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穿越重生 > 帝蓮傾天下:醉臥美男膝

《》第一卷 :業火紅蓮 第5章 小怪獸 文 / 碩蒲

    瀾兒,可別嚇著人。公子恨寒。

    我家瀾兒果然有嘎性。公子顏傾。

    他們家主子又開始犯病了,大家趕緊該跑的跑,該躲的躲,跑不掉躲不了的至少要閉上眼睛捂上耳朵啊。杏空杏明。公子孔方。公子映日。公子羅剎。

    雪瀾大大咧咧的坐下,絲毫不在意剛才一吼的那嗓子給眾人帶來的效果:「咳咳,那個,公子搖落,不知道這大胤九公子聚會,是要幹些啥呢。」人家第一次嘛,啥也不知道很正常的。

    公子搖落也咳嗽了兩聲:「只不過是閒聊而已,公子夜蓮不必拘束。」

    貌似小爺才是那個最不拘束的人吧?你都比小爺拘束多了:「哦,這樣啊,那就聊唄。聊些什麼啊?」

    公子搖落看著如此不羈的雪瀾,眼中的探究之色更加明顯:「公子夜蓮乃是大胤第一公子,風度才華自然是無人能及。搖落不才,想聽聽公子對於當今天下大局的看法。」其實,他更想知道的是,當年,他是怎麼憑借一人之力,一夜之間說動三國停止戰亂的?

    「哦,當今天下啊,那可是一碗糊塗粥。」

    「啊?」

    雪瀾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沒有想像力,真可怕:「我是說,當今天下,便像是一碗雜七雜八糊糊塗塗的八寶粥。」

    「呃……」公子搖落傻眼了,其他幾位公子也傻眼了。

    杏空杏明繼續翻著自己的白眼,看吧看吧,早就說了,讓你們閉上眼睛捂上耳朵的。

    雪瀾說完,搖了搖扇子,風流自如頗有一番韻味。

    「大胤的天下分兩陸,兩陸又分六國,如今兩陸動盪不平,六國局勢混亂不堪,可不就是一碗糊塗粥麼?」兩陸上有六國,六國為六寶,至於另外一寶,那是個秘密後話,而她,獨為一寶。

    那個秘密的勢力,不屬於任何一個國家。

    而她,同樣亦不屬於任何一個國家。

    公子白的笑容有些不自然:「公子夜蓮,咳,果然見解,獨特。」話說,這公子夜蓮怎麼跟傳聞中的差了這麼多?

    雪瀾得意地笑笑,誇道:「小子,你不錯,很上道哦。」

    「咳咳……咳咳……」公子白被自己的口水嗆了,咳得很劇烈,他心裡發誓,聚會結束之前,一句話也不會說了。

    公子搖落的臉色很不好,好像有便秘的徵兆,但仍按捺著不恥下問:「請公子夜蓮詳解一番。」

    白玉骨傘點在地上,傘柄握在掌心有一下沒一下地轉動著,黑色的髮絲,被樓外的湖風吹動,飄了起來。

    「東陸的三國,咳咳,雲國……」雪瀾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話音頓時剎住,瞄向了公子白和公子恨寒,最後瞄向了使勁朝自己身上靠的公子顏傾,「公子搖落,你確定真要我說嘛?這裡,可是有三個可能的皇位繼承人在喲。」

    公子搖落看了看三人,折扇輕搖,自然道:「只是閒談而已,我想,幾位公子應該也不會當真。」

    雪瀾讚許地點點頭,大家聽到了,我在這裡談國事,那也是被逼的哦。

    「東陸三國中,雲國皇帝雲昭明在位數十年,沒有大的作為,相對之下,亦無大的過失,因此,雲國數十年來,沒有前進也沒有倒退,一直保持在一個水平線上。不過,如今的雲國儲君四皇子,倒還算是個人物。三年之前,聞名天下的雲國戰神神武侯愛女喪身,自此雲國兵力鼎分三足,看似穩固,實則暗潮洶湧。我敢說,百日之內,雲國必有動盪之大變。」動盪大變,不是你公子搖落,便是我公子夜蓮。

    「霧國,在東陸三國之中,算得上是最平穩的一個,如今,也算是最強大的一個了。但霧國現在存在的最重要的一個問題,那就是老皇帝年紀已大,卻還遲遲沒有定下繼承的人選,皇子之間的鬥爭日趨激烈,如此一來,日久必將生變。」原本,霧國那個蘭陵王鳳鳴淵還算個人物,只可惜他似乎一心撲在風流事上,對王位根本就沒上幾分心思。

    「而奕國嘛,」雪瀾瞥了一眼公子白,繼續道,「奕國在十多年前,就已經呈現了積弱頹敗之象,若不是靠著友邦雲國的支持,恐怕早已經淪為列強之物了,」這也就是為什麼奕國國君會把才四五歲的公子白送去雲國做質子的原因,「奕國國君年紀也不小了,過不了多久,便是要進棺材的人了,可他膝下之子,卻無一人能當大任者,因此,奕國必亡。」

    眾人皆是大吸一口涼氣,都為雪瀾的大膽言論驚異不已。

    雪瀾倒是一臉無所謂,這天底下,還沒有她不敢說的話,做的事。

    「公子夜蓮果然見解獨到,那西陸呢?」公子搖落雙眸幽深,含著隱隱的光芒。

    「西陸嘛,」雪瀾看著公子恨寒,「水國和靈國相比之下,目前暫時是水國更為強大,然而靈國皇帝一向以仁治國,若是真正兩國相較,靈國人心齊勁,不一定就會輸給水國。而且,目前看來,水國的皇帝……似乎有些奇怪。」

    「有何奇怪之處?」公子搖落的眸子更加幽深了。

    雪瀾搖了搖頭:「說不清。」就不告訴你,「總之,假以時日,我敢斷言,水國不會是西陸最強大的國家。」

    她一直知道,除了自己之外,西陸之上,還有另外一股力量,那是存在於六國之外的另外一個勢力,它在西陸之上,無所不在,沒人知道它的國家在哪裡,但西陸的三個國家裡,卻都有它的人,它的組織,和基地。那便是自古相傳的軒轅世家。它的強大富庶,已經完全相當於一個國家了,只不過卻一直隱身地下,暗暗發展。

    聽說神秘的軒轅世家最近換了新主,大刀闊斧,手段強硬,頗有染指西陸,與西陸三國一決高下之意。

    「而冥國,」公子恨寒身子一怔,看向雪瀾的目光中帶著些許怨歎之色,「冥國如今,正處於內部皇位爭奪的激烈之中,而外圍又有水國、軒轅世家的挑釁,外憂內患之下,一個不小心便容易亡國。冥國諸皇子之中,最優秀的,恐怕就是這位公子恨寒了,只不過……」

