的問題,一則,由於白素立時發出了一下低歎聲,並且揚手在我的額頭上,輕輕鑿了一下。二則,君花女士的反應說明了這一點,她用一種十分異樣的神情望著我。三則,我自己也想到了事情還有別的可能。

    君花女士,現在,當然誰都可以肯定她是女性,所以,簡單的推理法就是當她是高級軍官的時候,她以女扮男裝的姿態出現,所以我才有此一問。

    但問了出來之後,我就想到,不是只有女扮男裝一個可能,自然,有可能她根本是女人,另外還有一個複雜得多的可能是,她當時,根本就是男人。

    一個現在是女人的人,不一定過去也是女人,通過外科手術,把男人變成女人的例子很多,我應該想到這一點。

    可是當我想到這一點時,我不禁苦笑。不論是三個男人也好,是兩男一女也好,事情已經夠複雜的了,現在變成兩個男人和一個忽男忽女的人,那情形也自然更是複雜至於極矣。

    我向君花發出了一個表示抱歉的笑容,她卻十分冷淡,歎了一聲:「我一直當自己是一個有女性化傾向的男人,從小就這樣,所以才特地進入軍官學校,想使自己多一點陽剛之氣,誰知道……一直到相當久之後,我才知道,我更適宜做女人,這才進行了手術,在這以前,我絕不否認自己喜歡男人,那是細胞中的密碼決定的……無可奈何的命運。」

    我和白素聽了默然,不知道如何搭腔才好。雖然君花說來十分大方,可是若是太直接地討論這個問題,我們和她究竟不是太熟,不免有點尷尬,所以我們只好含含糊糊地應著。

    君花又吸了一口氣:「我那時的名字是君化,變性之後,才加了一個草頭……連名字也女性化了。中國古代有不少關於我這種人的記載,都說極端不祥,是不是由於我……才有以後發生的慘事?」

    我悶哼一聲,十分不客氣地直斥:「別胡說八道了,什麼祥不祥的,應該發生的事,總會發生,不會發生的,怎麼也不會。」

    君花低歎連聲,白素伸手在她的肩上輕拍了幾下,表示撫慰,我們兩人的態度,一個直摯,一個柔情,都使她感到親切,她現出感激的神色,白素道:「請說下去,事實上,你在小說中沒寫出來的事,我們都想知道,反正全是往事,什麼事都不要緊。」

    我笑了笑:「你把你自己,在小說裡變成了隱身人,其實,就算明寫出來,也沒有什麼,你有女性化的傾向,他們兩個有同性戀的傾向,同時……喜歡你,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我口中雖然說:「沒有什麼大不了」,可是在說的時候,還是很有顧忌,說了「同時喜歡你」,君花卻十分認真:「何止喜歡,他們都極愛我。」

    我和白素點頭,君花又呆了片刻:「當時我們三人都極痛苦——就算是正常的三角戀愛,也已經夠叫人受折磨的了,何況我們是三個大男人,根本無法傾吐自己心中的感情,還要竭力不叫旁人看出來,方鐵生笑起來,笑聲聽來豪邁之至,可是只有我和甘鐵生。才知道他的笑聲,發自他比黃蓮還苦的心。」

    白素歎了一聲:「那也不對啊,你不是和他在一起,沒有上山嗎?」

    我明白白素的意思,是方鐵生既然得到了君花,就沒有理由再背叛了。

    君花垂下了頭,她這時那種垂頭的姿勢,像是她的頭再也不能抬起來一樣,但是過了沒有多久,她終於又勇敢地抬起了頭來,緩緩搖了搖頭,又過了片刻,才道:「還是從小會議室中發生的事……說起。」

    我和白素都沒有異議,君花又歎了一聲:「甘鐵生跪在地上,身子發抖,頭靠在我……身上,我只好摸著他的頭髮,雙手緊捧著他的頭……」

    以下的一些經過,涉及男性同性戀的行為,可能看來會有點怪異,但絕不會形成「少年不宜」的後果。男性同性戀行為內容十分複雜,而且也逐漸普遍,當然,無此好者,不必深入探討,但略知皮毛,知道在無數人類行為之中,有這樣的一種,也屬必要。

    君化的雙手,捧住了甘鐵生的頭,安慰他:「你怎麼反倒哭了?我決定陪你上山,該哭的是小方。」

    甘鐵生仰起頭來,淚水在他的臉上流開去,他先是深深吸了一口氣,令自己鎮定下來:「我太高興,你終於有了決定,我和他早就商量過,我們的事,是很難解得開的結,但不是死結。」

    君化有點不滿:「你們商量的時候,一定照著你們兄弟的義氣,把我推來推去的了?」

    甘鐵生把君化抱得更緊,這時他的情緒也不再那麼激動,一挺身,站了起來,可是仍然把君化抱在懷裡:「你錯了,像每一次戰役,爭著擔當危險的任務一樣,我們誰也不肯相讓。」

    君化低歎了一聲:「前生的冤孽,我……跟了你,可難為了他。」

    甘鐵生也歎了一聲:「不,現在,我要你跟他,我知道你做了抉擇,要了我,已經夠高興的了,可是這次戰役,不能失敗,你必須跟他,要是你跟我上了山,他……他要是一時想不開——」