    公子恨寒本來聽到她的誇獎有些欣喜的,然而卻在抬頭看她時,交會那淡漠疏離的目光,他的心口再次抽痛起來。

    「只不過,公子恨寒雖然武功天下第一無人能及,但卻不會真正玩弄權術,即使目前一直受寵卻又如何,還不是一樣的危險?在那生死一線的奪嫡戰中,恐怕是自身難保。」鋒亦寒,我就是要讓你知道,即便我讓你再度受寵了,但沒有了我,你在冥國,依然只是一個寸步難行的皇子而已。

    「最後,那就是靈國了。」那邊的公子顏傾一聽,頓時挑起鳳眸風情萬種地朝雪瀾拋了個媚眼,惹得雪瀾暗罵不已。

    你個死妖精,有事沒事別亂放電。

    「靈國啊,算是這兩陸六國中,最為傳奇的一個了。當初,老君主忽然一道令旨,冊封一個陌生的義女封雪為皇太女,又將最受寵的靈國三皇子公子顏傾許配給太女做未來的皇夫,這靈國就跟在寫演義小說一樣,新聞不斷,眾議紛紛。這三年來,封雪的廬山真面目一直未曾展露人前,就連所謂的皇太女,也並未真正接任,更不知她是何許人也,是否有能力讓靈國富強。因此,靈國的前途可謂是最玄的一個,要麼榮,要麼衰,全在那一人。當然,靈國也並非安定之地,少數的老臣和頑固派,對於冊立皇太女一事一直不滿,明著暗著和老君主抗衡,恐怕不久之後,便會有內亂。」

    公子顏傾哀怨地投了個眼神給雪瀾,你既然都知道,還不趕緊回靈國去。

    公子搖落點頭稱讚不已,眸中的神色卻越來越怪了。

    「公子夜蓮,果然是名不虛傳,在下佩服了。」

    雪瀾無所謂的擺了擺手,她只不過是說了一點實話,藏了一點實話而已,這些,只要是對局勢瞭解的人,大概都能想到,不能想到的,她自然也就不會說了。

    「我剛才回答了公子搖落的一個問題,那公子搖落能否也回答我一個問題?」公子搖落,你到底在想什麼?

    「哦?公子夜蓮請問。」

    「在公子搖落看來,這六國再加一個軒轅世家,若是要亡,是哪一個先亡?」

    公子搖落臉上一僵,似乎被雪瀾的問題嚇了一跳:「恕在下斗膽猜測,若是六國要亡,那應該是雲國首當其衝。」

    雪瀾眸子微瞇,透出一股危險之氣,公子搖落,你此行果然是有的而來。

    「何以見得?」

    「方纔公子夜蓮不也說了嗎?雲國的兵權一分為三,內部暗潮洶湧,而且,據我所知,儲君四皇子雖然有才華能力,卻因為疑心太重,而對誰都不太信任,包括神武侯和陸子騫。而攝政王一黨更是虎視眈眈,所以說,雲國必定從內亂開始,將要亡了。」

    黑髮上,鮮艷的流蘇忽然蕩漾,在耳畔劃出不一樣的弧線風情,雪瀾淡淡笑著,一雙鳳眸中卻帶上了一種孤傲,一種不容忽視傲視天下的孤傲。

    她看著公子搖落,目光十分認真:「公子搖落,如果我說,雲國,不會亡。你信嗎?」

    公子搖落被她突然間變換的氣勢嚇了一跳,幽深的眸子中充滿了探究,可面前之人卻似乎籠罩在一層薄霧裡,只見衣袍一角,看不清她的表情。

    他沉吟不語,一雙眼睛也直直地和雪瀾對視。

    兩個人,四隻眼,一時間,在空氣中交會,頓時迸發出激烈的火花。

    風雨樓上的氣氛因為這兩個領頭人物顯得有些詭異起來,其他的人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做什麼,最後,只能是靜靜地,不說話,大眼瞪小眼。

    許久,雪瀾瞇了瞇眼睛,暗罵了一聲。

    靠,尼瑪的,你用閃亮了是不是,眼睛不幹不澀不痛嗎?小爺還要保持閃亮動人呢,不跟你丫的一番見識了。

    但是,也不能讓你好過了去。

    「公子搖落,」雪瀾的目光重新淡淡掃在他的臉上,「你的面具歪了一點。」

    公子搖落條件反射一般,迅速地抬起一隻手摸上了自己的面頰,摸了好幾下,扶扶正正,捏捏點點的,這才發現自己被騙了。

    「呵呵……呵呵……」雪瀾笑得很開心,「原來果然是易容的啊。」公子搖落,你真是不簡單,怪不得竟然連我的手下都查不到你的消息,原來,你早就藏匿在曇城裡了。

    公子搖落亦是鳳眸微瞇,一臉危險的氣息:「沒錯,在下確實為了方便行走而易容了。但是,閣下就能保證自己沒有易容嗎?」沒想到,他居然一連幾次地在公子夜蓮跟前出現破綻,是他的自制力降低了,還是說,這個公子夜蓮確實太過狡猾?

    若是杏空杏明會讀心術,聽懂了他此刻心裡的獨白,那他們就會安慰他說,老兄,你多慮了,真的跟你沒關係,不是你不行,是我家主子根本不是人。

    雪瀾驀地站起身來,瘦弱的身子在寬大的紅衣中,別有一番纖弱之美,紅色的流蘇隨著她的腳步輕輕晃蕩,唇邊那高深莫測的一縷笑容,幾乎讓所有人都失了神。

    雪瀾信步走到公子搖落跟前,足以與公子顏傾媲美的絕美容顏瞬間在公子搖落眼前放大,帶著曼珠沙華和輕微蓮香的氣息噴到了公子搖落的俊臉上。

    「公子搖落要不要摸摸看啊,看看我是不是易容的?」笨蛋,你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似的,易容就戴一張氣悶死人的人皮面具啊,你肯定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一種易容術,叫做化妝。

    公子搖落被她放蕩不羈的話語怔住,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容顏,俊臉上竟然閃過一縷微紅。

    剛想要說什麼的時候,那張容顏卻倏地消失了。

    「哪個不長眼睛的,沒看到小爺在調戲俊男嗎?」

    雪瀾不滿地轉頭,打算看看是誰提著自己呢,便對上了一張盈滿怒氣的俊顏,雪瀾原本也怒氣沖沖的臉上頓時蔫萎了不少。

    靠,原來未婚夫在啊,嗚嗚,這下沒法放肆地調戲美男了。

    公子顏傾的一雙美眸中透滿了危險,妖嬈的面容上怒氣盈盈,當看到雪瀾那張滿不在乎的臉時,怒氣便像是火上澆了油,蹭蹭往上躥升。

    只不過啊,這天下第一美人就是第一美人,居然連生氣的樣子都十分好看,賞心悅目。

    雪瀾無奈的擺了擺手:「我沒打算勾引他,我發誓。」

    某人剛澆了油的那團火,忽然又像是被暴雨當頭淋下,瞬間熄滅無蹤只剩下一縷青煙在風中可憐的搖曳。

    瀾兒是在跟他解釋麼?瀾兒是在怕他誤會了麼?瀾兒是會擔心他不高興的麼?……這麼說,瀾兒是很在乎他的麼……

    沒有人知道,可以傲視天下所有男男女女的第一美人公子顏傾,可以對著公子恨寒頻頻示威的公子顏傾,內心裡是多麼的自卑。

    沒人知道,可以傲視天下所有男男女女的第一美人,可以對著公子恨寒頻頻示威的公子顏傾,內心裡是多麼的自卑。

    其實,他並不是沒有自信,而是因為他知道,在瀾兒心裡一直沒有他的位置,即使他現在是瀾兒唯一的男人,唯一一個可以擁抱到她的男子,可是,瀾兒的心中卻一直沒有他的位置。

    他並不知道瀾兒經歷過什麼,所以會對背棄過自己欺騙過自己的人從不寬恕,他一直都小心翼翼地,如履薄冰地,生怕自己有一點點背棄或是欺騙的表現。他一直默默地站在身後,看著她孤傲,看著她任性,看著她玩弄天下,可是,她並不在乎他的感受。

    她對雲赤城、鋒亦寒,甚至,是公子楚羽的感情,他都不清楚,但是她對他,卻不是真心的,因為,他擁有她的每個夜晚,她朦朧之中所喊出的名字,從來,都不是他。

    有時候,是赤城哥哥……有時候,是冰塊,有時候,是夫君,可是,卻從來沒有任何一個稱呼,是給他的。

    如今,她是不是真的,終於看到他了?她為他作畫,為他解釋,她是不是真的,終於肯試著接受他,試著愛他?

    原本就妖艷的容顏如同四月的春雨裡初初綻放的玫瑰一般,嬌美無比,只是,還泛起了粼粼秋波,一雙水眸中盛滿了濃情蜜意,似是感動著,又似是極力隱忍著,看得雪瀾心裡咯登一下。

    額,這人眼睛怎麼紅紅的,莫不是傳染病吧?

    在兩人眉目傳情之間被忽略的公子搖落乾咳了兩聲,雪瀾看著他,猛然發現自己半身還壓在人家身上,連忙起身,可眉眼之間卻似乎還帶著點意猶未盡。

    「抱歉哈,一不小心就把你給非禮了,公子搖落抱歉了哈,莫怪,莫怪。」

    公子搖落正要雙臂支撐起自己的身體站起來,誰知聽到他這一句話,雙臂頓時無力,「匡當」一聲高大的身子再度倒了回去。

    他本來是不怪的,聽了她這句話,他還真非怪不可了。

    「沒想到啊,公子夜蓮也喜歡這口,」說著,公子搖落幽深的眸子含著明顯的意思在公子夜蓮和公子顏傾身上轉來轉去。

    人家公子顏傾大大方方地任他看,而且身子還朝著雪瀾靠近了一些,她身上的香味,就像是他的毒一樣,讓他沉醉上癮不能自拔。

    雪瀾扯不開這塊牛皮糖,只能點頭承認:「自己人知道就行了,大家別毀了我公子夜蓮在世的聲名哈。」若是否認,倒越顯得是在掩飾了,還不如大大方方承認了呢,只是不知道當今天下之人對這男男之戀是什麼看法啊。

    其餘幾位公子恍然大悟,果然如此啊,果然不出我們所料啊。

    公子搖落立刻開始挑撥:「公子顏傾是天下第一美人,容貌上自然是天下無雙,可是公子夜蓮難道不知麼?三年前的一道諭旨,公子顏傾早已有了未婚妻了。」

    公子夜蓮連連點頭,出乎意料地毫不在乎:「我知道啊,靈國的太女封雪嘛。」不就是本公子嗎,怕個啥。

    可惜別人不知道啊,特別是那個非常想要挑撥的公子搖落:「跟靈國皇太女搶男人,而且還是冒天下之大不韙的斷袖之戀,公子夜蓮就這麼有信心搶得過封雪太女?」

    雪瀾一臉怪異地看著他,那目光好像在看一個神經病人一樣:「怎麼,公子搖落對三角戀這種事情很感興趣麼?還是說,你對四角戀更感興趣,想要來插上一腳?」靠,左右都是她,搶個屁啊。

    公子搖落不自在地乾咳了幾聲,幾句話下來,非但沒有為難到公子夜蓮,反而被她一句話堵得夠嗆,啞口無言之際,雪瀾更體現出自己不是吃素的人來。

    「素聞天下傳聞,哪裡有公子搖落,哪裡便會有紛爭出現,今日一見,公子搖落挑撥離間的本事真是天下無雙啊。」雪瀾煞有介事地抱了抱拳。

    公子搖落的臉色更加不好看了,心裡對雪瀾的防範又加重了幾分,至少,能三言兩語面對他的挑撥無動於衷,而且還主動還擊將他逼得無話可說的人,這位公子夜蓮乃是第一人。

    更甚者,乃是公子夜蓮看似暴戾乖張,其實卻並非有勇無謀,相反的,目前所發生的一切,不管他人如何看待,總是以她的勝利告終。所以,他完全不像看上去那麼和諧無害,反而十分危險。

    「呵呵,那只不過是世人對在下的誤解罷了,說來也是一些巧合,在下正巧遊覽到何處,何處便起紛爭,說來倒像是在下命犯孤星,身帶惡煞似的。也真是慚愧了。」

    雪瀾漫不經心地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斜睨了公子搖落兩眼:「那公子搖落這次『碰巧』遊歷到了雲國,不知道這次雲國會出什麼災難,吼?」

    公子搖落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殺氣:「那在下就不知了。但願老天不要如此捉弄,又給百姓們帶來禍端才是。」