    甘鐵生說到這裡;停了下來,望向君化。君化雖然卷在反常的感情漩渦之中,而且又是心理上十分不平衡的人,但君化畢竟是軍官學校的高材生,也有著豐富的作戰經驗,所以一聽得甘鐵生那樣說,就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方鐵生別說「一時想不開」,只要他由於心中哀傷,心神不定,在部署或行動之前,稍為出一點差錯的話,就是全軍覆亡的大禍。

    他自然也知道,甘鐵生對他說出了這番話來,心中是忍受著多麼大的哀痛,他自己也一陣心酸,淚如泉湧:「你就只想著打仗?」

    甘鐵生一挺胸:「我是軍人。」

    君化的手,在甘鐵生的臉上,仔細而又輕柔地撫摸著,然後垂下手來,聲音哽咽:「只是苦了你。」

    甘鐵生現出難看的笑容:「其實我們早該想通——總要苦一個的,當然是苦我。」

    這一次,輪到君化靠在甘鐵生的肩頭上大口喘氣了,甘鐵生的聲音已完全鎮定下來:「別讓任何人看出一點情形來,我們該出去了。」

    君化和甘鐵生在小會議室中並沒有耽擱多久,那時,方鐵生在門外,已是焦急不堪,好幾次想要衝進門去了。

    君花講到這裡,再歎了一聲:「甘的決定,是犧牲自己,顧全大局。方有了意外之喜,那天……到了我們單獨相處時,他連翻了八十一個觔斗,說一個觔斗代表一生,他要和我相處九九八十一生。」

    我不由自主,眼角有點跳動,甚至不敢和白素互望。都只說男女之間的情愛纏綿之極,問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想不到兩個男人之間,也可以有這樣的情意——許起願來,不是來生再相處,要是要八十一生,相處在一起,那真是冤孽糾纏,無休無止了。

    白素只是十分平淡地問了一句:「那時候,你們都沒有想到甘?」

    君花怔了一怔:「我當然想到,可是看他那麼高興,我沒敢說什麼,只不過他當然也想到了,因為忽然之間,他坐在地上,雙臂環抱著膝頭把下頷抵在膝上,雙眼發直,好一會一動不動,然後又道:「真是,為什麼不能人人都快樂?」我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只是靠著他,也沒敢搭腔,第二天,作戰計劃就開始了。」

    她講到這裡,停了一停,才又道:「那麼多年來,最令我想不通的是,他若是心存背叛,別人看不出,我一定可以看出一點跡象來的,可是事後,不論我怎麼回想,也想不到一點他要背叛的跡象。」

    我道:「或許是他隱藏得好,又或許你那時正卷在感情煩惱之中,對事情的觀察力,沒有那麼敏銳。」

    君花搖頭,表示不同意我的話,白素道:「難道一點異特的動作,一句突兀的話都沒有?任何人,要進行那麼巨大的陰謀,都不可能只是一個人進行,不和別人商量一下的。」

    君花苦笑:「要是和人商量的話只有和我商量,但也決不能和我商量,因為他也知道,我可以為他去殺人放火,傷天害理,但決不會和他一起去害甘鐵生。」

    白素又道:「巨大的陰謀,若是蓄念已久,精神狀態也必然有異,你應該覺察得出。是不是在你的記憶中忽略了這一點,還是後來事發之後,你受刺激不堪,以致失去了部分記憶?」

    君花忙道:「不,不,我什麼都記得……一直翻來覆去地在想,只有那一晚上,他的行動、神態,有點怪異,但那是約定發動襲擊的前一天,他表現得興奮、激動,也是很自然的事。」

    我忙道:「約定攻擊日子的前一天?」

    君花點了點頭,我又道:「就是那一晚,他宣佈才接到了甘鐵生的命令,說作戰計劃有了改變,不進攻,在原地待命。」

    君花用力搖了搖頭,像是想把雜亂無章的記憶,理出一個頭緒來:「嗯……他在下半夜,突然緊急集合知道作戰計劃的軍官,我說他的神情興奮……那是上半夜的事。」

    我和白素異口同聲:「那一晚上一定發生了極不尋常的事。」

    君花點頭答應:「我們到達了那個山約之後,雖然採取了嚴格的措施,不准任何人擅自離開,但為了嚴守秘密,仍然決定不到最後一刻,不傳達命令,所以,知道真正進攻計劃的,還只是少數軍官。我和方……早兩天就找到了一個十分隱蔽的山洞,我們的關係……就算現在,也會被當作是醜事,要是被別人發現,只怕這半個師的兵力,就會瓦解。」