    雪瀾倏地轉過身,朝自己的軟榻座子走去,威嚴冷漠的話語一字字排開:「所以說啊,既然是命犯煞星,那你公子搖落就應該好好呆在家裡,別老是跑來跑去給各國人民招惹災禍了。否則啊,總有一天會被天下人誤當做災星、魔頭除去的。」

    重新臥回那軟榻之上,杏空連忙沏了一壺茶過來,杏明將盛著兩塊堅冰的木桶提近了一點,公子顏傾坐在離雪瀾不遠處,正為她準備了一塊紅瓤瓤的西瓜,一顆顆小心仔細地將黑子去除。

    公子搖落鳳眸輕瞇,看似儒雅含蓄的身上卻迸發出無比強烈的殺氣,公子映日和公子羅剎都不自覺地將手放在了自己的兵器之上,就連一直在旁邊充當冰箱釋放冷氣吃著乾醋的公子恨寒,都將拳頭握了起來,內力瞬間凝聚在了掌間,公子搖落的任何一個動作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公子夜蓮,如果在下沒有記錯的話,似乎沒有得罪過你。」

    雪瀾吃著公子顏傾不停遞過來的一小塊一小塊切好的西瓜,正愜意得不行,笑瞇瞇道:「我沒說你得罪過我呀,你要是真得罪了我,豈不是變得跟外面的人干一樣了?」

    公子搖落臉色一青:「那閣下為何處處為難於我?」他不動聲色地看著對面正津津有味吃著西瓜的人,將滿身的殺氣都收斂了起來。

    「我呸。」雪瀾忽然極其不雅地開口。

    「你!」公子搖落的臉色已經青到發紫,快要瀕臨崩潰的邊緣了,從來,從來就沒有任何一個人,敢這樣對待他。

    雪瀾臉帶歉意:「啊啊,抱歉抱歉,不是在呸你,是在呸西瓜子呢。」說著,還不忘白了一旁的公子顏傾一眼,你說都挑乾淨了,怎麼還有呢。

    杏空杏明手忙腳亂地收拾著一絲不亂的東西,他們跟這個瘋子不熟,堅決不承認這個沒有形象沒有風度的人是他們主子,唉唉,真是把毒聖醫仙的老臉都丟到姥姥家了。

    其餘幾位公子也瞬間茫然了。

    這個隨地亂吐痰,哦不……隨地亂吐瓜子仁的,坐沒坐相,站沒站姿,還偶爾搞個斷袖拋個媚眼的傢伙,真的就是聲名比他們更加響亮的,那個天下第一公子爺,公子夜蓮?

    他們很懷疑。

    相當懷疑。

    「公子夜蓮……你不覺得欺人太甚嗎?」再好的修養,再好的涵養,也能被他氣沒了,想當年,她連修身養性的太學鑒夫子都能氣暈當場,何況這位野心勃勃血氣方剛的青年公子搖落?

    公子搖落憤恨得咬牙切齒,心裡一直閃著一個念頭,若不是有毒聖醫仙在他的身旁,他公子夜蓮充其量也不過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憑什麼對他頤指氣使之餘,還出言侮辱,若是沒有毒聖醫仙在,他一口就能把他咬死。

    只可惜,他卻料錯了。

    若是沒有毒聖醫仙在身旁的時候,她一定會乖乖的,像一隻聽話的貓兒一樣,既不惹事也不惱人,沒辦法,她就是這麼一個仗勢欺人的主。

    沒辦法,她就是這麼一個仗勢欺人的主。

    雪瀾懶懶的抬起眼睛,看了一要冒煙的公子搖落,很大方地遞了一塊冰鎮西瓜給他:「大夏天的,火氣大了可不太好。我說,要不要讓我家空兒給你開付降火消暑的藥啊,聽說火氣堆積多了很容易不舉的。」

    「噗——」公子白很沒有形象地噴了,公子楚羽很不巧地正在他面前,於是一身價格不菲的衣服沒法要了。

    公子映日和公子羅剎直接躲到角落去了,好像一點也不像是在避免誤傷,而是在津津有味地研究起武功來。

    公子孔方優哉游哉地撥弄著算盤珠子算銀子呢,真假夜蓮的賭莊又讓他大賺了一筆,不好意思,忘了說,他當時表面上是押了水貨蓮一千兩,實際上卻讓人偷偷買了雪瀾十萬兩,而且,這賭局本來就是他當莊家,無論誰輸誰贏,給他百分之十的抽成,這次,真是又大賺了一筆。

    公子恨寒仍舊一個勁在一旁放著冷氣,造福人民,說實在的,瀾兒這模樣他早就看習慣了。

    公子顏傾眨眨眼,媚眼電眼不斷亂放,別人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他一概不理不知道,統統自動過濾了,眼裡完全只有那個紅衣人的影子。

    公子搖落腳底下連著好幾個趔趄,差一點就跌倒在地了,卻忽然發現,原來自己站在公子夜蓮跟前,原本就是個天大的錯誤,他明明是個正常的人,卻偏偏要去跟一個超級不正常的人講道理,這道理又怎麼講得通呢?

    杏空杏明冷眼旁觀,看著公子搖落剛剛明白過來的模樣,心中大大的稱讚了一番,這位兄弟,你還真是個明白人啊,雖然說明白得有些晚了吧,但總還是看明白了。我家主子根本就不是個正常人,所以,你有什麼委屈什麼不滿意,全放您自個心裡噎著吧。

    雪瀾擦了擦嘴角的西瓜汁,看向公子搖落的表情也是有點不好意思的,好好的一個公子,還是個頗有雄才野心勃勃的公子,不會被她這麼一玩就傻了吧,那可真是罪過罪過了。

    「其實吧,唉,我就想告訴你一件事。」

    公子搖落眉頭一挑,充滿防備地看著雪瀾,心裡使勁掙扎著到底要不要聽下去,萬一他公子搖落口吐白沫被人拿草蓆子抬下了風雨樓,那可就太不好了。

    可是雪瀾這次的表情十分真誠,她可以發誓,她絕對是真誠的。

    「我啊,就是想告訴你,」原本的風流不羈忽然變成了凌厲無比,隱含著勃發的傲然之氣,公子搖落差一點就被那目光所懾服,「不管你公子搖落在曇城玩什麼把戲,耍什麼陰謀陽謀,我,公子夜蓮,必然會出手阻止。」

    夜晚,徐風輕送,去除一天的炎意。

    神武侯夫人柳柔清向來體弱,有早眠的習慣,一向疼愛妻子的神武侯,自然也是早早地便去陪睡去了。忙碌了一天的丫鬟僕人們,便似得了赦令一般,早早收拾洗漱回到各自的房中歇息去了,忙碌了一天的神武侯府漸漸歸於平靜,可是,那讓天下人動容的大胤九公子聚會,可不是那麼容易平息下來的。

    黑夜之中,蜿蜒的石道上些許燈光幽幽,而到了偏僻的地方,光亮就顯得難以涉及。即便是有月光,然而月華的照耀始終有限,再清朗明亮的夜空,也會有照不見的所在。

    在這樣的一個黑夜之中,一條漆黑的身影,步履輕捷矯健,隱身在黑暗之中,一步步朝著雪瀾所住的閣子靠近。

    整個神武侯府中,唯一亮著燈光的,也就數這個院子了。

    那黑影鬼鬼祟祟地摸到院子裡,四下看看並無人聲,這才躡手躡腳地走進院子裡去。

    房中,雪瀾已經換下了那一身鮮紅如血的紅衣,素白的衣裙更加顯出女兒家的嬌美若柔,發間,一支流蘇編成的蓮花簪,輕巧靈便,在慵懶中為她增添了幾分嫵媚。

    她身旁,一名男子緊貼著她坐著,俊逸的面容上多多少少有幾分陰柔之氣,可是,卻又不失男子漢的氣度,線條宜人,眉目如畫,流轉之間似乎就已帶了萬種風情。

    風宇進入院子之後,為了防止驚醒其他院落之人,便未曾敲門,直接推開房門走了進去。見到雪瀾之後,他立刻單膝跪地,臉上盈滿了崇敬。

    「風宇見過主子。」

    雪瀾雖然曾不止一次說過,他完全可以不行大禮,不呼主子,可風宇心中卻認為,她是主,己是僕,最基本的禮教不能廢。然而,往往雪瀾的一句「宇叔叔」便能讓他受寵若驚。

    「哦,宇叔叔來了。」雪瀾坐直了身子,禮教不能廢,她一直當風宇是長輩,在長輩面前她一向很乖,「宇叔叔,可有人見到你來?」

    風宇搖搖頭:「主子放心,一路上我很謹慎,沒有人看到我過來。」

    雪瀾點點頭,示意風宇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杏空杏明也走上前來坐下,開始了他們關於大胤九公子聚會的總結。

    「蟾風,先說說你那邊的情況吧?」公子孔方,在大胤九公子聚會中,最為關鍵,最為重要的一點,就是開了一個巨大的賭局。

    「蟾風,先說說你那邊的情況吧?」

    蟾風依舊一身金燦燦的衣裳,富貴得人眼花繚亂。

    「九位公子之中,除了主子您,我公子孔方,公子映日,公子羅剎,公子顏傾,我們四人之外,便只剩下了四個公子。公子楚羽我們早就調查得一清二楚了,以防萬一,就連婉袂也親自調查過了,他除了表面上那些生意之外,根本沒有任何暗樁生意,所以說,公子楚羽的資本不夠。至於公子恨寒……」蟾風挑眉,看了看自家主子和她身旁小家子氣細眉細眼的男人一眼,繼續道。

    「公子恨寒在江湖上的地位不低,在冥國的位置更加是水漲船高,他當然有這個資本。可是,公子恨寒對主子瞭解甚深,不會傻到用那麼偽劣的水貨來冒充主子,況且,在押注之時,公子恨寒也大方地押了主子十萬兩銀子。因此,我有理由相信,他也沒有問題。」那場賭注,可不僅僅是掙錢那麼簡單。

    「公子白,近年來聲望倒是不小,頗得民心。然而,卻一直沒有什麼動作,在雲國的皇宮之中尚且安分守己,何況要去做這樣的事情?那麼,剩下的,便只是公子搖落一個人了。」蟾風那好看的娃娃臉上,眉頭頓時擰在了一起,一想到那個公子搖落,就讓人有點不舒服,「公子搖落,我們至今還無法知道他是怎麼進入到曇城的,整個人的行蹤十分詭秘不說,而且,聚會結束之後,公子羅剎曾親自去跟蹤他,最後卻只見到他進了一家客棧。待要靠近之時,卻跟丟了。可見他絕非一個簡單的人物,而且,這次的假夜蓮事件,恐怕跟他脫不了干係。」

    雪瀾若有所思地盯著手裡的茶杯,原本應是放在桌面上敲擊的食指,轉移陣地,挪到了墨傾宸的腿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輕點著。

    「那麼,誰先押注假夜蓮的?」

    蟾風大驚,主子,我可是冤枉的啊:「那個……那個……主子啊,是我……可我是有苦衷的啊……我……」我要是不先開個頭,他們會跟嗎?

    雪瀾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我看到了,你不僅押注,而且還說了,公子夜蓮二號言行古怪什麼亂七八糟的。我就不明白了哈蟾風,你家主子怎麼就言行古怪了?」以為她沒有耳朵的嗎,竟然敢當面說她壞話。

    蟾風悲劇了,他沒想到主子那麼全神貫注地作畫,還能聽到他說的啊,想到這裡瞪了杏空一眼,到底是誰告訴他的,說主子一做事就全神貫注,容易發呆走神啊。

    第24章:再施障眼法

    蟾風連忙堆起笑臉,討好地開始巴結:「主子,嘿嘿,沒有的事,您肯定是聽錯了,小的哪敢那麼說您啊,您風華絕代風采絕倫,怎麼可能行為古怪呢?小的對您仰慕都還來不及,哪敢說您啊,您說是不是?」沒辦法啊,他家主子可記仇了呢,小氣死了,不狗腿不行啊。

    蟾風一邊說,一邊擦著汗,還一邊給旁邊的杏空杏明使眼色,關鍵時刻拉一把啊兄弟。

    杏空果然很仗義地站了出來,嚴肅地看著他家主子:「主子啊,蟾風的眼睛出了毛病,從剛才起就朝著我和杏明眨個不停,我懷疑是傳染性眨眼病,我建議主子立刻將他隔離起來,以防傳給主子。」有石頭了還不往井裡頭沉,那他們還叫什麼毒聖醫仙。

    雪瀾煞有介事地點點頭,對杏空這種見到不對立刻向主子稟報的態度十分認同:「嗯,這大夫果然當得懸壺濟世的風度。蟾風啊,你以後就去花間蓬萊的後院住個三五年的吧,別太擔心事業了,自己的身體為重哦。」

    蟾風徹底傻了,嗚嗚,主子的壞話真的不能隨便說的啊。

    一旁的墨傾宸無聊地把挽著手中的一縷髮絲,一雙桃花眼秋波粼粼:「瀾兒,你不是一向賞罰分明的嗎?這次人家蟾風好歹也立了功啊,可不能只論過,不論功吧。」

    蟾風感動得淚花花奔湧,那叫一個痛哭流涕啊,公子顏傾,你真是我的救星啊,以後我蟾風就跟你混了。

    墨傾宸得意地看著他,知道就好,以後記得要幫我花錢雇小弟把瀾兒身旁的男人們全部趕走哦。

    雪瀾也不是個不講理的人:「既然如此,就給你一個機會吧,你說說看……」蟾風正襟危坐,眼淚汪汪的,發誓主子只要是問到什麼都好好回答,爭取好好表現一番。

    雪瀾眉眼一挑,閃過一絲促狹的光:「那你趕緊說說看,看看你們私底下,哪個人說我的壞話說的最多?」怪不得前段時間耳朵根子老是發熱發燙的,這群傢伙估計沒少說她壞話。

    本來已經活了過來的蟾風瞬間蔫了,主子,你這不是讓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嗎?