    我和白素,自然而然發出了一下低歎聲,這種情形發現在軍隊之中,真是相當尷尬,尤其在如此饒勇善戰的部隊之中,他們的行動,真是要十分小心才行。

    君花又道:「為了不讓敵人的偵察部隊發現,我們並不舉炊,只吃乾糧,想到在山上的袍澤,環境更加艱苦,我們自然不覺得怎麼樣。那天,天才入黑……」

    天一入黑,知道作戰計劃的軍官,都知道,離決定性的攻擊快近了,這一仗打下來,人人都知道鐵軍的聲威必然大振.也人人知道,戰爭,不論多麼有勝利的把握,不論有多少奇謀詭計.打得多麼漂亮.必然要付出一定的代價,必然有人在戰場上倒下去。

    樂觀的人想到這一點時,只是聳聳肩,有野心的人想到這一點時,會想到一場仗下來,自己的官階,可以作什麼程度的搖升,悲觀的人——沒有悲觀的人,戰場上容不得悲觀者,悲觀者早已被淘汰了。

    方鐵生和君化一起在那個小山洞中,他們的行動十分隱蔽,沒有人知道他們在何處,他們在那個小山洞中,也不出聲,只是靠在一起,坐著,享受著即將投入驚濤駭浪之前的寧靜。

    突然,方鐵生挺直了身子,像是他突然聽到、看到了什麼異象一樣,君化立時向他看去,看到黑暗之中,方鐵生目光炯炯,虯髯擴張,模樣威武之極,這是一副任何女性看了都會心怦怦亂跳的威武形象,有濃厚女性傾向的的君化自然也看得心中很有異樣的感覺。

    他看到方鐵生的注視著山洞的洞口,這時,暮色漸濃,看出去,洞口外,一片朦朧,君化低聲問:「感到了什麼?」

    方鐵生作了一個手勢,仍然注視著外面,可是他卻現出了極興奮的神情,面向在不由自主抽動著,胸脯起伏,在急速喘氣。君化忙把手按向他的胸口,發現他的心跳得十分劇烈。

    方鐵生吸了一口氣,按住了君化的手,有點像自言自語:「真怪,我一生之中,只有三次有這種奇妙的感覺,會……有些事發生了。」

    君化低聲問:「哪三次?」

    他在這樣問的時候,早知道其中一次的情形怎樣,可是他還是喜歡聽方鐵生再說一遍。

    方鐵生緩緩地道:「第一次,是我在那小火車站的垃圾堆中,陡然轉過身來,看到師長——當時是排長——的時候。」

    君化「嗯」地一聲:「第二次是見到了我?」

    方鐵生用力點頭,像是世上再也沒有比這件事更可以肯定的了:「你才打好了妝,一抬起頭來,汽燈光芒奪目,照著你上了妝的臉,紅是紅,白是白,當年的紅拂女,肯定不及你萬一,哪一個不看得發呆發癡。」

    君化幽幽地道:「個個發呆發癡,都不像你們兩個那樣真的發癡。」

    方鐵生喟歎:「這叫作是五百年前風流債,嘿,什麼戲不好演,偏演這一出。」

    君化搖頭:「不管演什麼戲,只要有旦角,還不全是我的分?」

    方鐵生忽然笑了起來:「你才從軍部來報到時,我就一愣:怎麼派了一個小花旦來當參謀長。官兵上下,也直到你那次領了敢死隊,攻下了七號高地才真正服了你。」

    君化歎了一聲:「我總覺得……」他本來想說說自己的心事,但是隨即想到:「以前只聽你說有過兩次,怎麼忽然又多了一次?」

    方鐵生沉聲道:「就是剛才,我又有了這樣的感覺,奇怪,我甚至什麼也沒有看到。」

    君化用力推方鐵生:「那你不出去看,說不定有更值得你心愛的,就在外面等你。」

    君化當時,未曾料到方鐵生真的會在他的一推之下,立時一躍而起,大踏步向外走去。當他定過神來時,方鐵生已走出了山洞。

    君化心中很不是味道,但繼而一想,可能是方鐵生的心中真有了這樣強烈的感覺,那不知道是什麼事?

    他沒有停留了多久,就也走出了山洞去,可是暮色四合,方鐵生不知道哪裡去了。他等了一會,遇到幾個低級軍官,他好幾次想問「有沒有見到副師長」,但是心中有鬼,那麼普通的一句話,竟會說不出口。

    他等了半小時左右,天色已完全黑了下來,還是未見方鐵生,他在兩小時之後,到處找方鐵生,可是一直未能找到。

    方鐵生可能是深入每一個班,每一個排之中,和當兵的在打交道,以鼓勵士氣,這種事,方鐵生在重要的戰役之前,經常進行。

    一直到過了午夜,他已急得團團亂轉了,通訊班長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副師長在召開軍官會議,請參謀長立刻去參加。」

    君化是跑前去的,這次會議,方鐵生宣佈了「作戰計劃」改變。

    我有點生氣,可以說十分生氣:「你難道一點也沒有懷疑?你熟知甘鐵生的作風,難道一點沒有懷疑?」

    君花長歎一聲:「我當時非但懷疑,而且懷疑之極,但是我立即想到,懷疑這兩個鐵生之間的交情,簡直可恥,我太熟知他們了,知道他們互相之間,有著過命的交情,我甚至沒有問一個字,只是用疑惑的眼光,望了他一下,他也立時用眼神給了我回答。」

    我忙道:「他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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