    果然不出所料,雪瀾話音剛落,杏空杏明兩道凌厲的目光立刻盯向了蟾風,大有一副,你要是說今天就死定了的意思,就連一旁一直在扮演乖乖女的風之菊和婉袂,都猙獰了好幾分。

    蟾風縮了縮脖子,嚥了口唾沫,生生把剛準備好的一篇長篇大論又嚥回了肚子裡。

    雪瀾戲謔地笑了笑,小樣,我整不死你。

    墨傾宸撅了撅嘴,愛莫能助地看了蟾風一眼,唉,蟾風,你自求多福吧,誰讓你攤上了這麼一個又小氣又記仇的主子啊。

    「好了,咱們接著往下說,」雪瀾這一句話,算是把蟾風的罪過拍板定釘了,蟾風垂下頭,娃娃臉上帶著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他被孤立了,嗚嗚。

    「如今的情況下,曇城的各方勢力,該冒頭的,也都冒頭了,咱們也到了該出擊的時候了。」雪瀾瞇了眸子,帶上了一股難以言說的興奮,「五日之後,乃是雲國的祭天之日,咱們,就把日子選在那一天。」

    「可是主子,」風宇驀地起身,「主子怎麼能夠確定那個攝政王一定會在那一天動手?」雲國的攝政王關係到這件事情的發展,他也十分清楚。

    「宇叔叔,你要相信我的判斷。」解釋已經顯得多餘了,她知道,風宇是因為年紀大了,做事老成才會多此一問。也許話才問出口,他就已經後悔了。

    「好,風宇但憑主子吩咐。」風宇的雙眸透著光芒,臉上的興奮不言而喻,他已經摩拳擦掌蓄勢待發了,忍了近十年,潛伏了近十年,他和他那些兄弟們終於有出頭之日了。

    「明天晚上,便會有人來刺殺我爹。宇叔叔,你屆時將三十六將全數調離,讓刺殺成功進行。」

    風宇跟了她這麼久,早就一點就通:「主子是想用障眼之法?」

    雪瀾點頭微笑著:「沒錯,傷勢可以不用大,但一定要讓他們看見我爹爹受傷了。杏明你配下讓我爹沉迷的藥物,能讓我爹昏昏欲睡,但神志卻是清醒的,呼吸可以微弱一些,但一定不能有任何的副作用。」

    「是,主子,你放心。」杏明摩拳擦掌,這一刻,他們這群人都等待了太久了。

    「主子,您難道想派出血剎的人嗎?」杏空有些皺眉。

    雪瀾緩緩搖頭,眼底睿智而清醒的目光,讓所有人都心存信服:「不,若是由血剎出手,恐怕攝政王那邊會起疑心,更不要說他身後所隱藏的人了,我想,還是由幽燕征夫動手比較好吧。畢竟人家熟門熟路的,幹過也不只一次了。」最後一句話,卻是帶著調笑的口吻說的。

    「幽燕征夫?可是主子,怎麼才能讓他們出手啊?幽燕征夫可是攝政王他們的合作對象啊。」杏空從來猜不透他們主子的心思,可是他這麼一問,卻並非表示懷疑,而是表達自己的不解,因為他們始終是最相信主子的謀略的。

    「為的就是,打草驚蛇。」雪瀾扯起一抹嗜血的笑容,自信的聲音充斥著整個房間,「放心吧,只要明日,攝政王一定會自動讓幽燕征夫們出手的,宇叔叔,你只要保護好侯府其他人的安全就行了。杏空明天守在我爹身旁的暗處,絕不能讓他受傷太重。我爹爹一旦受傷之後,杏明,你立刻讓他服下你配製好的藥。明日之後,便會有神武侯被刺殺,生命危在旦夕的消息傳出,屆時,我們再人為地製造一些混亂,讓攝政王他們信以為真。所以,五天之後的祭天禮,便是他們最好的機會,也是他們的死期。」

    這一招,叫做請君入甕。

    「辰風,你派人盯住公子搖落消失的那間客棧,到了最關鍵的時候,可以布下陣勢,讓他們出不了客棧。」

    雪瀾手下的「日月星辰」四大高手,分別是率領狂風一百單八將的「夜雪樓」裡的首領:曜風、蟾風、宿風、辰風。此刻,她話音一落,一個眉目細長,眸中卻神采抖擻的烏衣男子便立刻抱拳領命,他便是劍術臻極,擅長奇門遁甲術數陣法的辰風了。

    「宿風,你和花間蓬萊配合,仔細查一下這間客棧的底細,然後,把所有和這間客棧相關的人全面監視起來,」辰風身旁代表日月星辰中的「星」的宿風,一身深黃輕衫,立刻抱拳領命。他的暗器功夫,輕身功夫,也都到了登峰造極的所在。

    「蟾風,從今天開始,你要讓咱們的『風行商行』在,在雲國國內全面打擊『扶搖商行』的所有產業,不管他們是在明地裡還是暗地裡的。」她就不信了,多方施壓,還逼不出他們來。

    以前她無法得知公子搖落、扶搖商行等的底細,是因為她的心思太多,要組建的東西太多,沒有把精力放到這上面,若是真正當她把精力放過來的時候,相信那些人也無處遁形了。

    「雲國儲君雲赤城,近日之內,要注意他和憐妃以及攝政王的聯絡,他的一舉一動,都要及時向我匯報。」

    雪瀾沒有注意到,她在提到雲赤城的時候,身旁的紫衣男子身體一怔,隨即,那玩弄著她一縷髮絲的白皙手指上,瞬間泛起了一道紅痕。

    雪瀾繼續吩咐著計劃:「祭天儀式中,圍觀的百姓一定很多,曜風你的人便化妝隱匿在人群之中,不得傷害到百姓,但也不能耽誤了任務。」

    「是。」一身黑衣的曜風點點頭,腰間的玄鐵棍發出了一聲輕輕的嗡鳴,彷彿也在因為即將出鞘而興奮不已。

    屋子中的所有人都有一種興奮的情緒在心中滋長,多少年了,他們潛伏暗處,刻苦修煉,秣馬厲兵,就是為了幫助主人一成大業,今天,作戰的計劃終於確定了,他們,不論是夜雪樓,還是花間蓬萊,還是風行商行,都將有讓世人難以預料的動作。

    旋即,雪瀾娥眉輕蹙,指著一張地圖,在燈光下,布下了詳細的計劃。

    「還有沒有什麼問題?」雪瀾環視四周。

    眾人齊齊搖頭,心中對主子的佩服又加深了,她怎麼能兼顧那麼多細節,想到那麼策略?

    雪瀾擺了擺手,眾人齊齊施禮,便傾宸期待萬分的目光中退了出去。

    雪瀾閣中終於安靜了下來。剛才還一片嚴肅凜寒的氣息,忽然間便被一股曖昧溫暖的氣氛所包圍。

    墨傾宸將那一絲帶著幽香的發牽至鼻端,貪婪地吸吮著她身上獨有的蓮花香氣,曼珠沙華的香味早已消失無蹤,只剩下了純純的蓮香。貪嗅的人媚眼如絲,就連呼吸和說話的聲音,都透出了重重性感。

    「瀾兒……」

    雪瀾看他,眼底裡閃過一絲難以說清的情緒:「幹嘛啊?」

    「瀾兒,那我要做什麼?」

    雪瀾眉頭一挑:「你,你當然是回到靈國去。如今,靈國國勢不穩,有動盪不安之象,你也不能離開太久。」兩陸六國,再加一個暗匿其間的軒轅世家,她要征服的道路,首先從雲國開始。

    墨傾宸不滿地嘟起了紅唇,瀲灩的眸子中帶著無限蠱惑的氣味:「可是瀾兒,這種大事發生的時候,我想要陪著你。」

    她永遠都不會知道,不在她身邊的日子,他有多麼的難熬,又有多麼地思念,她是傳說中的帝蓮,肩上負載著統一天下的使命,他知道這一點。可是,他只是一個男人,她也是一個女人,他天天想著她,念著她,不行嗎?

    「你怎麼了啊?」雪瀾忽然覺得墨傾宸有點不正常,難道是受什麼刺激了?

    「沒事,」傾宸垂下眸子,再度抬起時,已經又是那妖嬈魅惑的模樣,「這麼久沒見了,瀾兒你想我了沒?」我想你,想得心口發疼。

    雪瀾挑眉看著他,似乎想要從他的目光中讀出什麼,墨傾宸毫不逃避她的眼神,對視良久。他手上忽然用力,一拉將她拉至自己懷裡,淡淡的蓮花香氣讓他再也忍耐不住,溫熱的唇便印了下去,細細品嚐那日思夜想的美好,彷如罌粟毒花,一旦沾唇,便讓他欲罷不能。

    她再也不想談一場戀愛,對她而言,他只不過是給她解毒的男人罷了。他完全知道,所以,他在她的面前,收起自己的情,自己的愛,不去說,也不去想。

    今晚不是月圓之夜,按說他不該如此。可是,他卻再也忍耐不住,心愛的女人就在面前,他再也顧不得去想她是什麼心思,只想將她的芳香一寸寸掠奪,一寸寸佔為己有。

    好在,雪瀾並沒有拒絕他,反而伸手掛上了他的脖子……很快,一場悱惻的纏綿,便在紅鸞帳中上演了,燭紅搖曳,曖昧了整個夜色迷離的夏空。

    不遠處的一座屋頂上,一抹蕭瑟哀愁的身影,伴著風露,孤身獨影,一坐天亮。

    一大早的,喜鵲兒便在枝頭嘰嘰喳喳地亂叫,雪瀾略微煩躁地翻了個身,繼續蒙頭大睡。

    昨晚,杏空杏明作為男人,體諒了墨傾宸的相思之苦,連門兒都沒守,讓他倆睡得那叫一個安穩,以至於,今天一大早,雪瀾便悲劇了。

    「雪兒啊,怎麼還沒起床啊……身體沒不舒服吧?」柳柔清一邊走,一邊輕喚著,雙手也一邊就推開了那面一大早便有喜鵲盈門喳喳叫的房間。

    門風拂來,吹動羅帳,翻飛的紅帳中,雪白的身子從未蓋住的被褥中露了出來,兩具赤條條的身體如同兩隻相偎相依地蟲兒,緊緊靠在一起,巧不巧的,兩人的臉都上翻,正好對著房門,巧不巧的,柳柔清正好眼神不錯,那門風吹起羅幔,她便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啊——」柳柔清一聲驚呼,身體一晃,似乎是支持不住了一樣。

    這……這是怎麼回事啊……

    那床上的女子是雪兒沒錯,可那男人……

    那個男人又是誰啊,雪兒的床上怎麼會有男人啊……

    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他們神武侯府可是清白得不能再清白的人家啊,向來聲名高雅,雖說有過一個不正經的雪兒吧,可是人家雪兒那時候也是個守身如玉的姑娘家啊,雖說她的雪兒經常去逛逛青樓什麼的吧,啊呸,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他們神武侯府就是正正經經、清清白白的人家,就連女兒也是正正經經清清白白的女兒,雖然說剛剛跟夫君和離了……呃,啊呸。

    這可如何是好啊,女兒的床上竟然有個男人,還光溜溜赤條條的,不過話說回來,好像這個男人長得真是不錯啊,嗯,是絕對的不錯啊,她柳柔清長這麼大,還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男人呢。要是家世清白的話,說不定倒可以做個好女婿啊。

    這邊柳柔清呆立在地,腦袋中,思索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可巧不巧的,她那一聲尖叫,正好把在二十多丈外散步的風靖給引來了,幾個翻飛就落在了那大敞的門扉之前,可巧不巧的,他飛來時帶起一陣輕風,再度……吹開了簾子。

    於是,屋中的曖昧情景,再次被人看得精光光。

    雪瀾揉著雙眼,不滿地起身,當看到門口是哪兩個傢伙吵到自己睡覺時,不由得也傻眼了。生平第一次,她的起床氣,被驚嚇生生給壓了回去。

    「爹……?!娘……?!」

    一大早給她當門神呢這二老,也太客氣了點啊。

    一低頭,這才想起,自己似乎被人看光光了,杏空杏明那兩頭死人呢?娘親身旁那兩個花花草草的竹菊死人呢?她的狗腿子們呢?

    「唔……」某人似乎睡得還很香,渾然不知情之下,一隻胳膊竟然還倏地摟上了雪瀾的腰,俊美絕倫的容顏上帶著滿足的笑,好似夢裡夢到了啥似的,然而,更重要的是,那一團裸露的肌膚,雪白雪白滴,晃得人眼暈。

    雪瀾好像明顯地聽到了自己爹娘的歎氣聲,然後,風靖氣勢洶洶地摀住了愛妻的眼睛,對雪瀾開始質問。

    「雪兒!……你房中,怎麼會有男人?」

    哇靠,老爹不錯啊,竟然還能認出傾宸是個男人,她還當傾宸那亦男亦女的絕世容貌,多半會被這武夫老頭認成女人呢,那樣豈不是就沒事了。沒想到啊,沒想到,老爹的眼睛還真是毒。

    雪瀾無語地低頭看了看正睡得香噴噴嘖嘖作響的某男,氣不打一處來。

    老娘都醒了你居然還敢繼續睡?

    「啪——」地一聲重響,某個帥得天怒人怨的俊男臉上多了五道鮮紅的指印,比那隱藏起來的紫色蓮印都要妖艷得多。

    「起來了,我爹娘都來捉姦來了。」她爹的臭脾氣可一向不太好的,她娘的淚眼攻勢更加綿裡藏針,十分難纏。

    墨傾宸揉揉眼睛就此坐起,錦被滑下,頓時上半身柔嫩雪白的皮膚就這麼暴露在空氣中,房中,曖昧的氣息更加濃郁起來了,風靖眉頭間的皺紋深得都能夾死三隻蚊子了。

    「瀾兒,怎麼了啊。」即使把眼角的紫色蓮印可以藏了起來,但早起的慵懶卻帶上了另外一種嫵媚,加上那略帶沙啞的優美嗓音,即便是男人看了,也會忍不住鼻血大噴。

    當然,風靖,例外。

    他對這種模樣的男子,全方位免疫。

    「你這個登徒子,臉皮還挺厚,快說,是不是采hua賊?」

    風靖一個箭步上前,抓起墨傾宸的手就不放了,大有一副要扭送官辦的模樣,「別以為長得好看一點就可以勾引我家女兒了,我家女兒可不是尋常人,豈能被你所騙?估計是昨晚黑燈瞎火的,我女兒也沒把你看清楚,你給我下來吧你,還賴著幹嘛,走,見官去,看本侯不給你個秋後問斬,本侯就不姓風。」

    墨傾宸徹底懵了,呆愣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扭過頭,可憐兮兮地看著雪瀾,美目中滿是委屈和哀怨。

    「瀾兒……」他腫麼這麼倒霉啊,好不容易偷個情竟然就被逮著了,而且還是被當事人的父母同時逮著,當初幸好沒聽師父的話,當個採陰補陽的採花賊。

    雪瀾滿頭黑線,她老爹的反應是不是大了一點,怎麼說她也是成過婚的人了,有個男人也不為過吧,何況她的身份還如此顯赫,就算有幾個男寵,那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爹,你先放手吧。」你咋一直吃我家傾宸的豆腐捏。

    「爹,他是顏傾,不是采hua賊。」

    「我管你鹽傾,糖傾的,走,有什麼話見了官再說。」我拽。

    雪瀾無語地看著自家老爹,心裡一片沮喪,爹,您老不就是大官嗎?犯得著演得跟真的一樣?

    她伸手使勁分開手腕被老爹捏得發紅的墨傾宸,眸中滿是認真地看著自己老爹:「爹,他是我男人呢。」

    他是我男人……

    他是我男人……

    這句話,忽然像是一句魔咒一樣,墨傾宸瞬間變得癡呆起來,一抹傻愣愣的笑容掛在嘴邊,比白癡還白癡幾分,俊美無雙的面容上清澈而無害,好似被千年的冰雪剛剛洗過,妖嬈如同寒梅的臉上盛開著燦爛的光輝。

    他是我男人呢。呵呵

    是我男人。呵呵呵呵

    我男人。呵呵呵呵呵

    聞訊匆匆趕來的杏空杏明一進院子看到的就是墨傾宸這副癡愣愣的模樣,他們心中同時閃現出一個訊息,完了,顏傾公子,魔障了。

    然而,魔障了的,還有另外一個人。

    那就是風靖。

    只見風靖不可思議地看著雪瀾,臉上的表情幾度變換,然後,在傻愣愣的公子顏傾身上打量了好幾番,最後,冒出一句:「這長得比女的還好看的男人居然是你男人?」

    雪瀾無奈地點了點頭,這一點頭,柳柔清樂了。

    「公子啊,我是雪兒的娘啊,呃不,剛認不久的新娘,嗯,也算是娘吧。公子啊,你今年貴庚了?家在何處,家裡有幾口人啊知道我家雪兒的身份嗎?你願意做一個奧特曼一樣成功的女人背後默默挨打的小怪獸嗎?(經過雪瀾的傳播,大胤目前的流行語言……)公子啊,你家中可有妻妾啊?我家雪兒,可是受不得半點委屈的。還有啊,公子,我家雪兒雖然強勢一點,可她其實很溫柔噠。公子啊,雖然你長得是比較好看,可是我家雪兒也不差不是?對了,公子,你的八字是多少,我等下就去找算命先生跟你倆測測八字,明天就趕緊把這婚事辦了吧……」

    「啪嗒。」

    好像有什麼東西從屋頂上落下來了。

    杏空杏明斜眼看著那個傷心離去的背影,搖了搖頭,歎了口氣,不是說什麼天下第一的武林高手嗎?怎麼會落衰到從屋頂上掉下來。

    雪瀾流了滿身的冷汗,娘,這也太快了點吧。

    墨傾宸笑得那叫一個燦爛,真是個好日子啊,怪不得夢裡總聽到喜鵲們喳喳叫呢。

    趕緊拿錦被包了包自己的身子:「伯父伯母好,我叫顏傾,是靈國人士,今年二十歲,家裡沒有妻也沒有妾,只有瀾兒一個未婚妻。伯父伯母請放心,瀾兒身份雖然尊貴,但我自信出身上還是配得上瀾兒的。至於小怪獸的問題,伯母一定要相信我,我願意做那個默默挨打的小怪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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